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穆星回到家中時,穆夫人正與伯母在花廳打麻将,她便過去請安。

還未走進花廳,伯母已看到了她,道:“阿璇回來啦?和以寧玩的開心嗎?”

穆星慣常帶笑地回道:“開心啊,今晚和以寧…”她猛地頓住。

以寧,舞會!

天啊!

她剛才居然把厲以寧丢到了半道上,自己和白小姐約會去了!

穆星心頭一哽,原本輕快的心情頓時秤砣似的墜了下去,被清風吹的沒了影的腦子也回到了原位。

她,居然真的丢下了厲以寧。

半響沒聽到穆星說下去,伯母和穆夫人奇怪地轉頭看向她,卻見她擡腿就跑出了花廳:“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馬上跑沒了影。

看着穆星消失的身影,穆夫人嫌棄地皺起眉:“多大的姑娘了,還這麽莽撞。”

伯母一臉慈愛:“沒事兒,還小嘛,結了婚就好了。”

一路噔噔噔地跑到了客廳裏,穆星迅速拿起電話撥了厲府的號碼,但還差一位時,她又停住了手。

電話還沒打通,厲以寧哭鬧的聲音似乎已經回蕩在耳邊,穆星光是想一想就感覺腦袋要炸開了。

但這事兒确實是她的錯,剛才居然想也不想的就帶着白小姐走了,哪怕是先告訴以寧一聲呢!

一想到厲以寧在車裏不知等了她多久,愧疚就幾乎将穆星淹沒。

這都是些什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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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惱地将聽筒放回去,穆星扶住額頭,眉毛擰成一團。

以厲以寧的性子,這會兒可能已經在家裏哭過了,她要是現在就打電話過去,恐怕正好撞在槍口上,兩家人誰也不得安寧。

但是不打電話過去,她也不能放心,誰知道厲以寧會不會一氣之下就做些什麽呢?

糾結了一會兒,穆星還是将電話撥了過去。

那頭接起電話,她正想開口,卻聽電話裏傳來厲以寧的聲音:“是阿璇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鼻音很重:“…我等了一晚上,還以為你不會打電話來了。”

一聽到厲以寧的哭腔,穆星頓時更加心疼,心頭泛起陣陣愧疚。

倘若厲以寧一如以往地發火生氣,她還可以熟練地安撫,可厲以寧沒有。一想到厲以寧眼巴巴地坐在電話旁,一邊等電話一邊哭的景象,穆星就說不出話來。

她只能用最大的誠懇一遍一遍地說“對不起”。

“你怎麽能這樣呢…”一邊說着,厲以寧又哭了起來,“你,你怎麽能帶着另一個女人走了,就把我忘在那裏?”

穆星聽着,自己的眼圈也紅了。

是啊,她怎麽就能一見白小姐,就把厲以寧給忘了呢?

小時候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情形,她認識了其他的玩伴,厲以寧不願意爬樹摘鳥窩、丢鞭炮,她就和其他人玩。可就算再開心,再歡喜,她和厲以寧都是最要好的,從來沒有見了旁人就将厲以寧丢下過。如今卻…

想不通究竟是為什麽,穆星只得先放下不提,絞盡腦汁地安慰厲以寧,好不容易才将厲以寧哄地笑起來。

“下次不要再見那個女人了,”厲以寧突然道:“我不喜歡那些女人,你也不應當喜歡。”

穆星不由地心頭一沉。

她只說過白小姐是她認識的一個朋友,并未提白小姐的身份,厲以寧這話卻似乎很有暗示性。

雖然很想親近白小姐,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在親友家人眼中,她同白小姐交好是件多麽荒唐的事。

她可以穿着男裝在外與白小姐談天說地,與唐钰公子逛堂子,與那些公子哥觥籌交錯。但回到原本的生活圈,她只能是穆家大小姐,一旦行差踏錯,毀掉的不只是她個人的名聲。

沒有應厲以寧這句話,穆星只道:“已經很晚了,睡覺吧。”

挂斷電話,她突然感覺很累。

靠在沙發上,穆星摸了摸西裝的口袋,摸出了一片白色的花瓣。

放到鼻尖輕嗅,在栀子花的濃烈香味之外,似乎還能聞到一縷苦澀的味道。

橙花的味道。

世事艱難,但是怎麽辦呢,凡俗無味,而她似乎已習慣了這縷橙花香。

随後幾日,穆星慣例每天去醫館施診,然後又陪厲以寧各處玩樂,算是道歉加賠罪。又為着敷衍兩家的父母,她也少不得和宋幼丞約了兩頓飯。

這卻是便利了穆星,趁着吃飯,她向宋幼丞打聽了許多關于“笑何人”的事。

說起“笑何人”,宋幼丞也來了興趣。

“聽說是一位女士,30年才開始投稿的,第一篇短篇小說是投給了《新小說》*,據說收到稿的那天,當場驚的《新小說》主編跳起來,大贊撿到了寶。”

見穆星很感興趣,宋幼丞便将笑何人會穩定投稿的幾家雜志都替她定了,往期的雜志也托人尋來送到穆府,甚至還找到了雜志社給笑何人寄稿費的地址。

知道他不過舉手之勞,穆星便也欣然笑納,倒是穆家上下都只道宋公子實在有心,對這位未來的姑丈更加滿意了。

過了幾日,穆星還記得白豔曾拜托她照看小阿珍,正好這日兒科的丁醫生也在,她便詢問了小阿珍的病情。

“問題有些棘手,”丁醫生道:“前兩天安排她做了x光檢查,可以看出腸道是有問題的,你看…”

丁醫生将片子拿給穆星看了,确實可見小阿珍的腸道有幾處奇怪處,但綜合小阿珍的症狀,卻不能得出一個明确的結論。

“我覺得是有腸梗阻的可能性,但是另外幾樣症狀又不能明确,血液檢查也排除了一些可能性,實在有些難以确診。”

最後也沒有讨論出明确的結論來,又因小阿珍除了一些慢性症狀外,并沒有其他急性病症,丁醫生便安排她今日出院。

在去住院房巡查時,穆星有意去了小阿珍之前住院檢查的那間。

小阿珍的姐姐金寶正在給小阿珍收拾行李,經過幾次接觸,她已知道穆星是白豔的客人,此時見穆星過來,自然又一陣熱情的寒暄。

沒說幾句話,金寶便要去辦手續,托穆星照看一下小阿珍,穆星自然答應了。

小阿珍坐在病床上,大眼睛一個勁地看着穆星。

相比初見,小阿珍此時更加憔悴,穆星原本還想找她打聽白豔的事,此時見了她的模樣,心中不由憐惜,便沒又開口。

坐在小阿珍對面,穆星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只玻璃匣子,遞給小阿珍。

她知道小阿珍看病的錢都是白豔出的,雖然不清楚白豔與金寶一家的關系,但小阿珍的病目前必須精心養護,即便有白豔幫助,恐怕也很吃力。

“你現在很需要補充營養,懂嗎?這是一種糖藥,很好吃的,只能你自己吃哦。”穆星柔聲道。

這瓶維生素糖丸足夠小阿珍吃一個月,多少也能緩解一些金寶的壓力。

小阿珍沒有接過糖。她眨巴着有些凸起的大眼睛,看了穆星好一會兒,突然道:“你是阿璇姐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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