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伯納德男爵家裏,和珍珠倒是有些淵源。”

戴娜的神色看起來有些古怪,不是忌諱,反而像是有些微妙的尴尬。

“怎麽說?”阿黛爾看起來終于有了一些興趣。

“因為我也不能夠肯定真假,這個也是從艾達和蘇菲小姐的對話那裏知道的。”戴娜倒是沒有隐瞞自己知道信息的原因,她尴尬也正是因為此,她是屬于偷聽到的,不能算是很光明正大。

阿黛爾點頭表示知道了。

畢竟連瑪麗安娜都不知道的消息,戴娜這個看起來明顯要更加年輕、資歷更淺的姑娘卻知道了,只能說是這是小範圍知道的訊息。

“我後來……也打聽了一下。”

戴娜也不含糊了,一通解釋。

“伯納德男爵先生原本應該娶的妻子,并不是如今這位伯納德夫人,而是另一位,但在商議訂婚的時候,不知道鬧出了什麽事情……是挺忌諱的,現在不大有人提,也不知道詳細的,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成為伯納德男爵娶了如今的這位商人出身、略有些錢但其他方面都……挺一般的伯納德夫人。”

“……”阿黛爾眉頭短促地皺了一下,随即又松開,繼續聽她解釋。

“據說,這是老伯納德男爵和老男爵夫人安排的,但是……”戴娜笑了一下,喝了一口茶,“很奇怪不是嗎?于是我就想辦法去打聽了一下,好歹有個攀上了巴利家族的姐姐,我們與他們的關系也算不上多親近,但好歹比其他的要略近一些。”

“是很多年前了,老伯納德男爵做過一筆投資,大家都只知道他是投資被騙錢,對外的說法是投資了股票暴跌了,但未傷及筋骨,因為當初是想要悶聲發財,所以沒有向外聲張,大部分人也就真的這麽以為了,那時候英國的股票确實跳得厲害,很令人心驚動魄。我也是後來從蘇菲小姐一次偶然失言中得知,其實老男爵是和西班牙的一個珍珠供應商合作的,他往裏頭投了很多錢,結果沒想到,這是個騙子團夥,卷了錢跑了,老伯納德男爵因此大虧了一把,差點就要破産了。”

阿黛爾并沒有計較她前後那麽一點言辭的不一致,不管是偷聽來還是失言如何,這個消息聽起來還挺真的,這就行了。

“之後的也知道了……伯納德男爵娶了如今的夫人,可不管怎麽說,家族元氣大傷是肯定的,根據老人說,他們當時是差點跌出貴族階層,甚至要搬家去諾曼底了,不過最後還是留下了,緩過了這口氣。”

“伯納德小姐、巴利夫人的親事,是不是也被影響了?”

阿黛爾很快地反應過來,戴娜笑着一合手,狀似贊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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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就算是靠着伯納德夫人的嫁妝緩過了氣,但也是萬不可能把錢給丈夫的妹妹做嫁妝的,自然巴利夫人出嫁前後那些年絕不會富庶,不過到了巴利家就不要緊了,後來又做了國王的情人,排場代表了陛下的面子,自然不差什麽。”

“這有聯系嗎?”阿黛爾隐晦地問,是否伯納德家的窮困好轉和巴利夫人嫁去巴利家、又做了國王情人有關聯。

戴娜搖搖頭,并不肯定:

“這個事情可說不準,誰知道經歷了那樣的變故,心裏會不會有什麽變化呢?越是窮困,便越是知道金錢的重要,女人嘛,總要些好的珠寶裝飾的。”

大家都知道巴利夫人性情奢靡,很喜歡擺排場,在王宮裏舉辦的舞會也奢侈非常,甚至因此更得國王的歡心。

“這是多年前的事情,再加上最重要的是伯納德家族很忌諱有人說這個,又因為破産的傳聞沒有确鑿的證據,他們後來又看起來和原來別無二致了,所以現在說這個的人不多了。”戴娜又補充着,表示自己的消息确實得來不易。

“是啊,”阿黛爾點頭肯定了她的話語,“我倒也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一個變故。”

“這麽大一個消息……”戴娜擺擺手,“還不是捕風捉影的事情太多,流言總是時時翻新的,這種沒有被肯定下來确實破産的消息,時間一久,自然不太會有人記得,圈子裏年年有傳哪家摳門、哪家看着要破産了,但真正破産的也沒有幾家……年年叨叨,還不是沒有個确鑿,不過若是真的破産了,那搬走了也不會有人記得的。”

“若不是從巴利小姐那裏聽到的,我也會把它當做一個假消息,笑過就算了。現在誰能說伯納德男爵家裏像是要破産呢?那根本一點影子沒有,至于曾經是如何的風光,我也未曾經見識過……也許前後看起來是差不多的,如果他們有意掩飾,那不還是一樣的嘛。”

不管怎麽說,同齡人的戴娜确實給她帶來了一個聽起來很靠譜的消息。

這是阿黛爾這個圈子裏的新人很難得知的消息,畢竟八卦很多,十有八九是假的,大家也不一定能夠每一個都記得,有了新的自然不會再費勁去記憶那些舊消息,也沒有人在意舊的八卦,大家想要聽的都是時新的消息。

最關鍵的是,這個消息居然是從巴利小姐那裏知道的。

也就是說,蘇菲·巴利小姐對其中的細節,應該更了解一些。

阿黛爾胡亂猜測了一下,老伯納德男爵在珍珠上面吃了大虧,害得整個家族都落不着好,瀕臨破産的境地,甚至吹了兒子的婚事,不得不選擇一位出身低下、禮儀水平一般的如今的伯納德夫人,她還真的不能肯定對方那麽多人是一點仇恨不記的。

但是此前,阿黛爾并不知道伯納德男爵有不能看見珍珠之類的忌諱,她也不清楚是否是他們不喜粉色的珍珠。

阿黛爾思前想後,也忍不住納悶。

倒不是她陰謀論,而是這些巧合未免太多,再想到戴娜有意暗示她說,巴利小姐經常會讓性格更為沖動的她姐姐艾達去做一些事情,她們兩個就是一明一暗,很多事情實際是巴利小姐在謀劃……

阿黛爾甚至覺得之前的流言,應該也有巴利小姐的手筆在裏面,只是這件事情最終沒有成,被壓下來解決掉了,沒有毀掉她的名聲。

理論上來說,她和巴利小姐應該是沒有恩怨的。

但想到之前流言事情最大的獲益者之一其實是巴利小姐,她就猜測,對方很可能不無辜,最大的可能是她與她有天然的敵意——

就是想要把她打壓下去,她第一美人的風頭不能夠被人掠奪半分。

“珍妮,我要先寫一封信。”

從浴室出來,珍妮幫她擦着濕漉漉的頭發。

“都這麽晚了……”她有些猶豫,“對眼睛不好……是白天有什麽事情嗎,您還在想着?如果可以,要不還是明天起來再寫吧。”

“沒關系,就寫一會,明天一早幫我寄到卡斯特拉納夫人手裏可以嗎?我得确認一個事情……”

如果事情果真如戴娜所說,那就是擺明了蘇菲·巴利小姐想要算計她,只是做得十分隐晦,而且僅憑借一個珍珠項鏈,她也不能肯定……

伯納德家裏也不是沒有其他佩戴珍珠到訪的客人,難道是她那粉色珍珠有什麽特別之處,才能讓他們如此忌諱嗎?可即使如此,也不見得能夠對她造成什麽傷害啊……

若是不讓人佩戴珍珠,那才是伯納德男爵家的失禮,責任不會到她的頭上的,所以倘使真的要用珍珠做文章,那其中一定還有其他的隐情。

阿黛爾心中疑惑,雖然肯定了蘇菲·巴利小姐并非面上看起來這般良善,但真正的還是要有些證據在手,才好更光明正大地反擊,只憑借這種種巧合般的痕跡,只能讓她保持警惕之心。

她在心中想了半天,最終才覺得可以去問問卡斯特拉納夫人這個傳言有關的內容。

一來是這位夫人知道許多八卦,是消息最靈通的幾個夫人之一,二是這位夫人對蘇菲·巴利小姐的觀感不是很好,從一開始便是如此,她不可能無緣無故不喜一個美人,只希望能夠借此試探出一些內容出來。

如果能夠直接知道這其中的隐情就好了,尤其是關于珍珠,究竟是有什麽文章……

“真煩啊……”

阿黛爾揉了揉自己洗後擦幹變得十分柔軟蓬松的頭發,最後倒在床上。

腦海中略過今天相處的種種并又之前與莫嘉娜和巴利小姐出行的場景,記憶搜索着其中種種痕跡,她也不得不承認,不過一日的相處,她對巴利小姐的觀感就已經變得很一般了,便是沒有珍珠這檔子事情,她也不會和巴利小姐成為朋友,更不用說——

對方似也是有意于杜瓦爾先生的小姐之一。

隔了一會,她又輕笑了一聲:

“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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