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學習,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雲涅的記憶力不錯,三字經和千字文已經背下來了,也學着認了些字,桑越便開始教他寫字。
字帖由桑越親筆所寫,內容便是他才背下來的內容。
雲涅握着毛筆,手伸向前,努力在宣紙上描出一個又一個平整的筆畫來。
他已經盡力平穩,盡力寫小,盡力組合了……
但一組合成字,嚯,忽然這些筆畫就都控制不住地大了起來,并且扭曲,還很可笑。
“不是這樣的。”
桑越坐在雲涅身邊,自後方環抱住他,前胸貼着後背,好像把人整個抱進了懷裏,他握住少年抓着筆的手。
帶着他,緩緩移動,緩緩感受:“放松一點,這不是上戰場打架,沒關系,寫壞掉也可以,還有很多字帖可以練。來,調整一下,筆握歪了,手腕用力……”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明明洞府內涼爽又幹燥,雲涅卻硬生生寫出了一頭汗。
桑越帶着他寫了一會兒,便放開手叫他自己練。
“把這五頁字帖各描二十遍,今天的任務就算完成,可以出去玩了。”
布置完作業,桑越背着手,輕輕松松溜達走了。
雲涅坐在專門為他打造的大書桌前,繼續努力描大字。
師父的字俊逸潇灑,賞心悅目,雖然對書法尚且沒有多少造詣,但雲涅光把它當成畫來看,也覺得很好看。
Advertisement
因此,描大字并不算枯燥。
他乖乖地認真寫完師父布置的作業,用心到忘記了時間,等練完了,一擡頭,才發現桌角擺着一碗果子蒸酥酪。
師父真是神出鬼沒,什麽時候回來又走的,雲涅完全沒發現。
吃着奶香濃郁順滑爽口的蒸酥酪,雲涅想了想,決定投我以酥酪報之以地瓜。
聽師父說問藥峰隔壁的煙苔山上培育了許多好吃的瓜果蔬菜,月華山上的不少果樹,都是從他們那要的。
最近好像培育出了一種特別甜的地瓜,拿來烤肯定不錯。
于是收拾好書桌,雲涅便出門了。
他一聲口哨,叫來羽毛豐逸不少的小靈鶴,騎上去便向月華山下飛去。
最近在師父的鼓勵下,他已經認了不少路,路上碰見人,也能根據對方身上的徽記辨認出對方是哪座山頭的弟子了。
進步很大可喜可賀。
小靈鶴的速度比自己用跑的可快多了,兩刻鐘的功夫,雲涅便從月華山飛到了煙苔山,并順利要到了一包新地瓜。
往回飛的時候,飛着飛着,忽然又停到了半路。
拐彎去領了幾份餐食。
這個時間差不多過了飯點,食堂人很少,打飯的師兄見到他就笑:“又要帶幾份回去?”
雲涅伸出一只手:“六份!”
自從師父不幫他領餐後,雲涅就開始一次打包好幾頓的,省得天天往山下跑浪費陪伴師父的時間。
因為這,打飯師兄都認識他了。
買好需要的東西,出了食堂,雲涅擡頭一看,忽然發現前方出現一群人。
正好把他跟啄草籽的小靈鶴隔開。
雲涅默默看了眼,準備繞過去。
誰知衆人簇擁着的一個修士忽然叫道:“雲涅!”
雲涅:“?”
對方擡手一揮,衆人嘩啦啦讓路,他便大步走了過來。
這是一個有點眼熟的青年男子,修為比自己高很多,但是同輩,應該稱呼師兄,徽記是落英山的……雲涅飛快分辨着對方身份,并且十分不解。
他不認識他,他又是怎麽認識他的呢?
且看起來一臉不悅,好像要找事。
“你就是那個小人得勢背後偷襲傷我外甥的雲涅?!”來人氣勢洶洶,擡手一指,先落下了一行罪名。
雲涅看着他,看着看着,恍然大悟。
總算知道為什麽覺得對方眼熟了,對方的相貌、氣勢和這個姿态,都跟之前被自己打暈的曲彧很像。
于是雲涅搖搖頭,說:“我沒有背後偷襲。”
來人一臉不信。
雲涅解釋:“我在他面前打的。”
來人:“……”
衆人竊竊私語,時而夾帶笑聲:“不會吧,他的修為看起來也不高啊,怎麽能打敗小曲師兄?”
“偷襲?正面算偷襲嗎?”
“事情肯定沒有這麽簡單!”
曲彧他小舅,唐獻,愈發惱怒:“別狡辯了,我都聽彧兒說了,你沒有表面這麽簡單!你扮豬吃老虎,假裝弱勢博取可憐然後趁其不備偷襲,實在是可恥可恨以及十分的可惡!”
雲涅:“……”
救命,這麽長一串話,他要怎麽組織語言反駁?
然而不等他反駁,唐獻雙手一擡,掐訣出法,真氣成柱重重向他襲去。
雲涅只來得及布出一層防禦,便被差了一整個大境界的攻擊狠狠向後擊飛。
雲涅跌到地上,滑行,剛停下來,噗嗤噴出一口血去。
他擡手擦掉血跡,慢吞吞坐起身,扶着胸口沒再動。
肋骨應該斷了一根,別的還好。
雲涅看了眼唐獻,默默思索對策。
差距太大,比拼修為絕對打不過,除非對方自己走近放棄防禦……不太現實,或者用法寶随機傷人制造混亂?唔,師父說,不能随便傷人。
正準備發出第二招的唐獻愣在原地。
這,這也太弱了吧?
弱的他都有點心虛了。
尤其是衆人驚呼的聲音,以及落在他身上仿佛在質疑他恃強淩弱的眼神。
唐獻差點氣冒煙。
他看着雲涅,心想怎麽辦,這還怎麽打?
雲涅看着他,心想怎麽辦,他還打不打了?
還好很快就有個人從遠處沖出來,打破了這讓人尴尬的僵持。
曲彧,一臉崩潰,撲上去試圖拖走唐獻:“小舅你幹嘛呢,誰讓你打他了?!”
唐獻也很氣惱,一把按住曲彧:“彧兒你不用怕,小舅幫你教訓他。”
曲彧氣的很想踩他一腳:“我不需要!”
唐獻不明所以:“不是你說他藏得很深很有問題,還背後偷襲你?既然你打不過他,那小舅來讨教讨教。”
曲彧:“……”
救命啊,該怎麽跟小舅說,自己只是覺得被一個比自己修為低的人打暈很丢面子,才在他來探傷時稍微誇張了那麽一點點,把雲涅說的黑深殘了一點點,好挽回自己的面子。
明明說了自己會處理好的,小舅幹嘛還來找人麻煩。
小孩打架長輩找事,要不要更丢臉啊!
他惱羞成怒:“我不是小孩了,不用你管!”
唐獻冷哼一聲,看着雲涅,其實心裏有點虛,知道估計是哪裏出了問題,雲涅是真的弱,不是裝弱。
但他哪裏好意思就這麽承認,自己搞錯了:“此子心機果然很深沉!”
曲彧漲紅了臉:“你快閉嘴吧!”
唐獻:“哼哼哼。”擡起下巴盡顯自己的高傲。
曲彧:“你快走吧!”他沒臉面對師兄弟們了。
唐獻也覺得差不多了,是該撤退了,丢臉什麽的,就讓外甥一個人承擔吧,反正是他沒說清楚。
結果,有道聲音搶在他前面,攔住了他。
“走?打算去哪?傷了本尊的弟子,就想一走了之?!”
那聲音華美醇厚,本十分好聽,此刻卻蘊含怒氣,叫人聽了就忍不住心生懼意。
強勢的威壓從天而降,衆人頓時稀裏嘩啦跪倒一地。
意識壓根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便不受控制地悚然發抖。
除了雲涅。
他本就坐着,而且,那威壓刻意避開了他。
衆人冷汗漣漣,尤其唐獻與曲彧,更是面色慘白,被壓制的心髒狂跳,頭都不敢擡起來。
只有雲涅,滿目驚喜向上方望去:“師父……”
來人自然是雲涅的好師父,月華仙君桑越。
他長袖一裹,将雲涅攝入懷中,待檢查過傷勢後,冷肅的面色這才和緩了些。
威壓緩了緩,叫地上衆人松了口氣。
桑越放出一張寬大座椅,落于其上,随手一指,冷聲問詢:“你來,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