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家的
蔡莞從未聽過他有過這樣的聲音, 帶着熱氣灌進她耳中時,沙啞得像是在砂礫中滾過似的,話音被刻意地壓低,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是纏綿的, 缱绻的。
在這個幽暗的樓梯裏, 更是勾人的。
蔡莞聽得渾身戰栗, 才堪堪調整好的呼吸在此時又亂了。
她被他壓着, 不自覺地就着纏繞在周圍的男性荷爾蒙又喘息兩口, 耳畔有男人清晰的低笑,是在笑話她的沒經驗, 笑話她再次緩的這幾口。
蔡莞聽得又氣又惱,剛要開口罵他, 就聽見門外有動靜。
應該是學院裏的學生, 剛學習完從自習室出來。
好幾個人, 男女生混在一塊, 你一言我一語的。
一牆之隔,聲音清晰又響亮。
蔡莞忽的屏住呼吸,竟有種在和人偷.情的錯覺。
尤其是眼下, 許柏成趁着她停下喘息,又尋到她的唇吻上來。
整個世界好像一下子被堵得滿滿的。
下唇被男人由輕到重咬着,幾下輕易就被突破了防線, 他濕潤的舌頭再次滑進來, 掃過她的貝齒,下一步去尋的是她的舌頭。
很熟練, 也很有經驗的感覺, 只可惜蔡莞全然沒心思去體會。
神經繃着, 她伸手去推男人, 想讓他別親了,也生怕外面那群人,嫌棄電梯太慢,要開門進來走樓道。
滿腦子都在嗡嗡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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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們,快點走,快點走。
可外頭的人不為所動。
壓着她的男人更是。
終于在舌頭被人從舌根到舌尖吮了幾回,再次陷入快要換不上氣的困境之後,外頭的世界慢慢安靜下來,男人也從她唇舌間退了出來。
她懸着的一顆心落下來,第一反應是慶幸。
第二反應,也是在看到男人嘴角那抹笑意後,終于遲鈍地反應過來——
剛剛!他!
就是!*T
在耍她玩!!!
蔡莞氣呼呼地用小拳頭去錘他胸口:“你故意的啊!”
許柏成倒也坦蕩,做了便是做了,沒什麽好否認,笑着低嗯了聲。
小姑娘瞪着眼珠子,又錘他一拳,聲讨他:“你笑什麽啊笑,別笑了,要是剛剛那些人推門進來,看到我們親成這樣,怎麽辦啊?”
“親成哪樣?”他意味深長道。
“……”
蔡莞看他這副懶散的樣子,更來氣,又加重力氣拿小拳頭去錘,只可惜還沒觸到他衣料,手已經被捉住,而後慘兮兮地,直接被反壓上牆壁。
“親成哪樣?”他姿态随意地,還是這句。
蔡莞雖被捆了手,可嘴上還是能讓他不好受:“忘了。”
“真忘了?”
“嗯。”
“那我們再複習一下?”他大拇指在摩挲着被扣在掌心的她的細膩皮膚。
“不要。”蔡莞避開他即将要落下的唇,控訴着,“感覺你一點也不溫柔。”
“嗯?”
“反正,”她在想,要怎麽說才能紮他的心,“我那幾個男朋友,都比你親的要溫柔得多,也不會像你這樣,野蠻地把我手弄在牆上。”
“哪幾個?”許柏成好笑道。
“前十六個。”
許柏成眯了眯眼:“那不是還有四個?”
“我還沒說完呢。”她溫吞道,“那四個是我現在談的,不是分手了的關系,要分開講。”
“……”
頓了下,像是才被告知:“哦,我的同期啊。”
“你是同期裏的第五。”她強調。
“吊車尾的?”
“嗯。”
他話裏帶着憂心:“那怎麽辦呢?”
蔡莞:“你對我溫柔點,我就把你換到第四。”
他盯着她,平直的唇線緩緩上彎,像是這才褪去僞飾,笑得玩味又騷包的:“好像不太想。”
“?”
“反正吊車尾的男朋友,”他手指還在摩挲她手腕內側,慢慢地,一下又一下,說話的口吻毫無道德感,“不也一樣能親到小姑娘?”
“……”
“還能不溫柔。”
“……”
“還能野蠻地把小姑娘手壓牆上。”
“……”
男人說一句,上身就俯下來點。
蔡莞被他完全罩在身下,全身都有種極強的壓迫感,她覺得她交的這個男朋友不是人!
真的!不是!人!
哪有人!會這麽!逗女朋友的!
哪有人!
除非!不是!人!
另一只小拳頭再次出擊,還未面世,已然折毀。
男人用另只手握住,再次壓上身後牆面,也很快地,讓她的兩只小手會晤,一同被牢牢地扣進他的那只大掌裏。
輕而易舉。
一系列動作完畢。
快到蔡莞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已然看到男人垂下手來,姿态又恢複如常懶散。
毫無辦法,她只能幹瞪着他,怒氣滿滿的。
男人笑,擡起空出的手去拎她脖頸上的圍巾,小姑娘臉本就小,這樣一拎,就遮了大半,只剩下那雙大眼睛了。
接着,他又替她提起後頭的連帽,帽子寬大,從松軟的頭發上壓下來,又堪堪遮擋住眉*T 眼,現在連那雙正在釋放怒氣的眼都不太分明了。
哪還能認的清楚是誰?
“不會讓小姑娘被看見的。”他這樣告訴她。
蔡莞緩了會,才明白過來他幾個動作的緣由,是又繞回了方才的問題上,在無聲地做出解釋。
“那,”她低聲嘟囔,還是不太高興,“那要是你動作不夠快怎麽辦?”
許柏成把悶着她呼吸的圍巾放下來:“那我就用身體擋着你呗。”
“那你自己呢?”
“我有什麽關系。”他倒不太在意,寬慰她,“反正怎麽也不會讓小姑娘名聲受損的。”
“……”
蔡莞這個人看着容易生氣,不太經逗,一逗還是那種特別容易炸毛的性格,像是張牙舞爪的小貓,氣焰十足的,但其實,這只小貓也是真的很好哄,只要一給她順順毛,就又對你搖頭擺尾了。
就比如眼下——
火氣被慢慢抹平,蔡莞又悶悶追問:“那、那你不就被人傳樓道偷.情的閑話了嗎?”
這詞用的還真是……
許柏成扯了扯唇瓣,無聲失笑,沒回答,只是把攥在掌心的她的兩只手放下來,慢慢環到了他後腰的位置,人也在悄然逼近。
黯淡中,依然能看到小姑娘唇被染了豔色,覆着水光。
很吸引人,所以他也探到了這裏,沒貼上,他在毫厘間問她:“那還偷嗎?”
小姑娘愣愣地顫了顫長睫。
能感覺到胸口的心跳很快,也能感覺到兩人的呼吸又要再次糾纏到一塊了,可是……她剛剛的那個問題,他好像還沒回答?
那……
什麽都還沒有想好,唇瓣就已經含上了近在咫尺的男人的下唇。
她在學他的樣子,慢慢去咬,不太熟練,可還是想問他:“這樣嗎?”
男人在濃郁的夜色裏笑了,有點疼,也能聽見她用力親上來時嘴裏發出的輕微聲響,有點破壞氣氛,可還是不忍心打擊她的積極性:“差不多。”
又嘬出一聲。
“就是聽着有點不像偷情了?”
“……”
後續的“偷情”,沒再被任何人打攪到。
兩人在昏暗的樓道間親熱了不知有多久,直到蔡莞仰起的脖子已經酸得不行,這才作罷。
再被送上寝室,是在稍晚些的時候。
瑩白路燈下,許柏成看着小姑娘很幹脆地走進去,似乎不太留戀。等人完全融進樓裏,許柏成也準備離開,可步子卻停了下,沒動。
下一秒,看到隔着樓裏有些遠的玻璃窗,有顆小腦袋探出來。
很熟悉的面容。
也是意料之中的作為。
許柏成扯了下唇瓣,揮手讓她趕緊進去。
偷看的小姑娘羞于窺探被發現,那顆小腦袋趕緊又縮回去。
直到幾分鐘以後,手機裏傳進來一條報告到寝的消息,許柏成才終于離開。
熄滅屏幕,還沒揣進兜裏,又有電話響起來。
男人盯着上頭的電話號碼,毫不猶疑地挂斷,沒接。
手機重新被揣進兜裏。
這裏是寝室生活區,這一片又多是女生宿舍,這個*T 時間點,往裏走的有一半是男朋友護送女朋友回寝的親密情侶們。
從前他對此無感,如今身為其中竟也是樂此不疲。
沿着小路,緩緩踱步過一段。
玻璃窗後那顆小腦袋又在腦中晃,真是可愛,男人想了想,手機再次被拿出來。
點亮的屏幕上是幾通未接來電。
他無視,進了微信,找到了聊天界面底部很久未聯系的一個人。
給的備注是,房東蘇舒蘭。
而另一邊,蔡莞站在寝室的小陽臺上目送男人離去的背影。
看那個好看的背影漸漸融成一個小黑點,她這才心滿意足收回視線,轉身關上陽臺的門,重新進了寝室。
不過怎麽感覺,才分開又開始想念了?
而且……她揉揉脖子。
其實也不是太酸。
應該再親一會的。
應該再親一會的!
就這樣想着,一轉回身,黃之瑤那張臉就已經湊到眼前。
蔡莞吓一跳:“你幹嘛呀!”
“我幹嘛?”她嘿嘿在笑,“我在看有個戀愛中的女人,笑得傻兮兮的啊。”
“……”
蔡莞用手打開她,不想理會這樣的調侃。
黃之瑤追上來:“牽手了?接吻了?還是做了……更深入的事啊?”
“……”
“不告訴我啊。”黃之瑤又笑,用手戳了下她脖子,“那這裏紅點點的,是不是也得遮起來?”
今天晚上黃之瑤回來得早,等到蔡莞回寝前屋內空調已經打得很暖,她一進屋,順勢就脫了圍巾外套。
她不知道黃之瑤說的是什麽。
低頭去看,看不到,對着鏡子一照才明白過來。
好像……是最後收尾的時候。
她脖子實在酸得不行,索性就把腦袋搭上他肩膀,他遷就她的身高,一直俯着,眼看是親不到她的唇了,就擡着食指,壓下裹着她的脖頸的圍巾。
起先還只是手在輕磨,後來唇就貼上來了,她被逗弄得身體跟着一顫,要躲開,卻被他先懲罰性地狠狠咬了口……
這個男人……真的是……
熱意從脖頸漫上耳廓,再遞至臉頰。
這樣的反應已經說明了很多很多,黃之瑤是過來人,也不揭穿,換了個話題問:“我可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
“你家許大帥哥之前好像有被傳性冷淡哦。”
“……”
蔡莞遞給她一串白眼,性什麽冷淡。
想到他今晚的各種表現,怎麽可能性冷淡!
怎麽可能!
她重新纏了圍巾到脖子上,一圈又一圈,腦袋裏想到的還是許柏成那張臉,他的那種長相其實并不算偏冷淡的類型,只是平日裏拒絕的女孩子多了,又是學院裏的風雲人物,不性冷淡都被傳成性冷淡。
估計要是今晚那群學生真推開樓道的門進來。
明天整個學院不得炸開鍋了?
她撓腦袋。
下回,一定得挑個好點的地方。
至少,至少,是個不像偷情的地方。
還在思索哪些地方是不像偷.情的。
有視頻電話打進來,是她的父親,蔡靖安。
往往每晚給她視頻的都會是林*T 雅琴,蔡靖安一般都是在旁蹭半個出鏡機會,偶爾才會她通個電話,而最近幾天,視頻全都是他打的。
她摁上接通,中年男人出現,在喊她小名:“醒醒,在幹什麽呀?”
蔡莞:“剛回寝室呢。”
蔡靖安:“寝室沒打暖氣啊。”
“打了。”
“那怎麽還捂這麽嚴實啊?”
“……”
“剛打,還有點冷。”蔡莞找借口糊弄,趕緊轉移話題,“我媽呢?她怎麽最近都不給我打視頻啊?”
“你媽她啊,”視頻裏的人有一瞬不自然,只是寝室信號不太好,恰好給錯過了,“她這幾天迷上廣場舞,視頻任務就交我手上了,要不然等她回來,我再讓她給你打個?”
蔡莞:“算了不用,也沒什麽事。”
“真不用?”
“嗯。”她應,“還有我把寒假回去的車票信息已經發給你了,你記得到時候來接我。”
“行,大概什麽時候呀?”
“就下星期,很快了。”
“好,老爹騰出時間去接醒醒。”
視頻電話就此挂斷。
其實蔡莞有點心虛,因為她瞞着爸媽在這裏交了一個男朋友,畢竟從前她爸媽可是給她過一頓混合教育的,表示找男朋友還是回家那邊找比較好。
也畢竟,她還隐瞞了春節後就回這裏實習的大事沒有上報。
這兩天其中有兩個公司給了她面試機會,其中一個面試已經通過,另外一個說是過陣會安排線上面試。
蔡莞怕父母不同意,就像去年暑假那會她在這邊找實習,都是她求了好久,父母才勉強答應下來的。
不過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他們就她一個女兒,從小寶貝到大,現在長大了翅膀長硬了,就要往外飛,若是換位想想,她也不能接受自家孩子這樣。
蔡莞長嘆一聲。
不知怎麽,又想起了自己剛交的那個男朋友。
想到地鐵一個半小時外的新城區,想到他外公住過的那間公寓,想到那是他珍之重之的地方。
也想到。
有關于兩個人的以後。
很多很多。
一月的最後一天,蔡莞考完了重修的高數期末考試。
卷子不難,出了考場,她已經開始展望自己越出及格線不少的高分來。
記着前幾天許柏成在手機裏和她說的要是她能通過這次考試,就滿足她一個要求的允諾,蔡莞興沖沖地就給他發了消息。
睡不醒的蔡:【考完了。】
恰好是午餐點,許柏成的消息過來得很快。
許:【算着時間呢。】
許:【有信心過嗎?】
睡不醒的蔡:【我不告訴你。】
睡不醒的蔡:【不過,你還是要做個準備。】
許:【嗯?】
睡不醒的蔡:【被我的超高分吓到的準備。】
許柏成看笑了,緩緩鍵入:【好,等着。】
蔡莞從考場所在教學樓走出去,打算去最近的一號食堂買飯,打包回寝室吃。
她人夾在長龍之中,看到許柏成下一條消息。
許:【什麽時候回家?】
睡不醒的蔡:【大後天。】
許:【有*T 點早。】
睡不醒的蔡:【晚了呆在學校也沒事幹。】
許:【可以來我這。】
幾個字,看得蔡莞跟看到那天晚上的他似的。
晃神一瞬,被身後排隊的人催促着往前,紅着臉回他:【不要。】
許:【為什麽不要?】
睡不醒的蔡:【因為你排第五。】
許:【?】
蔡莞一本正經地回他:【我要是要去男朋友家,也會先考慮前四個。】
蔡莞:【而不是你。】
許:【這樣啊。】
睡不醒的蔡:【嗯。】
許:【那下回我溫柔點,還來得及麽。】
睡不醒的蔡:【……】
睡不醒的蔡:【那也還是要先考慮前三個。】
許:【行吧,由着我們醒醒。】
許:【那車票截張圖給男朋友看看?】
睡不醒的蔡:【幹嘛。】
許:【有點懷疑我們醒醒不是真的回家。】
睡不醒的蔡:【……】
許:【跑出去跟其他男朋友約會,也說不定。】
睡不醒的蔡:【……】
蔡莞覺得他這人談了戀愛幼稚得不行,幹醋也是一口口的吃。
明明知道那些男朋友就是虛拟人物,醋還吃得這麽真情實感。
不過,其實倒也滿足了她那一點點的虛榮心。
蔡莞無聲彎了彎唇角,手指輕點,還真就切換了頁面,配合地截了車票圖給他。
大四的學生放假時間是全校最早的。
考完研的謝馨在學校呆了幾天,已經回了老家,黃之瑤家就在本地,不過因為她父母常年在外,她也就沒有回家的欲望,打算在學校呆到寝室不讓住為止。
蔡莞回去要帶的東西不多,就是冬季棉服太占地方,不得已裝了只二十四寸行李箱。
黃之瑤幫她把行李箱一起從樓上搬下去,原本還在聽黃之瑤抱怨自己為什麽不在學校再多陪陪她的話,轉而耳畔就沒了聲響。
她感覺有人推她後背,一下又一下:“菜菜!你家!你家許大帥哥!來了!”
蔡莞還在糾結如何把行李箱的滾輪趟過這塊凹下去的地方,一擡頭,就看到那個被人驚呼喊着“你家許大帥哥”的男人已經走到她面前。
他手伸過來,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提起,輕松就解決了小姑娘的難題。
不同于黃之瑤,蔡莞看到許柏成的出現,其實并不驚訝。
來接她,送她去高鐵站這事,他昨天就和她說了。
“菜菜!你家許大帥哥好帥哦!”背後的人毫不收斂,有種刻意在起哄的架勢,“男友力爆棚啊啊啊!不行了!我丢不起這個臉了,我閃人了啊!”
說完,黃之瑤踩着拖鞋啪啪上樓,也沒要做兩人之間電燈泡的意思。
“室友?”許柏成替她把行李拎出宿舍樓。
蔡莞想裝不認識,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剛剛好像聽到她說的話了?”
“……”她說的那麽大聲,怎麽可能聽不見。
蔡莞含糊應了聲。
許柏成笑:“那個‘你家許大帥哥’的稱呼還挺好聽,是我們醒醒教她說的?”
“……”蔡莞否認,“*T 不是。”
“那怎麽會這麽好聽。”他吊兒郎當地問,“跟‘我家醒醒’這個稱呼好像是一對?”
“……”
蔡莞懶得回答他這種問題,雙手插在淡粉色的羽絨服裏,與他并排而行。
幾步而已,停在一輛黑色的轎車前。
外頭有風,許柏成一邊先給她開了副駕駛的門,一邊解釋:“跟蔣寬借的車,想着小姑娘東西多,回家估計得帶不少,拎着行李箱坐其他交通工具也不方便。”
蔡莞有點愣住:“你還會開車?”
“不然我怎麽過來的?”他眉稍微擡,手搭着車門又為她打開些。
雖然說會開車并不是一項多罕見的技能,不過蔡莞跟他在一塊一直都是要麽地鐵要麽打車,半點也沒把他和開車聯系起來過,故而這會乍聽,又覺得挺驚喜。
驚喜……又是驚喜……
蔡莞覺得自己太不争氣,悶悶哦了聲,直接坐進了副駕。
男人開了後車廂的門,替她把行李箱安置好,而後重新繞回了駕駛座。
車開出校園,駛上道路,許柏成對這個城市的路很熟悉,沒開導航,以相對平緩的速度,開往目的地。
蔡莞手揪着身前的安全帶,頭擺得正正的,餘光卻在使勁瞟身旁的男人。
第一次坐男朋友開的車這種事,其實還是挺新奇的。
看他細長的手指壓上方向盤,清瘦的骨結在微蜷起時顯得分明,看他在等紅燈的時間點,把左手手肘搭在車窗邊沿,單手把控着方向盤的閑散姿态。
還有……偶爾能在兩人中間的後視鏡裏,看到她那個男朋友眉梢微擡,撩起眼皮,在看她的模樣。
她不知道別人的男朋友是怎麽樣的。
她只知道,自己談的這個,永遠有一半注意力是放在她身上的,
怎麽辦。
更不想跟他分開了?
車開上高架,一小時後在高鐵站的停車處落腳。
眼下離檢票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蔡莞索性就在車裏多呆了會。
她狀似無意地撥弄着身前安全帶,與他說:“我在這裏找了份實習,春節以後應該就回來了。”
“這麽早就實習?不打算多休息會?”他解了安全帶,去撥她遮着臉的碎發。
“不想閑着,”她說,“再說了,我這個專業就是比較需要工作經驗的,多幾段實習比較有利于以後找工作。”
“那就當鍛煉,別太辛苦。”他說。
“嗯。”
停車場裏時不時就有幾輛車駛離,又有幾輛車停下,引擎發動和熄滅的聲音交錯在嘈雜人生中,吵着鬧着,可所有的噪音都被車窗隔絕得一幹二淨,裏頭、兩人之間是安靜的,
有分別的情緒在緩緩流淌。
在小姑娘身上體現得尤為明顯。
可能就連蔡莞自己不知道每回遇到這樣的時刻自己的表情管理是有多差,要面子地裝着毫不在意的樣子,可眼角眉梢哪裏都是破綻。
許柏成看得真切,手指落在她披散下來的頭發上:“比之前要長了。”
蔡莞低低嗯了聲*T 。
“下次再見,”他手往下滑,大致比劃了一厘米,到她鎖骨那,“要到這了。”
她又低低地嗯了聲。
“到了初春的時候,還會再長一點。”
他手指再往下,去找那個時候她頭發的長度,還沒挪到,唇瓣倒先沾上濕熱,是小姑娘親上來。
她身前的安全帶還沒解,起身親上來,又被安全帶的彈力綁回座椅。
很尴尬的一幕,原本計劃是個深吻,卻成了小啄。
她臉紅着,別別扭扭地數落他:“你怎麽婆婆媽——”
後頭的那個字被他的吻堵回去。
許柏成傾身過來,去解她的安全帶,手往上挪,扣上她的後腦勺,力道是重的,貼得她與他的唇毫無間隙,也沒有半點要分開的跡象。
他知道她要說什麽,也知道她為何會這樣。
其實,他也一樣。
他也不舍得。
因為工作的關系,兩人處在這座城市地域的最兩端,一小時四十分鐘的地鐵距離,就連打車也至少是一小時,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可每回分開說再見的次數已經很多了。
他知道別的女孩談的校園戀愛都是常常和男朋友膩在一塊的。
可他家小姑娘談的這個,卻總找不到人影。
偶爾出現一下,也還繞不過男人固有的劣根性,愛逗她,喜歡看她生氣,看她被氣得炸毛,又滿臉通紅的可愛模樣。
他自嘲地想着。
想到下一回的見面,想到春節後她可能會吃胖一點的臉,想到初春時她頭發的長度……
也想到,他有樣東西還沒送給她。
這個吻持續的時間不長。
不沾染任何□□,只是簡單地、純粹地在表達着不舍,以及未來半個月難以排解的思念。
兩人在人潮湧動的入站口分開。
周圍是步履匆匆,蔡莞對着眼前男人揮了揮手,在他的目送下,獨自拉着行李箱往裏走。
她兩步回一下頭,可又怕丢面子,每回都只轉過來半張臉,費勁地在用餘光去找他,起先還能看到他人還在哪,後來來往的人一多,那個方向就再沒見着他人影了。
可他人很高啊,又不容易被遮擋住。
可能……是她有點矮?
蔡莞沒去多想,過了安檢,熟門熟路地找到檢票口。
還有五六分鐘才能檢票,外頭已經排起長龍,她直接排進隊伍末尾,百無聊賴地,把玩着手裏那張往返于兩地的那張車票。
北都到榮城。
三個半小時。
有點遠。
是真的是有點遠。
不過,既然都這麽遠的路程了,為什麽她那個男朋友到現在也不發個消息問問她進沒進檢票口?上沒上車了?
就連分開時,也沒有刻意去提醒她,要自己上車或者是到家了給他發個消息。
變得有點點冷淡。
也有點點敷衍。
明明幾天前,還在跟幾個游戲裏的男朋友争風吃醋。
而眼下,剛親完她就……
感覺自己被占了便宜的蔡莞不太好受,想發消息控訴他一通,前方隊伍先開始有了動靜,她強迫着收回手機,*T 跟着隊伍從安檢口過去,再順着人流走入車廂。
她買的是座位更寬敞一等票。
二十四寸行李被推着滾到座椅前,卻還是顯得擁擠,她坐着覺得不舒服,又站起來,把身後背着的書包放下來,試圖獨自把箱子搬上頭頂的行李架。
舉起手,踮腳,差不多是能夠到的高度。
蔡莞目測着,把袖子挽起來,兩手分別去提行李箱上方和側邊的提手,使了吃奶的力氣,行李箱才終于騰空,堪堪離開地面幾厘米。
力氣被耗光,下一秒,眼看着箱子要墜地。
有雙清瘦的手就握了上來,男人從她手裏把箱子接了過來。是要放上頭頂行李架子的意思,可到中途,又像是想到什麽,動作一頓,重新放回了地上。
因為動作起伏有些大的關系,他袖口位置的布料被拉扯着,露出那段的手腕,有着流暢漂亮的手臂曲線,一直延伸到被外衣蓋住的地方,這才看不見。
蔡莞晃了下神,注意力還不争氣地放在某些地方。
直到兩三秒後,被許柏成用略顯不正經的目光揭穿,這才察覺出不對勁,怎麽他會在這裏,還有她的箱子怎麽還沒去該去的地方……
她剛想問,小臉忽的被重重捏了下。
許柏成手又抄進兜裏,笑得懶散,也似乎完全沒了要幫她的意思,出口的話是:“好像記得小姑娘還有四個男朋友,那——”
“?”
“要不要讓他們先幫你搬一下行李?”
“……”
作者有話說:
老許送人送到家~
又是甜甜的一天,親媽真的好喜歡這對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