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雲涅最近在努力地修煉,但成果有限。
因為桑越說,欲速則不達,要他慢慢來。
他教的循序漸進,他就只練基礎功。
洞府內只有他們兩人,雲涅對時間的感知有些遲鈍,不知天長日久,不懂時光流逝,好像确實不需要着急。
一切都是那樣的慢節奏,如果不是晚上還睡不好,也許雲涅會真的放松下來。
自從那晚過後,桑越就沒再守夜過。
因為雲涅說,我不是小孩子了。
結果桑越走了,雲涅又睡不着了。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對桑越的依賴已經如此之深,這點發現讓他感覺有些奇妙,并不反感,甚至放縱。
雲涅不想出爾反爾,也不想對桑越提太多要求,一直以來都是桑越在照顧他,他卻沒能給予對方什麽。
怎麽能那麽貪心,那麽得寸進尺地索求?
這樣很不好,所以只能繼續獨自忍受難眠的夜。
可嘗過糖的滋味兒,就很難再忘卻。
連雲涅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何會現在離開卧室。
這是屬于睡眠的時間,洞府內不見天光,白晝黑夜全靠陣法維系,以螢石照明。開或者關,雲涅已經很熟練,除了自己房間外的地方,卻不是那麽熟悉。
即使桑越帶他走過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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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是待客的地方,烏檀木的椅子上雕的花,叫蘭花。
這裏,有一池小魚,不可以把手伸進去,會被咬。
後面,有一條花廊,明明在山腹內,卻生長的花攢錦簇。
穿過花廊,拐角向右,是雲涅的小套房,繼續向後,有書房、靜室與靈潭,拐角向左,是桑越休憩的地方。
雲涅從未進去過,只在門口看過一眼。
這是師父的地方,是不可以輕易冒犯的地方。任何事物都可以成為權力的象征,包括空間,依附于桑越生存的雲涅,習慣性将過去的思維帶入了。
身為下位的附庸,不可冒犯上位者的隐私。
明明還記得這些生存法則,此刻卻依舊不受控制地來到師父卧房前。
雲涅沉默着站在門口,好半天,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卧房的水門柔軟而堅韌,像一面鏡子,把沉默的暗影倒映在上面。
雲涅靜立了會兒,退開了,又走過來,又走過去。
靜悄悄的洞府內,除了流水聲,葉落聲,就只剩下雲涅慢吞吞烏龜爬似的腳步聲。
進退兩難的滋味兒,很不好受。
就連從地下角鬥場逃跑的時候,也沒有這麽猶豫。
那時候他很清楚失敗的下場,也知道外面的世界全然陌生,即便如此,仍然毫不猶豫地逃了。
因為那個時候,他一無所有。
現在卻不一樣。
于是随着血肉滋生身體成長,擁有了更多非同既往的情感。
雲涅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他還不知道,在他出卧房的第一時間,桑越就注意到了他。
洞府內所有動靜都逃不過主人的耳目。
自然,雲涅在黑暗中徘徊踟蹰的模樣也全都被看到了。
在雲涅垂下頭,終于要回去的時候。
水門忽然消失。
桑越悄然出現,笑盈盈的:“睡不着?”
雲涅停在原地,嗯了聲。
池中的水把流波倒映到牆上,也倒映到桑越的衣角。
他高挑,修美,霜色長衫松松垮垮地挂着,慵懶地斜倚石壁,姿态十分閑散。
一步之遙的距離,雲涅站在原地,直挺挺像根木頭。
那雙烏黑的眼,看向人的時候,很直白,很空闊,也很小心,正試圖用眼神,或者別的什麽東西來傳達自己的意思。
總之就不用嘴巴。
桑越不禁莞爾。
知道小徒弟不擅長說話,可再這樣下去,和小啞巴有什麽區別?
至少鍛煉鍛煉,能與人正常交流。
桑越有心逗他多說兩句,便問:“過來想做什麽?”
雲涅:“……”不,其實他也不太清楚想到底做什麽。
桑越又問:“就沒什麽要對師父說的?”
雲涅:“……”
應該說點什麽?
“什麽都不說,師父可不知道你的想法。”桑越歪歪頭,故意說,“既然什麽都不想做,那就回去休息吧。晚安,小涅,師父先睡啦。”
不是的!
不是什麽都不想做,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
雲涅站在原地,拳頭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憋得臉通紅,固執地沒有離開。
見狀,桑越低笑一聲:“不管在想什麽,都可以直接說,師父不會生氣。”
于是雲涅很艱難地組織了語言:“我想,幫師父的忙。”
可是洞府裏裏外外都很幹淨,沒有掃撒衛生的機會,桑越不食人間煙火,也不用他伺候做飯。
他想做點什麽,但桑越什麽都不需要。
“不知道,做什麽。”
如果可以完成任務,取悅對方,如果可以提供價值,換取獎勵。
能不能再陪他睡一晚……好像有點貪心了,桑越給予他的已經很多了。
雲涅沒提自己想要的報酬。
就這麽眼巴巴地看着對方。
桑越被他看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好吧好吧,今天小徒弟說話的字數已經飛躍式進步了,既然這樣,就不逗他了。
于是桑越勾勾手,讓雲涅走近來,摸了摸他的發頂。
“我是你的師父,你是我的徒弟。”桑越說,“是我決定把你帶回來,決定救你,決定收你為徒。你現在只需要好好成長、學習、修煉,如果想要做什麽,也該是想為自己做什麽,而不是為我。”
雲涅無法理解,不敢相信,世上怎麽會有掉餡餅的好事。
他的疑惑與不解太過直白,直白到桑越無法忽視。
這是個與常人經歷不同,所以心性也不同的孩子。
想到這一點,桑越便對他有了更多的包容與耐心。
“因為師徒是天長地久的關系,是密不可分守望傳承的關系,不計一時,而是一世。”
因為未來捉摸不透變化萬千,踏上漫長的道路就想要有人陪伴。
可雲涅還是不太明白。
桑越便笑着說,不明白也沒關系,等長大就明白了。
他說,雲涅可以向他撒嬌,可以提出要求,可以乖巧可以任性,可以向他要很多很多而不需要考慮那麽多。
他還說,如果想報答他,那就等長大了,變強了再報答。
他最後說,不用害怕,他不會不要他。
一種變化悄然發生了,發生在心底,也發生在眼底。
這天桑越親手在雲涅眼中點了一抹亮光,也在他心底埋下了顆種子。
“所以,你想做什麽呢?”桑越柔聲問着。
“……”雲涅想了想,還是說,“我想,對師父好。”
桑越一怔,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把雲涅的腦袋摁到懷裏用力揉搓。
雲涅被他搓的暈頭撞向睜不開眼,聽着近在耳旁的笑聲,感受依靠着的胸膛的震動。
疑惑。
還是不太明白,又好像明白了一點。
天底下的師徒,原來不都是記憶中那樣,原來,是會想要對彼此好,而不是只想着自己好。
桑越真好,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師父。
雲涅也要對桑越很好很好。
于是他又悄悄抓住桑越的衣角,十分用力地抓着。
這晚雲涅還沒來得及對桑越好,就被帶到了室內。
沒有完成任務就得到了獎勵,但這次不安的感覺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心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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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推推我的預收:
《他只是太愛我了》
腦子很抽的大美人攻x腦子正常的大帥哥受
三年戀情慘烈收場,與蔡闕分手後,樂懷景十分郁悶,還好溫柔又貼心的鄰家哥哥郁青珩及時出現,既拯救了他的心情,又讓他重新開始相信愛情。
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蔡闕說:“郁青珩這個碧池故意挑撥離間,踩我上位趁虛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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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煙的手微微顫抖,樂懷景嘴硬:“他只是太愛我了,才想幫幫忙讓你這個渣男早點暴露。”
蔡闕不說話了,這次換成了鐵哥們:“樂樂你新男友控制欲是不是有點太強了?”
樂懷景艱難解釋:“他、他只是,太愛我了……”
鐵哥們;“所以跟蹤監視還調查你身邊接觸的人?”
樂懷景:“……”
草!忍不了了,必須分手!
于是樂懷景提出了分手。
那天,郁青珩徹底撕掉了正常人的僞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