第41章 隔壁那位
十一月中旬。
天氣預報上的氣溫數字, 與前一天相比,又往下降了幾度。透過微微敞開的窗戶,蕭瑟的風一個勁地往裏灌,冬天也加緊腳步要來了。
蔡莞天生體寒體質, 一到冬天就怕冷得不行。
提前察看氣溫的她, 今天出門時, 從衣櫃的壓箱底裏掏出件棉外套換上, 裏頭各種也穿了不少, 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地出門了。
也好在公司是天然溫室的大環境,幾十號人往工位上一坐, 呼出的二氧化碳也跟着多了,就算是開着幾扇窗, 也絲毫不覺得冷。
挂在牆壁上的鐘在一幀一幀往前走動。
這個月是實習的最後一個月, 也是用人單位最大限度壓榨勞動力的時刻。
時針毫無察覺地指向晚上八點, 辦公室裏白噪音依舊, 連續不斷的鍵盤聲,鼠标點擊聲,以及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大部分同事都還未離席。
蔡莞跟只熊似的窩在電腦前, 每個完成策劃,執行等各種任務方案的休息間隙裏,她都戳進微信瞧了好幾眼。
目的性極強地, 在某人的聊天界面亂晃。
可是, 沒有任何新消*T 息彈出來。
她兩眼委屈巴巴,失落的情緒很明顯。
她還在想着許柏成昨晚的那三個字“看情況”。
所以, 他今天的情況, 到底是怎麽樣呢?
會來呢, 還是不會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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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又和她表明了, 研究所也沒那麽晚結束工作。
所以是會來的吧。
她擡起耷拉的眼皮,望了眼窗外早就黑得徹底的夜幕。
那,那為什麽都要八點了,他還不聯系她一起回家呢?
百爪撓心……
文檔上“保存”的進度條終于即将加載完畢。
蔡莞把方案通過郵箱發送出去,關掉面前的電腦,視線又往手機屏幕上一瞅,許柏成頭像上的小紅點沒蹦出來,下頭有人的消息先竄上來。
不知名王友:【學姐,準備回去了?】
不知名王友:【我這裏馬上弄完了,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不知名王友:【很快,十分鐘就好。】
讓人頭大的消息……
兩眼一抹黑,蔡莞想也沒想,直接摁掉屏幕,把桌上物品掃進包內,起身快步走出去。
外頭夜色深沉,盞盞街燈照耀着往來的人群,一直蜿蜒到天邊盡頭。
一開始還沒察覺,走出電梯,才發現離八點只差五分鐘了。
從到達底層的電梯走出來,到辦公大樓出口。
抓在掌心的手機忽的振起來,不容忽視的動靜。
是王博安的微信電話。
基于前車之鑒,蔡莞果斷摁滅。
可那頭的人顯然沒有這樣的覺悟,被挂斷之後,繼續。
蔡莞再次挂斷。
幾個來回過後。
蔡莞實在被擾的沒辦法,終于接起來。
王博安在那頭說着:“學姐,你微信沒看到嗎?我讓你等我一下的,我這裏馬上好了,一會送你回去。”
蔡莞盡量讓語氣保持平靜:“我昨天就說過了不用。”
電話裏的人頓了下,才問,“學姐是因為前些天的表白,才這麽抗拒?”
蔡莞:“……不然呢。”
“而且,”她想了想,還是覺得有必要跟他再次重申,說清楚,“我也說過了我有喜歡的人,你真的不用在我身上花費力氣。”
王博安還在嘗試說服:“送人回家,其實也不算花費多少力氣。”
蔡莞郁郁吐出口氣,想不到能再說什麽,最終還是強調着再次告訴他:“可我也真是有喜歡的人!”
很直白的話語,又都是成年人。
短暫沉默過後,嘟的一聲,電話也不知是誰先掐斷的。
也許是情緒所致,最後那話,小姑娘聲量撥得有些高,引得路過的人往這瞧了兩眼。
蔡莞臉皮薄得低下了頭,在繼續刷新微信界面的空擋裏,注意到時間,八點過兩分。
而那個昨晚詢問她加班時間的男人,連個人影還沒看到。
蔡莞抿了抿唇,壓着略顯沮喪的情緒。剛準備走,卻又像是有預感那般往身後看了看。
而後。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瞧見一個高大男人不動聲色地杵在那,勾起的嘴角挂着笑意,靜谧夜色,把人襯得更為懶散。
蔡莞被突然冒*T 出這張臉吓了一跳。
她捂着胸口小心髒:“你、你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都不叫我一聲?”
許柏成:“剛到。”
兩個字,理所當然得不行。
蔡莞一時間話都不知怎麽說了,男人對上她如受驚小鹿般的眼:“吓到了?”
“……”
蔡莞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而後又點頭,又搖頭,小臉被立起的衣領遮了小半,表情無辜又郁悶的,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許柏成看笑了:“你這什麽意思?”
“被你吓得,精神錯亂的意思。”
“……”
男人替自己辯駁:“也沒這麽吓人吧。”
蔡莞:“有。”
許柏成:“行吧,你說有就有。”
“……”
蔡莞不想和他扯皮,幹脆地正視起前方,餘光裏盡是許柏成投過來的目光。
她想了想,幹脆道:“你下回要來之前,還是先給我發微信吧,老這樣神出鬼沒的,我們都不一定能碰上,而且這回要不是我——”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卡了殼。
要不是什麽來着?對,要不是她打的那通電話。
心頭猛地一震。
她好像忘了什麽。
在挂斷王博安的電話之前,她說了什麽來着?
她說了什麽來着?!
她就是說了這句——
“可我也真是有喜歡的人!”
!!!
步調在斑馬線前猛地停住。
她心虛得發慌,不過就剛剛與他的這麽一串的對話,也沒聽到他來追問有關這類話題的問題,會不會可能壓根就沒聽見?
看她話到一半又不說了,許柏成問:“要不是你?”
幾絲冷風擦過耳畔,似周圍所有的嘈雜都往下壓了壓,襯得他的嗓音清晰低沉。
蔡莞呼吸一滞:“我?”
“我,”她腦子轉啊轉,佯裝鎮定地把話補充完整,“要不是我接了個電話,在門口站得時間久了點,我們都不一定能碰上。”
前頭的紅燈倒數過最後一秒,變成綠燈。
身旁人群湧動,男人目光卻沒動:“接了個電話?”
這話像是不知情,蔡莞:“……嗯。”
許柏成勾唇輕笑了聲,拎起女孩身後的衛衣帽,把人往前帶:“行,那下回不這樣了。”
他的話音裏帶着吊兒郎當的笑意,像是玩笑,又像是調笑。
本來沒什麽可信度的,可就是偏過頭來,與她對上的那雙瞳孔裏閃着的蠱惑人心的光,所以就連當下這種不太正經的,姑且想稱之為承諾的話,都變得無可質疑了。
連帶着,那份心虛也被飄飄然抛到腦後去。
蔡莞像個提線布偶似的,被某人拎過幾條馬路,幾條街道,一直到走進公寓電梯,身後那只衛衣帽子才松垮垮地落下來。
小姑娘一邊佯裝不太樂意地整理着,一邊怒目圓睜地瞪了幾眼始作俑者。
許柏成倒是完全不在意,伸手摁上了樓層,散漫地倚靠在邊上。
電梯和樓道之間只有一門之隔,隔音不算好。
不過因為這片公寓老舊,住的又大多是作息優良的老人,電梯一路向上時,倒也*T 不會聽到太多的動靜,尤其是現下這個時間點。
而今天不同,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往上走,外頭聲響就跟着大了些。
能感覺到是從頭頂傳過來的,是窸窸窣窣的人聲,在樓道一飄,響着回音,像是籠罩在一團霧氣當中,悶悶的。
具體在哪一層不清楚,卻讓人無法忽視。
挺有默契地,電梯的兩人隔空無聲對視了眼。
一秒之後,叮的一聲,面前的門打開,電梯到達樓層。
而後,透過那道緩緩拉大的縫隙,蔡莞看到兩個人站在狹小昏暗的樓道間。對面那兩人,一來一回的話音也在看到電梯裏兩人的同時,斷掉了。
空氣靜默一瞬,似乎有什麽在破繭而出。
站在蔡莞那屋前的中年女人,五官輪廓有些眼熟,臉上描着明麗色彩的妝,穿着大方得體,只是那雙狹長的眼中透出的淩厲目光,以及微微擡起的下巴顯得人刻薄,又不通人情。
身旁的另一個人,蔡莞倒是認識的,住在樓下的孫奶奶。
蔡莞還沒摸清楚是什麽情況,臉上帶着不善的女人已經走過來。
途中孫奶奶伸手攔了她一下,卻沒攔住,她擋住蔡莞的去路,話卻是對後頭那個剛從電梯裏出來的人說的:“你還真住這啊。”
她話裏帶着輕蔑譏笑,表情是顯而易見的嘲諷。
也許是這樣的表情莫名熟悉,又也許是走到近處時,女人的五官在腦中有了些印象,蔡莞終于把這人認了出來。
吃火鍋那天,許柏成的母親。
不,準确點來說,是養母。
王箐:“你臉皮怎麽能這麽厚啊,怎麽還敢住在這啊?”
蔡莞不太明白這話,卻第一時間想幫着人把話怼回去,還沒出口,手腕先被拽住,再擡頭的時候,眼前是男人的後背。
偏頭從側面看過去,許柏成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唇線淡抿着,看不出情緒。
他沒有說任何的話,視若無睹地繞過王箐,把蔡莞直接帶了過去。
王箐又跟上來:“許柏成,你沒聽到我說的話是不是?”
“……”
被喊的人沒有停下步子,也沒有任何反應。
為了緩和僵局,孫奶奶又伸手攔了攔王箐:“那事都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了,你這麽計較着有什麽意思?再說了,那事也不是小許的錯啊。”
“不是他的錯?”王箐指着許柏成的背影質問,“不是他的錯,我爸會走嗎?不是他參加什麽數學競賽,我爸會下着那麽大的雨去接他嗎?要是,要是他不去參加什麽數學競賽,我爸會出車禍嗎?會嗎?會嗎?”
王箐越說情緒越激動,憤恨的話音裏染上嗚咽。
她這一輩子,颠沛坎坷。
年少時愛上一個男人,到了最後才發現是所嫁非人;身體原因,不能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母親早逝,唯一支撐着她的父親也跟着離開……
離婚那時候,她其實是想過要把許柏成帶在身邊的。
只是那會,她性子要強,與前夫分*T 開得也并不愉快。一個領養來的,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對方不想要,她主動接過來,就好像是在人面前低了那麽一頭,所以她也硬着嘴,沒打算要這個孩子。
後來,是看不下去的父親,把這個被推脫的孩子接了過來。
起初,她為這件事跟父親吵過好多回,不滿于他瞞着自己,也埋怨于他年歲漸大,照顧自己有時候都需要旁人幫襯,何談再帶一個孩子。
而到了後來,這些話,她看着頭發漸白的老人家,也不說了,全埋進心裏。
日子就這麽糊裏糊塗過了下去。
直到出車禍的那一天,那些堵在心口的郁氣,終于一股腦全被倒了出來。
她把所有的錯,全都歸在那個孩子身上,認為父親的離開是他造成的,所以,她不允許他做任何與父親有關的事,不允許他參加競賽,限制他報考數學專業,更不允許……
他堂而皇之地搬到這裏。
王箐走上前一把拉住了許柏成胳膊:“你說,你說到底會不會!到底會不會!”
許柏成被迫停下腳步,表情近乎漠然:“這問題,重要麽?”
“怎麽不重要?”王箐伸手指向面前的門,“如果不重要,你會搬來這裏住?你會這麽不要臉的,又回到這裏住?”
許柏成:“……”
場面沉寂下來,半秒的空隙,是蔡莞先打破的。
小姑娘撥開女人的手。冷淡道:“阿姨,租這屋子的人是我,住在這裏的人也是我。”
站在後頭的孫奶奶也走過來:“是啊,這屋子是小蔡住的,與小許沒任何關系啊。”
王箐的表情愣了一下,只是目光掃到許柏成時,又恢複如常:“沒有任何關系?如果沒有任何關系,他怎麽會出現在這,你們是男女朋友?還是——”
頓了下,她笑聲刺耳:“許柏成,你為了住進來,厚臉皮出賣色相,哄騙小姑娘啊?”
出口的話難聽得難以入耳。
許柏成表情凝了下,直接道:“我住隔壁。”
“還有,”他理所當然道,“這事,和你沒關系。”
王箐順着他說的方向看去,嗤笑兩聲,轉而走了過去,對着置于樓道間的雜物就是一通砸:“和我沒關系,你就有本事別住在這!你有本事,就別住在我爸屋子的隔壁!”
各種物品應聲而落,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
緊跟着,輪到置于對門的那把黑傘……
場面陷入一片混亂。
孫奶奶一邊勸一邊攔,還是抵不住王箐的破壞力。大概也是知道,許柏成這個當事人不好處理這事,她順着樓梯拐角下去,搬救兵的時候,沖着蔡莞喊了句:“小蔡,你幫忙攔着點,我去找樓下老趙來幫忙。”
話音剛落,就是一陣急促而不流暢的腳步聲。
只是幾步不到,又突然響起了沉悶的一聲,像是有什麽落在地上,拾級而下,動靜在面前東西砸落的聲響中壓也壓不住。
蔡莞和許柏成相視一顧。
似是同時想到*T 什麽,一齊往樓下跑了過去。
孫奶奶這一跤摔得不輕。
一進醫院被推進了急診,手術也馬上開始進行。
蔡莞還有幾個鄰居等在手術室門口,王箐也在半小時之前聯系了孫奶奶的兒子,他們正在趕來的路上。
手術室上挂的燈亮着。
這個時間點的醫院人很多,周圍一片嘈雜哄鬧,這片的緊張倒絲毫不受半點影響,沒人說話,略顯窒息的氛圍得讓人隐隐瑟縮。
許柏成拍了兩下身旁蔡莞顫抖的肩,就拿起方才醫生遞過來的繳費單,起身去了繳費處。
走了幾米的距離,跟在身後的人就越過了他,擋在面前。
王箐這會眼角還滲着的微紅,只是情緒平靜多了,看表情,是近乎漠然的一種狀态。她擡手往手術室那地方指了一下,才開口說了話:“熟悉嗎?”
短短的三個字,許柏成卻一下子就懂了。
明明目光被收得很緊,明明都沒偏頭往她指的方向掃一眼。
似曾相識的場景。
他等在外公車禍的手術室門口,王箐也在場。
許柏成幾不可察地換了口氣:“您想說什麽?”
“我想說什麽,你不都清楚麽?”王箐輕笑聲帶着嘲諷,“許柏成,你都不覺得,誰要是碰到你,誰就是倒了八輩子黴嗎?”
王箐:“我爸當年因為接你,出了車禍,你一點愧疚都沒有,照樣報數學專業,照樣參加數學競賽,現在還搬到他以前的房子去住,你故意惹我不痛快的是不是?如果——”
“如果,”她指着手術室的手沒有收回,又狠狠地指了一下,“如果要是你沒有搬到那裏去住,今天這樣的事,就不會發生,不會發生,你知道嗎?”
“你這個人,”她語氣很冷,“誰遇上你,都沒好事。”
說完,她不帶半點停頓地,轉身就走了。
她今天穿的并不是帶着尖細跟的高跟鞋,鞋跟落在地上的聲音卻刺耳得抓人神經。
許柏成在原地怔了片刻,他也不知道這點間隙,大腦到底晃過了什麽。
總之,零零散散的,好像全是外公車禍那天的場景,與此同時,目光掠過去,穿過烏泱泱的人潮,看到的燈牌上還正亮着的“手術中”三個字,如出一轍。
喉嚨幹澀得發緊,孤身站在那的男人,卻突然很想笑。
于是,他垂下疲憊的眸子,很輕很啞地低笑了一聲。
餘光裏,坐在不遠處的蔡莞方才往他這處看了一眼,估計是意外他怎麽還杵在原地,這會正探着腦袋,用口型詢問着緣由。
再擡起眼睫時,小姑娘已經坐不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她越過往來的人流朝這邊走過來。
男人神思跟着恍惚一瞬,腦中有無數畫面閃過,有她越過滂沱大雨,給他撐起傘,有對門間,她傾聽完他的故事,試着給出安慰,有那日雨夜,她抓過他的手腕跑過馬路……
也想起,昨晚回到對屋。
他考慮了很多,也思索了很多。
他這個人*T ,生活方式簡單,興趣愛好不多,也不熱衷于結交朋友,除了必要往來的,身邊友人就那麽幾位,而這些天,他翻着并不感冒的社交軟件,讓他開始注意頭像上有無新冒出紅色小泡的,蔡莞是頭一個。
他素來獨來獨往慣了,沒有和誰交代行程的必要,也沒有探求別人生活的欲望,可昨晚,面對接連的私人問題,他如此有問必答的,也試圖通過各種追問,去知曉更多對方的,蔡莞也是頭一個。
他也知道自己這張臉招人,聯絡方式被慣常讨要着,卻實則沒和多少女孩有過瓜葛,與異性相處的經驗更是不多。
而在他這裏,喊過小姑娘的,只蔡莞一個。
在聊天中,給“小姑娘”這個稱謂前頭,冠上各種各樣形容詞的,也只蔡莞一個。
他其實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和蔡莞之間似乎有些不同了。
也許是那晚她喝醉酒,在他背上說着有關數學的種種難過,他開始同情她,開始主動教人做題;也許是看她每回被氣到鼓着腮幫子,氣呼呼的可愛模樣,他開始時不時總想逗着她玩;也許她住在那間公寓,又為他在雨中撐起傘,也在樓道傾聽了他的故事……
很多很多的時刻。
也包括,最近的這次交集,他把她拽進的懷裏,而後就親上了。
還沒分析透徹到底是不是故意使了力氣。
可昨晚。
男人獨自站在對門之間,垂下眸,反反複複得出的結論還是——
他應該是喜歡這姑娘挺久的了。
于是乎,他摸索了許許多多。
小姑娘的喜好,能讨她歡心的方式,又或者追人到底該怎麽做?
他沒經驗,也不了解,最後在反複斟酌過後,敲定下來,最不濟的一項,是得把這個自己喜歡了挺久的小姑娘,完好無損地送回隔壁屋。
至少,安全得保證。
很多事情,他目前還不知如何去做,也或許唐突莽撞做了,更會吓到她。
他決定一步步,慢慢來。
……
而當下,許柏成看着走近,站定在他面前的蔡莞。
耳畔回響起的是前來勸和的孫奶奶摔下樓梯時,令人心悸的動靜聲響,是方才王箐依據某些事實,對他下的判斷“誰遇上你,都沒好事”,也是……
蔡莞站在街邊,大大方方地告訴電話那頭的人“可我也真是有喜歡的人!”。
原先,他可以說,不在乎這個。
可以說,他有耐心,自身條件也不算太差,可以憑借這些,循循誘導,讓這小姑娘放棄所愛,對他産生點感覺,而後另投懷抱。
可當下,似乎真的不同了……
四周喧鬧一浪高過一浪,他沒聽清女孩問了他句什麽。
只是偏頭又往那個挂在手術室的燈牌上看了眼,字眼還亮着,刺得人眼睛發疼。
他想擡手去揉蔡莞毛茸茸的頭發,又克制着放下了,消沉的情緒被壓得很好很好,他對她說:“挺好的。”
小姑娘能有個自己喜歡的人。
的确*T ,是件挺好的事。
作者有話說:
不要害怕,最終,老許還是會追的~(親媽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