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将軍府的路上,淩雪寒問傅霜要不要去吃馄饨面。
傅霜點點頭,他還記得那個點心攤。
那個點心攤子依舊規模不大,點着一盞煤油燈,暖黃色的光映襯着小攤子倒是十分溫馨。
傅霜選了個位置便坐下了,手肘擱在桌子上,用手支着下巴偷偷打量淩雪寒的背影。
平心而論,淩将軍的确長得很好看,至少比自己好看多了,傅霜撇了撇嘴。
淩雪寒這邊剛吩咐完老板下兩碗馄饨面,轉身便對上了傅霜還沒收回去的眼神。雖然轉瞬之間,傅霜便垂下了眼睑,卻還是被他瞧了個正着。
真是太尴尬了,偷窺被人發現什麽的。傅霜的腦袋就差埋到手臂裏去了。
淩雪寒看着他這副受驚的樣子似笑非笑,不一會兒馄饨面上了桌,熱騰騰的香味溢着,傅霜這才擡起頭拿筷子不聲不響的吃了起來。
淩雪寒剛想說還燙就見傅霜用湯匙兜了一個小馄饨往嘴裏塞。
“唔——”傅霜用手按着嘴,被燙個正着,那小馄饨被他囫囵吞下,只是舌尖上被燙傷的感覺揮之不去。不一會兒又用手扇着,舌尖微微吐露在外。
“又沒人和你搶,吃這麽急作甚。”淩雪寒看着他這副呆呆的模樣,極想把人按在懷裏揉捏搓圓的。
傅霜自覺窘迫,只是一直在扇着不說話不理人。
馄饨面涼的很快,傅霜覺着舌頭不痛了便又開始吃了起來。
只是他愛吃小馄饨卻不愛吃面條,這不,碗裏的馄饨去了大半,面條卻只消了一些。
“只吃馄饨麽?”淩雪寒突然問道。
傅霜聞言頓了頓,眨了眨圓眼,剛想說沒有,就看見淩雪寒從自己碗裏兜了好幾個馄饨放在自己的碗裏。他登時擺擺手:“不,不用了,多了我也吃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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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馄饨給你,面給我,怎麽會吃不下。”
淩雪寒笑了笑,将自己的碗輕靠在傅霜的碗邊,又将自己碗裏的馄饨皆挑給了傅霜,又把傅霜碗裏的面條夾在了自己的碗裏。
傅霜臉上微微泛紅,只覺得這樣互相交換吃食好像太親密了些。
“淩将軍,可是你這樣就只吃了面條啊。”
“不過是想與你一道吃,吃什麽并無所謂。”淩雪寒夾了一筷子面條放進嘴裏,爽口極了,味道是極不錯的。
傅霜臉頰微紅,低着頭開始吃碗裏的小馄饨,如果可以的話,估計他恨不得将臉都埋進碗裏。
很快二人便吃完了打道回府。
傅霜覺着自己吃多了,估計肚皮都圓滾了一圈。他一邊走着一邊隔着衣服揉肚子,安慰自己這樣便可消食了。
二人雖并排走着,可是隔着一段距離,一路無言。
傅霜覺着氣氛的确是尴尬了些,便開口找了些話題。
“這家馄饨面,還是很好吃,我都吃撐了。”
“嗯。”淩雪寒側過臉瞧了他一眼:“多吃些不好嗎,你太瘦了。”
傅霜尴尬的撓了撓頭,他心想自己都已經胖了好多了。自從病好之後,胃口都好了很多。
淩雪寒一直把傅霜送到了門口,道了聲晚安便走了。
傅霜看着他的背影,也喃喃的說了句晚安。
日子不緊不慢的過着。
莫忻涼在太醫院的書庫裏翻了個遍也沒查到解決的法子,愁的都要禿了。而且自從宮裏的人得知治好了丞相小公子的小神醫當了太醫便都愛喚他去看病。
大病也就罷了,一些積食咳嗽的小病就喚他入宮,莫忻涼只得和淩雪寒訴苦。待皇帝定下規矩,莫忻涼一日只診治三人這才好起來。
藥鋪裏都林裴硯管着,莫忻涼近來的日子簡直可以用米蟲來形容。
林裴硯出了山便一直是女裝示人,不明所以的路人都以為這藥鋪是夫妻店呢。
淩雪寒知道他沒找到醫治傅霜的法子,倒也是不急。他只是聽了莫忻涼的話,再沒有動過強行喚起傅霜記憶的心思。只是閑暇之餘偶爾會帶着傅霜出門吃吃飯逛逛集市之類的。
雖然傅霜對于身體接觸還是十分抗拒,但是日漸熟悉起來,對淩雪寒的态度倒是越發似從前那般軟糯了。他原本就是那種性子,誰對他好,他都記着。
中秋節的當晚,将軍府的廚子做了好幾盤不同餡料的月餅。有蛋黃的,有豆沙的,有五仁的還有鮮肉的。
傅霜專挑着豆沙月餅吃,對于五仁月餅倒是嫌棄的狠。
他與淩雪寒原本是在院內的石桌上邊賞月邊吃月餅,傅霜瞧着這一輪滿月心下滿是歡喜。
這院子裏倒是有個參天大樹,生得郁郁蔥蔥,枝繁葉茂的模樣。
“夫人可想離月亮更近些?”淩雪寒忽然問道。
傅霜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下一刻,他就被淩雪寒攔腰抱起,只見淩雪寒腳尖一掠,二人竟坐在了那樹上。
傅霜都還來不及驚呼,人便已經安穩的坐在樹幹上了。
那大樹的樹幹粗壯的狠,他們兩人坐在上邊根本不成問題。傅霜擡眸看了看天,那輪滿月果然比剛剛瞧着更美了。他秀麗的臉蛋上綻着一個淺淺的笑容,梨渦閃現,好看極了。
“我的月餅……”他這會子才想起來自己落下了月餅在石桌上。
淩雪寒輕咳了一聲,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塊月餅晃了晃。
“只有鮮肉的,吃嗎?”
傅霜點點頭,下意識的對着淩雪寒伸出手。
只見淩雪寒搖了搖頭:“張嘴。”
傅霜好看的杏核眼裏眼波流轉,在月色朦朦下顯得楚楚可憐,他張開嘴,唇也是紅豔豔的。
鮮肉月餅還熱乎乎的,又香又好吃,傅霜這邊剛剛吃完,剛想說謝謝,擡眼看向淩雪寒的時候才發現他的眼神過于灼熱。
仿佛又帶上了濃濃的欲丨望。
他還未來得及細想,就被人按着腦袋吻了個正着。腰間刺痛一點點蔓延,淩雪寒的吻又急切又熱烈。傅霜的唇原本就微微張開,此刻卻方便他攻城略池。他按着傅霜腦袋的手很是用力,唇齒相依間,傅霜被他吻得只能發出輕微的嗚咽聲。
原本只在腰側的疼痛一點一點的,直至心口,如同細微的銀針紮在心上。傅霜伸手胡亂的掙紮了起來,捶打在淩雪寒的胸膛上。
淩雪寒這才清醒過來,看着眼前抗拒他畏懼他推開他的傅霜,怔怔的松開了鉗制。
傅霜身子一個不穩便往下滑去。
“啊——”
眼看着傅霜便要從那樹上掉落下去,淩雪寒這才回過神,感覺飛身下地在半空中抱住了傅霜的腰,将人穩穩的抱在懷中。
依然是那疼痛告知傅霜,他又被淩雪寒抱了又被淩雪寒救了。
他慌張的掙開了淩雪寒的懷抱,站在一旁,只是捂着心口擡眼委屈的看着淩雪寒。
“我不是……”
“是我太急了。”淩雪寒阖了阖眼,像是在極力克制着什麽似的:“茯苓,你帶傅小公子回房。”
茯苓原本就在一旁伺候着,瞧見了剛剛的事原本就大氣不敢出,此番聽了淩雪寒叫自己立馬應允了下來。
“淩将軍……”傅霜瞧他的神色已是十分不對勁,忍不住出聲喊道。
只是淩雪寒背過身去打斷了他的話:“你好好休息。我與魏凜約了喝酒。”說完便往外走去。
“喝酒?”傅霜忍不住追問,可是淩雪寒的步子極快,已是離了院子。
傅霜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喃喃地說:“不,不是中秋嗎。而且要下雨了啊,他傘都沒帶……”
早已是烏雲蔽月。
淩雪寒離了府,他想喝酒是真,與魏凜有約是假。
不過是随意找了個酒樓卻居然真的遇上了魏凜。
自打魏且離世,魏凜便是孤身一人至今,所謂中秋佳節與他而已不過是比平日裏更愁緒紛繁的日子罷了。他原本就在這花月樓裏喝悶酒,遇見淩雪寒倒是頗為意外。
淩雪寒也是毫不客氣的坐在了魏凜邊上,拿起酒便倒了一碗喝了。
魏凜見他這模樣啞然失笑:“你怎麽了?中秋佳節怎麽不在府裏好好陪着傅小霜,出來喝悶酒做什麽。”
淩雪寒沒回話,只是一碗一碗的喝着烈酒,又讓掌櫃的上了一壺又一壺。
魏凜見他模樣越發不對只得伸手按住了他拿碗的手。
“別喝了。”
淩雪寒手上微一用力便掙開了魏凜的手,一飲而盡。
“你到底怎麽了?又是這副失心瘋的樣子。”
淩雪寒聞言冷漠的勾了勾唇:“是啊,我就是個瘋子。”
“你和傅小霜吵架了?”魏凜實在是想不出除了傅霜還能有誰能把向來冷漠的淩雪寒變成這樣了。
“如今我于他,不過是洪水猛獸,碰不得抱不得,怕我怕的要命。”淩雪寒依舊是一碗一碗的喝着酒,卻是将心間那些煩悶一吐而快:“這幾個月我小心翼翼,想着慢慢來總有一日他會記得我的。”
淩雪寒說着便笑起來,只是聲音裏依舊是那般苦澀:“一點進展都沒有,他誰都記得,偏偏忘了我。我才像個瘋子一般等完了這一年,等來的就是他獨獨忘了我。”
魏凜阖了阖眼不知如何接話。他覺得淩雪寒已經醉了,但如果這醉意能讓他忘了心裏的苦,也就随他去罷。
“總會好起來的。”
淩雪寒搖搖頭,沒有接話,只是埋頭喝酒。
不過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