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過年終究是與親人團圓的。
傅霜起了個早,準備收拾些東西便和若晴一起回相府一趟。傅霜将脖子上那兔子玉墜取了下來,和那攜着兔子墜子的發帶一起收着,放進了檀木盒子裏。
淩雪寒不在,他便做了個主,放将軍府的下人都回去與親眷團聚去了。而他帶着若晴,便回了丞相府。
傅棠霖好不容易見着了許久不見的小兒子,可看着傅霜蒼白的臉色和愈發纖弱的身形,卻是心疼的不行。
傅淼見着傅霜就開始長籲短嘆自己的傻弟弟怎麽瘦了這麽多,臉上的肉都沒了,快成皮包骨了。
傅霜見着父親和哥哥,這才露出一些笑容,眼角眉梢都是柔柔的。
“我沒事的,只是近來胃口不好。”
傅淼攬過自己弟弟瘦削的肩膀,揶揄道,“咳,哥知道将軍這一去好幾個月,小霜思君情切但也不能不吃飯是吧。”
傅霜臉上泛着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淡了下來,他卻沒說什麽。
只是傅霜臉上的表情都收在了他爹眼裏。
傅丞相并不是像傅淼那樣可以随意糊弄的性子,在一家子圓圓滿滿的吃過飯後才繞過傅淼,讓傅霜單獨來書房。
傅霜進了屋裏,靠近取暖的炭火坐着,便解了厚厚的冬衣。他身着素色錦衣,脫下了厚厚冬裝的他,纖細到不行。
“出什麽事了?”傅丞相的聲音雖然有些嚴厲,卻又帶着不容置喙的關心。
傅霜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父親,緩緩地搖了搖頭。
“你騙不了我的,我不是你哥。”
傅霜依舊沒說什麽,沉默在父子倆之間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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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後,傅霜才緊了緊自己發幹的喉嚨,閉了閉眼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
“爹,可曾問過陛下,當初為何賜婚。”
“陛下原先是什麽也沒說。後來提了魏家,我查了查,才知一二。”傅棠霖緊緊盯着自己病态顯露的小兒子,微不可察的皺眉問道,“你這是?”
傅霜虛弱的彎彎唇角,“我也才知道。”
“如若當初知道,這樁婚事,存的都是這般心思。”傅棠霖長嘆了一口氣,“即使傅家滿門皆斬,爹也不想霜兒受了這些委屈。”
傅霜微張着唇,眼裏彌漫着水汽,輕輕地嗯了一聲卻又搖搖頭。
“可是我不想傅家有事。”傅霜怔愣着看着自己的手指,半晌才笑着說,“為了我,不值得。”
傅棠霖滿臉憂色的看着自己的小兒子,卻還是沒說些別的,只是提起了葉宸有來府上提了傅霜如今的病情。此刻見了傅霜,他更确信了傅霜不該留在喧鬧的長安,應該及早回清幽之地修養。
“葉大哥有心了……”傅霜輕咬着唇道,“別院那我自是會回的。只是想過完生辰,我身子,熬得住。”
“你想做什麽,爹都認可。”
傅霜點點頭,埋着臉,眼角的淚光淹沒在唇角的弧度裏。
傅霜的生辰是在花朝節之前,二月初。
往年他一直養在那山間別院裏,竟也沒和家人一起過過生辰。原本傅丞相想留他再多住幾日,傅霜卻拒絕了。他只道,希望父親和哥哥能陪他過十八歲生辰。
傅霜過完年便回了将軍府,那些下人随得允了回家過年,卻也不敢怠慢,及早的就回了将軍府上按部就班。
他原本胃口就小,如今身子愈發不好,胃口更是小了許多。若晴每每看他只是灌些粥填肚子便心疼的不行。加上頭疼失眠,竟已到了那香囊不在枕邊無法入睡的地步。
傅霜看着落地銅鏡裏瘦的不成樣子的自己,他想,自己這樣的病秧子,真是半分不及……
淩雪寒失約了過年之約,生辰之約終是沒有錯過。
傅霜生辰前一日,他終是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原是威風凜凜的鎮北将軍,如今竟是單槍匹馬撇了那軍隊獨自趕了回來。他一身的風霜,卻不影響他絕世顏容半分,他滿臉笑意的卸了馬背上的包裹直接進了府裏。
天氣似是沒那麽冷了,傅霜也不再日日縮在暖爐前了。他待在書房裏,恰巧去夠櫃子上的一本書的時候被人從身後抱了個滿懷。
淩雪寒貪婪的聞着懷裏人的味道,淡淡的發香散着好聞的味道。
傅霜的味道。
許是因為久別不見,或是淩雪寒太過興奮,竟沒有察覺傅霜身子一瞬間微微的僵硬又迅速放松的樣子。
淩雪寒的手緊緊的摟着傅霜腰,将腦袋埋進眼前人的脖頸間,輕輕的吻了吻懷裏人雪白的頸項。
“夫人,我真的好想你。”
環在腰上的禁锢好似松了松,傅霜輕巧的便轉過了身。淩雪寒還帶着一身的風塵仆仆,臉上噙着笑,好似貪戀般的望着傅霜。
傅霜擡了擡手,撫了撫眼前人的眉眼。
無論隔了多久,都不會忘記的,傅霜見過的,最好看最喜歡的眉眼。
傅霜彎了彎唇角,墊着腳,拉着淩雪寒的衣袖,便将唇貼在了他的唇上。
幹燥,細紋,也不柔軟。
淩雪寒捏着他的後脖頸便加深了這個吻。
傅霜被打橫抱起的時候,雙手自然的環住了淩雪寒的脖子。他将臉牢牢地貼在那人的胸膛上,貪戀着溫度貪戀着溫柔貪戀着這個人的,愛屋及烏。
淩雪寒将人抱回屋子後,才發覺自己身上一身的風塵仆仆實在是煞風景,便吩咐了人備了熱水洗漱去了。
傅霜就着那個呆坐的姿勢半晌沒有動彈,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什麽。
淩雪寒沐浴更衣後才想起剛剛落在書房的包裹,竟把這茬給忘了。他不過是随意掃了眼書房,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麽似的。只是他趕路疲倦,懶得多想。
待淩雪寒回到裏屋,發覺傅霜就着被他抱坐在床褥上的姿勢沒變,心下覺得有些不對。又耐不過久別重逢的心思和懷裏的物件,嘴角微微咧着弧度便朝着傅霜走去。
傅霜早已洗漱過,剛剛淡淡的發香也是用了些許花瓣的緣故。淩雪寒伸手便将人擁着,親了親他的唇角。傅霜睜着漂亮的杏眼看着他,眼裏亮亮的。
淩雪寒摟着摟着才覺着那不大對,皺了皺眉。傅霜比他走時,竟還瘦上了許多,原本吃甜食養出來的幾兩肉全然沒了,下巴尖的過分。
“怎麽瘦了這麽多?”淩雪寒捏着他的下巴,語氣裏滿是心疼。
“想你想的吃不下飯。”傅霜眨眨眼睛,竟然揶揄了他一句。
淩雪寒沒想到傅霜竟然還會開他玩笑了,直接伸手撥亂了懷裏人的頭發,又細細的吻了好一會兒。
他這才把那包裹裏的東西拿出來,是一只檀香木的盒子,如一本書般大小,上邊如同浮雕般凸起花紋,色澤深紫。只見淩雪寒直接打開了那盒子,裏面盛着一只白玉手镯,那镯子溫潤細膩又通透,即使在那盒子裏,也散着美不勝收的光澤。
傅霜看看這镯子又看了看淩雪寒,他垂着眼眸咬了咬嘴唇。
“這玉原是我娘留給我的,一塊和田玉。”淩雪寒一邊說着一邊将那白玉镯子拿出來,又握着傅霜纖細的腕子将那镯子套了上去。“你腕子細,我便讓人磨得小的,現在剛好。”
淩雪寒刮了刮傅霜的鼻子,輕笑了起來,桃花眼裏滿滿的情意。傅霜對着他的笑容竟是微微怔住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傅霜做的第一件事,竟是伸手想把那玉镯摘下來。淩雪寒一下子便攥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動作,“唉別摘別摘,我娘說了,這玉便是留給她兒媳婦的。”
他眼眸裏帶着光,灼着傅霜的心口。
“這就是給夫人的,這輩子,都是你的。戴上了,便不許摘下來了。”
傅霜看着他,卻是極輕極緩的搖了搖頭,“我不行……不能是……”
淩雪寒直接攬過人捏着下巴就吻了上去,把傅霜的話全給堵在了喉嚨裏。一直吻到傅霜喘不過氣了才放開了他。
“只有你配得上。”
傅霜低着頭,沒有回答。
他原本害羞的時候都是這樣子,淩雪寒只當他也是如往常一般害羞了。他輕笑了一聲,伸手攬着傅霜的腰,便将人輕輕按倒在被褥之上。
傅霜仰躺着,看着淩雪寒溫柔的伏在他身上,一點點摩挲着自己的眉眼,一點點吻了下來。額角那傷口早已結痂脫落,毫無痕跡,似是什麽都沒變。
傅霜伸手撫摸着淩雪寒的耳側,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輕顫着。
“我幫你。”
淩雪寒停下了動作,仰起身,緊緊盯着傅霜的眼睛。
傅霜借着他的力氣,坐到了他的身上。他蔥白的手指十分不熟練的解開了淩雪寒的腰帶,衣襟……
淩雪寒因為憐惜他病弱的身子,也從未要求他做過這些讨好的事。傅霜垂着眼眸,低下身子,先是伸手握着,而後低下頭,張着唇。
他溫軟的嘴唇輕輕的含着,墨黑的發散在肩頭,眼角眉梢都帶上了甜膩的暧昧 。
他真的很笨,做的一點都不好,牙齒還碰着了。但是淩雪寒沒有說話,只是輕柔的撫摸着傅霜墨黑的發。
情到濃時,才捏着他尖尖的下巴,一邊吻着一邊抱着一邊滅了紅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