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是小朋友
從摩天輪上下來, 兩人驅車回家的路上,司妧心情仍舊久久不能平靜。
她不時側頭, 看向江恒的眼神裏愛意滿溢, 因緣際會的神奇在她與江恒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不多時,駕駛位上的男人慢悠悠地開了口,“妧妧。”
“嗯?”司妧熱切的目光并未回收, 只條件反射地應了一聲。
“你要再這麽看這我, 我不能保證我們倆還能安全的回到家。”恰巧在路口的紅綠燈處停下,江恒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看着她。
“……哦。”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司妧僵硬地轉過腦袋, 不再去看他。
空氣一時間突然安靜,只車載音響裏飄蕩着舒緩的鋼琴曲婉轉悠揚。
司妧頭看向自己一側的車窗玻璃,夜色籠罩下,她能夠輕易地從玻璃上看清楚自己的倒影, 以及耳垂上剛剛才戴上去的星星鑽石耳墜。
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她擡手小心地摸了摸,自然地同江恒說自己今天發生的一切, “對了,今天錄節目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傅炎老師和盛晴老師兩人居然是好朋友, 之前我還擔心不知道怎麽和他們相處,接觸下來發現其實還挺好玩的。”
“盛晴?”江恒知道她是來錄制戀綜節目, 但并不知道嘉賓具體都有那些人。
他平日裏很少關注娛樂圈的新聞, 除非是與司妧相關的內容, 傅炎的名字他有印象, 還是因為他是司妧有一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次訪談節目的主持人。
他記得還是有天晚上在教研室抓到幾個學生一起看的。
“芬姐給我接的本子, 就是同盛晴老師合作。”司妧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沒有跟江恒講過這事。她看江恒的表情,便知道他應該是完全不了解盛晴這個人。
不過沒關系,雖然他不了解,但司妧樂得一點一點地耐心同他介紹,她人稍稍湊近了些,又同他分享更多關于盛晴,“你知道嗎?盛老師是這個圈子裏出了名的直脾氣,怼天怼地,連馮導都怕她。”
“是嗎?”江恒勾了勾唇,短暫與她視線交織一瞬,溫柔的聲線極具安撫性,“那你怕不怕?”
“本來是有點。”司妧雙腳并攏,手掌輕搓着膝蓋表面,“不過接觸了之後感覺是我把人家臉譜化了,盛老師很會照顧人,人也幽默,只是心直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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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她歪頭,臉湊近江恒,“芬姐之前幫我接這個本子,一方面就是考慮到能有機會和盛老師合作,我能學到很多,可她又擔心我hold場面,所以才讓我先來錄這個戀綜,想讓我能先跟盛老師熟悉起來。”
“她考慮的很周全。”江恒大致了解了情況,點了點頭,又繼續問她,“那你們今天都聊什麽了?”
司妧小鳥似的叽叽喳喳同他細細地說今日錄制過程中的瑣事,忽而想起傅炎和盛晴有意替她澄清的事。
“對了。”司妧說,“今天錄制的時候,傅老師和盛老師還特地問我那個小衛星編號的事兒,我同他們認真解釋了,我知道他們在幫我。”
從司妧的情緒裏就能聽得出來,知道她還在為這件事內疚,江恒指尖一下一下輕敲着方向盤,開口對她道:“妧妧,以後不必再回應這種無聊的猜測,我的人生如何,不需要向別人解釋。”
說話的功夫,車子已經進了小區地下車庫。
他沒再繼續說話,幹脆利落地将車停穩,将車熄了火。
“咔噠”一聲響起,江恒松開安全帶,人朝着副駕駛的方向俯身過去,磁沉的聲音遞入她耳裏,“只需要向你解釋就好。”
安靜的環境裏,封閉的車內氣溫逐漸升騰,熱氣拂面,司妧才明白過來他這話連着的是進車庫前的那句[人生]。
他的人生,只需要同她交代。
垂眸瞧着懷裏人發愣的眼神,江恒擡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頭,“想什麽呢?回家了。”
司妧回神,就着他的姿勢,頭朝前蹭了蹭,親了親他的側臉,“好。”
上行的電梯,升到一層時停住。
司妧牽着江恒的手,往轎廂角落裏縮了縮,從外面進來了一對母子,小孩約莫五六歲的模樣。
他自己背着小書包,小小的右手擡高,同站在他身側的媽媽緊緊牽着,頭上帶着頂黃色的漁夫帽,小小的模樣,可愛極了。
司妧站在兩人身後,不自覺多看了他們幾眼,發現那小孩右手的手腕上還扣着五彩繩,才想起來是端午将至。
她踮起腳尖,唇貼到江恒的耳邊,小聲同他道:“看小朋友手上的五彩繩,是不是很好看?”
江恒聞言視線下移,搜索着落在了前面小朋友的右手手腕上,垂首壓低了聲音問她,“這是?”
他竟然不知道端午節系五彩繩的習俗,司妧訝異地擡眸看了他眼,只是礙于電梯裏有人,不太方便多說。
直到兩人出了電梯,她才搖着江恒的手不可置信地問他,“你小時候沒有扣過五彩繩嗎?羅媽媽沒給你扣過嗎?”
江恒搖了搖頭,言語間有些随意,“不太有印象。可能有過,不過以我的性格,估計有自我意識開始就拒絕了吧。”
“我以前可喜歡這個了,都說端午小朋友扣五彩繩可以辟邪,能夠祈福納吉,我可信這個了。”司妧嘟了嘟唇,表情還有些委屈起來,“可惜自從我來清河讀大學後,都沒有人記得給我扣五彩繩了。”
“信這個?”江恒唇角溢出抹淺笑,表情不置可否。
“好吧,也不光是信這個寓意。”司妧耷拉着腦袋,“也是意識到自己再也不是小朋友了,只有小朋友才扣這個,我長大了,自然就沒人再想着幫我扣了。”
江恒抿唇,只是擡手摸了下她的頭,卻沒說話。
進屋後,時間已經不早,江恒讓司妧先去洗漱,自己又再次出了門。
司妧去卧室脫下外衣,去拿換衣衣物去浴室時,隐約聽見了門鎖轉動的聲音,叫了聲江恒的名字,沒有人應。
抱着衣服轉了一圈,也沒見到江恒的身影,司妧心下有些奇怪,他剛回來又出門,難道是學校有什麽急事又回去加班?
只是他怎麽沒跟自己說一聲呢。
抱着心思去衛生間,司妧動作有些恍然若失,機械地盤發、卸妝、潔面,而後又慢吞吞地進了浴室洗澡。
打開花灑開關,任由花灑的熱水噴灑到自己的臉上,封閉的玻璃房裏熱氣蒸騰,惹得她頭昏腦漲,連思緒也緩慢了許多。
她承認自己是有些小失落,與他心意相通之後,她也敏感地察覺到自己對江恒的要求越來越多了,剛剛她同江恒說的那些,不是想要聽他的沉默和不理解的。
後面他還着急忙慌地又出門,卻完全沒有跟自己說。
……
水珠灑到玻璃上,緩緩向下滑落,在浴室玻璃房上拉下一道又一道水痕。
司妧關掉花灑龍頭,扯過一旁挂着的浴巾,胡亂地擦拭着的同時,手去推浴室的玻璃門,寬大的浴巾阻擋了她的視線,她因為心裏有事,虛擡腳的高度不對,一腳踢到了浴室房門的大理石擋水條。
身體瞬間失了平衡,司妧慌亂中腳又踩到了手上的浴巾,整個人重重摔到地方,膝蓋磕着擋水條面滑了出去,一陣刺痛,激的她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江恒剛一進門就聽見衛生間裏傳來的動靜,連鞋子都來不及換,迅速往裏面跑。
“妧妧?!”
推開衛生間的門,看到司妧整個人都跪趴到浴室的地板上,眼眶通紅,他心疼的一瞬間連呼吸都滞住了。
緊致垂墜的西裝褲不管不顧地跪在潮濕的地板上,地面的水漬立刻沿着他的膝蓋往上攀,他雙手攬過司妧的腰身,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了起來,微涼的唇顫抖着貼了貼她的額頭,聲音苦澀,“是不是很疼?”
司妧完全被這一跤摔得失了心神,一時都忘記了反應,直到江恒将她抱到床邊坐下,她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身上只有那條浴巾虛虛蓋着。
她條件反射地縮做一團,想要遮蓋住,江恒蹲坐在她面前,雙手小心地掰開她的腿,去檢查她膝蓋上磨破的皮,還在絲絲滲血。
“很疼吧?”江恒仰頭看着她,抿直了唇,壓制着情緒,“但是我們還是要先消一下毒,好不好?”
起身去拿了藥箱,重又在她面前蹲下,取了棉簽沾了碘酒又極細心地替她處理傷口。
然而再輕柔的動作,司妧還是被痛的忍不住縮了縮腿。待他收了藥箱,司妧紅着眼,委屈地開口,“你剛剛去哪裏了?”
“我還以為你去學校加班了,還不跟我說一聲。”
江恒起身,站直了身子,手伸進褲子口袋裏摸了摸,司妧眼神落在他的手上,瞧着他從口袋裏,慢慢向外抽,竟抽出了根五彩繩,正是同之前兩人在電梯裏見到的小孩手腕上的那種。
“是哥哥的錯,應該早點準備這個的。”他拉過司妧的手,從未扣過這種活結,江恒不是很熟練,低下頭笨拙地試了幾次,才替她将五彩繩扣上。
這才明白過來,他剛剛偷偷出去,不是因為忘記同自己說,而是專程去給自己買這個。
他沉默,并不是對自己講的話沒有上心。
司妧撇着嘴,心裏甜絲絲,嘴上卻還要倔強着,“你不是不信這個嗎?再說了,我也不是小朋友了。”
“你是。”江恒靠近了她些,避開她受傷的部位,溫柔地攬她入懷,“在我這裏,你可以永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