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風暴生病途生變
出了京城沒多遠,孟酌言就下了馬,換坐馬車,坐在馬車之中,孟酌言仔細回想了一下黃尚書對自己說過的計劃:
從京城到五喉關,沿途要經過七個城,前四個城位于平原地區,四城相連,距離較近,沿途各大路口都有官驿,所以在這段路途沒法下手,而過了第五個城就進入了北平領地,也就是說到了孟懷山管轄的地界,如果在這半途中動手,勢必要牽連到孟家,所以也不行,最後敲定的最佳動手地點就是大齊和北戎交接之處,剛出五喉關,未到北戎的邊境城松盧,這塊區域地廣人稀,山路較多,且已經出了大齊境內,公主一旦在此處遇劫,孟家便可将責任推給北戎一方。加之到了此地,随行士兵長途勞頓已久,必定身心疲憊,放松警惕。
這個計劃看起來沒什麽纰漏,但是孟酌言卻有些不安,她也說不上是哪裏不對勁,只是隐約覺得這件事情并不會按着孟懷山的預期計劃發展。不過現在已經出了京城,無論前路如何,也得硬着頭皮走下去了。
就這樣,大隊人馬按預定計劃緩緩向前推進,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半個月之久,每天日出而行,日落安營紮寨,虎豹營和禦林軍不愧是訓練有素的精幹部隊,一路上軍紀嚴明,沒有絲毫的懈怠,趙虎每天晚上都會向孟酌言彙報部隊的進程情況。正如孟酌言之前預料的一般 ,前半程的旅途十分順利,過山過橋,連個賊影子的都沒看見。反倒是過城之時,沿途的百姓聽說是公主出嫁,圍觀看熱鬧的倒是很多。
每到一城,城中的大小官吏都會出城迎接,盛情款待,孟酌言覺得景文帝賜給自己的那塊金牌着實沒用。地方官吏的熱情不需要督促,孟酌言有種身為高官巡查的感覺。唯一令孟酌言有些意外的是,珺陽公主,就是柳傳夕,這一路上安靜得有些異乎尋常,除了在客棧歇息過夜之外,柳傳夕其他時候沒有出過馬車,原本孟酌言還有些擔心她路上會突然跑路,但是後來轉念一想,她既然原本就是北戎的人,自然想要借機回去,哪能半路脫逃。
看着柳傳夕那略微纖細的身影,孟酌言心中有些惋惜,雖然與她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孟酌言卻對她并不反感,想着也許數日之後,這麽一個國色天香的大美女就要香消玉殒,孟酌言心中還是有些不忍,兩國政-治鬥争,何苦要拿一個女人做犧牲品。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個犧牲品,無論如何柳傳夕還是個光明正大的……女人,而自己則是連性別都貢獻出去了。若是真當有人揭發了自己的女兒身,就算景文帝有心袒護自己,也不一定能抗的住洛派勢力的打壓。難道就這麽不男不女的混一輩子?身為都護之女,連嫁人都成了奢望,提到嫁人,孟酌言的腦中突然閃過了耶律屠夫那張臉,待回神過來之後,不由得臉頰微紅了,心中暗罵自己:這個沒羞沒臊的小蹄子……
其實那夜之後,孟酌言也曾經努力剖析過屠夫兄的性取向問題,單憑那夜的幾句推論,似乎不足以判定屠夫兄喜歡男人,但是他對着身為男裝的自己居然下的去口,可見,起碼是個男女通吃的主。況且根據他的身份年紀推斷,家中肯定是妻妾成群了,想想自己如果真的和屠夫兄有所發展,以後不但要和一堆女人搶黃瓜,還要時刻防着身邊的清秀小菊花,孟酌言頓時滿頭黑線。
NO,這樣的日子絕對不是自己想要的,唉,看來只有忍痛放棄屠夫兄了,好吧,下一個候補是誰?景文帝?孟酌言又想起了那日黃尚書說的“宮□有七個公主,其中有兩個是當今聖上所出……”
孟酌言心中默默哀悼,最後得出的結論:這個朝代,差不多的男人都已售罄,自己還是繼續當自己的男人吧……
這場頭腦風暴從同情柳傳夕開始,卻是終止于同情自己。
然而,同樣風暴的,還有外面的天氣,自從到了北平境內之後,氣候明顯變化,早晚的溫度下降的很快,空氣也變的幹燥,待大部隊走到第六城的時候,終于刮起了大風,即使是在現代,生長于江南的孟酌言也沒見過如此大的風沙,遮天蔽日的塵土,夾雜着碎石塊,敲打在馬車上,孟酌言覺得馬車都被吹得左右搖晃。
趙虎頂着大風,來到孟酌言的馬車前,幾乎是喊着對孟酌言通報了目前的情況。孟酌言也是扯着喉嚨告訴趙虎:“全體停止前進,找個避風之處原地休整。”
雖說是停止前進,但是這一帶屬于平原地帶,想找個遮風的哪有那麽容易,趙虎派出幾只小隊四散尋找,終于在一炷香的功夫之後,有人回報,前方不遠有個小樹林。
于是,浩浩蕩蕩的大軍全速前往,到了之後,孟酌言一看,果然是個“小”樹林,林子裏的樹加起來還沒有自己人馬的一半多,不過當下也沒有其他備選項了,一聲令下,一千多人瞬間擠進了樹林之中,雖然有些擁擠,不過林子中的風确實小了。
士兵紛紛打掃自己身上的揚沙塵土,原地休息。孟酌言此時感慨,植樹造林,真應該從古做起……
孟酌言走下馬車,來到珺陽公主的車前,躬身道:
“公主,我們就在此處暫停,等到沙塵過了之後再前進,請公主也略作休息。”
馬車中傳來了珺陽公主的聲音:“有勞孟大人了。”聲音略微沙啞,氣若游絲。
孟酌言聞言心中一驚,這些日子雖然與公主交談不多,但是聽聲音中氣卻是十足,今日明顯不同,她立刻繼續開口道:
“公主,身體可有不适?”
半晌之後,公主的聲音再度出來:“有些頭痛,不打緊。”
孟酌言聞言有些着急了,雖說孟懷山想要殺死公主,可是還沒到時候啊,況且若是還沒等動手,公主就病死了,這可百分之百是自己的責任了。
自己一定要在她被殺死之前,确保她好好的活着……
好吧,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囧。
來不及多想,孟酌言一把掀開簾子,跳上了公主的馬車。之前孟酌言對公主請安問候都是隔着馬車,而公主下車之時也都是以帕遮臉,所以這是孟酌言自從那日魅香樓之後,頭一次看見柳傳夕的正臉。
公主确實是柳傳夕,只不過照比那日,她明顯消瘦了許多,臉色微紅,嘴唇微幹,斜躺在馬車內的軟墊之上,頭微微垂下。孟酌言看見她的第一感覺是:
擦,美女就是美女,生病都能生的如此優雅……
贊嘆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孟酌言飛快探身上前,伸手摸了摸柳傳夕的額頭,不出所料,滾燙如火,當下心急如焚,立刻召喚來馬車外随行伺候公主的丫鬟詢問情況。
丫鬟如實禀報,公主兩日前就已經略覺不适,但是确不讓人通報大人,怕耽誤行程,今早起風寒加重,又遇上這風暴,更是折騰得連早飯都吐了出來。
孟酌言心中非常惱火,看這樣子,如果自己不及時發現,恐怕到了今晚,她就要燒糊塗了,感冒發燒本事尋常小病,但是在這沒有抗生素的時代,還是在這四下不着村的荒山野嶺,孟酌言不得不擔心柳傳夕的小身板能不能抗的過去……
她一邊吩咐丫鬟去多找幾床棉被,一邊差人通知趙虎,叫他火速派人去附近的村子裏請大夫。
丫鬟的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棉被,這大軍出行,衣服倒是帶了一些,但是都很單薄,孟酌言見狀,想起了自己馬車之上也有一個軟墊,立刻叫丫鬟去拿了過來,加上柳傳夕幾件略厚的衣服,一起蓋在了她身上。
又吩咐人去埋竈燒些熱水送來。忙完這一切,孟酌言靠着馬車的柱子在柳傳夕的對面坐了下來,此時才發現,柳傳夕正睜着眼睛看着自己。
孟酌言想着剛才自己的舉動似乎有些出格,雖說對方是常年混跡于青樓之中的花魁,可是怎麽說也是個女子,況且現在還頂着公主的頭銜,自己作為一個大臣,一個男人……方才上去就摸臉的舉動确實不妥,孟酌言有些尴尬的想着該如何回應……
可是柳傳夕卻默默的看着自己許久,沒有做聲,孟酌言越發的如坐針氈了,心中暗罵那個燒水的丫鬟怎麽動作如此之慢……
就在孟酌言被對面的兩道目光看得近乎抓狂的時候,柳傳夕開口幽幽的說道:
“孟岩?”
聽到這兩個字,孟酌言突然有種穿越的感覺……是穿回去的感覺,孟顏,多久沒有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了……心中頓時有些酸楚……
可是現在不是酸楚的時候,柳傳夕怎麽知道自己叫孟顏?難道她也是穿來的?
“沒想到,你竟然是丞相。”柳傳夕微笑了一下,說道。
正當孟酌言腦筋一亂的時候,柳傳夕的下一句話打斷了她狗血的猜測。
“居然連五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此言一出,孟酌言才猛然想起,那晚在魅香樓,自己對耶律屠夫扯了個謊,說自己叫孟岩……
僅僅見了一面而已,柳傳夕居然能一眼認出自己,還能想起來自己随口說出的名字,看來她真當是低估了花魁大人識人記人的能力,此人不做細作真當是可惜了……
作者有話要說:要不,幹脆讓小孟和柳花魁百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