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橙紅色的暮光軟綿綿的撒在宮門前的街道上, 諾斯抱着半人高的花束, 被闌夜秋氣得滿臉通紅, 毛毛卷裏的觸角跟兩根天線似的立起來。他大吼着,上蹿下跳的要去偷襲闌夜秋, 結果卻被對方一個眼神吓退了十幾米遠。

維科站在一旁,看這一大一小鬥嘴的樣子也感覺分外有趣。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雄主在自己以外的蟲面前這麽肆意自在。

雖然諾斯看上去比他們大了十幾歲的樣子,但雄主跟他應該是很好的朋友吧。即使接觸時間并不長,維科也能感受到, 諾斯對闌夜秋來說是很特殊的存在, 既像哥哥又像父親,比起王跟雌後, 闌夜秋明顯依賴他更多一點。

不過到底是什麽原因,讓闌夜秋對王跟雌後那麽漠然冷淡呢。

“三殿下,好久不見。”

漢斯帶着侍衛将宮門的防禦網撤掉, 打開大門, 在地面鋪上一條緋紅色的毛毯歡迎他的歸來。

看見漢斯将軍, 諾斯趕緊扯了扯他那身精心挑選的衣服, 抱緊了懷裏的玫瑰花。跟在闌夜秋身後,小心翼翼的蹭到漢斯面前。

不等闌夜秋開口, 他就搶着回答。

“是啊,好久不見。這個, 送給你将軍!”

在漢斯面前, 諾斯完全沒了剛剛在維科面前的油嘴滑舌, 吞吞吐吐, 舌頭就像是打了結。

漢斯看着闌夜秋,突然被一束紅色的花擋住了視線,鋒利的劍眉不由得皺了起來。

他伸手一巴掌打掉了花束,由于用力過大,使得最上面的那幾朵玫瑰“啪”的一聲折斷掉落,紛紛揚揚的花瓣雨一樣灑了諾斯一腦袋。

“唔……”

諾斯被吓了一跳,本來雄蟲的身高就普遍比雌蟲矮,他仰頭看着漢斯冷峻的臉,又看了看懷裏已經殘破不堪的花束,嘟着嘴,差點哭出來。

雖然他早就知道漢斯讨厭他,但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連看他一眼都覺得厭煩。

斯諾蹲垂下頭,一身塗了星星粉閃閃發亮的外套,都随着他蹲下的動作皺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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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柔軟的手,一片片撿起散在地上的花瓣攏進懷裏,耷拉在頭,發出類似抽泣的氣音。維科忍不住也想彎腰幫忙撿,被闌夜秋抱住朝懷裏扯了一把,小聲道:“別管,讓他們自己解決。”

維科迷茫的看着闌夜秋意味深長的微笑,剛要說什麽,就被攔住腰,嘬住了嘴唇,很快便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

漢斯将軍看着抱着皇子妃迅速遠去的闌夜秋,又低頭撇了眼還哆哆嗦嗦蹲在地上撿花瓣的諾斯,眉心鎖得更緊了。

剛才他在諾斯發來的簡報裏簡單了解了三皇子飛船失事後,流落到伽藍星的事情。單從表面看都能發現,這次意外肯定沒那麽簡單。

四個月前,他得知闌夜秋駕駛的飛行器失聯後就隐約猜到可能是有人做了手腳,不然以星羽帝國制造飛行器的水平,發生意外的概率無限接近于零。而王宮內部使用的飛行器就更不用說了,有監察部統一測試質量性能,根本不可能出現那麽大的失誤。

那個對闌夜秋下手的人肯定藏在王宮裏,而且權限很大,不然根本沒機會接觸到這麽機密的東西。

他本打算等闌夜秋回宮後,再仔細詢問一下細節,以便早日抓到那個背地裏搞鬼的小人,結果他剛打了句招呼,就被諾斯這個笨蛋給截胡了。因為他耽誤這麽大的事,漢斯能不生氣麽。

漢斯伸腿踢了那坨笨蛋一下,“起來。”

諾斯紋絲沒動,好像故意跟他較勁似的。

這回漢斯将軍是真生氣了,腳上加大力度,狠狠踹了對方一腳。這回諾斯雖然還是堅如磐石,一動沒動,卻埋着頭嗚噫一聲哭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哭,嚎啕大哭。

守在宮門口的侍衛都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漢斯在抛棄他不管和把這個廢物一腳踹死之間掙紮了好久,最後還是扯着頭發把這只鼻涕蟲拖進了宮門。

雖然他不在乎別人說什麽,但他實在不想再跟這個笨蛋一起丢人現眼。

“閉嘴!”

漢斯怒吼了一聲,一拳打在樹幹上。本來想用武力恐吓住對方,蹲在樹下縮瑟成一團的蟲卻抽風似的,撲上來抱住他的大腿。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你不能睡了我就不負責,人家已經是你的蟲了。而且你留下的蟲蛋我每天都有認真孵,看在小蟲崽兒的份上別抛下我好不好,嗝……”

諾斯抱着将軍的大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原本光鮮亮麗的衣服上磨蹭的全是泥土。

雖然諾斯今天已經38歲了,比闌夜秋大了十多歲,但占了娃娃臉跟身材嬌小的便宜,每次跟闌夜秋出席宴會,都會被不知情的蟲誤以為兩人是兄弟。諾斯也就恬不知恥的冒充了不少次闌夜秋的哥哥。

現在這只裝嫩蟲抱住了37歲的漢斯将軍的腿,還跟兒子一樣哭得昏天黑地的,恨不得把自己嚎暈過去。

漢斯将軍使勁掰了半天也沒能把這塊狗皮膏藥從大腿上撕下來。他無奈嘆了口氣,用另一只腳踢了踢諾斯的後背。

“起來。”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去你那看看蟲蛋。”

這麽久都沒孵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雄父是個大蠢貨的緣故。

聽到這句話,上一秒還癱在大腿上裝死的諾斯如獲大赦,一轱辘從地上爬起來,把剛才在地上撿的還算完整的一朵紅玫瑰獻寶似的插在漢斯衣領上,跟闌夜秋一樣狠狠得在對方嘴唇啄了一口,極具欺騙性的小奶狗臉笑得比蜜還甜。

雖然下一刻他就捂着肚子,差點吐出一口血。

每次親小漢斯都要被揍一拳頭,這麽多年了都是這樣,他……還真習慣不了啊。

聽到隔壁的門咯吱一聲響了,躺在床上的維科睡眼惺忪的眼睛眨了眨,看着站在落地窗前喝水的闌夜秋,啞着聲音問:“誰進來了?”

“進入這裏的權限,只要我跟諾斯有。其他蟲進不來。”

維科眯着眼,還有點沒睡醒,輕輕的哦了一聲,看着他的雄主敞着雪白的襯衫,坐在了床邊。剛喝完水的唇角還有些濕潤,亮晶晶的,像是有細碎的光在流轉。

他看着對方鎖骨上的一道道紅印,忍不住紅了臉。

剛想說什麽,就聽隔壁“咚”的一聲,好像有什麽掉在了地上,接着是隐約的哭聲,和暴躁的訓斥。明顯是兩只蟲的聲音。

維科楞楞的看向闌夜秋,不是說只有他跟諾斯兩個人有權限麽。

闌夜秋聽着隔壁接連不斷的噪音,無奈的揉了揉腦袋,解釋道:“是漢斯将軍,估計是諾斯使苦肉計把他騙來的。”

維科顫了下挂着水汽的睫毛,眼神更迷茫了。剛才那只高高大大的雌蟲還打壞了諾斯的玫瑰,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現在就跟諾斯進了房間?

怪不得他剛剛要幫斯諾撿玫瑰,被闌夜秋制止住,原來那兩只看起來極不般配的蟲是那種關系。

想到這維科從暖烘烘的被窩裏伸出手,勾了勾雄主的小拇指,“原來你的苦肉計是跟諾斯學的,我還以為你無師自通呢。”

被嘲笑的三殿下眉眼一彎,用力逮住那幾根小心翼翼試探他的指尖,緊緊包裹在掌心裏。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在遇到你之前我還沒想過這招這麽好用。”

說完他抓起雌君的手,捏住中指,放在嘴裏稍稍用力咬了一口,在關節下的位置咬出一圈白白的環狀凹陷。

維科擡起手,看着自己的“新戒指”笑得不行,當初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闌夜秋還真的履行義務,每天都給他咬一枚新戒指。他逮住對方的手,也照着咬了一個差不多的,兩只手并排放在一起,就像一對比較另類的情侶款。

看着闌夜秋白皙修長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滿掌心的老繭,維科會心一笑,倒沒有最開始那麽在意他們之間的差距了。他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剛驅散的困意又卷土重來。

擡手揉了揉漸漸合攏的眼角,“我怎麽還是很困。”

明明睡得不少,從剛剛做完之後,已經睡了三個小時。他在伽藍的時候,即使不睡午覺也不會困。

闌夜秋扯開被子的一角,也跟着鑽了進去,環住對方的肩膀往自己溫熱的身上貼緊。

“懷孕的雌蟲本來就容易犯困,這是正常現象。入睡後你的體溫也會漸漸下降,偶爾會感覺到全身發冷。”他低頭,貼了貼維科的額角,“不過我會抱着你的,小冰箱。”

維科不好意思的挪了挪身子,“那你的胳膊肯定會酸。”

“酸了我就把你抱在我身上或者壓在我身下,你更喜歡哪個姿勢?”

維科被這個老司機氣笑了,“我更喜歡你滾去隔壁跟諾斯一起睡。唔……不許摸,你老實點。”他又打了個哈欠,靠在闌夜秋胸口軟乎乎的求饒,“好了,別鬧夜秋,我很困。”

說完就合上眼,發出沉穩的呼吸聲,壓在闌夜秋胳膊上的頭也越來越沉,不到十秒便徹底陷入了沉睡。維科沒有看到,闌夜秋盯在他的頭頂的目光就像燒紅的烙鐵般熾熱滾燙,像是要将懷裏的蟲連同自己一起燒灼融化後黏在一起。

他大概真的有些變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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