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什麽都怕對比,信息素也是。
遲堯本可以忍受李博那劣質白酒味,可聞到景晞的信息素後,他覺得不該這麽糟踐自己的鼻子。
場館內的AI很快識別到異常信息素,一群AI守衛飛向李博,進行強制隔離。
後勤醫護人員匆忙進去,為他注射抑制劑和穩定劑。
本想讓李博再吃點苦頭,可現在,遲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景晞的信息素上。
這些年兩人接觸的機會不少,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聞到死對頭的信息素。
在所有人都被李博躁動的信息素搞得死去活來時,遲堯沒事人似的走出場館,擡起袖子使勁聞聞。
“原來你是這個味。”遲堯小聲嘀咕,剛放下手又忍不住擡起來聞聞。
這味道,上頭。
場館內的空氣很快被淨化,受到影響的軍官們注射了穩定劑後情況逐漸好轉。
“景少将竟然一點都不受影響。”
“廢話,他那個信息素等級,一般人能影響到他?”
“同樣都是少将,我以為李少将和景少将的信息素等級差不多。”
“至今沒人聞到過他的信息素,你就該知道他多強了。”
信息素等級越高的alpha,自控能力越強,越難受到外部環境影響。
裴振岳看着這出鬧劇,對李博越發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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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反對軍官之間的良性競争,但搞小動作搞不過,還惱羞成怒就太沒氣度了。
“比賽到此為止,所有人原地解散。”
丢下這句話,裴振岳端着保溫杯走了。
李博癱坐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聽着周邊那些人低他很多級的軍官讨論,他眼神越發陰郁。
楚肖這群新兵本來是過來找景晞道謝的,結果看了一場血腥殘暴的乒乓球賽後,把這事給忘了。
等回過神,景晞早就不知蹤影。
新兵排名出來後,後續還有一系列的事情,但這些都和遲堯沒有關系。
他坐在回程的軍艦上,看了一晚上的白鯨座星圖。
半夜,遲堯被潮濕的不适感弄醒,空氣中充斥着信息素的氣味。
耳邊似乎聽到隐約的啜泣聲,臉頰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流過。
遲堯一瞬間被驚醒。
他抹了把臉,手上全濕。
是血?
不對,沒有血腥味。
他抽了抽鼻子,眼睛裏又有東西流下來。
“操。”
遲堯快速起身去衛生間,看到鏡子的那一刻,差點就心動了。
鏡子裏的人一臉困倦,沾濕的睫毛、發紅的眼尾和滿是淚痕的臉。
真是我見猶憐的病美人。
看到鏡子裏的美人還在流淚,遲堯一頭霧水。
睡着睡着就哭成這樣,這是什麽驚悚的夢?
“冰塊還會哭?”遲堯嗤笑,嘲諷了一句,随手拿終端拍了一張,發給自己。
【存到相冊裏,備注“洗眼睛病美人特別版,氣味也不錯”】
發完後,他在水龍頭下沖了把臉,扯過毛巾随手一抹,準備回去睡覺。
可毛巾還沒挂回去,他止不住悲從中來,眼淚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遲堯雙手撐着洗手池,邊哭邊罵。
“這身體什麽毛病。”
空氣中的信息素濃度越來越高。
他淚眼朦胧地吸了幾口,覺得好聞,又使勁地吸吸。
等回過神,遲堯表情一僵。
大半夜的不睡,躲在衛生間裏邊哭邊吸信息素,活像個變态。
要是被老厲他們看到,大概會被笑一輩子。
終端突然震動,他劃開一看,是“自己”。
放大的虛拟屏上顯示出他英俊的臉。
景晞:“我用5號試劑。”
遲堯:“5號?”
不知道是不是沒睡醒,他第一次聽不懂對方說的話。
景晞看到“自己”淚流不止,移開視線,表情有些不自然。
“一般兩天,期間盡量不要出去。”
遲堯一腦門問號,嗤笑。
“你這睡覺流眼淚的毛病遺傳的?”
景晞:“與你無關。”
遲堯:“可現在是我用這個身體,你知道我現在很困嗎?”
景晞眼神閃爍,沒去看他眼睛:“不影響睡覺。”
遲堯差點給氣笑了。
“我枕頭濕了兩個,你告訴我不影響睡覺?你是水做的嗎,這麽多眼淚?”
沒被任何人發現的秘密暴露在死敵面前,還暴露得這麽徹底,景晞惱羞成怒。
“如果你有辦法,我不介意立刻換回去。”
遲堯:“……”
有辦法的話,他至于陪新兵玩這麽久?
深夜談判破裂,兩人都氣哼哼地挂了通訊。
景晞坐立難安,最後還是給江楓發了信息。
【讓人送5號抑制劑到景晞休息艙。】
那邊過了一會兒回複過來。
【你哪位?】
景晞回複過去。
【他的主治醫生。】
發出去後,他舒了口氣。
現在這情況,他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房門被推開,一條大狗叼着鋼梳跑到他面前。
景晞:“……”
他往哪閃,大狗就往哪追。
他往書房走,大狗就叼着梳子跟在他後面。
景晞:“……”
他無奈接過梳子,大狗自覺地伸出前爪。
“你可真會給自己找福利。”
景晞邊梳邊想到家裏的窈窈。
出來這麽久,下次回去可能已經不認識他了。
放着自己的貓不喂,給死對頭的狗梳毛,他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狗子體型大,一輪梳下來得費不少功夫。
景晞本對這種主仆間的娛樂活動沒任何興趣,可梳着梳着就上頭了。
隐衛趴在地上随便主人擺弄,片刻後他透過窗戶的反射,看到了自己帥氣的大背頭。
“嗷嗚嗷嗚!”
不知怎麽的,景晞能感覺到它的高興,難得調侃了一句。
“今天是帥兮兮。”
隐衛叫到一半噎住,趴到地上,爪子捂住眼睛,不動了。
剛給狗子梳好,春琴敲門進來了。
她一如往常,将洗好的衣服帶過來,放進衣櫃收納好。
離開時,突然想到什麽,對景晞說:“老大,可能你只是随口一說,但那個孩子卻記在心上了,您要是有空的話能去看看他嗎?”
景晞放下梳子看過去:“鐵熊?他怎麽了?”
春琴恭敬道:“您昨天收走他那把槍後,他哭了一晚上,早上就發燒了。”
景晞皺眉,眼前突然閃過鐵熊當時伸過來想要挽留的手。
鐵熊背在身上的□□幾斤重,對一個四五歲的孩子來說負擔不小,長久下去很可能會影響身高發育。
前兩天,他抽空改裝了一把氣手槍,換了鐵熊身上那把。
氣手槍比一般手槍的外形更小巧精致更輕,而且不容易走火,更加安全。
但他沒想到,孩子的反應會這麽大。
景晞起身,和春琴一起往鐵熊住的地方走。
說來奇怪,極影只有鐵熊一個孩子,除他以外最小的也已經成年了。
單獨這一個孩子放在遍地兇惡的星盜團裏,顯得格格不入。
到門外,景晞跟着春琴推門進去,臉色一僵。
這暗黑風的兒童房裝修風格讓他頭皮發麻。
牆刷成了不均勻的黑色,挂着一些動物骨頭,在兒童床的床頭上方挂着一只比鐵熊人還大的狼頭。
這個大小,至少得是四級狼王的頭。
“春琴?”
躺在床上的鐵熊聽到動靜,發出的聲音跟蚊子似的,和平時活力過剩的樣子完全不同。
景晞遠遠看過去。
鐵熊額頭貼着退燒貼,臉頰通紅,雙眼腫得睜不開,說話間還在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剛哭過。
春琴過去探探他的額頭,重新換了一個退燒貼。
“老大過來看你了。”
“老大?”鐵熊燒得意識模糊,根本沒聽清她說什麽,只剛聽到“老大”兩個字又忍不住抽噎起來。
“春琴。”鐵熊拉住她的衣袖,“老大是不是不要我了?”
春琴:“他沒有不要你。”
鐵熊:“可他、他把槍收走了——我沒有工作了嗚嗚——老大一定是要把我扔了嗚嗚——”
看他嗓子都哭啞了,春琴擡頭看向景晞,一臉無奈。
景晞走過去。
大概猜到了是怎麽回事。
他本以為鐵熊只是喜歡槍而已,看來是做錯了。
“別哭了。”景晞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輕輕幫他擦眼淚,“你喜歡那把的話,我還給你就是了。”
鐵熊聽到聲音,努力地睜開眼,一看真的是老大,淚腺再次決堤,還吹了個很大的鼻涕泡。
“哇啊啊啊啊——”
景晞:“……”
這鼻涕泡是要戳破才能擦嗎?
“老大!嗚嗚嗚——”
鐵熊朝景晞伸手過去。
景晞看着他髒兮兮的臉,還是抱了過來。
“不哭了。”
景晞不懂怎麽安慰人,更加別說安慰孩子,就只能輕輕地拍拍他的背。
他越是這樣,鐵熊越想哭,哭到連話都說不出來。
老大這麽好,他卻不能留在這裏,太悲傷了!
景晞被吵得頭疼,朝春琴尋求幫助,餘光突然注意到一絲異樣,他偏頭去看。
鐵熊胖乎乎的手背上突然長出一層金色的絨毛,原本圓潤的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變厚。
景晞瞳孔一縮,抓住他的手腕放到眼前細看。
除了指甲外,手心的皮膚也變厚了。
他不自覺地想起在礦區的那天晚上,金面具的身體變化。
怎麽回事?
是病?還是變異?
他們的手臂上同樣都燙着數字,是和這個有關?
景晞面色嚴肅:“春琴,有沒有藥?”
春琴掃了一眼,從藥箱裏翻出一個針劑打在鐵熊的手臂上。
“他還小,情緒太激動就無法自控。”
景晞看着他手背上的絨毛一點點掉落,指甲逐漸變薄停止生長,手心也變回原來的Q彈軟糯。
他不動聲色地問;“鐵熊經常這樣?”
春琴收起藥箱:“和以前比穩定很多,這是這半年來第一次失控。”
景晞:“有沒有檢測數據?”
以為他不放心,春琴恭敬道:“有,稍後我到您的終端。”
注射了鎮定劑後,鐵熊逐漸冷靜下來。
他擡頭看看遲堯,自己把眼淚擦幹淨。
“老大,我沒有地方去,你、你能不能等我長大一點再扔?”
景晞的視線掃過他變尖的犬齒,神色凝重,冷靜道:“我是怕你太重才給你換一把槍,不是要扔了你。”
鐵熊不解:“不重啊。”
景晞:“嗯,是我的錯。”
沒想到老大竟然跟他道歉!
鐵熊忙不疊地搖頭:“老大沒錯!”
景晞握着他差不多恢複的手:“疼不疼?”
鐵熊:“?不疼,好他爹爽哦。”
景晞:“……”
景晞:“爽?”
鐵熊歪頭想想:“就像拉出粑粑的感覺。”
景晞:“…………”
哄好孩子,景晞走出房間,臉色瞬間沉下來。
眼前那只長出尖爪的手揮之不去。
走到半路,他腳步突然一頓。
如果說那種變異和手臂上的數字有關,那遲堯呢?
他的身體是不是也不正常?
極影裏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另一頭,遲堯哭得頭都炸了。
他終于體會到鐵熊被他欺負到哭時那種感覺。
好累。
艙門外傳來敲門聲,AI提示誰送了東西過來。
他慢吞吞地過去拿。
是一支針劑,針管上标着一個“5”字。
終端震動了一下,副官江楓發信息過來。
【長官,抑制劑已經讓人送過去了,他們不方便進去,就麻煩您自己注射了。】
抑制劑?
遲堯走出幾步突然停住,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難道說,景晞的身體會哭成這樣不是什麽毛病,而是進入易感期了?
想到景晞那不自然的表情,遲堯哭笑不得。
他都忘了,正常alpha是有易感期這種東西的。
可景晞那種人也會有喜歡的人?
為什麽易感期症狀這麽強烈?
作者有話要說:
遲堯:承受了不該承受的易感期[倔強抹淚]
景晞:辛苦。[冷漠臉]
遲堯:告訴我你喜歡誰,我考慮原諒你。
景晞:你猜。
遲堯:……
PS:易感期私設:情感波動越大,易感期症狀越強烈。像遲堯這種沒有心的老畜生是沒易感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