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錦年,你還記得媽媽嗎?”
秋錦年回頭,一個女人站在他身後,她看似随意的挽了一個發髻,但是每一根發絲都被穩妥的藏在皮筋下,有一種刻意營造的随和感。
上面穿了一個杏色的紗質長袖,下/身是一個藍色的包臀裙,還拿了一個藍色的袋子,看起來就是個無害又溫婉的人/妻。
但蔣雲翰閱人無數,他很清楚的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善茬。
她的每一處打扮都是下了功夫的,穿在身上的衣服不寒酸,但也不會太貴,不至于讓秋錦年覺得,她抛夫棄子之後過的很優渥。
同時,她臉上至少糊了三層粉,但為了讓自己的妝容顯得輕薄,她還特意在眼角花了一顆小痣,就仿佛她底妝畫的太薄,連痣都沒遮住。
——林素,秋錦年的親生母親,那個讓他辍學照顧爺爺,去扮演孝子賢孫的親媽。
媽媽……
秋錦年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皺着眉頭:“我确實不認識你……”畢竟自打出生起我就沒見過你,所有的印象就只是一張發黃且模糊的老照片,第一次見到這麽高像素的媽我有點慌。
“啊,這樣啊……”女人低了低頭,似乎是有點受傷,就仿佛秋錦年做了一件多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
她苦笑着把耳邊的一绺頭發撩了上去:“要不咱們進屋聊?在這裏說話不合适……”
她說完,一個虎頭虎腦的小朋友在他身後怯怯的探了探頭,然後又飛快的躲到了女人的身後,只漏出兩只又圓又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秋錦年。
秋錦年把她們引進了屋子裏。
林素跟着進去,看見了滿院子種的白菊,也沒說什麽。等推門進去之後,她就看到了爺爺和咪/咪的遺照。
這次林素終于發作了,她擰了擰眉頭,拿起了那張照片。
蔣雲翰清楚地看見,秋錦年的腳小幅度的移了一下,手也将伸未伸,很顯然是想把那張照片奪過來的,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是板着臉盯着林素的一舉一動,似乎生怕她把照片磕地上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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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剛剛一直緊鎖的眉頭展開了,面對着秋錦年時,她似乎總是溫婉又識大體的:“我畢竟不在這裏住,說這些話可能并不合适。”
秋錦年皺着眉毛,有點不樂意。
都知道不合适了你還說什麽。
“只是你畢竟還小,這些白事沒個人操持終究不行。都沒人告訴你吧,這先人的照片,怎麽能用全身的彩照呢?還抱着一個畜生,像什麽話。”
在林素說出‘畜生’這個詞的一瞬間,秋錦年臉上的表情瞬間從戒備變成了厭惡。蔣雲翰自己也是,站在秋錦年的腳邊,喉嚨裏發出警告的嘶鳴。
但林素全然不在乎,她以後可是這兒的女主人,如果現在被這個小孩子吓到,那怎麽能把這老房子的産權拿到手呢?
她雲淡風輕的把照片放了回去:“怎麽還把照片放門口呢?這人來人往的,沖撞了先人多不好,到時候找個櫃子,把這照片鎖起來吧,到時候逢年過節的拿出來拜一拜就可以了,沒必要一直挂在眼前。”
蔣雲翰精準的聽懂了這個女人的言外之意:整天看着這死老頭子我嫌晦氣。
“你來到底是幹嘛的?”
秋錦年繃着小臉,硬邦邦的問出了這句話。
“你這孩子,怎麽能這樣跟媽媽說話。”林素搖了搖頭,帶着一絲無可奈何的寵溺微笑,“我是你媽媽,不過就是趕來看看你罷了,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有什麽企圖一般。”
秋錦年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意大利炮緊緊地依偎在他的腳邊,多多少少給了他勇氣,實在沒辦法,就大喊一聲:二營長!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擡上來!
然後放意大利炮咬她!
“那你現在看完了,我挺好的。”秋錦年又往蔣雲翰身邊靠了靠,“你可以走了,我要去兼職了。”
假的,放暑假了學校沒人,老板給秋錦年放假了。其餘的兼職目前秋錦年還沒找到。
“你瞧瞧你瞧瞧,哪有往外趕客人的道理,一準是你爺爺沒教好你。”林素順手把藍色的袋子放到了桌上,不等秋錦年反應,揉身就進了廚房,“兼職不着急,你這會兒了還沒走,是要中午去兼職吧?是不是還沒吃早飯?那媽媽今天親自下廚,也讓你嘗嘗媽媽的手藝。”
“你憑什麽說我爺爺!我爺爺把我教成什麽樣關你什麽事!”秋錦年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小拳頭握的死緊,仿佛下一秒就要揮上去了。
這一下把那個同來的小孩吓了一跳,他怯怯的繞過秋錦年,趕緊躲到林素身後去了。
林素仿佛也被吓了一大跳,她回頭,看着強行兇巴巴的秋錦年,立刻護着身後的小崽子——哭了起來。
秋錦年立刻就傻了,這女人怎麽說哭就哭??
蔣雲翰看戲看到這兒,一個腦袋兩個大,他清楚得很,這種死皮不要臉演技還好的人最不好對付了。
她也不大聲的哭,就站在那兒,微微駝着背,一只手還不忘護着後面的那個小崽子,抽抽搭搭的委屈着,
林素長得好看,要不然也不能剛生完別人的種就有接盤俠上趕着伺候,這麽眼睛通紅的哭,多少也有點我見猶憐的意思在裏面。
秋錦年雖然沒覺得這女人哭着多好看,但是爺爺從小到大的教育都告訴秋錦年,不能打女孩子,不能故意把女孩子弄哭。
雖然秋錦年覺得這個老女人已經不能算是女孩子了,但把她弄哭似乎也不太好。
于是秋錦年只能猶猶豫豫的,暫且收起自己的敵意,幹巴巴的站在那裏。
林素哭了好大一會兒,本以為秋錦年會上來勸她,她好打蛇随棍上,可誰知,自己這個便宜兒子就只是呆了吧唧的杵在那兒,連一句漂亮話都不知道說。
林素索性也就不哭了,她紅着眼,抽抽搭搭的把身後的男孩子拽了出來:“媽媽沒事了。這孩子叫亮亮,不愛說話,跟你一樣,都随我。”
秋錦年聽了又想打人了,他一點都不想像這個女人。
林素不給秋錦年反應的機會,抽抽搭搭的就進了廚房做飯。
秋錦年帶着自己的狗狗,跟一個小孩大眼對小眼的呆在外面,裏屋那個女人還在時不時地抽一下,秋錦年聽着實在是心煩的不行。
這個老屋什麽時候塞進過這麽多人,這下子,就連穿堂風帶來的花香都淡了許多,都被一幹閑雜人等吸走完了哼!
“亮亮,你今年多大了?”秋錦年實在是沒必要為難一個小娃娃,就放軟了語氣,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小孩說着話。
小孩的脾氣是真的好,乖乖的回話:“我十三了,再過三個月就要十四了。”
“哦。”比我小十歲,馬上初三了。
蔣雲翰難得擡頭看了一眼這小子。
他的個子其實不算高,以至于蔣雲翰第一眼還以為是個小學生,而且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的,更顯得矮了七八分。
啧,這女人自己教出來的孩子也不怎麽樣嘛。
然後又是漫長的沉默。
亮亮雖然年紀小,但也覺察出了一絲尴尬,他懂事的找了一個新的話題:“這只狗狗毛色好亮呀,真好看。”
秋錦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意大利炮,被這個質樸的彩虹屁暖到了,他自己也覺得意大利炮長得好看,于是秋錦年大方的表示:“你……你想不想摸摸它?”
“我可以嗎!!”亮亮的眼睛瞬間瞪圓了,裏面都是興高采烈。
秋錦年被這個純真的小孩子感染了,他眯着眼笑了笑:“可以的,他很乖,不咬人的。”
蔣雲翰:……你問了我的意見了嗎?你知不知道這種小屁孩手上沒個輕重,下手扯的話我的毛特別疼??
亮亮小心的蹲了下來,他小小的一只,還沒有蔣雲翰趴在地上占地方。
“乖哦,狗狗乖。”亮亮邊說,邊試探性的摸到了蔣雲翰的身上。
蔣雲翰眯着眼,沒動。行吧,這小朋友下手不重,他算是勉強給摸好了。
秋錦年也蹲了下來。
亮亮正好跟他對上了眼,彼此都是高興的笑了笑。
“亮亮!你在幹嘛!你不知道它身上特別髒嗎?”林素端着一盤菜從廚房趕了出來,她大眼一掃,沒看到秋錦年的身影,以為他出去了,所以立刻原形畢露,“給我爬起來!再敢動這些畜生手給你剁了!”
亮亮驚恐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幾乎被吓哭。
秋錦年也黑着臉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陰沉沉的盯着林素,一字一句地說:“我的狗不髒,我天天給他洗澡。”比你幹淨多了!
林素這才發現秋錦年原來也在下面蹲着,連忙慌亂的掩飾自己的醜态:“哎呀,你不知道,亮亮有一次不聽話非要摸狗,狗把他咬了好大一口,我是擔心他,我才這麽說的……”
蔣雲翰一眼就看出來這個女人在撒謊,小時候被狗咬過的孩子會極度害怕狗,根本不可能在摸狗狗的時候擺出那麽燦爛的笑臉。
林素看着沒人理自己,也是十分尴尬,連忙招呼道:“來來來,快吃飯吧,嘗嘗媽媽的手藝。錦年啊,你試試看能不能吃出家的味道?”
那是一盤簡單地洋蔥肉片,林素的刀工很不錯,肉片切得很均勻,洋蔥絲兒也極細,上面裹了一層亮油。
秋錦年嘗了一口,皺了皺眉。
沒有‘家’的味道,太油了,而且鹽也放多了。
秋錦年的爺爺有高血壓,不能吃高油高鹽的東西,所以家裏做飯都很清淡。
但這種清清淡淡的味道,才是秋錦年要的‘家’的感覺。而不是一個塗脂抹粉的女人,為了特地讨好他做出來的又鹹又香的菜。
況且這麽油這麽鹹,意大利炮根本吃不了。
啧,煩死了,這個女人什麽時候走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最不喜歡的一個角色登場了。。。。。感謝在2020-07-23 20:45:50~2020-07-24 20:49: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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