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細品芬芳
偶染一朵梅，便覺身處漫漫花海。
偶沾一枚露，便感腳踏浩浩巨浪。
而偶遇一個人又會如何？他是否會是你的伯牙，獨為你奏一曲曠世的高山流水？他是否會于暗夜伏在你耳畔低絮，聲音如破碎的蝶翼般輕盈地飛舞，落入你的夢，落入你的心？
跡部坐在病床邊，修長如蒼竹般的五指輕輕撫着正在熟睡的銀發少女。光滑如玉的額頭、彎若柳葉的眉骨、薄若蝶翼的睫毛、小小堅挺的鼻尖、沒有色澤但不失誘惑的唇瓣，五指輕輕劃過，微微顫抖……
一抹寵溺和心疼的微笑挂在跡部微微長着胡雜略顯憔悴仍不減風華的臉上。跡部想起第一次遠遠地看到這個銀發少女站在櫻花樹下，微閉雙眸地拉着小提琴。漫天淡粉色的櫻花随風飛揚，沿着小提琴的旋律緩緩上升，在藍天白雲下繪出一副令人沉醉其中的絕美畫面。銀色發絲在風中微微淩亂，淡粉色的花瓣落在銀發上，點綴出随意不染塵世的仙子風骨。也許，自己就是在那遠遠的凝神遠望中陶醉了吧！自此，再也離不開視線……
跡部看着被子下的單薄身體，想起昨日自己給她換藥時看到的一道道傷痕，心裏又是一揪。忍足靠在門口，經過無音被綁架的這件事，他雖然還不了解到底真相事實是什麽，但也隐隐知道無音有着他所不能觸及的領域，而跡部卻完全已經進入了那個不為人知的領域了。忍足啜着懶懶的笑，昨日自己“逼着”讓跡部自己給小音換藥，不知跡部今天的心情怎麽樣……好歹也是全身的傷了，該看的應該都看了，不該看的，也都看了吧？不過，父親說小音今天就會醒來了，不知道醒來後還會不會讓跡部給她換藥……
跡部掃了一眼門口的無良好友，淡淡地開口：“你來做什麽？”
“啊咧啊咧——見色忘友的跡部大爺，有人找你——的親親女人。”看到跡部微微抽搐的眼角，忍足笑得更歡了。然後又突然一本正經地看了一眼還未醒來的少女，對着跡部說：“她說，她是小音的生母。”
“生母？”跡部嘲諷地笑了，“她算哪門子的母親？！”想起無音所受的痛苦，跡部心裏一陣憤怒。“忍足侑士，你去查清楚。還有如果她進到這個病房，不，如果她進入你家醫院，嗯哼？”言下之意很明顯。
忍足看着突然生氣的跡部，不明白他為什麽那麽排斥那個自稱無音生母的女人，但他聯想起無音無父無母的身世、“蒼鷹”組織，似乎有什麽東西就要露出來了。他聳聳肩，只能照做……
忍足走後，跡部撫着淚痣，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輕輕握起無音蒼白得看得見青筋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摩挲：“小音，其實，你很想見她吧？”但是，跡部此時并不想讓無音剛從一件麻煩脫身出來，又要被卷入另一件煩惱中。況且，那個是否真的是無音的生母，他還要好好調查……龍舌蘭般的寶藍色鳳眸閃過犀利。他不允許任何人、任何因素在任何程度上傷害眼前這個他所珍視的女子……
不知不覺中，金黃色的夕陽之光已經踱着悠閑而懶散的步伐逗留在病床邊的窗棂上，半掩着的白色窗簾被鍍上一層金粉，在令人昏昏欲睡的風中鼓起大大的肚子，忽地一下又扁下去了。夕陽散入病房中，泛着老照片的昏黃，散着歲月的滄桑以及靜谧的浪漫。
無音微微動了一下身子，卻不想渾身像被輾過一樣，疼得她忘了該怎麽抽氣，原本還有些昏睡的意識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卻也只能一動也不敢動地緩緩睜開澀澀的眼睛。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抓着，無音微微轉過頭就看見跡部伏在自己的床上，臉向着無音，原本意氣風發、風華絕代、棱角分明的俊臉此時卻長着微微的胡雜，眼下的黑眼圈讓無音的鼻尖一下子就酸了。
真是讓他擔心了。無音知道自己受傷不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幾天，看到跡部那麽追求華麗的大爺竟然為了自己變得如此不華麗，無音心裏又是愧疚，又是感動。
跡部突地睜開眼，就看到心心念念的那雙淡紫色眼眸正盯着自己看，欣喜漫上心頭。但跡部很快就調整好面部表情，勾了勾眉：“嗯哼？真是不華麗的女人！”眼裏卻是真真切切的興奮和寵溺。
無音失笑，沒有什麽血色的臉上露出一抹心疼的微笑：“對不起，景吾。”沙啞的聲音從無音喉嚨飄出來，她想撐起身子坐起來，卻疼得嘶嘶地咬牙抽氣。跡部将無音輕輕地卻不容反抗地押回病床上，“躺着，不許動。”說完就伸手按了一下呼叫器，等待醫生過來給無音做檢查。
Advertisement
無音乖乖地點了點頭，心疼地伸手想撫上跡部的臉龐，卻不想就這麽小小的動作也讓無音疼得扁了扁嘴。跡部看出無音的意圖，沒有将無音伸出一半的手拉到自己的臉上，而是很體貼地輕放到被子裏，然後将自己的臉貼到無音蒼白的臉蛋上，輕輕摩挲，閉着眼細細感受着無音撲在他臉上的熱氣，這才将幾日來的不安惶恐全部驅散。
無音微微眨着眼，想看清楚無限放大的牽動着自己的臉龐。什麽時候，自己會這麽地在意他了呢？無音想了想，卻想不出任何答案。只知道，自己很想和眼前的帝王般卻為自己如此邋遢的少年在一起。
“景吾——”濕潤微熱的氣息撲在跡部的臉頰上，泛起絲絲瘙癢。“我……我睡了多久了？”
“兩天兩夜。”這兩天兩夜是跡部十幾年來，最難熬的兩天兩夜。跡部不想也不敢再經歷一次了。
感受着跡部身上熟悉的淡淡玫瑰香氣，已經那讓她感到無比安全的體熱，無音這時才想起暈倒前“蒼鷹”的事情，無音心裏終于稍稍松了一下——她知道，憑着這幾個月的部署、銀狐的力量以及警視廳的配合，自己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黑暗世界的音了。她終于可以離開那種壓抑布滿血腥的黑暗了：“景吾——”無音重複地輕輕喚着還貼着自己的少年。
“嗯哼？”跡部聽着無音不停地喚着自己的名字，擡起頭擔憂地急急詢問：“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無音淡紫色的眼眸盯着跡部寶藍色的眸子，瞬間好似掉進一個無底的漩渦，不可自拔。無音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景吾——靠過來——”無音掃了掃兩人之間已經快要貼在一起卻真實存在的距離，不滿地說到。跡部看到無音虛弱但并非有什麽重大問題的樣子，聽到自家女友近似撒嬌的模樣，邪魅地笑了，寶藍色的眼底盡顯愉悅，将自己的臉重新貼在無音潤滑的臉上。
無音用力地吸了吸跡部身上的氣息，咬了咬跡部的耳垂，低低地吐出氣息：“景吾——我愛你。”原本蒼白毫無血色的臉蛋上浮出兩朵粉嫩粉嫩的淡紅……跡部的身體卻是一下子僵住了，然後是鋪天蓋地而來的喜悅和感動——這是無音第一次對他說這三個字，是愛，不是喜歡！而後是泛起的愧疚和懊惱，他還沒說過這三個字呢！怎麽能讓女生先說呢？更何況當初先告白的是他！真是太不華麗了！
這麽想着的跡部就輕輕覆上那毫無血色得讓他心疼的唇瓣，不容抗拒的啃咬着柔潤的唇，細品芬芳，沒有霸道地侵入，沒有威脅地掃蕩，只是輕輕啃咬、滋潤，直到無音蒼白的肌膚上有淡淡的麗色游離。跡部唇邊泛起一絲華美的微笑，于唇齒相依間吐出氣息炙熱的呢喃話語：“我也愛你——”
落葉聚還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