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7)
是又不準備把她怎麽樣,純粹的恐吓嗎?
店裏忽然間安生,葉采葵卻還是沒有放松警惕,要她那個趾高氣昂的婆婆先認輸是不可能的,估摸着她這是“戰略後退”,随時都要反撲。
眼看年關将至,葉采葵幹脆決定提前關門。
都快過年了,她沒心情跟婆婆鬥智鬥勇,有那個時間浪費在家長裏短上,還不如逛逛超市,準備點年貨。
葉采葵提前把春節休息的公告貼在了門口,雖然“小太陽”不是什麽米其林餐廳,但是營業了一年多,還是積攢了許多熟客。
附近都是寫字樓和政府部門,所以“小太陽“的客人們經濟條件都還不錯。她的鐵杆客人聽說最後一天營業,都趕緊趁着這最後一天來照顧她生意,還有很多給她送公司和單位發的年貨。
葉采葵也沒客氣,人情嘛,必須要有來有往才能加深,有時候接受別人的好意也是一種善意,所以她收了客人們送的食材,都是各地的幹貨,糧油米面,臘肉熏腸之類的……
有些食材可以放在年後用,便留在店裏,那些要趕緊吃的,便要全部拿回家。
葉采葵沒有車,一個人提這些既提不動又不方便,便想叫許奕陽晚上來接她回家。
許奕陽暫時沒回複訊息,葉采葵估摸着他應該又去執行任務不方便與外界聯系,所以便一個人在店鋪裏等着。
……
葉采葵翻着最新一期的財經雜志,雖然她現在不在金融行業了,但她還是随時跟進着最近的行業新聞。
倒不是為了重出江湖,主要是還是為了不被時代甩在身後。
這個世界變化太快了,已經不是埋頭做事就可以的了。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在同樣的圈子裏做着同樣的事情,時間久了,忽然擡起頭世界才發現已經變了幾輪。
那時候再思考着怎麽跟上變幻的世界就來不及了。
葉采葵看得專心,連有人走到自己身後都沒有發現。
“雜志上的消息都是二手的,你原來不是都不看的嗎?”
葉采葵吓了一跳,猛地回過頭,見到蔣天勝站在讓身後。
“你什麽時候來的?”葉采葵驚訝地問,卻也松了一口氣。
“來一會兒了,在外面見門鎖了,敲了兩下門你又沒聽見,我就想看看後廚的門開了沒,沒想到還真沒關……你怎麽這麽不注意,幸好是我,要是進來的是壞人怎麽辦?”
……
葉采葵合上書,心裏也有些後怕,今天是最後一天上班,估計幫廚的小子拿了紅包得意忘形,連後門都忘了鎖。
年後回來非得罵他一頓不可。
“我去關上。”
“我給你關上了。”蔣天勝攔住她,看了一眼葉采葵的財經雜志,又問:“二手消息有什麽好看的,回來跟我一起工作多好。”
“我就随便看看,”葉采葵沒有直接回答,不留痕跡地拒絕道:“再說了,二手消息裏也藏着些蛛絲馬跡啊,指不定就能嗅出什麽風向,買到幾只好股票,把我的退休金翻個倍呢?”
“你要買股票的話我可以推薦你幾只。”
時至今日,以蔣天勝在金融界的地位,他說哪個股票漲,那個股票肯定就會漲,畢竟這背後的盤子都是他們這群人在操縱着的。
但是葉采葵還是不想跟他牽扯太多,委婉地說:“不了,我剛剛就随口一說,現在搞不了股票那麽刺激的事情,買買保險、買買黃金什麽的,安心攢點養老錢就好。”
蔣天勝笑了笑,不置可否,然後取下圍巾,脫下外套坐到了葉采葵對面。
看蔣天勝這架勢,是要跟她長聊的模樣啊……
“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嗎?”葉采葵問。
“哦……”蔣天勝假裝無意地說:“我前幾天碰到陸先生,他無意間跟我提起你,說你離開了挺可惜的,我就告訴他我最近又碰到你了,陸先生很高興,說是想見見你。”
……
陸先生可以說是葉采葵的恩人,那首把她從泥潭裏撈出來的人,同時也是她這輩子最尊敬的人。若是別的人說想見她,她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但是陸先生要見她,她怎麽可以不去呢?
“什麽時候?”葉采葵問。
“我來安排吧,不出意外應該是過年期間,畢竟過年的時候股票停市,他老人家才有時間。”
“好。”葉采葵幹脆地答應道:“那你定好了時間提前告訴我。”
……
“說起來有件事情一直沒問你……”
葉采葵忽然意識到她從沒有問過蔣天勝是怎麽找到她的。
“你那天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我家門口?都兩年了,照說也不會忽然想起來找我才對……”
“防備心這麽重做什麽?”蔣天勝輕笑一聲,眼裏是一閃而過的落寞,道:“誰說我是忽然想到找你的?我從來沒有停止過想你,只不過我一直都在等你先找我……我本以為你會先低頭,可你沒有。”
……
葉采葵無言以對,低着頭不說話。
蔣天勝繼續說道:“開始那一年挺我恨你的,恨你太倔了,一點餘地都不留給我們,恨你的自尊心那麽強,一句軟化都不說,還恨你心太狠了,那麽多年的感情,說走就走,走得那麽徹底不肯回頭。直到我認識何度醫生,意外看到了你的複診資料,才知道你得了病。”
……
葉采葵摩挲着手裏的杯子,笑容淡淡的。
“我也不是沒想過回頭,但是年輕的時候,被命運折損得還不夠,心裏那口氣沒洩,不肯認輸。現在心裏的那口氣洩到是洩了,覺得世事盡可原諒,卻又發現已經沒什麽留給我原諒的了。”
……
剛分手那會兒,說對蔣天勝一點留戀都沒有是不可能的,只是葉采葵的自尊心不比蔣天勝低,她也一樣在等蔣天勝低頭。
沒辦法,他們兩個個性相似,都充滿了攻擊性,敢于冒險、不計後果。所以在金融圈子裏是一對絕佳好搭檔,兩人魔擋殺魔,佛擋殺佛,所向披靡,幾乎從沒有嘗過敗績。
而然正是因為如此,在生活裏他們才難以相處。
兩人誰都不肯交出控制權,把愛情當成了一場戰争,似乎先承認自己愛的人就會輸,仿佛愛情就是一個陷阱,陷入愛就意味着在食人族控制的地帶,脫下全部盔甲,交出所有武器,只能任人宰割。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吧。”葉采葵想了想道:“也過去那麽久了,咱們都向前看吧。”
“是嗎?”蔣天勝說:“我倒是很想跟你聊未來,你覺得我們還能有未來嗎?”
葉采葵沉默了幾秒,無奈地說:“蔣天勝,我已經結婚了。”
蔣天勝強忍住心中的嫉妒和憤怒,語氣平淡地說:“我知道啊,和那個小警察。”
……
“新婚快樂。”蔣天勝又說,違心地笑着,問:“準備什麽時候辦婚禮?”
“不急,還沒計劃呢,等過年後再說吧。”
“嗯,到時候記得請我喝喜酒,我給你包個大紅包。”
……
葉采葵思索片刻,嘆一口氣,還是點了點頭。想着蔣天勝這種身份的人還是要體面的,倒是不會做出什麽不合時宜的事情來。
雖然兩人做不成夫妻,但是這麽多年的親密夥伴,彼此都很了解,除去情愛,他們也是互相欣賞的知己。
如果蔣天勝真的也看開了,請他喝個喜酒也不無不可。
“那我等着你的喜帖了。”蔣天勝又說。
“好啊,給你留個好位置。”葉采葵又補充道:“到時候記得帶個伴兒來。”
“看吧。”
兩人又不說話了,蔣天勝拿出煙來,對葉采葵挑了挑眉,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
葉采葵點點頭,蔣天勝這才點上了煙。
猛地抽了一口煙,蔣天勝這才擡眼看向葉采葵。
他的眼神銳利深邃,像是一把能剜開葉采葵心的彎刀。
蔣天勝用狀若随意的口氣問道:“說到婚禮,你的婚禮誓詞寫好了嗎?”
“還沒到那一步呢。”
“我必不會讓你被時光摧折,我要你在我的愛裏萬古長青。”蔣天勝忽然說。
葉采葵猛地擡頭看向蔣天勝,他還是微笑着,可笑容卻很苦澀。
他看着她,眼神一如從前,和他們熱戀時候的眼神一樣。
葉采葵沉默地看着蔣天勝,無法言語。
“怎麽也要比這句誓詞寫得好吧?”蔣天勝笑着問。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對視着。
葉采葵覺得心上仿佛被插了一刀,一瞬間有很多回憶紛至沓來。
我必不會讓你被時光摧折,我要你在我的愛裏萬古長青。
這句話是他們當初一起寫的婚禮誓詞。
分開的時候,葉采葵好多次都想起這句話,想起他們約好的承諾。
他們約定好了的,要走彼此的守衛,要為了對抗時間,對抗命運。
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她真的好想撥通蔣天勝的電話,告訴他,她真的要熬不下去了,不是說好了不讓她被摧折嗎?可現在,活着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手術結束後,她一個人躺在ICU裏,失去人的尊嚴,渾身插滿了管子,就像是一具被随意丢棄的肉。化療的時候難受得受不住,只覺得死都不可怕了,因為活着實在是太痛了。
……
然而這些都不是罪委屈的,最委屈的是她的這些痛苦蔣天勝卻都不知道。
你不是說過的嗎?不會讓我摧折。可現在,每分每秒我都好痛。
疾病在摧殘我的生命,痛苦在摧毀我的意志。我想放棄了,我覺得好孤獨,我的肉體在飛速地枯萎、凋殘,我的靈魂在節節退敗。
你來救救我好嗎?
誰來拉我一把?
深淵的邊緣上,誰能救我一命?
……
真的好想發個訊息告訴蔣天勝,把她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向他傾訴。但是每當這時候,他最後說的話就會出現在腦海裏,葉采葵便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把編纂好的短信删除。
“你真的覺得一個男人結了婚之後,一生便只有一個女人嗎?”
……
“娶你已經是違背我父母的意思了,我的家族不是普通的小家小戶,就是普通人家都不能接受一個不能懷孕的女人,何況我的家族?”
……
“我們需要繼承者。如果你不能有孩子,我自然要找別的女人給我生,但這不代表我不愛你,我只愛你一個。”
……
“我都願意娶你了,這些犧牲你就不能為我做嗎?”
……
“我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女人,可你現在竭斯底裏的模樣,真叫我害怕。”
……
想到這些,葉采葵咬着牙,就自己一個人過來了。
那時候沒有低頭,這時候更不能低頭。
後來康複的日子裏,葉采葵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休養,每日無所事事,便看看書,回憶自己的人生。
也是在那時候,她慢慢想通的。
其實任何一段感情的結束都不會僅僅是一個人的問題。
的确,剛分開的時候葉采葵心裏是有恨意的,他恨這個男人的現實。如果真的愛她,怎麽會因為她不能生孩子就去找別的女人?怎麽可以說出跟她結婚,卻要找別的女人生育的話?
怎麽可以叫她忍讓,逼她為他犧牲?
難道愛不是無條件的嗎?不是包容你的缺憾,只求付出不求回報嗎?
……
可後來葉采葵真的想通了。
還是她當初太純粹,對愛太苛刻。無條件的愛說白了是一種貪婪,她當初實在是一點人性都不講,一點轉圜的餘地都不給蔣天勝。
他非要毫無保留、沒有怨言地接受她的全部缺陷才算是愛她,他的愛裏有一點點的私心就會被她全盤否認。
她渴望蔣天勝能像愛情故事裏的男主人公那樣,為了她無視世俗,不求回報。不僅要愛她的優點,還要愛她所有缺點和激怒人的行為。
她要的不是一個人的愛,而是神性的愛。
然而被囚禁在地球上的芸芸衆生,誰不是殘缺的靈魂?誰都不是神啊。
現在葉采葵真的一點都不恨蔣天勝了,他娶她是因為愛情,他想要孩子是因為人性。至少他坦誠地把想法都告訴了她,既沒有出軌,也沒有欺騙她。
如果她當初能冷靜點,能接受他的人性,能和他一起找到別的方式去處理這個問題,也許後來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現在葉采葵不恨蔣天勝了,終于想明白了這段關系的症結所在,卻也不想回頭了。
那些沒有蔣天勝的日日夜夜,輾轉反側,思念他又怨恨他的日子已經遠去了。
回望過去,葉采葵覺得自己已經獨自走了一條很長的路。
來時之路綿綿不絕,甚至都已經不記得是從何時開的的了。經歷了太多悲傷的心碎,太多深刻的放手,曾經她以為将永無止境的走下去,可現在,她卻感覺到這一條回歸自我的道路,終于是要走完了。
此刻她只想靜靜地等待,等待着開啓下一段生命的旅程。
蔣天勝和葉采葵無聲的對視,蔣天勝的眼神深刻得叫人痛,葉采葵的眼神卻從哀傷變得恬淡,她終于收回目光,低下頭笑了笑道:“我們還是不搞這些誓詞什麽的了,簡單點就好。原來不懂,諾言什麽的沒有意義,只不過是逼着人撒謊而已,以後的事情誰都說不準,命運無常,不是嗎?”
看到葉采葵的眼神變化,蔣天勝明白,她跟他不一樣,她是真的放下了。
你瞧,他愛上的女人就是這樣的厲害角色。
深情又絕情,溫柔又殘酷。
蔣天勝終于是收回目光,沉着臉熄滅了煙,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蔣天勝提議道。
葉采葵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她是個早睡的人,許奕陽又還沒有回複訊息,說不定今天又要執行任務徹夜不歸,便同意讓蔣天勝送她回家。
“那就麻煩你了,我今天好多東西要拿回去,我一個人還真的提不了。”
“我們之間還客氣什麽。”
……
蔣天勝幫着葉采葵把大包小包地放上自己的車,葉采葵看着那些生鮮,再看看蔣天勝的高級轎車,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估摸着一會兒蔣天勝的高級車裏要全是她的低級臘腸味兒了。
因為今天最後一天開店,接下來半個月都不開門,所以東西放好後,葉采葵再檢查了一遍餐廳,手機放在包裏也沒看。
仔仔細細地确認水電都斷了,她這才安心鎖門。
鎖好門,才一轉身葉采葵就被人給抱住了。
葉采葵倒是也不驚訝,心中感慨和無奈更多。
“你快放開我。”
蔣天勝抱得葉采葵的骨頭都痛了。
“再讓我抱最後一次。”蔣天勝說。
他是真的愛她啊。
他對她的愛裏帶着嫉妒,帶着恨意。
他愛她愛得咬牙切齒又欲罷不能。
……
蔣天勝壓低的聲音了藏着無法掩藏的憤怒。
“該死的命運,把你給了那個小子。”
……
葉采葵正準備蔣天勝,想說點什麽的時候,卻聽到有人叫她。
“采采……”
葉采葵心裏咯噔一下,心道不好。
這是許奕陽的聲音。
……
葉采葵趕緊推開蔣天勝,可一看過去,才知道這情況比她想象得還要糟糕。
不僅僅是許奕陽在,許奕陽的爸媽也在。二老站在許奕陽身後,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和蔣天勝……
葉采葵真的覺得,她的人生實在是太刺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躺了一天,給各位讀者大大們道歉了!
這一章字數還是可以的
感謝我的小霸王學習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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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2
饒是葉采葵這種平素反應很快的人, 這下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覺得腦子就快要爆炸, 這絕對是她這輩子遇到過最尴尬的狀況。
有什麽比跟別的男人擁抱被公公婆婆看到更難以解釋的?
更別說她的公公婆婆本就讨厭她, 這下怕是要直接把她打入死牢,永世不得翻身了……
許奕陽的父親黑着臉一言不發。男人對這種事情都很敏感, 就算是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 也一樣覺得是自己的奇恥大辱,氣得轉身就走了。
許奕陽的母親心情則要更為複雜一些,一方面同樣因為這羞辱而憤怒, 一方面又覺得這樣未嘗不是好事,至少能讓兒子看清楚這個女人朝三暮四的面目, 興許便不會再這樣鬼迷心竅。
她輕蔑地看了葉采葵一眼,也拂袖而去。
“我們走。”她對許奕陽說。
然而許奕陽的母親走了幾步, 卻見兒子沒有跟過來。
“還不走嗎?”許奕陽的母親問他。
“你們要走就先走。”許奕陽冷着臉, 站得筆直,頑固地說:“我要等她一起走。”
……
“你!”許奕陽的母親這一回是真的被兒子這不争氣的表現給氣着了,鬼迷了心竅都不至于這麽沒有原則,她氣得話都要說不順了,氣急敗壞地說:“許奕陽, 這樣的女人……”
“媽!我跟你說過了, 不要在我面前說她的不好。”許奕陽回過頭嚴肅地打斷母親的話, 黑着臉道:“你們先走,不用管我。”
許奕陽的父親已經上車了,見妻子還跟兒子扯不清楚,厲聲道:“你站在這裏還不嫌丢人是吧?上車!”
許奕陽的母親沒辦法, 只能重重地嘆一口氣,上車跟丈夫一起離開了。
……
葉采葵本不想成為許奕陽和父母之間的矛盾,之前還想着有機會也多勸勸許奕陽,能緩和一下許奕陽和父母的關系最好。
沒想到,現在她自己卻成了他們之間最激烈的沖突。
葉采葵只後悔自己的不幹脆。
她要是對蔣天勝再幹脆一點就好了,還維持什麽表面的友好?對自己對別人都不夠狠心的人是過不好人生的……
“小太陽”餐廳門口又只剩下這三個人,
許奕陽和蔣天勝面對面站着,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誰也都不肯先挪開目光,只這樣沉默地對峙。
葉采葵很想說一句“你們要不先看着,我就先走一步了”,但是又覺得這個場合似乎也不适合抖機靈。
無論多尴尬,葉采葵還是得做這個最先打破沉默的人,要不然這兩個人只怕會這樣子看着對方看到天長地久……
“既然我老公來了,就不麻煩你送我回家了。”葉采葵故作鎮定地對蔣天勝說:“今天謝謝你,我還是把臘肉什麽拿出來吧,省得把你的車子熏臭了。”
聽到葉采葵叫的那聲“老公”,許奕陽才冷然地收回目光。
他也不跟蔣天勝廢話,抓着葉采葵的手腕轉身就走。葉采葵踉踉跄跄地跟着許奕陽,連再見都來不及跟蔣天勝說。
“你走慢點,我跟不上了。”葉采葵着急地說。
許奕陽的聲音冷冷的,道:“我怕走慢了,我會忍不住回頭揍那個家夥。”
……
“我臘腸和熏肉還在他車上呢……”
許奕陽停下腳步,回頭瞪了葉采葵一眼,那一眼看得葉采葵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葉采葵立刻就閉了嘴,趕緊加快腳步一路小跑地跟着許奕陽走到了他的車邊。
許奕陽打開車門,幾乎是把葉采葵抱起來塞進去的,似乎真的是一秒時間都不願意浪費。
葉采葵都來不及反應就被扔上了車,許奕陽重重地關上門,聲音響得吓得葉采葵一抖。
完了完了,這回小狼狗是真的要發飙了。
……
葉采葵向來識時務,立刻系上安全帶,老老實實坐好,等待着狂風暴雨的到來。
果不其然,許奕陽一上車就猛踩油門,車子簡直就像是飛出去一般,吓得葉采葵趕緊抓住扶手,緊張得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發現許奕陽有這個毛病,情緒一不好,車速就要飙。
“這不是回家的方向啊?”葉采葵小心翼翼地問。
“因為我沒有往回家的方向開。”許奕陽語氣冰冷地說。
葉采葵心裏又是咯噔一下。
平時許奕陽跟葉采葵說話要麽就是很溫柔,要麽就是在撒嬌,總是可愛和溫和的狀态居多。可今天,他的語氣可真的是冷得可以掉冰渣子了,而且臉也很黑得跟包公似的,氣勢逼人,渾身撒發着一種生人勿進的氣質。
葉采葵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許奕陽,她感覺這一回她和蔣天勝的擁抱是真的激怒小狼狗了。
“那你這是在往哪兒開啊?”葉采葵戰戰兢兢地問。
她心裏想着,許奕陽開車去哪兒都好,只要是別要拉着她一起殉情就行,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戰勝了病魔,可不想死于車禍。
死于車禍還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不了,半死不活。
許奕陽依舊黑這面。
“不知道,開到哪兒是哪兒。”
許奕陽又猛踩油門,車子竄得更快。
葉采葵後悔不已,她還是別多嘴了,她越說話他開得越快。
雖然是晚上,但是市中心的車子可不少,然而許奕陽卻誰也不讓,就這樣在車流裏穿梭,開得驚險無比。
不好,小狼狗這怕真的要拉着她一起殉情。
葉采葵吓得大氣不敢出,緊緊抓着把手,覺得自己剎那間就要從一個無神論者變成有信仰的人了……
無論是哪路神仙都好,趕緊讓許奕陽停車。
“我知道你車技好,但是也不至于開得這麽猛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被仇家追殺呢,亡命之徒開車都沒有許奕陽開得這麽猛。
許奕陽根本不理葉采葵,車速飙得飛快,發動機的聲音響得葉采葵耳朵發懵。
罷了罷了,葉采葵死了心,真要車毀人亡那也是命。
她不再說一句話,只是緊抓着扶手,免得她在旁邊啰嗦,還讓許奕陽開車分心,他要發洩就讓他發洩吧。
全程提心吊膽,車子終于是停在了江邊一個無人的港口。
每次許奕陽心情不好,就會開車來這裏,什麽都不做,就看着黑暗的江水,聽浪花拍打在堤岸上的聲音……
車子一停,葉采葵就趕緊解開安全帶跑下車,她捂着胸口差一點沒有吐,站着吹了好一會兒的冷風才稍稍緩過勁兒來。
一會兒打死也不會坐許奕陽的車子回去了。
葉采葵本來還有些生氣,覺得許奕陽這是拿兩人的生命安全在開玩笑,可是她轉過身看向許奕陽,只見他站在車子前面,靠在車頭,一言不發地看着江水,整個人冰冷冷的,落寞得像是被全世界抛棄了一般。
葉采葵一下子也就舍不得跟他生氣了。
“你車開得這麽快是在懲罰我嗎?”葉采葵語氣軟下來說。
許奕陽不回答。
葉采葵無奈,只走到許奕陽跟前,一臉委屈地說道:“你好歹聽我解釋一下啊……”
……
葉采葵知道許奕陽有多喜歡她,所以知道看到自己委屈的模樣他肯定要心軟,所以故意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雖然這麽做有些卑鄙,但是她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
果然,看道葉采葵這個樣子,許奕陽便忍不住要理她,只是心裏還有股怒火,所以依舊冷着一張臉。
“我有什麽資格要你向我解釋嗎?”
……
這陰陽怪氣的……
葉采葵只覺得許奕陽真的是個小孩子,非要人哄着。
“你怎麽就沒資格了?”葉采葵問。
“當然沒有。”許奕陽又接着說:“你跟我結婚是為了把戶口辦下來,然而我沒有做到對你的承諾,我的母親還給你找了不少的麻煩,所以從婚姻的角度看,我們的契約本來就應該無效,我沒有資格要求你站在妻子的立場給我解釋。”
……
葉采葵哭笑不得,用得着這麽上綱上線的嗎?
許奕陽根本不想看葉采葵,扭過頭,看着一旁,黑着臉說:“不僅站在婚姻的角度我沒有資格,站在愛情的立場我更沒有。你從沒有說過你愛我,從來都是我單方面的愛着你,所以你要愛誰,要抱誰,都是你的自由,我有什麽資格懲罰你?”
……
資格、資格,這個詞許奕陽說了好多遍,說得葉采葵的耳朵都要起繭了。
明明都氣炸了,還偏說自己沒有生氣,許奕陽這個人也是夠口是心非的……
葉采葵才不管許奕陽說了什麽,她踮起腳尖,捧住許奕陽的臉,猛地就一口親了上去。
許奕陽不理她,側過臉去。
葉采葵見他不理自己,就一直親,親臉,親嘴,親鼻子,一個接一個地吻落下去,親到許奕陽黑着的臉一點點有了好轉,再漸漸的露出一絲別扭的紅暈來。
“你這是做什麽?”許奕陽拉開葉采葵捧着自己的手,別別扭扭的說:“你這樣做算什麽?”
“給你生氣的資格啊。”葉采葵笑眯眯地說:“你有資格生氣,你有資格質問我,是我給你的資格,所以聽我解釋給你聽,好不好?”
許奕陽覺得葉采葵就是把自己當三歲小孩子在哄,可是他偏偏就是吃葉采葵這一套,或者說只要是葉采葵的套路,就算明知道是哄他,他也心甘情願地進套。
“嗯……”
許奕陽悶悶地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是蔣天勝抱我的,不是我要抱他,”葉采葵簡單直接地說重點,“你又不是我不知道身體不好,沒什麽力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所以不是我不想推開他,是我真的推不開。我也沒有想到你會帶着你爸媽來,鬧得這麽尴尬,我也很無奈……”
“真的?你一點都不想抱他嗎?”
許奕陽心中有些高興,但還是隐隐不安。
葉采葵搖頭,堅定地回答:“一點都不想。”
“你還愛他嗎?”
“不愛。”
“那你愛過他嗎?”
……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許奕陽馬上就後悔了,立刻說道:“算了,你還是別回答我了。我不想知道。”
“傻子……都過去的事情了,重要嗎?”
許奕陽的目光沉了沉。
雖然過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但他還是介意,他怕葉采葵心裏還有那個男人的影子,怕這個影子會搶走采采。
而言蔣天勝看着葉采葵的眼神總讓許奕陽感到不安,蔣天勝的眼神裏有不輸給他的執着。
……
見到許奕陽這副委屈巴巴的樣子,葉采葵只能又耐心地解釋道:“我跟你說過的,我并不知道愛是什麽……也許年輕的時候常常叫嚷着愛,但是年紀越大,越覺得愛這個字很鄭重。真愛很稀少,我真的不敢張口就說愛了。可是,如果說愛就是那些激烈的感情,是占有欲、是安全感、是欲望、是索取,那我也許是愛過他,畢竟他是讓我流過淚的男人……”
葉采葵不想騙許奕陽,所以只能實話實說。
許奕陽的眼神又暗了暗,有些落寞,心情又不好了。
能讓采采這麽堅強的女人傷心,當初采采一定對蔣天勝有過很深的感情吧。
許奕陽真嫉妒,如果是他,他絕對不會舍得讓采采流淚的。
如果采采對他的感情也像是曾經對蔣天勝那樣濃烈就好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輕飄飄的,游刃有餘,總是哄着他,總讓他覺得抓不住她。
……
“但是,我現在不想要讓我流淚的男人。”葉采葵又說:“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去愛,那我想去愛一個能讓我笑的男人。”
許奕陽疑惑地擡起頭看向葉采葵,想知道自己有沒有會錯意。
葉采葵直視着許奕陽的眼睛,她的眼神亮晶晶的,是那樣柔情似水,又充滿希望,滿是溫柔的神采。
“你就是那個能讓我笑的男人啊。”葉采葵說;“如果有一天我搞明白了什麽是愛,那你一定是我第一個會愛上的男人。”
……
有的人就是有這樣的魔力,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