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家的

剛, 挺多人，喊我帥哥，

蔡莞抓住話裏的三個關鍵詞，遲鈍反應了幾秒, 這才明白過來他話裏表達的意思。

所以, “挺多人”一詞, 指的是方才來往的幾位服務生。

而這些, 都是為了佐證, 再往前的那一句——

“我好像長得也還行？”

蔡莞莫名地看着他，好一會, 終于開口：“我沒聽到。”

很冷淡的口吻，而後她直接埋下了頭, 繼續刷手機。

耳邊, 他的聲音跟着接上：“沒聽到？”

蔡莞：“嗯*T  。”

“怎麽會？”男人思索着, 語氣費解：“剛可喊了好幾遍呢？真沒聽到？”

“……”

手指在屏幕上胡亂滑動好一會, 蔡莞才無語搭理了他句：“可能是你幻聽吧。”

許柏成：“……”

“而且。”她手指繼續在手機上亂戳，“你也沒到長得還行的程度。”

“不止沒到，還差得很遠。”又是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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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非常的不給面子, 非常的不給情面。

不過也還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方式。

許柏成笑笑，也不反駁了，順着她的意思問：“那差得很遠是多遠？”

“不知道。”她随口敷衍, “可能是那種怎麽也到達不了的遠吧。”

“……”

許柏成被氣笑了：“靠化妝呢？”

“不行。”

“那整容？”

接連不斷的問句, 蔡莞終于不太耐煩地擡頭：“你怎麽這麽多問題？”

也許是角度問題，又也許是他正好也在看她, 話音落下的瞬間, 兩人恰好對視。

男人沒回答, 就借着如此靠近的距離, 看着她。

單單只是看着。

那雙淺棕色的瞳眸在明亮光下顯得更淺，幾層很薄的眼皮褶皺，內勾外翹的眼型，眼尾本就微微上挑，在此時，也不知為何，有了更明顯的弧度，注視着人的目光……

似乎，隐約，也帶上了幾分刻意引誘的意味。

就像是……在勾引？

腦中冒出這個大膽的想法，心也随之提起來，在撲通撲通地狂跳。

好一陣，蔡莞終于穩定心緒，悄然換了口氣：“……不行。”

“整容也不行。”

說完，她又埋下頭，避開他的目光，繼續看手機。

而身旁男人也終于偃旗息鼓，口吻格外惋惜的一句：“行吧。”

“……”

短暫聊天結束。

手指繼續在手機扒拉着，翻了朋友圈，翻了微博，翻了各種群聊，好一陣，也真是沒什麽可翻的了，也看着時間，估算面應該不一會就能上來了，蔡莞摁滅手機屏幕。

與此同時，也正是在這會，她才陡然正視起兩人的座位問題——

這張四人桌的面積其實不大，并排置放在同一側的椅子也擺得近，兩人坐下來時，中間間隔幾乎只有一個拳頭那麽大，再加上冬天身上外套又厚重，若是吃面的時候胳膊肘動幾下，難免會磕碰到對方……

于是乎，悄然觀察的蔡莞，不動聲色地往反方向挪了幾厘米。

調整距離的時候，角度正好，她看到坐在他們前桌的是一對情侶。

兩人也是并排而坐，只是距離比他們要近得多，兩人衣袖幾乎是貼在一塊，分也分不開。

估計是在熱戀當中，女生正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面推到男生面前，意圖和男生做交換，去嘗嘗男生碗裏的。男生欣然答應，用手指勾勾女生的鼻子，自如地吃起了女生的那份。

不自在，很不自在。

或許對許柏成來說，這就只是随意選了一個座位而已，但她卻覺着，這樣同側的位置關系，就如那天晚上，他給她*T  系上圍巾，是在時時刻刻地提醒她——

他們不會成為那樣的關系。

可是，今天上車前他又對她說了那樣的話：

“以後怎麽也不會讓你這個小姑娘，再吃虧了。”

他說的是“以後”，可她現在都已經搬出了公寓；他說話的語氣又是那樣暧昧，可又明明說過對她沒興趣……

還有，方才無意撞上的視線，哪有人這麽看自己不喜歡的女生啊。

還有，明明兩人都不是鄰居關系了，還老是跟她微信聯系。

每天聯系也就算了，關鍵是還故意玩一天小時，昨天淩晨才又出現，故意吊着人胃口，典型的欲擒故縱，典型的渣男套路。

真的是。

真的是！

真的是！！！

蔡莞越想越生氣，鼓起腮幫子不自覺就嘀咕了一句：“亂搞男女關系！”

“誰？”下一秒男人聲音傳進耳中。

“……”

她沒想到這樣嘈雜的環境下，他都能聽見自己的話。

即便心虛，可這話說的就是事實，蔡莞帶着底氣看向身側的人，擲地有聲地：“你。”

“我？”

“你，”她點了下頭，微頓，費勁笑着又補了句，“你覺得呢。”

行吧，即便是實話……

她還是慫得沒敢講出來！還是沒敢明目張膽地去譴責他的行為！

蔡醒醒同學！

你要不要那麽慫啊！

“我覺得……”聽着她變化莫測的語調，許柏成眯了眯眼，像是在思索，“你這意思，好像是在說我。”

“……”

“不過呢，”他一邊說，一邊抽過手邊的幾張紙巾，在身旁小姑娘即将要那兩只捧着手機的手靠上桌子前，不動聲色地把她面前那塊地方擦幹淨了，“這種罪名還真不能随意亂扣人頭上。”

蔡莞有點手抖，下一秒，衣服袖子磕上桌沿。

服務員打掃得不太仔細，男人慢條斯理地把桌子擦完，紙巾丢進垃圾桶，正色地看着她：“說說看，我哪裏讓你覺得在亂搞男女關系了？”

“……”

這種慢悠悠的問法真的讓人很有壓迫感。

蔡莞抿了抿唇，說實話是不可能的，她澄清道：“又不是你。”

“嗯？”

“不是你。”她堅持這種說法，想了想，“是我一個朋友的暧昧對象。”

“你的一個朋友？”他抓住關鍵字眼。

“……”

不知為何，總有種能被他窺見內心世界的感覺。

蔡莞避開他筆直的視線。

此時恰好服務員端着兩碗雞蛋面過來，許柏成拿過一份先放到了蔡莞前頭，沒管後上來的那份，伸手先去取過筷子遞給小姑娘。

話題被打斷，也就沒有再接上的必要了。

蔡莞接過筷子，沒再回答他的問題，直接把臉埋進碗裏，吃得格外專心。

她想如果他要是再追問的話，那就裝沒聽見，要麽就直接用“關你屁事”這樣理直氣壯的說辭怼過去，反正她是不會說實話的。

只可惜，後來許柏成就沒給她這個機會，他沒再提，和她一樣直接吃起了面。

話題就這樣過去了，兩人*T  都專心于吃面。

這家店的面做得筋道，湯也清淡鮮美，蔡莞在吃了幾筷子以後，發現這家店生意好不是沒有理由的。

她慢吞吞地咀嚼着，吃了十幾分鐘，餘光瞥見邊上那碗裏幾乎見了底。

她不想讓他等，剛要加快速度，就聽見許柏成說：“慢慢吃。”

她轉頭看他一眼，又轉回來，沒采納他的意見，很快吸進面條，沒等她吞咽進去，身側那位又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不急，一會咱們有的是時間聊。”

“……”

聊什麽？

聊亂搞男女關系？

還是，聊她的一個朋友？

蔡莞把這口咀嚼完，咽下去，沒忍住，忿忿然道：“誰要和你聊了！”

“嗯？”已經吃完的男人一笑，吊兒郎當靠向椅背，“那吃那麽快幹嘛？”

“……”

蔡莞徹底沒了情緒，認命地放緩了進食速度。

甚至，比原先更慢……

她細嚼慢咽，一根一根，也不忘喝湯，慢慢地，覺得肚子撐不下了，才停下筷子。

邊上有人遞來紙巾，蔡莞遲疑了下，還是接過來。

“不喜歡吃蛋黃？”遞紙巾的人問。

蔡莞擦着嘴嗯了聲，看着碗底剩的那個蛋黃，“只喜歡吃蛋白。”

男人颔首，表示了解。

正說着，忽的不遠處傳來男聲，打斷兩人對話。

循聲望去，是一張熟悉的人臉，瘦猴模樣。

應該是新店開業的影響力不錯，和她同個學校的大三學弟王博安也出現在了這：“學姐，這麽巧，你也在這裏吃面啊？”

自從公司實習結束以後，兩人還是頭一回面對面遇上。不過微信裏，兩人倒是有過幾次交流，別無二致地，都僅僅局限于普通的節日祝福而已。

蔡莞有些意外，還是禮貌地揮手：“挺巧。”

王博安和同行的朋友打了個招呼，往她這處走過來，與此同時，注意到坐在她身旁那位長相出衆的男人，腳步頓了下，最終還是沒走太近。

看着眼前，他推斷着說：“學姐和男朋友一起來吃面？”

蔡莞否定得很快：“不是。”

王博安：“那是？”

“就，”蔡莞下意識看了眼許柏成：“普通朋友。”

“那為什麽——”

王博安看着兩人挨得很近的座位，想問其中緣由，可最終還是沒問出口。遲疑片刻，他還是笑了起來，客套地結束對話：“沒什麽，那學姐你和你朋友慢慢吃吧，我先回我那桌了。”

“嗯，好。”

說完，他揚長而去。

結束這個小風波，蔡莞拿着紙巾又往嘴上抹了兩下，兩人一塊出了店門。

外頭的溫度比店裏低了不少，一出門，就迎上一陣肆虐的風，許柏成提着行李，快她一兩步走在前頭，用身體把風稍微擋住些，盡量不讓身後那小姑娘被吹着。

等到風慢下來，沒那麽大了，男人也自然回到她的身側，與她同頻。

現在還不到九點，路邊兩側的店鋪都開得正火熱，閃爍起五彩斑斓的燈光，吸引着附近大學城的同學*T  們。

走了一段，許柏成主動挑起話題：“剛才那位學弟，有點眼熟？”

蔡莞啊了聲，這才反應過來：“哦，是我實習公司的同事。”

他來接她一起回公寓的幾次，應該是見過的。

許柏成：“是之前喜歡你的那個？”

她愣了下，記起他半個月前因為這個還跟她八卦過，“嗯。”

“現在也還喜歡？”

“……”

他怎麽還這麽八卦。

蔡莞：“你可以自己去問他。”

“也行。”許柏成笑了下，答應得很快，“那給我留個聯系方式先？”

“……”

蔡莞不想理他了。

這時，手上的手機忽的亮起來，屏幕上出現王博安的名字，是條微信。

她對不熟的人，備注一般就是名字。

王博安：【學姐，那個人就是你說的喜歡的人？】

大抵是正在走的這條路太暗，手機上的光又太亮，她覺得眼睛像是被刺了一下，突然有點看太清上面的字。

第一反應，這種被人清楚猜到內心的感覺不太舒服。

第二反應，有這麽明顯？

她下意識地看向許柏成，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男人偏過頭，與她對視上。

半天也不吭聲，他問：“怎麽。”

蔡莞沒注意到手上手機沒滅，這會走到暖黃路燈下，屏幕跟着變亮，發出幽幽的光，那條寫着她心事的消息在夜色中顯露得更加清晰。

片刻，她搖頭：“沒事。”

收回心思，很快給手機滅掉屏，揣回兜裏。

面店離學校生活區只隔了一條街，幾分鐘的時間從大門進去，路過幾排光禿禿的樹，再走過幾幢寝室樓，就到了她所住的地方。

宿舍樓底一向是小情侶的聚居地，這塊區域光線弱，又偏安靜，人影憧憧，能把所有男女分別時的親密行為都遮蔽在暗處。

細碎的聲音萦繞在耳側，大抵是見多了，蔡莞內心不太能驚起波瀾。

唯一與平日不同的是，樓底的門窗上新貼起了四張特大海報。透過從內裏照出來的燈光，一眼望去，就能認出來是“戀愛超×18甜”游戲裏的四位男主角。

從左到右，一字排開。

下方還有行求生欲極強的字：海報張貼順序不分先後。

認真再盯上會。

她這才終于明白到底為什麽會有這些海報，原來是過幾天會有漫展。

每個宿舍樓底的門窗上都被學校漫迷們貼上了各不一樣的海報，而她們這幢，正好是“戀愛超×18甜”游戲的男主們。

看着小姑娘目不轉睛地對着那幾張海報盯了大半晌，跟在身後的男人悄然勾了勾唇。

行李箱被他置在一伸手就能碰到位置，他提步上前：“覺得帥？”

這問題怎麽這麽耳熟？

感受到他的存在，蔡莞想起前幾晚他同她聊過這些，也沒去看人，只是淡淡嗯聲。

受到冷待的人語氣莫名計較：“不過這游戲我也玩了幾天，我怎麽沒這麽覺得？”

蔡莞：“你怎麽可能這樣覺得。”

“怎麽。”

“你又沒別人帥。”

“*T  ……”

許柏成笑笑，看樣子是沒惱，他把面前四張海報再次掃了遍，似乎是在确認她這話的真假，“那說說看？”

“什麽。”

“說說看，你們小姑娘現在都喜歡長成什麽樣的帥哥。”

“……”

他這都是些什麽奇怪問題，今天怎麽問些奇怪的，說些奇怪的。

蔡莞沒忍住在心裏吐槽。

也是在這會，她終于掀起眸來，給了他點冷淡的眼神，又把腦袋轉回去，正對眼前那張海報。

等不到她的回答，許柏成：“嗯？”

蔡莞繼續欣賞帥哥，随口總結着：“皮膚白。”

間隔兩秒，“嗯。”

“眼睛深邃。”

間隔一秒，“嗯。”

“鼻梁高。”

間隔半秒，“嗯。”

“嘴巴——”

與此同時，男人開口：“嗯。”

似乎後頭那些修飾語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這樣的口吻，像是給她的話加上了另一層含義，仿若篤定她是按着他的模樣在說。

也就算她無數次寒碜攻擊他的長相，他還是可以全然忽視，繼續确信她所描述的人就是他。

其實……事實也并非不是如此。

正如此時，她下意識去看那個站在身側的人。

不遠處，路燈光暈傾灑在他身上，暖黃的光線柔和了那張臉的輪廓，卻依舊能看清——

他冷白的皮，深邃的眼，高直的鼻，以及那只怎麽形容都覺得不夠的好看的唇。

她想，老天爺還真偏心。

這個人，是怎麽長得，怎麽就長成了這樣漂亮的臉。

怎麽，她喜歡的樣子，他全都有。

蔡莞深呼吸一口，摁住自己，立刻掩飾道：“很明顯，你不符合。”

和以往每一次都一樣，許柏成還是沒反駁，又低低嗯了聲。

很輕，輕到幾乎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到。

場面跟着靜默兩三秒。

沒等蔡莞松口氣，毫厘之間，挑起眉眼的男人，笑意溫柔地盯上她。

蠱惑人這種事，他不太擅長，也沒試過對誰做過。

這些日子卻不同，反反複複，從再見到小姑娘開始，主動找她聊天，等在家門口送她回家，替她拎起圍巾帽子擋風，哄騙她上車，再是坐在同側的座位與她一塊吃面……

他不知道這樣能不能亂人心智，但——

現下，他還是俯下身去，想着他曾因外貌受過的優待，想着別人是如何評價他的長相的，想着那些種種……

再次把自己這張今日反複推銷，反複失利的臉，送到了小姑娘面前。

他已經黔驢技窮了，可還想問她：“那要不要——”

“湊近點再看看？”

作者有話說：

老許很快就會跟菜菜攤牌了

今天寫到文案裏的內容了

這裏說一下，之前第二個文案，本來是下面這樣的，但是因為編輯說文案裏不能後宮不能養不能翻牌子，就改了。

但是正文裏應該還是會以原本的為主噠~

原本的：

兩人在一起後，對于蔡莞沉迷戀愛經營類游戲，許柏成并未表示任何的不滿與在意。

只是某日在逛某乎時，她突然發現一*T  條未匿的回答。

某乎：當你的女朋友愛玩戀愛游戲，是什麽體驗？

許柏成：“謝邀。沒什麽不好體驗，也就是養了包括我以內的一整個後宮。不過，晚上——”

“她只能翻我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