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嘬嘬

宗門大比持續了一個月。

越到後面打得越慢,因為這個時候,不僅擂臺減少了,每一場比賽也往往會持續小半天。

這樣就讓衆多弟子們能盡情觀看到每一場精彩的比賽了。

而且輸的人之間也要繼續比試,直到确定具體名次。

這一個月裏,雲涅不是天天都要比,桑越卻天天都來了。

有時候雲涅和曲彧沒注意到自己的短處,桑越會在擂臺結束後,把他倆叫過來提醒提醒。

有時候兩人對下一場比試的對手沒有把握,桑越也會告訴他們可以從哪個角度破局。

很多長輩都會借這次大比的機會教導自己的弟子,實戰會暴露出更多問題,也會讓人的學習更加深刻。

但像桑越這樣細致耐心的,還是少數。

有了桑越的場外指導,雲涅和曲彧的小組讨論效率高了不少,也就不用天天拖堂了。

總之在此期間,雖然有的日子讓人急切、寂寞、擔憂,但因為每天都有所期待,倒也有滋有味。

而且過得飛快。

桑越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宗門大比結束了,曲彧單人第五名,雲涅單人第三名。

兩人是前三十名裏年紀最小的,尤其雲涅,才入門兩年,成績一出,瞬間成了整個宗門的名人。

所有修士都知道,逾越在修士與修士之間的,不是年齡也不是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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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賦。

天賦這種玄之又玄、摸不着猜不透的東西,能讓修士以幼齡出人頭地風采無雙,也能讓修士終其一生只能仰望他人背影。

曲彧本來就是宗門裏的名人,在遇到雲涅之前,走去哪裏下巴都擡得高高的。

他已經習慣了別人的追捧與仰望,因此,取得名次後高興了一會兒,便能以平常心對待了。

但雲涅不一樣,雲涅不大與人來往,很少在人前露面,應該是第一次享受這種萬衆矚目的待遇。

曲彧擔心他不适應,決定叫他出來參加團隊慶功宴,結束後再私下跟他談談心。

他們小隊在團體賽裏也取得了第五名的好成績,值得慶賀,雖然另外三名隊友不能參與摘星會,但他們約好了,到時候一起去觀看。

摘星會這種盛事,沒有取得名額的弟子不能參與比試排名,但能在擂臺外觀看。

每次舉辦,都是人潮湧動,比宗門大比還熱鬧。

曲彧在找雲涅。

他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過了,都沒有,最後一處是師尊的洞府,果然在門前看到了雲涅。

雲涅正在探索桑越答應給他的獎勵:一艘飛舟。

曲彧過來後,桑越笑着招了招手,也給了他一份獎勵。

畢竟也是自己的記名弟子,取得了第五的好成績,給自己争光。

“剛準備讓小涅去叫你,你就來了。”桑越寬和地問道,“看你面露急色,有什麽事嗎?”

曲彧興沖沖地道:“沒什麽別的,就是想找雲涅參加慶功會,我們團體賽拿了第五名,想一起慶賀下。”

雲涅愣了下,完全不知道還有這種事需要參與,他還以為比賽結束就結束了……

不等雲涅說什麽,桑越便替他答應了:“正好坐這艘飛舟去,比賽完了好好輕松一下,多和朋友們玩玩,不用急着回來。”

他又給了兩人一袋子靈石,好讓他們玩得開心。

曲彧興沖沖地爬上飛舟,拉着雲涅啓動,雲涅幾次欲言又止地回頭,桑越皆淡定微笑。

一直到飛舟消失不見,桑越臉上的笑容才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以及一絲絲糾結。

其實剛才雲涅回來問他,對他的成績滿意不滿意的時候,桑越便知道,有件事自己躲不過了。

他能怎麽說?

當然是先說很滿意,然後拿出飛舟這個獎勵,盡量拖延時間了。

也不是要食言……他就是,有點沒做好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做了快一個月了。

可還是很難啊!

桑越凝重地回到洞府內,掏出了一本書:《單親父親當爹又當媽》。

他在試圖給自己洗腦:

這是純潔的、這是順其自然的,這是千千萬萬普通平凡的,這是沒什麽好介意的,也沒有任何額外不純因素的理所應當的事情。

為什麽別人可以,我不可以?

那一定是故事書選錯了。

于是桑越又翻開了一本:《身為師父的我是如何以身飼徒的(上)》。

嗯,這本不錯,更貼近自己的心态。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雲涅回來了。

他一回來便迫不及待直奔向桑越,抱住桑越的腰,臉上紅撲撲的,發熱,眼神有些朦胧。

桑越一把扔開書,問他:“怎麽了?”

雲涅說:“我喝了一點酒,感覺有些奇怪。”

原來是喝酒了。

成了個小醉鬼。

雲涅不依不饒地望向桑越:“師父,你可以抱着我嗎?”

桑越便摟住他:“當然可以了。”

雲涅又說:“師父,他們說,你對我一定很滿意,是真的嗎?”

“滿意,特別特別滿意。”

桑越見雲涅快站不穩,幹脆把他抱到靈潭,讓他泡進去,撩着水給他沖身上的酒氣。

雲涅腳下發飄,無處借力,只好緊緊抱住桑越的一條胳膊。

“師父,你快抓住我,不然我會飄走的。”

雲涅擔心地說道。

桑越忍着笑,抓住他的手腕:“這樣行不行?”

雲涅:“……嗯,行了,可是,師父你不是要抱着我嗎?”

雲涅疑惑的眼神太認真,桑越沒辦法,只好自己也泡進去,半摟着這個小醉鬼給他洗澡。

雲涅終于滿意了,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師父,想聽搖籃曲”

桑越彈了下他的腦瓜:“怎麽今天這麽多要求?”

雲涅頓了頓,說:“他們說,師父滿意我,會願意給我很多獎勵,不對嗎?”

桑越還能怎麽回答,當然是說對了。

伺候醉鬼不容易

桑越一樣一樣滿足他,等洗完了,雲涅閉着眼睛,好像已經睡過去了。

桑越給他烘幹了頭發,輕輕地将其放回床上。

睡了也好,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結果他才這麽想,就看到雲涅刷地睜開眼睛,一下子勾住了自己的衣襟。

“師父,獎勵。”

桑越:“……”

雲涅咬着牙齒,慢,又鄭重、清晰且努力地重複:“師父,獎勵。”

桑越哄他:“乖徒兒,你醉了,先休息,獎勵什麽的我們明天再談好不好?”

雲涅:“師父,獎勵,師父,獎勵,師父,獎勵……”

一整個留聲石成精了。

他實在是太執着了,明明都醉了困了,眼神朦胧着,卻還惦記這件事。

人前仙風道骨慣來從容大方的月華仙君,臉上慢慢升起了紅暈。

還以為雲涅神智不清醒,就沒法向自己讨要第二樣獎勵了。

結果他一點都沒忘。

不如說,因為有些醉,反而腦子裏只能記挂住這一件事,怎麽都想着要完成了。

桑越的态度已經軟化,卻還垂死掙紮,從納子戒中取出了一個奶瓶:“師父剛從煙苔山取的鮮牛乳,要不,師父喂你嘗嘗……?”

雲涅盯着奶瓶看了兩眼,抿了抿唇,不說話了,扭過了頭。

難得帶上了小情緒,不開心。

桑越沒辦法,只好把奶瓶收起來,嘆息:“你啊你,師父又不是婦人,哪能真哺育你?”

雲涅偷偷瞅他,見奶瓶沒了,就把臉轉回來。

嚴肅又認真地說:“沒關系,我又不是真的要喝到。”

桑越哭笑不得:“那你還蠻寬容大度。”

雲涅:“嗯,因為是師父,只要是師父就足夠了。”

不知怎麽的,桑越便說不出更多試圖逃避的話語了。

罷了。

早就答應的事情,便允了他吧。

“小涅,這件事可不許再往外說。”

最後桑越只叮囑了這一句,便赧顏側躺了下來。

美人眼角飛紅,如白玉映霞桃花落雪,他不複往日尊貴高雅,反倒顯出幾分私密的绮麗靡豔。

當真是,如谪仙落入紅塵,越釀越濃豔。

桑越不想直視懷中人,便微微側過臉,半阖着眼眸,将潋滟了萬千變化的念想藏匿起來。

他沉默着,包容着。

三千青絲如無數思緒,淩亂地散布着,蔓延着,盡數包圍旖旎的幻夢。

不,那不是幻夢,是真實。

是獨屬于雲涅一人,絕不會被分享出去的真實。

此等風光,人間難見。

雲涅卻因醉了酒,顧不上欣賞。

他只覺得渾身上下輕輕飄飄,意識自我朦朦胧胧,埋在幽香袅袅的溫暖懷抱,如貪心的幼獸,憑借本能迫不及待地啃噬。

桑越無奈地閉上眼,輕輕撫摸雲涅的後腦勺。

真是個不省心的小狼崽子,就沒見過他這麽離譜的渴念。

……

嘶。

這個小混賬!

最後,還是桑越伸手,強行把他從自己懷裏揪了出去。

沒完沒了了簡直!

雲涅下意識又靠了回去,慢吞吞地,遲鈍地撒嬌:“師父。”

桑越沒好氣地給他把被子拉好,摁着腦袋:“叫師父也沒用!牙那麽尖,小心為師全給你拔了。”

雲涅:“……”

他舔舔亮晶晶的嘴唇,乖乖地躺着,卻舍不得就這麽睡了。

還想再跟師父膩歪一會。

“師父,你臉好紅。”

桑越:“……”

雲涅:“師父,你熱嗎?”

桑越:“……”

雲涅:“師父,對不起。”

桑越:“?”

雲涅:“胸口弄濕了,我幫您擦擦。”

桑越:“……”

他眼疾手快地按住雲涅的手,又把掌心覆蓋到他眼皮上。這個小混賬,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的緣故,這麽難纏又磨人。

“行啦,快睡覺,不許再說話了。”

再說下去,桑越真怕自己忍不住動手揍人。

雲涅只好乖乖睡覺。

心滿意足,又香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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