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鳥兒出籠

煜珣晃晃悠悠的走出春滿宮,擡眼見焓琦走得飛快,他連跑幾步,追了上去:“四哥,四哥等等。”

焓琦不理他,他便一把抓住了人家的衣袖,一張滿是厭惡的臉毫無顧忌的曝于眼前,煜珣讪讪的松開手,道:“謝謝四哥在父王面前幫我說話。”

“哼!你好自為之,下回可就沒這麽好運了。”焓琦說罷,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煜珣苦笑,「好運?要真是好運就好了。但願皇帝這次是真心幫我吧……」他扶着牆壁,一步三搖的往儲宮挪。腦袋已經木了,除了冷什麽都不清楚,當他看到儲宮的門時,便再也支持不住,一頭栽在了早已等在宮外的賀撥蒙的懷裏,人事不省。

炊筱看着賀撥兄妹把煜珣照顧妥當後,便離開了。煜珣被賀撥蕊灌了兩碗藥湯,後半夜燒就退了。第二天天明,他一睜眼便看見趴在床邊熟睡的賀撥蕊,知道這丫頭照看了自己一夜,心裏暖暖的,悄悄拉過被子,為她蓋上,自己起身開始洗漱。

“殿下醒了?燒退了沒?還難受嗎?”賀撥蕊聽見動靜睜開了滿是血絲的眼睛。

“嗯,已經沒事了。蕊兒下去休息一會兒吧,下午陪我出宮。”

“蕊兒不累,只是殿下病剛好,怎麽能出門?還有,嗯,昨天讓廚子特意準備的生辰宴您還沒吃呢,要不要從新做一席?”賀撥蕊一邊服侍煜珣,一邊擔心的問道。

“哎,算了,明年吧。我身體已經沒大礙了,得去趟我哥那裏。蕊兒還是先去休息會兒吧,一會兒我差人去叫你,順便咱們在街上逛逛。好不好?”

“那,蕊兒服侍殿下用早膳,然後吃過藥再去休息。”

煜珣點頭同意。賀撥蕊高興的跑去傳喚皁膳。吃過飯後,煜珣又在賀撥蕊的逼迫下皺着眉頭喝下了一大碗絕對放了不少苦莢草的湯藥,然後繼續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太陽轉到西邊時,煜珣起身,叫過賀撥蕊後,兩人收拾了一下,離開了儲宮。

自打被掠到宏國,賀撥蕊還沒出過皇宮。這次煜珣帶她出來特意繞了點遠路,從攸城最繁華的一條小街前往翼王府。走在街上,賀撥蕊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快不夠用了,街邊林立的商鋪,擺在商鋪外面的小攤,零食、首飾、小玩藝兒、胭脂水粉,應有盡有。賀撥蕊玩得不亦樂乎,煜珣只是微笑不語跟在她身邊,偶爾替她解說些她沒見過的東西。街拐角處一個耍猴的雜技班子正熱火朝天的演着,賀撥蕊分開人群,輕巧的擠了進去。煜珣順手買了兩包核桃酥,他知道自己身後的尾巴一直跟着,索性一旋身,也跟着賀撥蕊進了人群。看了一會兒,煜珣瞥見從街東頭緩緩駛來一輛馬車。由于路上人多,馬車走得很慢,煜珣一笑,掏出塊核桃酥,暗中用力彈了出去,正打在馬眼上。只聽那匹馬一聲嘶鳴,瘋狂的跑了起來,人群立時亂成一團。煜珣一拉賀撥蕊,往哄亂的人群裏一沖,轉身鑽進了一條小巷子。

賀撥蕊被這一弄愣了半天,待煜珣停下腳步,她才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殿下這是幹什麽啊?”

“有尾巴,甩掉了。這樣逛着才舒心嘛。”

“啊?尾巴?”

Advertisement

“估計是皇後的人,一直跟着咱們呢。不過現在甩掉了。”煜珣神秘的一笑,道:“帶你去個好地方。”

“哪裏?”

煜珣沒說話,而是熟門熟路的在交叉縱橫的小巷裏左轉右轉,來到了泓寶閣。

“殿下,這裏是……”

“嗯,就是我經常偷跑出宮來的地方。走,進去逛逛。”煜珣跨門而入,迎面就看見了走過來的江天一,煜珣一笑,江天一立時瞪大了眼睛,随即眼珠一轉,飛快的跑進了內堂。

“殿下,那個人怎麽了?”

“不知道,可能認出我了吧?不管他,進去看看。”

“這位公子,想看什麽玉?我們這裏遠至曦國的鎮塵古翠,近至攸江凝碧,應有盡有。”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響起,煜珣擡眼一看,江水寒笑盈盈的走了出來,後面跟着剛剛慌慌張張跑進去的江天一。

“老板客氣了。我想給我小妹挑個首飾,不知你們這有沒有什麽好貨色?”

“公子真是來巧了,我們這兒正好剛剛到了一批上等的好玉,就是有點貴,不知公子是想要一般的,還是想看看這批玉呢?”

“我像沒錢的人嗎?帶路。”

“在下失禮,公子小姐這邊請,咱們雅間一敘。”江水寒轉身,帶着二人上了二樓。

江钰竹早就擺好點心在雅間裏等了,見煜珣推門進來,一下撲了過去。江天一忙關上門,笑道:“钰姐姐怎麽這麽急,再吓到我們太子殿下。”

江钰竹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小天,別鬧,一邊去。”她轉頭看着煜珣,擔心道:“那日焓琦就沒送你回來,你去哪了?”

煜珣苦笑,心說:「若照實說自己睡在亂墳崗,醒後直接潛回儲宮,衆人一定會多加追問。」便道:“我回宮了。”

江钰竹狐疑的看着他,突然皺眉,驚道:“怎麽瘦了……”

“姐,咱們才三天沒見好不好,我怎麽可能會瘦。”

“殿下就是瘦了,今早服侍殿下穿衣,衣帶都寬了。”賀撥蕊嘟着嘴在一旁嚷嚷起來,“生病了不好好吃藥,非得人家三催四勸的才肯喝,飯也不好好吃……”

賀撥蕊還沒說完,煜珣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然後回頭對江钰竹一笑:“姐,你別擔心,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對了,你們還不認識蕊兒吧,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江钰竹仍舊一臉狐疑的打量他,煜珣尴尬的笑笑,“賀撥蕊,賀嘉人,我的貼身侍女。”他停了一下,又朝賀撥蕊道:“蕊兒,這位是泓寶閣的大掌櫃江水寒,那個是小掌櫃江天一。這位是江家的大小姐,江钰竹,我姐姐。”賀撥蕊一聽忙要行禮,被煜珣一把攔住,低聲道,“不必,都是自家人。”

江钰竹上前拉過賀撥蕊,鄭重道:“蕊兒,你好好跟我說說,暖竹到底怎麽了。”

“停停,姐,我真的已經沒事兒了。今個過來就是給你們報個平安,就事兒帶蕊兒出來逛逛。一會兒我還要去趟我哥那兒,不能多呆。”

“嗯,好。那你們聊,我帶蕊兒去內閣玉室轉轉。”

“嗯。”見江钰竹拉着賀撥蕊推門向二樓裏間,女眷專用的內閣玉室走去,煜珣再沒磨叽,直接下令:“小天,你立即着手查找一個叫何雙的女人。二十年前江湖上應該有這個人。”

“是,我馬上去查。”

“水寒,澤生堂那邊不用再找黑禾珠了,我的毒解了。”

“解了?哪裏來的黑禾珠?我們找了這麽多年都沒有消息。”

煜珣歪着腦袋,想了下,還是沒找到一個合适的詞來形容貝耀飛,随口道:“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給的。哦,對了,他還有黑皇,嗯,就是他在找那個叫何雙的人。”

江天一好似想到了什麽,道:“莫非是草荷堂的人?”

“草荷堂?那個二十年前被武林人圍攻的門派?”

“嗯,如果是他們的話,有黑禾珠、黑皇什麽的就不奇怪了,畢竟那是曾經用毒最強的門派,而且二十多年前他們的堂主好像姓何。不過這些年已經消停多了。我只知道現任堂主叫虞慶蘭,少堂主叫淩焰修,左、右護法好像是貝耀飛和荀水音,具體的還得再查查。”

“不急,查的時候注意安全。”他轉臉又對江水寒道:“哦對了,水寒,除了澤生堂和汀蘭院,我還想再開幾家飯館,你幫我搜羅點人。飯館的具體方案我還在想,到時候給你。需要用錢的話老地方拿。”

“錢的話咱們手裏的綽綽有餘。殿下不經商都可惜了,玉器店、藥鋪、妓院,哪一個都開得紅紅火火的,這回再開飯館,保準兒也是只賺不賠。”

“還不是你們會辦事兒。我也就出出主意,拿點錢而已。”煜珣又想了想,道:“還有一件事,你們得看着辦。”

“殿下請講。”

“如果焓琦過來的話,你們想辦法試探一下。倘若他腦子正常的話,江暖竹應該是被人毒死了。”

“啊?怎麽回事?”二人被煜珣突如其來的話給弄懵了。

“就是我和他一起被那個莫名其妙的人給掠去。那人騙他說,給我吃的是毒藥,實際上是黑禾珠。焓琦可能會認為我死了。”

“哦,這樣啊。吓死我們了。”江水寒拍拍心口,又道:“我知道了,會探出準話兒的。”

江天一也一臉輕松的點點頭。

煜珣看看窗外的天色,便道:“我不能呆了,你們着手去辦事情吧,切忌注意安全,不能暴露自己。除了命,什麽都不重要,記住了。”

二人相視而笑,對煜珣深施一禮,齊聲道:“遵命。”

煜珣帶着賀撥蕊來至一樓前廳,又與江水寒寒暄了幾句,便告辭前往翼王府。他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掃身後,見皇後的尾巴沒有找來,便毫無顧忌的帶着賀撥蕊又是一路逛,等到了翼王府,太陽已經西垂了。

翼王府的管家招呼他進入,炊筱面無表情的坐在廳中等着他。

煜珣一笑,問道:“哥,那個人怎麽樣了?”

“活的。”

“哦。”

“還有兩個人找過來了。”

“是嗎?什麽人啊?是敵是友?”

“不知。”

“哦,”見炊筱依舊沒有動彈的意思,煜珣幹咳一聲,道,“哥,我想見見他們。”

炊筱呡了口茶,“先說昨天的事。”

“昨天?哦,父皇沒難為我,還說讓葛笏生調些人守儲宮,說怕有賊。”

“人我已經讓葛笏生調過去了。”

“哦,那昨天就沒什麽事了。”煜珣心的話,「哥不是想問我選妃的事情吧?父皇不是說算了嘛?我現在可不想要女人。」

“昨天怎麽發燒了?手,還能動嗎?”

煜珣愣愣的看着炊筱,沒想到他居然是在問自己的傷勢,開心的一笑,道:“受了些風,已經沒事了。手也找禦醫仔細看過了,慢慢養些日子就好。”

炊筱一點頭,道:“那走吧,去看看那幾個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