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橫濱物語(12)
就我個人而言, 讨厭黑暗的環境,讨厭彌漫開來讓人透不過氣的惡意,我喜歡和煦的陽光一點點撒在身上, 那種溫暖蔓延開來, 是可以讓我安心睡上一刻鐘的好心情。
可矛盾就是這樣的,即使我不喜歡,那些東西也會在某個時刻變成必需品。就算自诩為鹹黨的人,在吃到不超過接受能力的甜度時也會很高興。那種喜悅與其說是發自內心的,不如說是出于身體本能, 因為大腦喜歡糖分, 僅此而已。
太宰治對我來說就是這樣的, 我不喜歡他,但在進食結束後, 我也會給他笑臉。
額, 這麽說的好像我是個渣男一樣。
“多謝款待。”難得溫飽一次, 我很享受現在的舒适感。其實我在費佳那也能吃飽的, 不過進食太多, 我不能保證被我進食的對象會變成什麽樣, 我總不能拿費佳做實驗,所以我才不得不忍到了現在。
不過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太宰治這樣完美的食物,還不是一次性消耗品,我倍感愉悅。
所以言語間也帶上了幾分真情實意的關心:“你還好吧?”
回答我的是一只從被窩裏伸出來的手, 上面的繃帶已經松松垮垮的了,不過它們的主人現在沒有心情把他整理好。
“感覺不太好,所以啊,下次請多憐惜我一下吧。”太宰治掙紮着從被窩裏鑽出來,然後癱倒在被褥上, 緩緩喘氣。待完成這一切後,他才有空向我投過來視線,“怎麽說我也是盟友啊,下次至少給我留一點啊。”
他說的很有道理,但這次已經是我克制了結果。太宰治主動上門的第一天,我把他那天晚上的記憶抹去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被我完全榨幹的人會是什麽樣子,眼神空洞,像個沒有靈魂的布娃娃。
為了某個人,做到這種程度?我突然又覺得我不是那麽了解太宰治了。
“你這樣子,和失去理智的中原中也也沒差了。”夜鬥叼着盒牛奶坐在窗口。
“你見過中也開污濁?”
“在某次工作看到的,人類啊,有時候能做到連神明都做不到的事情。”夜鬥感慨着。
我其實還是和中也有不同的,至少我能在最後停下來,否則那裏剩下的就是一具真正的空殼了,現在至少給他一點時間,還能恢複。
我承認當時的我有點失控,所以我向夜鬥抱怨他沒有及時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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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鬥攤手:“你能阻止一頭正在進食的獅子?只有獅子自己願意停下來,否則一切都不能停止。”
夜鬥說他會在這裏,最主要的作用是防止有人打擾我,阻止我進食他做不到的。
因為那天的事,所以我現在嚴格遵循健康的飲食習慣,少食多餐,如果這樣太宰治還有意見,那恕我無能為力。
所以對于太宰治的請求,我沒說話,轉頭走了。
我得去見另一個“合作夥伴”。
“客人這次應該不會掀我桌子了吧?”
這次的約見地點在港黑的首領辦公室,森鷗外坐在長桌的另一面,微眯着眼,帶着和我印象中一樣虛僞的笑容。
我在他對面坐下,桌上,愛麗絲正在進行她今天的娛樂活動——畫畫。
“森先生,合作愉快。”我向他致意,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擋住70億的誘惑,尤其是森鷗外還有那麽大一個港黑要養。
今天算是分贓現場了,按照之前說好的五五分,港黑扮黑臉出人手進行人手抓捕活動,而武偵扮白臉,即使救下人虎。
對于雇主,森鷗外大可以解釋,不是港黑不出力,港黑的游擊隊隊長現在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裏,所以這筆傭金,港黑拿的理直氣壯。
腦力派的博弈,比的就是心髒。
森鷗外對此不太滿意,他輕叩着桌面:“田中君,這次可是算你們的福澤社長欠下我的人情了。作為交換——”
我很自然地接過話頭:“作為交換,我會替你監管Q。”
夢野久作的能力讓森鷗外一直很頭痛,就算以前有太宰治的牽制,能做到的也很有限。但我的能力是不一樣的,比起牽狗繩,我更像馴獸師。這相當于幫他馴化強壯的猛獸,讓只會破壞的猛獸收斂脾性為他所用。
對面森鷗外的笑意更深了一點,我知道的,他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當然,我也很滿意。回去就可以和武偵那邊說,通過我的協商,港黑已經放棄了人虎的捕捉計劃。
至于他們會不會懷疑我?都說了,做不到的。
或許之前還有可能,不過飽腹的我,能做到的事情會更多。
“客人你有那麽好用的異能,就沒有考慮過讓它做到更多嗎?”森鷗外對我發出邀請,“到港黑來的話,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
我說:“謝謝,我會考慮一下的。”
這不是謊話,我在來橫濱之前就考慮過加入港黑的話,會不會更有利一些,但得到的結果是,想要物盡其用的話,港黑不是最理想的去處。
我離開港黑大樓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我對這個所知甚多,包括如果我沒有搭上最後一班電車回家的話,會有數不清的麻煩找上來。好在時間還算充裕,就算被夢野久作拜托去買只有橫濱才有甜品,我也有足夠的時間趕上最後的電車。
現在是晚上八點四十二分,離我說的最後一趟電車還有十八分鐘,我已經完全沒有希望趕上末班車了。造成這個結果人是與我并排走着的男人——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我很少能一次性念往他的名字,不過今天是意外,因為我生氣了。按照正常的計劃,這個時候我已經到家了,可以躺在柔軟的沙發上,看着夜鬥和夢野久作争搶點心。而不是我現在提着奶油化了一半的點心與費佳走在涼風襲來的大街上。
“如果你沒吃晚餐的話,這個可以給你。”在颠簸中奶油把整個蛋糕粘地髒兮兮的,我把它塞給費佳。
我們就在公園坐下,看着費佳一口一口把已經看不出形狀的蛋糕吃掉。我知道費佳不喜歡吃甜食,不過我也不喜歡夜晚在街上游蕩,我們這算扯平了。
反正已經回不了家了,所以我十分有耐心地看他吃完。
“按照約定,你應該是三天後才到的。”我遞給他紙巾,讓他擦去嘴角的奶油,“為什麽提前到了?難道是想我了?”
“對。”意外之中,他這麽回答了。
費佳有一雙十分漂亮的手,骨節分明,如果用它來演奏大提琴,那一定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但此時那雙手落在我的心髒處,沒有戴手套,皮肉之間的間隔只隔着一層布料。
在布料的覆蓋處,那裏有一個小小的印記,代表着我與眼前這個人相連。
“另外,我還想要确定一下,你還是否屬于我?”我聽起面前的人這麽說。
費佳很少會這麽直白,我有點意外。可見在看不到我的時候,他沒少猜疑。
怎麽能讓自己的信徒擔心呢?那可不是稱職的神明做的事。所以我很快回答:“我一直都屬于你。”
當初費佳趕我去橫濱的原因有很多,但他放心我去橫濱的理由只有一個,我是應他召喚出來的神明,因此他掌控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死。他一直相信着這一點,但多疑的人總是會想太多,為了維持這份信任,我可是費了好大功夫。
所以,離開這麽久後,神力的效果還是有所消退的,要不然怎麽會連這麽幾天都等不了?
“我一直在想,為什麽非人的你會有和我一樣的願望?”
月光有些朦胧,但他臉上的表情我看得很真切,帶着一點點哀傷,但更多的是夙願即将達成的喜悅。
費佳是遭受過刻骨銘心的痛苦後恨上了這個有異能的世界,但我呢?神明和異能者的沖突?這一點說不上去。
不過借口我已經想好很久了,就如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現身時所說的:“我應你祈願而來,為實現你的願望而行走于人世。”
“真的是這樣嗎?”他看着我,“我相信你,也不相信你。”
謊言做的再像真實,扒開虛僞的外衣,裏面還是假的。不過我卻為此松了一口氣,我給了他一個擁抱。
“相信我吧,我會實現你的願望的。”這次是真的。
面前的費佳也露出微笑,真情實感的:“不要讓你的信徒失望啊,我的神明大人。”
當天晚上,我沒能回家,不過這并不影響我能擁有一個香甜的夢境。
我很愉快地答應了“我的信徒”,然後離開了他,找到中原中也,并在他家借宿一晚。
至于“我的信徒”費佳先生,我很相信他一定能在黑戶偷渡的情況下找到晚上的住所。而且他一定會體諒我帶着一個黑戶連酒店都住不了的心情,信徒嘛,一定不會讓他的神明大人為難的。
我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早上看到懸空在頭頂的白鯨。
什麽嘛,也不是因為我才來的橫濱。
作者有話要說:幾個心髒的人開始了他們的游戲。感謝在2020-07-25 13:51:54~2020-07-27 19:55: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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