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秋錦年正在自己的房間裏忙活,他打算騰一個空的包包出來,把意大利炮放進去,然後帶它去看寵物醫生。
“畢竟把它撿回來的時候,他的毛毛被燒焦了,而且腦子似乎也不大好用……”
秋錦年如是說道。
好在偉大的狼族首領一直縮在沙發角落裏,沒聽到這個膽大包天的人類這些大逆不道的言論。
蔣雲翰還是不死心,渡劫之後變為幼體形态這種事,在整個妖族都是聞所未聞的,可偏偏讓他撞上了。
蔣雲翰看着自己一用力就會冒指甲出來的爪子,和那粉嘟嘟的肉墊,徹底無語了——這也太不狼王陛下了。
必須要想個辦法。
蔣雲翰皺着自己又小又短還毛乎乎的眉頭,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那只傻狐貍整天不務正業,唯一喜歡的事情就是抱着手機刷C站。
不過D站也是有高人在的,蔣雲翰記得,裏面有一個專門收妖的老和尚,法術貌似還挺高,曾經收過兩條很厲害的大蛇。
至少對蔣雲翰這匹什麽法術都不會的狼妖來說,這個禿頭的家夥已經算是比較靠譜的了。
蔣雲翰點了點頭,那就……姑且一試吧。
于是,一只看起來剛剛滿月的小狼崽子,顫顫巍巍的從沙發角落裏拱了出來,小屁股擺在地上,小尾巴耷拉在後面,耳朵豎的直直的,端端正正的坐好,右邊的爪爪舉在身前,閉眼。
蔣雲翰努力讓自己的身體擺的像那麽回事一點,然後大聲念道自己勉強能記住的臺詞:“大膽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狗!準備捉妖!大威天龍!大羅法咒 !般若諸佛 !般若巴麻空!【注】”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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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反應。
蔣雲翰:“嗷嗚。”
淦。
而站在它身後的秋錦年則慌了,他把已經收拾好的袋子挎到了肩上,慌裏慌張的把蔣雲翰抱到了懷裏:“意大利炮你會不會有狂犬病?可我記得狂犬病不是這個症狀啊……那是瘋狗病?”
蔣雲翰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住了自己出口成髒的沖動,給秋錦年翻了個大白眼,又鑽回到了沙發布下面。
然後秋錦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他冷靜了下來,面色凝重的把蔣雲翰逮了出來,塞到了包包裏。
那是個帆布的小包,又小又淺,蔣雲翰鑽進去之後,直立起來正好可以把頭伸到外面看風景。
秋錦年背着小包,這就準備出門了,在玄關換完了鞋,他直起身子,小小聲的說:“爺爺、咪咪,我要出門了哦。”
蔣雲翰一直呆在小包包裏自閉,沒伸頭看過,所以聽到這句話他很納悶,因為他聞得出來,這個家裏只住了秋錦年這一個大活人。
于是他伸頭出去看了一下,發現在鞋櫃的上面,擺了一個相框。
相框裏是一張彩色照片,上面有一個眯眼笑着的老先生,他懷裏還抱了一只胖乎乎的大橘貓。照片拍的不錯,能感覺得出來,這個老爺子是真的高興。
照片前擺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瓶,瓶子裏有淺淺的一層水,插着兩朵小白菊。
已經……故去了嗎?這位老先生和這只大貓。
可還沒等蔣雲翰再看清楚一點,秋錦年已經開門出去了。
這是蔣雲翰第一次打量秋錦年的家,出乎他的意料,這裏不是筒子樓,竟然是個小庭院,有點類似鄉下獨有的那種小院子,屋裏住人,屋外有一點地,可以種點蔬果。
秋錦年在那片地裏種滿了白菊,一個個白色的小圓盤迎着微風輕輕擺動着,很聖潔。
A市這幾年發展的相當不錯,一直是寸土寸金的程度,市區裏根本不可能出現這種獨門獨戶的小院子。
如果蔣雲翰猜得不錯,秋錦年住的地方應該是A市遠郊,離市中心很遠,交通極度不便,周圍除了他渡劫的那片廢棄工廠外啥都沒有。
果然,秋錦年騎上小電驢,戴好頭盔,把蔣雲翰鎖到了前面的車簍裏:“要四五十分鐘才能到寵物醫院,我騎車很穩的,意大利炮你可以睡一下。”
住嘴人類,不要讓我聽見你那不入流的稱呼!
不過這漫長的四十多分鐘也方便了蔣雲翰,有一些事情,他确實需要思考一下。
現在可以确定的是,一時半會他無法恢複人形,至于要等多久才能掌握化形之力,也是個未知數。
而且就以這麽個形态回家的話,也不是個好主意。
一來他體力不足,恐怕沒走到家呢已經把自己累死了;二來,蔣雲翰不确定家裏是不是有人想陷害他。
遠古時期的狼王,必須擁有最強健的體魄,而現在狼王選擇的标準,符合當下社會的需要,簡單又粗暴——比誰有錢。
對,就是比誰的腰包更鼓。
蔣雲翰的爹媽之所以不靠譜,就是因為他們常年在外跑生意,完全忽視了對自己倆兒子的照顧,這才讓蔣雲翰年紀輕輕的就成為了一個少年老成的面癱。
蔣雲翰畢業之後,他的狼爸媽索性直接撒手不管了,小兩口滿世界跑着旅游,把偌大的公司都扔給了自己這個兒子,這才讓蔣雲翰坐擁億萬家産,成了狼王。
這麽年輕的少董,那麽誘人的財富,不僅僅是狼族內部,整個妖族都對蔣雲翰這個年輕狼王虎視眈眈。
所以蔣雲翰很清楚,在沒有查明真相之前貿然回家,基本等于千裏送人頭,禮輕情意重。
這麽一來,唯一可行的方法,是暫且在蘇錦年這裏住下,等到自己可以化形之後再做打算。
那麽問題就來了,他是一只狼,不是狗,更不是那個傻乎乎的哈士奇。作為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在沒有飼養資質的情況下,那只大桃子根本不可能在城市裏公然喂養一只狼。
如果被有關部門發現了,他會被送到保護機構,然後穿越半個華國,被放生在遠古狼類生存的地方。到了那兒再想回來……可能性四舍五入等于零蛋。
蔣雲翰耳朵耷拉地低低的,舉起右爪,把五個小肉墊摁在了腦門上,做了一個扶額的動作:真麻煩,看來自己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在保證身份不被發現的前提下,在大桃子家化形。
思來想去,蔣雲翰可悲的接受了一個現實,自己要想保證身份不被發現,就只能僞裝成狗。
要說狗裏面最像狼的,無疑是它——尼古拉斯·狗類智商的低谷·拆遷大隊犬科小分隊·弱智表情包貢獻者·哈士奇。
一想到自己将被迫裝成哈士奇,而且可能還要裝很久,蔣雲翰就很崩潰。但他沒想到,他的第一個‘裝哈士奇挑戰’會來的這麽快。
“我們到地方了哦。”秋錦年把車子停到地方,頭盔摘下來放好,“進去之後不準咬人,如果你乖乖聽話這次就不用打針。”
蔣雲翰:“嗷嗚嗷嗚。”
你騙狼。
秋錦年推門進去,輕快的風鈴聲讓櫃臺裏的醫生擡起了頭,在看清來人之後,醫生難掩激動:“啊,是你啊,咪咪怎麽樣了?”
秋錦年聞言,眸子抖了抖,抱着蔣雲翰給醫生鞠了一躬:“辛苦您為她醫治了那麽久,但還是……她和爺爺是同一天去的,沒受什麽罪。跟爺爺一樣,睡着的時候走的,我把他們……一起火化了。”
秋錦年來的路上眼睛吹了風,裏面被吹得都是紅血絲,臉上也被頭盔壓出了紅痕,又提到了傷心事,心裏難受,眼睛裏憋了一層晶亮的眼淚。
蔣雲翰看着,抖了抖耳朵,腦子裏冒出了一個想法:不是硬邦邦的油桃,是一個軟乎乎毛絨絨的水蜜桃。
“啊……抱歉,節哀。”醫生連忙拉了一把椅子過來給秋錦年坐,滿臉歉意。
秋錦年和他爺爺是醫生的老顧客了,所以對于秋錦年的身世,醫生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這孩子的媽媽行為不端,懷着秋錦年的時候婚內出軌,他的父親在捉奸的路上出了交通事故,當場身亡。
這件事好歹讓他媽知道安分一點了,但也沒安分多久。他媽媽把他生下來後,一天的奶都沒喂,能下床之後直接就跟情夫跑了,從此再沒回來過。
秋錦年的爺爺是個鳏夫,一個人拉扯着這只奶唧唧的小桃子長大。秋錦年這孩子也争氣,學習成績一直很好,本來是可以穩妥妥的走一個重本的。
可秋老爺子上了年紀,身子骨也大不如從前了,再也不是那個背着秋錦年下地幹活的小老頭了。自打秋錦年上了高中,就經常不舒服。可為了不耽誤自己小孫子考大學,老爺子硬是撐到了秋錦年高考完,才放心的大病了一場。
秋錦年心疼壞了,又做飯又打工又陪床,鞍前馬後的伺候了小老頭一個月。
在這期間,他成績出來了,超一本線一百一十多分,雖然上不了頂尖高校,但也能走個不錯的重本。
但秋錦年仗着爺爺沒文化,硬是一聲不吭的把所有志願全填到了A大,就為了以後可以走讀回來照顧爺爺。
雖然A大也是個很不錯的高校,但也白白浪費了秋錦年四十多分。
秋爺爺氣的吹胡子瞪眼,可錄取通知書已經寄到家了,總不能讓自家的小混蛋複讀吧。
秋錦年就一直沒住校,他大二結束那年,老爺子的身體越發不好了,秋錦年打電話給他媽媽,說自己要上學,希望媽媽回來照顧一下爺爺。
可誰知他媽明确表示,自己已經有了家庭,讓秋錦年別為這點小事來煩她。還表示:“秋錦年你要真想裝那個孝子賢孫,何不裝的更像一點?你自己辍學去照顧你爺爺啊!”
然後直接把電話撂了。
秋錦年聽完,平靜的點着手機,拉黑了這個女人,回去找導員辦了一年的休學,打了三份工,一個人伺候着爺爺歸了西。
秋錦年:“醫生,它好像有點不大對勁,請問是先測體溫還是先稱體重啊?”
秋錦年的一句話,打斷了醫生的回憶,他回神,有些歉然的推了推眼鏡:“啊,先測體溫吧,你等着我去拿杠/溫計。”
說完,推門進了工作室。
正好聽到且聽懂了這句話的蔣雲翰,徹底死機了。
……
是我想的那個杠/溫計嗎???
作者有話要說:
注:這是出自電影《青蛇》的臺詞,後因為B站up主:‘推背兔の’的鬼畜視頻又一次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