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橫濱物語（13）

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一個人可以完全信任, 那一定是你自己。

雖然我曾有過很多幫我達成目标的合作夥伴，但那不過是因為我和他們有相同的利益關系。

我和費佳就是這樣的，明明剛開始合作的那麽好, 可一旦确定我和他的目的稍有違背, 他下手就會毫不猶豫。

啧啧，作為夥伴有多不可挑剔，那麽作為對手就有多恐怖。等我回到家裏，等待我可不是美味的大餐而是無數黑洞洞的槍口，在我開門的那一刻對準了我。

我舉起雙手以示無辜, 而在這批黑西裝後, 森鷗外和福澤谕吉走出來。

“客人, 這次我想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森鷗外眼睛微妙，笑容和與我合作的時候一樣, 但我知道這個時候我要是敢砸蛋糕在他臉上, 絕對會被一槍爆頭的。

我不知道和他解釋什麽, 因為他将要控訴我的, 無論是帶走夢野久作, 還是協助死屋之鼠進橫濱, 甚至一些讓現在的他們陷入困境的小問題，那的确都是我做的，只是費佳讓這個過程提前了好幾天，以至于讓我落到現在的局面。

武裝偵探社的福澤社長語氣要溫和的多：“田中, 你是國木田的學生，如果你将一切都講出來，我可以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我在兩人周圍環顧，沒有找到我想找到的那個人。再擡頭，鋼鐵構成的白鯨在我頭頂懸浮。

也難怪, 對于他們來說已經到了最後時刻，再不從我這裏掏出點什麽，就要大禍臨頭了。我體諒他們的心情，所以很配合的讓黑西裝給我戴上了手铐。

“雖然我很願意配合大家說出你們想知道的一切，不過就算我說出來你們也不一定會信我吧。”

Mafia獲取情報的最佳方式就是嚴刑逼供，森鷗外以沉默回應了這一點。我的好老師國木田原本還想說些什麽，卻被福澤社長制止。

我對站在最後面的亂步眨眨眼：“贏你的零食大部分都放在屋裏的零食櫃裏，看在這個的份上，能不能接我給委托，在我被他們徹底打死之前，讓晶子小姐給我回個血。”

亂步沒有回話，我也不強求，乖乖地和港黑的人走了。

接管我的是我曾經的學生芥川龍之介。

在這個時候，幹部們都忙着揪出老鼠，因為在抓我回來的路上，森鷗外和福澤谕吉遭受了名為共喰的異能者襲擊。這原本也是我和費佳商量好的，只是在和他鬧翻後，我沒想到他還能再利用我一波作為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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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黑裏剩下可以做審訊工作的只有芥川一個，本來還有一個泉鏡花，不過在此之前她好像就跳槽到了武裝偵探社。

這對我來說是個挑戰，因為芥川在沒良心這一點上一直做的很好，讓他來審訊我，他只嫌如果用羅生門給我多來幾下的話我就連命都沒了，更別提從我口中套出更多的東西了。

我被利刃狠狠地貫穿了肩膀，或許覺得還不夠，芥川又用羅生門來了幾下。原本我應該咳嗽幾聲，但又被掐住了脖子，以至于發不出聲來。

“太宰先生在哪裏？”

我知道，芥川現在很生氣，關于太宰治的問題上他要是能控制自己，他就不是我認識的芥川了。

我輕輕拍了幾下他掐住我脖子的那只手，示意他放開，不然我就沒辦法講話了。芥川的眼神依舊冷冷的，像是恨極了我，但他不得不給我一點空隙，讓我能呼吸到空氣。

我告訴他：“你為什麽不懷疑太宰治呢？明明他才是那個更容易讓人懷疑的人吧。”

話剛說出口，我就被羅生門托着抵到了屋頂，狠狠地撞擊讓我又咳了一口血，他更生氣了。

擦幹嘴邊的血跡，我補充道：“時間很匆促，他應該沒辦法帶走他的生活用品，你可以去我家找找看。是你的太宰先生背叛了橫濱，把我留下作為他的替罪羔羊。”

“你最好不是在騙我！”

芥川走了，走之前沒有好心到把我放下來，失去支撐的我直接從屋頂掉下來。三四米高，卻足以讓一個沒做過安全措施的普通人摔斷幾根肋骨。如果運氣不好的話，斷裂的肋骨直接戳穿附近的肺，那樣用不了幾分鐘我就會死在這個審訊室。

我第一次教出這樣沒心沒肺的學生，雖然他心裏承認的老師只有太宰治一個，根本沒有我，但這還是讓我感到了挫敗。

“所以當初為什麽要給他當老師嘛？”夜鬥在一旁說着風涼話。

我靠在他右邊的牆上，翻了個白眼，他以為我賺來的生活費裏，是誰花掉了我的一半錢。

我們面前，那個重傷昏迷的“我”倒在房間正中央，還是沒有人過來救治一下他們的重量級牢犯。我是個很怕痛的人（現在是神明），如果不是必須要遭受的痛苦，我會盡量去避免的。正好這些天在太宰治那裏吃的好，神力偶爾用來揮霍一下也是可以的。

不過雖然那是個被我做出來的□□，但遭到這樣不人道的待遇，我還是憤憤不平，明明之前森鷗外想挖牆腳的時候許諾過很多條件，怎麽現在就這樣對我！

夜鬥插嘴說我快要砸了他們的場子，還想讓他們給我整些優惠政策，那根本不可能，不是全員芥川那種态度都不對勁。

這個□□還能用一會，我決定先和夜鬥出去，在此之前，我還留了一些剛剛芥川來不及拷問的問題答案，寫到一張紙上，希望芥川回來的時候能夠看見。

“就算芥川無情又無理取鬧，我還是他的好老師。”我被我的無私奉獻精神打動了，然後又給芥川下單了一卡車的練習題。

做完這一切後我要去迎接費佳給我的挑戰，這邊的白鯨只能算是掩人耳目用的，用費佳的原話來說就是組織的老大人傻錢多，剛好吸引走目标，我們只需要在背後做拯救世界的大事就好了。

原本這個計劃由我和費佳一起策劃推動，不過到了最後一步，我的隊友對我失去了信任，他想讓我提前GG。

他甚至還知道港黑不能阻止我，于是他叫了我們曾經的隊友來拖住我。在我某一處和費佳的互相試探中，費佳可能就知道我并不是完全屬于他的武器，但他又不願意放棄這麽好用的我，所以為了抑制我特意用另一頁書制造了西格瑪。

某種方面來說，如果沒有夜鬥的話，我真正會被拖住，甚至被殺死。可誰讓我不是由書創造的只為費佳工作的神明呢？我早已存在于這個世界。

夜鬥幫我拖住這些人，而我要去一個地方。

“這次不會不說一聲消失了吧？”夜鬥丢給我一把□□。

我接過：“我也不能确定啊，如果再見的話，請你們喝酒吧。”

我是騙夜鬥的，我不會再來這個世界了，任何一個世界待太久，或多或少都會給我留下隐患，雖然也許還會有一些助力，但我實在是不想在這個世界進行四周目了。在我的強烈反對下，老板也同意我的要求。

本着和考生們考最後一科相似的想法，我很有耐心地等待夜晚。霧氣往往在夜色的遮掩下更容易擴散，而我只需要尋找那個霧氣最重的地方。

這裏是澀澤龍彥的收藏室，也不知道費佳用了什麽辦法，讓異能剝離了出來。這種非人類，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起作用。

在推開那道門之前，我給早就被我寄宿在學校女廁所的夢野久作打了一個電話。

這是我和夢野久作做好的交易，作為釋放他自由的條件，幫我獲得足夠多的情緒。

“田中，你倒是憐惜一下小孩子啊，我去找那個海藻頭會很痛的。”電話那邊夢野久作小聲地抱怨着。

我安撫他：“不會痛的，放心吧。”我會連痛苦的情緒一起吞吃下去的。

我長吸一口氣，進去的時候，在場的幾個人都看了我一眼，這種形态的澀澤龍彥不認識我，太宰治笑着和我打招呼，費佳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對我說了一句：“你來了。”

我看着穿了同款隊服的三個人頓時就怒了，不僅賣了我，連做新隊服的事情都不告訴我！

我有小情緒了，讓我發洩情緒的人，是最不熟的澀澤龍彥。因為我不清楚我的能力對異能人格化有用嗎？所以我直接把靈魂體的澀澤龍彥放出來，讓兩個澀澤龍彥自我懷疑去吧。

“不要擅自打亂順序啊。”費佳揉揉眉心，有些頭痛。

我指着太宰治手裏的蘋果控訴道：“不要我了，你就打算用這種方式替代我嗎？”

“其他的方法也殺不死他。”

“我打賭他一定藏了解毒劑，打算和中原中也裏應外合。”

看着我們争吵的太宰治把蘋果放在桌上，打斷了我和費佳的對話。

“原本的計劃中，田中要做什麽呢？”

明知故問的家夥，我瞥了他一眼，然後把槍抵在他的眉心：“原來要做的就是這樣，幫你實現願望而已。”

“那就多謝了。”

一聲槍響，我回收了另外半顆異能結晶。

費佳那裏有之前的那半顆，這讓他可以抵擋住澀澤龍彥的異能效果。現在這顆白色的結晶終于合二為一了。

而澀澤龍彥們也吵出了結果。

異能特異點合二為一，由此衍生出來的紅龍在天空上肆意狂舞。原本應該早就行動的新鑽石也因為白天的戰鬥失去了戰鬥力。

一切似乎已經塵埃落定。

這是對其他人來說的，我和費佳還有解不開的矛盾。

我的槍口對準了他：“我以為我們的目的沒有沖突。”費佳想要的是消除這世上所有的異能，而我想要的是在此之後順便回收那本書。

費佳攤手：“我們的确沒有沖突，只不過我不相信你而已。”

他眼神流露出哀傷：“因為你是非人的。”

在某個世界，我也曾以這個理由否認他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只能說費佳是個十分優秀理性的人類。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我不信任的。”我有點煩躁，騙過了所有人，最後還是讓劇本組給坑了。亂步就算了，比起阻止我，他更想保全偵探社。太宰治一直在冷眼旁觀，結局什麽樣只要符合他所認定的“正義”就無所謂。只有費佳，我以為他是和我站在一邊的，沒想到還是被他坑了。

“大概在你被我掐住脖子，卻沒有正常的人類反映的時候吧。”既已成定局，費佳也不會做無謂的事情。

我稍微回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好像是在我把費佳推進結冰的河水裏，然後被他掐住脖子。那時是因為費佳難得的感情波動，我在美食面前稍不理智，加之還沒熟悉身上這副殼子，就往了保持人類的正常反應，沒想到就是這裏失了分寸。

我有點失望，費佳态度很堅決，那就是不能商量了。扣動扳機，又收獲了一顆結晶。

我很大度的告訴費佳：“就算你不相信我，我也會幫你實現願望的，因為我是應你願望來到世上的神明啊。”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反正他現在也反抗不了你了。”回應我的是從地上爬起來的太宰治。

我伸手，并問他：“地獄的感覺怎麽樣？”

太宰治将他一直帶在身上的書遞給我，并微笑道：“感覺非常不錯！除了鬼燈先生的愛好我不是很能接受，不喜處的動物們有點粘人，其他的雖然和我設想的差別有點大，但體驗感一流！”

我接過書，作為交換，織田作所化的木倉現在是他的了。

太宰治還在喋喋不休：“我和鬼燈先生約定好了，一定會好好招待一番後我一步下去的那位先生的。”

我長嘆一聲，翻開了這本被多人搶奪的書。在很久之前，這本書就一直存放在太宰治那裏，會讓書寫的內容變成現實，在太宰治眼中是難以招架的麻煩。

所以我和他做了一個交易，如果我能徹底讓書消失，他便會把書交給我。

費佳曾經有過一頁書，由此他召喚來了我和西格瑪。但我的存在并不是書創造的，而是作為世界意識的老板為了讓我合理的進入世界用的一個辦法。

在很久之前，世界丢失了自己的一部分權柄，落到了橫濱，于是有了書。世界想要追回它，書是世界的一部分，世界不能直接取回自己的一部分，在這個世界的人也不能把它交還給世界，于是世界叫來了我。

我不屬于這個世界，也就不存在成為書中人的可能。

我撫摸着書頁，接下來就會是個很長的故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這章的說明：

1.這個時候的太宰治剛洗白，還沒加入偵探社多久，性格還是保持着一些黑時宰的作風。

2.關于打太宰和費佳的槍，那是織田作，前文說了，打不死人的，所以讓他們地獄游啦！

3.接下來，田中要編一個很長的故事，大概就是沒有異能的世界，當然也沒有田中。

4.這幾天我沒更新是因為坐了兩天的車，而我暈一切交通工具，現在到家了，慢慢恢複日更。感謝在2020-07-27 19:55:07~2020-07-31 20:38: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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