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上)
日落黃昏,月上枝頭,清澈的月光灑在院落裏,明而暗,虛而實。清風徐來時,水波不興,花影欲動,三三兩兩地點了點頭,便又靜靜地墜入這素淨地月色裏。
重耳與其他六人此時正品着茶,閑聊了一會兒後,先轸便說起自己和孟伊結拜事。重耳沒想到孟伊與其他兄弟這麽快就熟悉起來,心裏很是高興。
“如此甚好,這樣相互間也有個照應。”重耳手裏端着茶杯微笑着說道。
“什麽?先轸兄弟認了孟姑娘做妹子?”這群人裏頭,反應最大的就屬魏犨了,一杯茶沒喝完就全吐了出來。
“怎麽,孟姑娘都同意了,難不成到你這倒不許了?”先轸見他這般不服便有意地“譏諷”道。
“你也太快了吧。你孟姑娘相識才一天便認她做妹子,那我認識她這麽久了,豈不太吃虧?不單是我,還有公子,狐大人——哦,自然,狐大人是不能做孟姑娘的兄長了,做爺爺總還是可以的吧?”魏犨的一陣辯白,讓在場的人全都笑了起來,卻是把狐偃氣得半死。
“什麽?”他放下手上的茶杯,氣喘籲籲地質問道:“你再說一遍,誰?誰做爺爺?”
魏犨這才反應過來方才的口無遮攔好似得罪人了,于是腆着臉解釋道,“您老別生氣,我就打個比方,就只是個比方而已。”
狐偃卻是不依不饒,“有如此比方的麽?難不成看不起老夫?老夫就真是那麽老了麽?”
魏犨見他還不肯罷休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絕不是看不起您,只是這裏稱老夫的就您一個,當爺爺您最夠格。”
這話一出衆人又被惹笑,狐偃卻更加“氣憤”,指着他的鼻子又問道:“這回是在說當爺爺的事麽?說的不是當哥哥的事麽?!”
趙衰見魏犨這回真的解釋不了了,便轉了個話題,趕緊救場:“狐大人說的是,咱們說的是當哥哥的事。只是魏犨你還沒問問人家答不答應就大包大攬地派長輩,還不快給孟姑娘賠不是。”
孟伊笑得不行,她捂着肚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不用,不用,我,我都贊成。能與各位大人結,結拜,真是我的福,福氣呢。哈哈。”
聽了這話,魏犨好像一下有了支援,臉上原先的尴尬被喜悅一掃而空,“我就說嘛,咱們幾個夠格。”
重耳也是被笑得一塌糊塗,自從離開蒲城以來,今日應該是他最開懷的一天,可能也是這群患難兄弟們最歡樂的一天。他擦擦眼角的眼淚,問道:“既然結拜了兄妹,孟伊打算送什麽給兄長呢?”
孟伊被他這一問,一時倒想不起來可以送些什麽,腦子裏快速地轉着,嘴上卻支支吾吾,“嗯……送……送……”
“給他納雙鞋吧。”趙衰見她如此為難,替她想了個主意,“你看看他腳上那雙,底都快磨穿了,你就幫他納雙鞋,既方便也實用,如何?”
“好,這倒是個好主意。”重耳先替她應下了。
“嗯,也行的。”孟伊也點了點頭。
“那你不能偏心啊。這裏七個哥哥,你都要做。我們的鞋也磨得差不多了。”魏犨一邊吃着茶點一邊囑咐道。
“行呢,我明日便做,各位哥哥們稍等幾日便是了。”孟伊爽快地答應了。
“看着今晚這情景,我倒想起一個典故了。”胥臣接着孟伊的話,接着打趣起來。
“什麽典故?”介子推問道。
胥臣故作神秘地停了半天才道:“‘七星伴月’啊。”
這話說的倒也巧,只是有人不是很贊同,介子推看了看他,笑道:“這也是公子大人大量,把我們當親兄弟,你這典故才算對。把孟姑娘比作月亮倒是不假,只是你把公子與我們同樣比作星辰,豈不是不在情理之中?”
“哎,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胥臣又開始了他一貫以來的“狡辯”。“我适才說的是‘七星伴月’,可我沒說何是星,何人是月呀,可見你的說法是自己杜撰出來的,不作數。”
“哦,倘若不是如此,又當做何解?”介子推好奇地問。
“自然是公子為月,剩餘的人都是星了。”胥臣的解釋,讓介子推再無辯駁之力。
“看來,胥臣的辯才仍不減當年啊。”重耳與衆人都贊嘆道。
“公子過獎了,雕蟲小技,博諸位一樂而已。”胥臣謙遜地說着。
魏犨則指了指介子推,“你有膽量!胥臣的話我是不敢接的,向來都是拐來拐去,繞的我頭疼肚子餓的。——哎,孟伊,我這茶喝多了,真是有些餓了,你那兒可還有別的吃食?”
孟伊下意識地看了看點心盤,果然被掃得一幹二淨,“茶點倒是沒有了,不過夥房裏還有半塊早飯時剩下的棗泥糕,你若是要……”
還沒等他說完,魏犨就已出了門,直奔夥房去了。
“你是說放在鍋爐旁的那塊?”先轸突然跳起來。
“是啊。”
“糟了!方才我以為你沒用了,便撒上雄黃粉驅蛇。”說罷,他快步沖向夥房,邊跑還邊喊:“魏兄,別吃,有毒!”
這場景又把衆人逗得樂不可支,那笑聲遠遠地就聽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先轸告訴孟伊,魏犨整整吐了一宿,差點連腸子都吐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