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正文完—
聞聲, 蔡莞動作一頓，目光緊緊地注視着黑暗中他的輪廓。
她記着上回兩人在酒店他給予她的暗示，在那之後……
白日清醒時，試想過, 希冀過, 膽怯過, 更笨拙地, 試圖通過上網看片小黃文等不靠譜方式, 增長經驗，未雨綢缪, 好讓日後實踐時，在他面前顯得不那麽初出茅廬, 捍衛自己有過十六任前男友, 外加五個現任男友的自尊心。
只是——
此時此刻, 聽他毫不避諱地抛出這個問題, 她沒了從前主動調侃的從容，大腦也攪成一團漿糊，好像掌握的所有小知識都成了無用的, 皆是紙上談兵。
第一反應想逃，可偏偏逃不開。
蔡莞勉強保持冷靜：“什麽第一次？”
沒用的戰術，又是裝傻。
“不記得了？”他在笑, 散漫自如地。
“……”
他适時補充, 喚醒記憶：“小姑娘說過男朋友就算第一次，也不嫌棄的。”
“……”她還在沿用愚蠢的戰術, “不記得了。”
“嗯？”
“不過我記得我和每一個男朋友這麽說過。”
“……”
他勾了勾嘴角, 不鹹不淡地問：“這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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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胡亂編造着, 完全忘了現下自己是寄人籬下的狀況, 還想說，“而且——”
忽然的觸感，她不敢出聲了。
有他低沉的聲音在問：“所以，小姑娘不是第一次？”
“……”
“行吧，”他聲線喑啞，在笑，“那男朋友把第一次給小姑娘。”
他俯身過去，長臂一伸，撈過床頭櫃上每個酒店房間都配備的四方藍色盒子。
包裝被拆解開，他從裏面抽出一個。
漫長的寂然中，所有的所有都化成身體力行。
有那麽一瞬的晃神，男人腦中的念頭竟然是這家酒店的隔音還不錯，他自嘲笑笑，笑自己心猿意馬，笑自己這種時候，還能分神。
下一秒，注意力被拉扯回來。
分什麽神。
繼續。
第二天，蔡莞是被許柏成送回家的。
這個男人昨夜在床上還是大色狼大流氓般的存在，今天穿上衣服，就成了行為舉止發乎情止于禮，深*T 受長輩喜愛的紳士。
對于昨晚的一夜未歸，他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頗有種負荊請罪的既視感。
蔡父蔡母是過來人，深刻明白異地熱戀小情侶相見是天雷勾地火，也鑒于對這位準女婿的良好印象，并沒有多說什麽，客氣表示持理解态度，只隐晦道別做太過火的事就好。
而對于“太過火”一詞，實則又是各有各不同的理解。
在中午的飯桌上，蔡莞刻意用胳膊肘去碰許柏成給她夾菜的手，眼神暗示，昨晚兩人做的那種事，就是太過火的典型案例！
只是兩人不知道的是，對面的飯桌底下。
林雅琴偷偷踩了蔡靖安一腳，後者疼得面露難色，也沒敢吭聲，意思很明确，是她在指責他當年沒做好安全措施，無意制造出個小家夥來！
一頓飯，吃得風波暗湧……
吃到最後，沒有誰的心思是真正在飯桌上的。
許柏成總共在榮城這裏呆了兩天。
他買了初七一早的高鐵票回北都，晚上兩人随意挑了個春節檔的電影看，電影放映完畢，鑒于昨晚實在折騰得小姑娘太累，以及蔡父蔡母有關的提醒，許柏成還是把她送回了家。
第二天的高鐵太早，他也沒舍得讓小姑娘送。只是回去時，除了來時身上的背包以外，兩手還多了榮城的特産，這是蔡莞父母送給他的，他推辭幾次，也沒成功，不得已收下。
蔡莞睡醒時，許柏成乘上高鐵已經半小時有餘。
今天是年後開工第一天，她趕地鐵去公司，在工位上坐下時，突然收到黃之瑤發來的微信。
分享了一條某乎鏈接。
吾黃：【嘿嘿嘿。】
吾黃：【你和許大帥哥很很很有情趣嘛~/奸笑//奸笑//奸笑/】
蔡莞不明所以，點開鏈接。
某乎：當你的女朋友愛玩戀愛游戲，是什麽體驗？
許柏成：“謝邀。沒什麽不好體驗，也就是養了包括我以內的一整個後宮。不過晚上，她只能翻我的牌子。”
捂臉捂臉捂臉。
像是一瞬間有血液在往上湧，沖上她這張白皙的小臉，暈出大片鮮豔的色彩。耳蝸發燙，面頰也好熱，她想拿手捂住整張臉，可捂上之後，眼前還是反反複複出現那天晚上的畫面……
翻我的牌子……
翻我的牌子……
翻我的牌子……
指的應該就是這段他趁人之危時，對她圍追堵截發展的對話——
“小姑娘第一次？”
“那其他男朋友呢？”
“怎麽和其他男朋友都還沒發展到這步？”
難纏，她懶得多言，難得正經回他：“那都是游戲裏的男朋友，又不是真的，怎麽做。”
蔡莞捂着臉的手指稍稍分開，露出一雙泛着光的大眼睛。
發布時間，今早五點二十。
估計是坐出租車路上，回答的。
不過他沒事，回答這種問題幹什麽。
還不匿名，不匿名就算了，還坦坦蕩蕩地連名帶姓當做自己的名稱，這下誰都知道了……
X：【這個你怎麽*T 刷到的？】
吾黃：【鐘浩轉給我的。】
吾黃：【他在某乎上關注他的許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今早随便一刷，就刷到了。】
吾黃：【他也誇他的許神有情趣，以後打算不止在學術上讨教。】
X：【……】
蔡莞重新打開某乎，點進他的主頁，滿屏看不懂的科研學術讨論中，最獨樹一幟的一條。
再退出來，那條回答下面已經有了幾條回答。
教授陳：追上了啊。
教授陳：現在什麽進展了？有人給我講講麽？還是老了，不懂小年輕的戀愛樂趣了。
毛毛：坐等知情人。
學弟甲：同上
鐘鐘鐘浩：作為女方朋友家屬，知道一點點，但不敢講，怕被滅口……
lyh好大一顆恒心：聽說是去見家長了。
毛毛：你什麽時候換這麽xx的名字了。
lyh好大一顆恒心：老許見家長的時候。
……
一分鐘後，蔡莞紅着臉，拿自己萬年沒用的賬號也在下面評論了句。
新用戶136568689：【翻。】
lyh好大一顆恒心：樓上嫂子！
毛毛：樓上嫂子！
鐘鐘鐘浩：樓上嫂子！
學弟甲：樓上嫂子！
教授陳：哎呦，看來當初那個五十九分給得挺對啊。
……
往後的幾個月裏，因為面試的緣故，許柏成和蔡莞和見得很勤。
微信聊天替他們記錄着這一切。
2月14日，9：20
x^2：【翻牌子麽，今晚。】
X：【不翻。】
x^2：【今天是情人節。】
X：【那勉強翻吧。】
于是那天，許柏成帶着蔡莞吃完法式餐廳的浪漫晚餐，還是去了那家酒店。
步入酒店之前，兩人在附近超市裏随意逛了圈，結賬時，許柏成注意到身旁蔡莞正對着收銀臺邊上，擺着四四方方盒子的架子在發呆。
他問她：“想買？”
蔡莞搖搖頭：“酒店裏有，就是在想不同牌子不同型號的這個，有什麽區別。”
許柏成聽笑了，掃了眼貨架，而後取了各不相同，尺寸倒都是最大號十盒的，随手扔進購物車裏，不太正經地留下一句：“一會試試。”
故而那天晚上，兩人對此展開了一場測評。
每盒取了一只，從起初的茶水櫃，到浴室，再到床上，沙發角落……不過，礙于小姑娘的體力，最後也只測評到第四只，剩下來的，收起來打算下回再試。
3月24日，00：00
X：【生日快樂！(*^▽^*)】
x^2：【到樓下來。】
X：【？】
x^2：【來找小姑娘要生日禮物。】
X：【……】
X：【手工制品，還差一點沒完成。】
x^2：【生日禮物，你給我就行。】
讀到第二回 ，算是讀明白了。
你，給我就行。
蔡莞給父母留了短信，蹑手蹑腳地摸黑下樓，去陪自家男朋友過生日了。
終于，這一回也把那排上貨架所有型號全都試完了。
霧氣氤氲的浴室裏。
他漫不經心逗她：“哪個感覺最好？”
小姑娘早就精疲*T 力竭，眼睛閉起來，意識不清地含糊着：“不知道。”
“嗯？”
“你，”她似夢非夢地又蹦出個字，“怎麽都是你最好。”
“……”
“生日快樂。”沒聽清問題的蔡莞嘻嘻笑着，而後又喊道，“隔壁的。”
他以為她在喊她，應上：“嗯。”
她卻說，“我家的。
心底恍若有暖流淌過，暖融融地，熨帖了所有。
許柏成聽得動容，男人的頑劣卻促使他又欺負了一回這個在反反複複表達對他真心的小姑娘。
“嗯。”他不斷的應着。
最後的最後，他在她耳邊呢喃：“給你，全都給你。”
隔壁的，你家的。
4月1日，12：35
X：【/圖片/】
X：【/圖片/】
X：【/圖片/】
X：【/圖片/】
X：【/圖片/】
X：【我感覺上面五個帥哥都沒我男朋友帥。】
x^2：【？】
X：【愚人節快樂男朋友！】
5月8日，14：20
x^2：【最終面試結果猜猜？】
X：【不猜。】
x^2：【嗯？】
X：【我在官網上都刷到入職公示名單了。】
x^2：【還想給小姑娘個驚喜。】
X：【哇哦~】
一直到今天。
6月18日，13：16
x^2：【到了？】
X：【下車了。】
x^2：【在出站口等你。】
六月初時，許柏成順利拿到北都大學的博士學位，結束了這裏研究所的工作，與此同時，也提早在榮城租好的房子。而蔡莞此次前來，一是為了領人回家，二是想着男朋友物件多，主動來幫人一塊收拾打包要帶走的行李。
她拖着個空的行李箱，随着魚貫而出的人流在往出站口方向走。
一眼就能看到人群中鶴立雞群的清隽男人，高而瘦，簡單的黑衣長褲，還是帥，目光在找到她後，也還是緊緊地落在她身上，半寸不離。
他從她手裏接過空箱子，另只手用來牽她。
兩人很快走出高鐵站，坐上他提前叫好的車。
蔡莞昨晚忙工作，半通宵的狀态，在高鐵的嘈雜環境裏囫囵睡了一覺，坐上車又開始睡，許柏成把蔡莞腦袋攏到自己肩上，就維持着如此姿勢，一直到目的地。
下了車，小姑娘還是半夢半醒狀态。
他撓撓她瘦了些的下巴，牽着把人往公寓裏帶：“醒醒。”
蔡莞揉眼睛，這個回答已經成為條件反射：“你喊我，還是真的讓我醒醒？”
“都有。”他笑，視線鎖着她眼下天生的黑眼圈，又喊了句，“醒醒。”
“……”
小姑娘步子小也慢，拖泥帶水地進了電梯，被兩句“醒醒”弄得人也清醒不少。
她看着不斷跳動往上的數字，拽他衣角說：“我們一會走的時候，去和孫奶奶道個別吧。”
許柏成：“孫奶奶不住在這了。”
“啊？”
他解釋給她聽，“蔣寬把奶奶接到他們住的地方了，本來之前就有這個打算，可惜老人家不願意，這回出院以後，腿腳也還要養着，蔣寬*T 就不肯再由着老人了。”
蔡莞哦了聲，“那也挺好，方便照顧。”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樓層。
蔡莞手在包裏摸鑰匙，在想是收拾一間屋子，還是兩間：“就收拾你住的那間嗎？還是隔壁屋子的物品，也都一塊帶走？”
“隔壁那間，我沒退租。”他給她答案。
情理之中的決定，她沒多說什麽，上前一步，便緊緊勾住他的手臂。
“嗯？”男人看她。
小姑娘睜着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以後我陪你一塊回來看外公。”
“好。”許柏成揉揉她腦袋。
說是要幫着整理行李，結果蔡莞動手打包完一部分書籍資料，就累了。她癱倒在沙發上休息好半晌，期間動動嘴皮子，吃着零食，指揮着獨自忙活的男人。
許柏成倒很享受此情此景，任由她指點，某些片刻的分神，竟恍然看到了以後未來十年後的兩人。
如此相處。
是家。
等到蔡莞再爬起來，是被許柏成喊去幫忙找本數學雜志。
在隔壁那間屋子裏，某次她來北都找他，他哄她睡覺給她讀過的，效果很好，小姑娘五分鐘光速入睡。屢試不爽之後，也就一直放在那裏，沒拿回來。
被交代任務的蔡莞趿拉上拖鞋，聽話地啪嗒啪嗒跑了出去。
隔壁這間其實一直被拾掇得很幹淨，物品不多，除去先前他為她布置張羅的，以及她自己帶來的日常衣物用品以外，沒其他多餘的。
蔡莞很快在卧室的床頭櫃上找到那本雜志。
只是準備回去時，突然想到未來幾個月兩人都不會再來這裏，于是乎腳步停下來，她開始去拆放久了肯定得積灰的床單被罩……
小姑娘平時家務活幹得不多，故而眼下動作顯得尤其不利索。
她雙臂笨拙揮舞，與棉被胡亂鬥争着，倒騰二十分鐘成效也不太明顯。她沒了耐心，停下手中動作，準備找人來收拾攤子。
也許是今日又是離開的日子，她走出卧室，穿過客廳，望着滿室熟悉的布局擺設，這一瞬間，眼前仿若有一幕幕在閃過。
在這間屋子，在他的隔壁。
曾經，她窩在那張沙發上，攬着抱枕，嘴角彎着，滿懷期待地想着她暗戀的那個人；曾經，她小跑穿梭于客廳與對門間的樓道，捧着用盡全力考出的高數卷子遞給他，只為哄他一笑；曾經，她把自己悶在被褥中，因為他的那句“真沒那種想法”，哭了整夜……
也曾經，她滿負遺憾，不抱希冀，連一句當面的“再見”也沒留下，離開這裏。
只是，幸好，故事沒有落幕，還在繼續。
終于等到他挽留的信號，也終于等到她手握被他贈與的鑰匙，重新給這裏解了鎖……
大概是樓道有風的關系，方才被蔡莞虛掩上的門在此時被完全合上。
站在外頭的是許柏成，二十多分鐘沒等到小姑娘回來，他不得已放下手頭工作，尋到隔壁。
砰砰是敲門聲。
門很快被還在回憶中*T 的小姑娘打開。
夕陽西下，傍晚的晚霞七彩絢爛，映在天空中宛若道雨後彩虹。透過未掩的窗戶，照進曾經有過少年和老人生活痕跡的屋子，在陳年的木質地板上鋪了一路，而後慢慢地，一點點地，延伸到盡頭——
這裏，他與她之間。
她站在門內，手握着門把，他站在門外，目光緊緊鎖着她。
此情此景。
像是重新回到了那一晚，他擠出擁擠地鐵口，穿過滂沱大雨，提着沉重行李，終于來到這裏。為了拿到鑰匙，他敲響了隔壁這道門，而後就看到了她。
樓道狹窄昏暗，明亮的光線順着門被推開的角度落進他的視線。
似是冥冥中注定的感覺，在蔡莞打開門那一瞬，他仿若又回到從前，仿若真的看到，打開門之後，門後出現的會是那個已經逝去的老人。
也在終于回過神，認清眼前站着的真的只是個小姑娘以後，不自主地想起了，還是少年的年紀，老人指着滿是數字符號的課本，給他過說的一句話——
“我們所做的事，或許渺小，可它具有某些永恒的性質。”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我們所做的事，或許渺小，可它具有某些永恒的性質。——G.H.哈代
數學界的名言，不過在這裏，“永恒”可以看成是老許重新回到了這個地方，盡管外公已然離去，但卻碰上了代替外公來愛老許的菜菜（有一種其妙的時間與空間上的聯系，所以想用這個詞嘿嘿）
寫這本文，主要想表達的也是，如果在你的生命中，有你很愛的人離開了你，請你不要過分難過過分悲恸，要相信，日後明天又或許是未來的某一天，必定會有一個人像這個人般，出現在你面前，而後如此熱烈地愛着你。
也是因為這個想法，就構想了這個故事，讓隔壁這個地方，串聯起了菜菜、老許，還有外公。
今天完結啦，連載期，很感謝大家的陪伴，也謝謝大家對菜菜和老許的喜歡，接下來，不定期會有番外掉落~
有緣我們下本文再見啦，這裏再推銷一下下本文，求收藏，搖尾巴~
《你在砰砰裏》
文案：
【一】
第一次見面是在深夜無人的電影場，熒幕上播着爛俗的愛情片，男人睡了整場，而宋西對他一見鐘情。
第二次見面，她知道了他是圈內名導，萬年光棍沒有戀愛意向，她卻和他告白，說要追他。
第三次見面，她看着監視器裏的畫面，感動到流了滿臉眼淚，他不得已給她遞紙巾，她卻呆呆地搖頭：“不好，是我在追你……”
後來男人一直在拒絕，她還是一直在追。
直到某天，徐羨年知道了小姑娘曾經的理想型，男人沒什麽表情地替她一一細數：
“脾氣好的？”
“溫柔的？”
“體貼的？”
“善解人意的？”
“你喜歡的，”他冷淡地下了個結論，“好像和我都扯不上關系。”
“……”
宋西抿唇，*T 還是大着膽子糾正：“可我現在喜歡的是你。”
“那理想型呢。”他揪着那點不放。
她篤定：“也是你。”
男人沒接話，還是那副寡淡表情，幾秒，他上身俯下來，手抄兜，與她視線相持平。
就如此盯着。
直到小姑娘繃不住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紅……男人這才擡手，扯了扯面前那張小臉，而後得逞似的一笑。
“哦，那我和你一樣吧。”
【二】
有關于太過直球一事。
在一起後的某日，宋西在看女主磨磨唧唧追求男主的連續劇時，大膽發表意見：“如果所有女主都像我這麽直接，估計明天就大結局了。”
徐羨年笑笑：“放心，有的男主像我。”
“……”
女追男
直球戀愛少女vs腹黑老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