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橫濱物語（9）
愧疚、自責, 這些情緒一一表現在我面前，如果戲劇的話這一定是非常精彩的表演，可惜這不是戲劇表演。
我是向來以最壞一面來揣測人的, 不過偶爾我也會遇到一些不一樣的。
如果是太宰治的話, 這個時候會笑眯眯地開始編造謊言, 費佳的話，不想透露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會和我說，但現在這個是中原中也。
如果整個港黑還有所謂的良心的話, 那就一定是中原中也了。對于這句話我是十分贊同的, 所以決定現在因為自己身份敗露情緒外露的中原中也也顯得格外可愛。
“你笑什麽，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我這邊的事情牽連到你。”中原中也皺着眉頭，“如果你介意我Mafia的身份的話我們以後也可以不用聯系了，我會繼續資助你讀完大學的。”
“那鏡花和芥川的補課怎麽樣，芥川最近終于趕上了國中二年級的課程。”我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中原中也把頭別到一邊去：“我會給他們找其他的老師的。”
末了, 他還特意補充一句：“你的工資會節給你的, 給你多算兩個月的。”
我眨眨眼，展現傻白甜高中生的一面：“如果中也是Mafia的話, 那一定是最好的Mafia了。”
“是嗎。”他摸摸鼻子, 不知想到什麽, 又裝出一副兇狠的表情, “我之前的樣子是騙你的, 真實模樣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Mafia呢？”
那雙钴藍色的眼睛寫滿了認真, 我笑了，伸手環住他的脖頸：“那你就一直騙我吧。”
真傻，還是把謊言保持下去吧。
我保住了我補課老師的位置。今天下午本來還有一節課，但中原中也以我今天受到了驚吓為由給我放了半天假。
似乎怕我擔心什麽，中原中也還補充了一句：“放心, 不會扣你工資。”
我：？？？我什麽時候給人貪財的形象了？
不過我還是沒能提前回家，中原中也帶我去吃了一頓好的，然後騎着機車把我送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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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你問芥川？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就是他嗎？中原中也錘了他一頓就讓他回去寫檢讨了，大餐也沒他的份。
吃飽喝足，告別了中原中也之後我打着哈欠回了家。
房子裏面黑漆漆的沒有拉燈，我并不意外，夜鬥和他的女高中生信徒好像有點事，夢野久作和花子好像也有什麽大工程要搞，這倆人這些天經常夜不歸宿的。
算了，今天領了工作，還吃了頓大餐，我心情不錯也就不在意這些事了。
打開燈的時候，那雙鳶色的眸子離我很近，我站在門口，而他就站在玄關的位置。
我神色淡淡，換了鞋就往房間裏去，路過太宰治的時候只說了一句：“勞駕，讓讓。”
我越過他往自己洗手間去，重複着往日的操作，洗漱完畢後就打算睡覺。
“你就不問問我是怎麽進來的嗎？”就在我以為太宰治不打算開口說話的時候，他出聲了。
我睨他一眼，這種問題我懶得問了。
太宰治又轉到我面前：“那敦君的情況呢？不打算問一下嗎？”
“他不會死的。”這一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太宰治打了個響指：“沒錯，死不了的，不過晶子小姐的治療也不會很舒服就是了。”
明明是第二次來，第一次還是被綁架過來的，太宰治卻格外熟稔地翻開我的零食櫃，裏面裝的是從亂步那裏贏來的零食，偶爾夢野久作和夜鬥也會帶一點回家充實一下零食櫃，所以那裏從來沒空過。
太宰治挑挑揀揀地從裏面找出合口味的零食，打開包裝咬了一口手裏的米棒，他還抱怨了兩句：“都怪田中這麽晚才回來，我本來還想和你一起吃晚餐的。”
這種自來熟的人是怎麽回事？我打開電視随意地換臺，語氣淡淡：“就算我早回來，也不會和你一起吃飯的。”
“是不會做飯嗎？沒關系，可以我來做的，我做的豆腐可是一絕，吃過的人都說好。”
“是嘛。”我意興闌珊地應和着。
雖然我印象中讓太宰治進廚房都是災難，但和他争論這件事顯然又費時又費力。我換着臺，今晚卻沒有我想看的電視節目，換了幾個臺就沒什麽興趣了。
打了個哈欠，把電視關上，已經到我平日的睡覺時間了。
我抱着胳膊倚靠在沙發墊背上：“太宰先生，深夜過來做客是不對的。”
“所以主人現在要逐客了嗎？”太宰治反而湊近。
“如果你願意待着也行，我這裏也沒有給你準備的房間，還有就是我睡着的時候最好不要吵醒我。”
如果可以我倒是想離太宰治遠遠的，奈何越是想遠離，這人越會靠過來，與其被他突如其來的意外搞得措手不及，還不如讓他知道在這裏不會有收獲自己離開。
太宰治跟着進了卧室，我索性當他是透明人，自顧自上床蓋被子躺下。
他也沒有打擾我，就抽了把椅子在我床邊坐下。
眼皮越來越重的時候，太宰治突然問我：“你知道我今天過來是為了什麽吧。”
我掀不開眼皮，閉着眼睛和他說話：“過來試試看能不能一個人搞定我。”
“準确的說是想試試能不能和你一起死在這裏，畢竟你活着對這裏所有人都是個威脅。”
無論在哪條平行線裏，我見過的太宰治都是滿滿惡意的，絕望孤獨活在世間，這樣的人什麽時候會有心思為別人考慮了？哦不，好像還是有那麽一個，只可惜直到結束那個人都沒有認識一個叫太宰治的人。
我突然想看看他說這句話的表情，只是眼皮剛掀開一條縫，一只手就輕飄飄地落了下來，就像一片羽毛，剛好遮住了眼前的光亮。
“睡吧，你不是說不要打擾你睡覺嗎？”太宰治這麽說道。
我剛擡起的手就這麽落下了，還是有一點不滿的：“在你剛開始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打擾到我了。”
“那我說話聲小一點好了。”
上方方法有淺淺的笑聲響起，我仔細聽了下又沒有了。被動的被奪去五感之一，我不是很喜歡這種感覺，不過考慮到太宰治也不能到更多了，我也就釋然了。
“那然後呢？”
我剛放松下來，脖頸處又按上了一只手，我僵硬了一瞬，馬上又恢複自然。感受到粗糙的摩擦感，那應該是太宰治纏在手腕處的繃帶。
太宰治的聲音又想起：“然後我發現我做不到的，從見到你的那一刻，死亡的念頭就煙消雲散。”
說着他嗤笑了一聲：“你果然是最大的威脅。”
這次我不說話了。
有時候為了任務将自己當初消耗品是理所應當的，但在不需要做出犧牲的時候，我也不會刻意去送死，作為先行軍保住自己的命才能和組織傳遞情報。這是離開前費佳說的。
可是只要靠近我，再大的惡意都會煙消雲散，這樣的話，怎麽可能有人威脅得到我？
這一晚我難得地做了個夢。
我平日裏是不會做夢的，我聽說過兩種做夢的原因，一個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我白天想的東西太多了，靠夜晚這點時間肯定是不夠的。另外一種就是，會夢到往日的記憶。
我的過去太長也太繁瑣，有意義值得被記住的東西很少，大部分都很無聊，還有一部分我根本就不想去回憶。
而且這是很久以前的記憶了，按理來說應該模糊不堪了，但在夢裏卻異常地清晰。
那時的我還是港黑的普通社畜，有一個黑泥怪老板，天天被他壓榨。我當時也想過要不要轉職去做別的工作，或者直接退休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存款也夠下半輩子花費了。
我那時還是抱着好的想法看人的，也會因為自己是被那個黑泥怪撿回來的幾個面包救了命而對他有感激之情的。所以我也不介意退休的時候帶上一個拖油瓶老板。
只是還沒等我考慮完，結果就已經定型。
夢境裏，我挂掉電話，面前有大片的血跡。
看，不是我不想救他，是他拒絕了所有人的手，包括我的。
太宰治就此成為了我的噩夢。
即使經歷了好幾個平行世界，成功KO了太宰治不止一回，我還是會下意識地避開他。我承認自己的PTSD還沒好，但這不會是常态，現在的我已經進步很多了。就像現在遇到太宰治我不會想着怎麽提前完成任務，而且會想怎麽解決掉妨礙我任務的太宰治。
早上我是被尖叫吵醒的。
我是有起床氣的，尤其在做了一個不怎麽美妙的夢後，起床氣成倍地增長。所以随便抓起東西就扔了過去，正好砸在了昨夜快樂蹦迪早上回家後發現沒人做早餐過來叫人的夢野久作的臉上。
噪音戛然而止。
等我再次睡清醒，聽到的就是低低的抽噎聲了。
我下樓去看，正好看到了叼着面包片壓低着哭聲的夢野久作。
太宰治正辛勤的工作着，一共做了兩份早餐，煎蛋三明治加一杯牛奶，一份擺在他面前，一份擺在空椅子面前，應該是給我準備的。
再看夢野久作，怎麽看怎麽可憐，叼着一片白面包，面前連一倍清水都沒有。
我打着哈欠走過去：“怎麽？你欺負他了？”
夢野久作淚汪汪地看着我，剛把口裏那片面包咽下去，又被太宰治塞了一片。
“小孩子早餐要多吃點哦。”太宰治笑地眉眼彎彎。
轉過頭來和我解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長得太吓人了，小朋友看見我就哭，還不肯吃我做的早餐。我就只好安慰他，再哭的話會把你吵醒的。”
他所說的任性的小朋友現在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囫囵咽了面包後，因為顧及着我，所以只是狠狠瞪了太宰治一樣，然後就上樓去了。
太宰治望着夢野久作逃跑一樣的背影失聲笑了出來：“森醫生知道他在這？”
“不知道。”不過知道也沒事，反正這孩子只能放在我這裏。
我看着眼前的罪魁禍首道：“給我換一份吃了不會有事的早餐。”
太宰治依然微笑着，把他面前的牛奶和我的做了個交換。
他笑眯眯地喝了一口牛奶，我才動了我面前的早餐。
這不怪我太小心，下來的時候就發現了，殺意比昨天還要重呢。雖然時刻微笑着，但想殺掉我的想法卻一刻都沒有停過。
吃完早餐，我莫名其妙地閑了下來。
今天是周末，沒有家教工作的話我一般會去零那邊看他下一整天的将棋，不過今天去顯然不太合适。
我是喜歡悠閑清淨的生活的，但在充實的生活突然閑下來之後，往往會有負罪感。我相信有很多人都和我一樣，在難得的空閑時間裏懷疑自己消極怠工。
雖然我一直在消極怠工。
好在拯救我的人很快就出現了。
我接到一個電話，是許久未見的國木田。他說我很久沒來偵探社玩了，現在偵探社來了兩個新人，想要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對此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為什麽國木田會知道我的日程表。
第二個反映就是：兩個新人，我已經知道是誰了就沒必要去了。
我還是去了，原因是放任太宰治和夢野久作待在一個房子裏，我的房子會炸的。
這次太宰治沒有跟着我一起去，在出門的時候他特意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件必須要做的事情沒有完成。”
我沒有管他，這不是我該考慮的事情。費佳給我的任務就是不要回頭，身後的事情他都會給我解決幹淨的。
作者有話要說：趕出來的一章，有些地方寫的不太好，等我考完就回來改。
哎，複習好辛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