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家的

此情此景……有點像是捉.奸。

場面跟着靜止兩三秒, 陳教授已經從門外走到辦公桌後,手裏拿的文件資料暫且被擱置到一旁,在辦公椅敞腿坐下,雙手交握扣上桌面時。

有種等着眼前兩個人自行交代的既視感。

可能是從小就對這種被叫到老師辦公室挨訓的事有心理陰影的關系。

當下被抓包, 蔡莞沒敢再和許柏成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再站起來時, 腦子裏就只剩下, 想迫切要跟他撇清關系的念頭了。

“我們什麽都沒幹。”她擺手, 只這樣說。

“什麽都沒幹,那靠這麽近幹什麽, 我看你剛嘴都差點貼他臉上去。”陳教授覺得好笑,目光在兩人之間流連, 突然有了個詫異的猜測, “在談戀愛啊?”

蔡莞完全是下意識:“沒有。”

“沒有, 你們兩個靠那麽近幹什麽?”陳教授追問。

蔡莞有點懊悔于剛才脫口而出的否認, 眼角餘光默默地瞥了眼身旁的男人。

表情是有點淡,看不出有沒有生氣。

但基于平日裏看過的小說,玩過的戀愛游戲, 男主角在這種情況下好像一般都會鬧點情緒,氣女主角不把兩人的關系公之于衆,然後接下來就是冷戰。

蔡莞不想跟他冷戰。

見面的時間都不久, 還要花一半時間來冷戰多虧……

這麽想着, 她趕緊往回找補,手伸出來, 指了指邊上的他:“就是……其實……他在追我。”

陳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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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他就是在追我。”

荒謬的理由被編造着, 蔡莞盡量顯得自己不心虛, 畢竟他也确實追過自己啊,“剛剛就是,我有道題不會,然後就想跟他請教一下,結果他就威脅我說,如果教了我一道題的話,我就得親他一下。”

陳教授眉頭擰得越來越深:“所以剛就是他教了你一題,你準備親他?”

蔡莞反射性搖頭,可想到方才被撞見的那幕,只好又做賊心虛地改成點頭。

陳教授覺得又*T  荒唐又好笑,問另外的當事人:“許柏成,真跟她說的一樣?”

蔡莞擡起低垂的眉眼,拼命和他使眼色,意思是別拆穿。

許柏成與她對望眼,臉上照舊沒多餘的表情,看不透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有點慌,她繼續使着眼色。

“蔡莞。”陳教授制止她暗通款曲的行為,“看我。”

蔡莞:“……”

他又道:“許柏成,你自己說。”

男人手恭敬地收到身後,人也站得直,沒了方才與蔡莞相處時的懶散,只是唇角輕抿時,還存留着幾分不自知的慣常神态。

唇瓣微微往上扯了下,有些無奈是真的,可還能怎麽辦呢?

“嗯。”他應聲,給了答案,“真的。”

陳教授:“……”

許柏成餘光在小姑娘可憐兮兮的臉上兜了圈,配合着她的戲:“是真在追。”

“……”

“也是真提了這種無理的要求。”

“……”

最後,男人把方才那場事故的責任全然包攬下來:“對不起,我的責任。”

“……”

要是不是他這師門之下唯一的、帶了好幾年的學生親口承認,陳教授還真不敢相信蔡莞那話,而現在,他也還是不能完全相信。

畢竟,他這學生他清楚,不會行這種沒分寸的事。

只是看着面前兩人間那種你一下我一下的隐晦互動,似乎讓他在心中肯定了某一點……

他是過來人,也經歷過這種悸動的青春歲月,眼下不知怎麽,竟冒出點成全兩個人的念頭。

陳教授眉頭漸漸松開,頗有護犢子的意思,很輕松的一句:“哦,是這樣啊。”

蔡莞:“?”

“這樣的話,确實不太對,”他不痛不癢地教育着,“不對啊,小許,是你的責任。”

雖然聽起來是在批評人,可蔡莞卻半點也沒聽出陳教授的責備。

怎麽反而從這口吻裏,還聽出一種“幹得好啊”的意味。

就這麽兩句,訓斥已然結束。辦公桌後的人在收文件,很快轉了話題:“蔡莞,你那張卷子還有幾道沒寫?”

“還有十道。”她回身去數,莫名有點氣。

“十道啊,十道得寫很久啊。”陳教授裝模作樣地感嘆起來,“我等會有事還有另外一個會得開,肯定來不及給你講,你一會寫完,直接讓許柏成給你講好了。”

蔡莞:“……”

說着,陳教授就沒給蔡莞反駁的機會。

直接對着許柏成使了個眼色,把人叫到跟前來,交代了幾句有關前段時間所作課題的事,最後,想了想,還是把學期末改卷的事交接給了許柏成。

沒什麽私心,只是單純相信他學生一向公私分明而已。

短暫的交談結束,陳教授拿着文件去了隔壁教研組。

這個屋子又暫時成了兩個人的,呼吸着的氧氣像是被擠壓着,有點不太自在。

蔡莞沒有料到劇情會反轉到眼下地步,有點頹,也有點惱。

如果要是早知道陳教授是這種的态度,那她幹嘛不直接承認了和許柏成的關系?*T

就說兩人談戀愛了,她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才主動想親他。

可……這樣責任就都落到了她身上。

她又不像許柏成那樣是陳教授門下唯一的學生,這種情感就像是老牛舐犢、愛子心切,又不是她一個連續好幾次挂了這科的學渣差生可以比的。

如果她真承認下來了,說不定被罵得省了期末考,直接作為“挂科”處理。

在糾結中,蔡莞磨磨蹭蹭地磕完了題目。

不知道那個配合她演戲的男朋友,現在是怎樣的情緒,她只知道,自從陳教授離開以後,她的那個男朋友就一直半倚在身後的辦公桌沿邊,擺弄着手裏的手機。

安靜得只能憑借呼吸聲來确認他的存在。

怎麽感覺有點遭受到了冷淡?

蔡莞懊惱地抓了兩下腦袋,回身喊他:“許柏成。”

男人眼皮懶洋洋地掀起。

“我寫完了。”她指卷子,又沖他勾勾手,是在示好,“你過來幫我看看。”

從她喊他開始,許柏成的視線就沒再離開過蔡莞。只是臉上神情的寡淡,依舊給人一種不以為意的感覺。

他把手機收進兜裏,很快走過去。

蔡莞狗腿得很明顯,給他提前拉好椅子,寫完的卷子也跟着推到他面前。

男人一米八幾的個子,人高腿長,看得出來小姑娘給他擺椅子時是完全沒考慮自家男朋友身高的,椅凳距離桌子就幾厘米,怎麽坐人?

他卻很淺地勾了下唇,已經被哄好了。

許柏成拎這椅子往後挪過幾寸,敞着腿坐下,食指和中指摁着卷子邊沿,緩緩拖到自己面前,手指離開,又去找她筆盒裏的紅筆。

“剛才……在陳教授面前,我不是故意不跟他承認咱倆關系的。”趁他看卷子的時間,蔡莞低聲和他承認着自己剛剛在戀愛裏犯的忌諱。

許柏成用筆在題號上做了标記,翻過去:“嗯。”

“我其實計劃的是循序漸進一點,”她慢吞吞地講着,“先讓教授知道你在追我,然後等過一陣,我再跟他說,我們談戀愛了,不然如果一步到位的話,我怕會吓到老人家。”

他又很淡地“嗯”了一聲。

“……”蔡莞不喜歡他這樣的反應,臨時改變策略,刺激着,“畢竟我平時的審美也擺在那裏了,要是突然被陳教授知道我和你談戀愛,那他肯定會很擔心你的。”

他終于有了點反應:“擔心我被你騙除了色以外的東西?”

“……”

臺詞被搶了,蔡莞有點懵,咬嘴唇。

許柏成沖她笑了下,似是在調侃她此時的尴尬,手又把卷子重新推到小姑娘面前,幾個字把話題掰回正軌:“看題,小姑娘。”

“……哦。”

本以為兩人間的無聲的硝煙戰火會再此時暫時停下。

不料,其實這才是開始。

接下來,蔡莞終于知道她的這位男朋友是如何報複她的了。

例如此時——

許柏成指着這道她做對的選擇題:“會做?”

蔡莞:“嗯。”

他:“這題*T  用到的n階泰勒公式,會背嗎?”

蔡莞原原本本地背給他聽。

他:“挺好。”

他在卷子上出了道類似的題,讓她做。

蔡莞沒半點思緒,聽完他的講解,這才發現自己被他坑了,這哪裏是類似啊,都直接上了好幾個高度!

而後看他慢條斯理地在題號上做上标記,下結論:“不會靈活運用,做對了好像也是不會。”

“……”

諸如此類的還有。

“不會舉一反三,做對了好像也是不會。”

“歪打正着,做對了好像也是不會。”

“蒙對的,這回是真不會了。”

……

就這樣她這張卷子原先從零星幾個圈變成了每道題號上都加了一個圈。

!!!

蔡莞覺得自己要炸掉了。

尤其是,每每看到他做完标記,嘴角那抹微妙又不動聲色的笑意。

赤·裸裸的嘲諷!!!

終于,他阖上筆蓋,慢悠悠地把筆放回她的筆盒:“數一下,多少題不會?”

“……”蔡莞沒數,壓根不想理他。

“二十一道。”他早已心中有數,手指從卷子邊摩挲而過,從容不迫地替她折好,推過去,是讓她确認的意思。

而後,他也等她有反應,手肘已經磕上桌邊,把臉緩慢湊了過去,湊到小姑娘面前,幾厘米的位置,“開始?”

“什麽開始?”她不明白。

他修長手指輕點了下臉頰。

“……”她懂了,是要自己親他……還是二十一下……

有種壓迫着人的,威脅着人的既視感。

蔡莞當然不肯親他,收了卷子進書包,站起身就要走。

“說話不算數啊?”他眉梢微擡,用身體擋着她的出口,“不是說好了教你一題,就親一下的?”

“……”

蔡莞:“那又不是真的,就是用來騙過陳教授的話。”

“這樣啊。”他神色懶洋洋的,松散地坐着,伸手扣上她的手腕,把往他敞開的長腿中間拉,“那怎麽辦呢?你那個追求者現在上當受騙了。”

蔡莞被拽得慣性往前幾步,兩人距離更近。

他手穩穩扶住她,緩緩補了句:“還被騙了二十一道題。”

蔡莞嘀咕着糾正他:“又不是追求者。”

“那是誰?”他明知故問。

“男朋友。”

他笑,心情似乎好了些:“男朋友是誰?”

“……”蔡莞覺得他幼稚,可還是應了,“許柏成。”

“哦。”他又笑,像是才剛知道似的,“那不也還是被騙了?”

“……”

蔡莞不想跟他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了。

要是真讓她親二十一下,嘴不都得親腫啊……

“我餓了,想去吃飯。”她拽他衣服,轉移話題。

“可男朋友被騙這事,不是還沒解決?”

“……”

下一句,更直白了:“那不然吃完飯,再親?”

“……”

蔡莞被調戲得是真想轉身走了,可憐手腕還被牢牢地握在他掌心裏,就算是生氣,也只能通過郁悶地鼓鼓腮幫子,把整張小臉漲得通紅來表達。

許柏成看笑了,站起來,“行吧,不逼小*T  姑娘做選擇題了。”

“……”

沒等蔡莞松口氣,他又吊兒郎當地補上句:“還是男朋友幫小姑娘選個。”

“就那個吃完飯的,好不好?”

“……”

兩人晚飯去的是家蔡莞經常光顧的面店。

她之前和黃之瑤來過幾回,面店味道好,生意也很紅火,飯點時幾乎座無虛席。

點單臺前,蔡莞盯着菜單在瞧,糾結着是要吃牛肉粉還是花甲粉,牛肉粉她吃過味道不錯,花甲粉是圖片看着有食欲。

她猶豫着,聽到身旁許柏成問她:“想吃什麽?”

“……牛肉粉吧。”她最終還是做了決定。

想着剛剛他替自己做的那個“吃完飯”的決定,蔡莞報完面名,也不想跟他有過多的交談,就直接去占座位了,正好她見着有桌人吃完要起身。

只是步子邁出去兩步,又退回來,她忽然改口:“還是花甲粉吧。”

“好。”

“等下,”蔡莞再次不放心地回頭,有些尴尬了,“還是牛肉粉吧,牛肉粉我吃過的,真的好吃。”

許柏成看她囧囧的樣子,還挺可愛,耐心問她:“想好了?”

蔡莞依舊還在猶豫,可再變的話,今天都不一定能選下來了:“嗯。”

“那先過去坐着,我買完單過來。”他和她說。

“哦。”

遲了那麽幾分鐘,剛吃完的那桌被占了,好在旁邊又空出來一桌。

蔡莞趕緊坐過去,屁股才貼上,許柏成也回來了,兩人同坐一排,衣袖挨着衣袖。

男人從桌邊取過紙巾,手指撚着從她面前那塊地方擦過來。

蔡莞沒事幹拿着手機在玩,玩了會覺得裏頭暖氣很熱,就把圍巾取了下來,也脫掉了外頭厚厚的外套,只穿着裏頭那件粉色衛衣,上頭是顆超大的碎了的愛心,還貼着創口貼。

餘光瞥見她胸前的印花,許柏成饒有趣味地多看了兩眼。

從前他也沒注意過身邊女生的衣着打扮,覺得穿了什麽在他眼裏沒任何區別。

可到蔡莞這裏就明顯不同了,上回跨年夜,她穿得是毛茸茸的羊羔毛外套,醉酒那晚,外頭是淺灰色的短款羽絨服,今天也還是跨年夜那件羊羔毛外套,內搭的是心碎創口貼。

總之,他就覺得。

自己家的這個小姑娘,穿什麽都好看。

穿什麽,都看不膩。

注意到他久久停留的目光,蔡莞循着往下看了眼:“你幹嘛?”

許柏成回過神來,直白道:“覺得我家醒醒穿得好看。”

“……”

“不過,”他手掌托下巴,意味深長地問,“怎麽就心碎了,還貼了個這麽大的創口貼?”

蔡莞不想理會他的調侃,“女孩子的事你少管。”

“嗯?”他聽笑了,“我家小姑娘的事,我還能少管啊?”

“……”

他把托着臉的那只手拿下來,又去捏她臉:“是不是好幾天沒見,想男朋友想的?”

“……”蔡莞繃着臉,“不是。”

“我怎麽覺得像是?”

“不是。”

他笑,倒也不在意:“行*T  吧,還是自作多情了。”

“……”

過了好一會,面終于被端上來,有服務生阿姨在問:“哪位是牛肉粉?”

蔡莞指自己:“這裏。”

許柏成幫着接過阿姨手裏的遞到蔡莞面前,而後他才接過自己那碗。

蔡莞确實是餓了,中午雞排飯不太好吃,硬吃幾口也還是沒吃完,這會看到牛肉面,終于有了肚子要被填飽的滿足感。

筷子很快把上頭飄着的牛肉和粉拌到一塊,大口吸溜一口。

沒咀嚼幾下,已經吞咽下去,她聽見許柏成在問她:“好吃麽?”

蔡莞把臉從碗裏擡起:“挺好吃的。”

“要不要試試這個。”他把他還沒吃一口的花甲粉挪到面前。

蔡莞一愣,沒料到他點的是這個,想吃,又不太好意思:“我吃了,你怎麽吃?”

“怎麽不能吃。”他覺得好笑,“吃吧。”

蔡莞懷疑看他,畢竟是剛在一起,有很多事都對彼此來說都是第一次的,就比如吃對方吃過的東西。他會不會嫌棄她呢?

她猶疑着,可抵不過花甲粉太誘人,已經撈了一口送進嘴裏。

“怎麽樣?”

蔡莞咀嚼着:“挺好吃的。”

“和你那個比哪個好吃?”

“……你的。”她實話道。

聽她這麽說,許柏成很快把兩人的面做了調換。

他說:“那你吃我的,”

“那你呢?”

“我吃你的。”

“可我的沒你的好吃啊……”

許柏成從旁拿了勺子放進她前頭的碗裏,也沒等她把話說完,已經不大在意地挑起一筷子粉,就着她吃斷的地方吃了下去。

他說:“也就是味道不同,都挺好吃。”

看着他又是一口,蔡莞把剩下的話默默吞了回去,低下腦袋也去吃他的花甲粉。

慢慢地,好像突然回味過來什麽。

一碗牛肉粉,一碗花甲粉。

兩碗都是她喜歡的。

可她更喜歡花甲的,他就吃了牛肉的。

蔡莞不是沒有在電影小說裏看過這樣情節。

同樣是男主角吃了女主角沒那麽喜歡的食物。

只是更特殊的是——

她身旁的這個男人,在吃她沒那麽喜歡的食物之前。

就連自己要吃的那份,都已經挑了她喜歡的。

吃完飯從面店出來,兩人沒商量出來有什麽具體想做的事。

索性就沿着江邊這條橋散步,當做消食,也能用來消磨時光。江邊風大,蔡莞腦袋上的連衣帽子被吹掉,又被許柏成拎起來罩上,反反複複。

終于走過這段橋,許柏成帶她拐進一條小路,兩旁有樹,風也小了些。

蔡莞被他牽着在走,踩在石板路上,等到走出來,看到路邊一盞盞昏黃路燈,注意到周圍一幢幢眼熟的教學樓,蔡莞才發現又繞到他們數學學院的區域了。

她問他:“你要回實驗室?”

“沒這個想法。”

“那怎麽又走到這了?”

“随便走的。”許柏成想了想,又補了句,“往風小的地方走,就走到這了。”

“哦。”

蔡莞又想到他研究所的工作:“你*T  今天怎麽回來了?”

“周末,放了半天假。”他回答她。

“那你今晚是還要回去麽?”

許柏成:“嗯。”

“……哦。”她有點失落了,“幾點回去?”

“送你回了寝室就回去。”

還是:“哦。”

暖黃的燈光映着小姑娘耷拉下來的眉眼,那種沮喪的情緒是很容易就能捕捉到的。

許柏成停下步子來,想去再把她腦袋上那只擋風的帽子拎正,可手卻先碰上的是她的臉,而後慢慢地滑到了嘴角,想親。

他自嘲地笑,卻不忍心在小姑娘情緒如此的時候做這樣的事。

他想着一些話,哄她開心點的話,說着說着,就說到了下午陳教授分配給他的改卷任務。

小姑娘那雙眼瞬間亮起來,可在想起那二十一題後,又瞬間暗下去:“不好。”

“怎麽不好?”他揉她腦袋,覺得好笑。

“公——”實話才出口一個字,就被悶悶地憋回去了。

蔡莞想控訴他下午那種公私不分的做法,可一擡眼,看到他那張帶着不正經笑意的臉,她這才記起,這種臨考前,當面說改卷人壞話的做法,着實不可取。

也絕對是禁忌。

他散漫地笑着,在等她的話:“公什麽?”

“……”

蔡莞閉口不言了,表情也跟着擰到一塊去,掙紮幾番,終于又重新舒展開來。

她反去拽許柏成的手,把人往前頭帶。

在一幢建築物前停下,她推門卻推不進,聽到身後男人提醒:“這樓一般六點鎖門。”

“……哦。”

路燈晃過來時,能照出小姑娘耳朵是紅的。

蔡莞拽着他手,調轉方向,急急往旁邊還點燈的樓走。

幸好,這回樓沒關,也不用她開門,門就敞在那等着她。

兩人上了二層,她開了樓梯間,把他推進去。

許柏成還沒要問她要幹什麽,人已經被小姑娘壓到牆上了。

這裏是在無人的,昏暗的樓道。

她的吻落上他的脖頸,下颚、臉側,緊緊地貼着他,是胡亂的、笨拙的、毫無章法的。

熱烘烘的氣息哄着他,鼻息間全是小姑娘的味道。

他在昏眛中,睜着深邃的眼問她:“幹什麽呢?”

被這樣一問,她有點不太好意思了,沒回答,只是踮腳,兩手還挂着他脖頸,也還在親。

他倒也樂意配合,俯身遷就她的身高,手也虛虛攏在她後腰位置,護着,怕她摔。

幾十秒後,她終于停下來,小口喘着氣依偎在他懷裏。

“怕我公報私仇啊?”他笑着,在看身下這個親了二十一下都沒挨上他唇的人。

“……”

被看穿意圖的蔡莞有點窘。

這一秒腦袋還壓着他寬闊的胸膛,下一秒身後背脊已經抵上了牆。

燈光很暗,唯有窗外那束高遠的月光籠罩着,描摹出眼前這個男人疏懶的眉眼輪廓,他雙眼皮褶皺很薄,外窄內寬,本來會顯得冷淡,可偏偏眼尾是向上的,輕易就綜合了這一點。

尤其是這樣低垂下來看人時,更是勾人。

蔡莞看得*T  意亂情迷,晦暗中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在逼近。

脖頸緩緩向下的弧度,是要親她。

不是第一次了,可還是緊張。這與剛才胡亂親人的慌張不同,更多的是,其實是心動,是期待,是對這個男人的渴望。

她慢慢閉上了眼,雙手把他的外套攥得緊緊的。

等着毫厘之間,他的唇瓣壓上來。可十幾秒的光景,卻都是空白,遲遲等到的是他的調笑:“咱倆一個寫卷子的,一個改卷子這樣不合适吧?”

“……”

被逗弄的蔡莞瞬間睜眼,惱火得想揍人。

小嘴巴一張,剛要控訴,他的唇瓣已經壓上來,濕潤的舌頭順着滑進來,尋到她的舌尖,不輕不重地攪弄兩翻之後,又退出來。

掃到下唇,接着描摹上唇。

蔡莞完全沒經驗,被弄得又開始小口喘氣。

男人離了她的唇,去親她的臉,給她可以換氣的機會。吻從臉頰漸漸攀上她的耳朵,他停在那,重重地含住那裏早已紅得燙人的耳垂。

他笑,嗓音是顯而易見地喑啞了,話裏也盡是無奈。

“怎麽辦,好像還是沒把持住?”

作者有話說:

老許:我老婆還挺好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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