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話一出，許琛愣了愣，唇邊掠過一道笑意，稍縱即逝。
“你之前說，我像你認識的一個人？”
他能察覺到齊淩對自己的親近，雖然沒有像一開始表現的那麽直接，可細枝末節處還是能感覺到。
如果不是對自己別有企圖，那齊淩口中的那個人，應該對他來說很重要吧？
可他問出這個問題後，齊淩臉上的笑反倒淡了，“很多年前認識的，也就見了幾面，只是印象比較深刻。”
當時那個人戴着口罩，他其實沒看清楚面容，再加上過去五年了，他幾乎已經忘記了那個人的樣子。
許琛點了點頭，他只是想确定一下齊淩當時的話是不是托詞，看他這樣子，确有其人。
他看了眼時間，快十點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學校。”
齊淩也沒推辭，乖乖點頭跟在許琛身後。
許琛喝了酒，叫的代駕。
上車的時候，許琛注意到齊淩擡腿上車的姿勢有點奇怪，開口問道：“怎麽了？”
之前酒吧的混亂殃及到他了？
“沒事，之前在包廂的時候不小心磕到了。”齊淩揉了揉小腿，一陣刺痛，應該碰紫了。
夏□□料薄，那個茶幾邊緣棱角鋒利，撞成這樣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許琛一下就想起來齊淩是怎麽撞的，嚴浩當時留人在酒吧玩，拉了他一把，就碰着了，看樣子還挺疼的。
他不經意間瞥見自己右臂上被妥善處理的傷口，沉吟片刻，還是開了口，“我看看嚴不嚴重。”
齊淩聞言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機，好像有點不好意思，最後還是掀起褲腳，将傷處露了出來。
狹窄的後座不便将腿翹的太高，而且傷口還是在側邊，這個角度許琛根本看不見。
許琛看着努力調整姿勢卻始終找不到合适位置的人，将右腿往他那邊靠了靠，“不介意的話，可以擱我腿上。”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辦法了。
齊淩眼裏閃過一抹暗色，放他腿上？許琛是真的把他當晚輩了？
不過這麽好的機會，他當然不會錯過。
齊淩從善如流地将小腿放在了許琛身上，那一瞬間，他明顯感受到對方肌肉繃緊，像是不太習慣跟人這麽親密接觸。
許琛的确覺得有點不自在，之前從容的神色在看到那截白晃晃的小腿時消失殆盡——
那片肌膚在深色褲子的映襯下顯得愈發白皙，就算車內光線不甚明亮，也足夠将這一小片風景盡收眼底。
齊淩見對方沒有動作，放輕了腿上的力道，往後縮了縮，聲音小小的，“這樣是不是不太好？我沒事的。”
衣料的摩挲聲在寂靜的車內清晰可聞，給兩人之間的氛圍平添一抹暧昧。
許琛努力忽略對方羞紅的眼尾和心底的異樣，伸手抓住纖細的腳踝，“我先看看。”
肌膚相觸的親密讓齊淩忍不住抖了抖，這細小的顫動直接傳達到許琛手上，他擡頭，疑惑道：“很痛？”
可是傷處明明在小腿側面，那處的确有片青紫，不過應該沒有大礙，養養就好了。
那齊淩抖什麽？
齊淩哪裏沒有聽出許琛到底在問什麽，表情差點維持不住。
這是個實心的木頭吧？
他想抽回腿，可這個時候車身路過一個減速帶，一陣颠簸，許琛本來握着他腳踝的手一路滑到了小腿肚。
帶着薄繭的指腹拂過，猝不及防的酥麻感讓齊淩嘶了一聲。
許琛也沒想到會這麽滑，瞬間收回了手，還沒說話，齊淩就咬牙道：“太痛了才叫的。”
許琛挑了挑眉，他也沒問啊？
察覺出齊淩情緒的許琛有些不解，現在的小男生感情是不是太飽滿了點？
之後一路無言，到了目的地，齊淩氣鼓鼓地下了車，可沒多久，又折返回來敲響了許琛的車窗，小臉繃着：“胳膊上的傷口盡量不要沾水，今天洗澡的話，可以先裹上一層保鮮膜，不然感染了很麻煩。”
許琛點頭應下，唇邊泛起一抹淺笑，“好，我知道了。”
這小孩真的有點可愛。
車外的齊淩當然沒有錯過許琛嘴邊的笑，這一天下來，他是第一次看到許琛沖他笑，還帶着一點寵溺。
齊淩嘴角翹起，眉眼彎彎，“許先生，晚安。”
許琛瞧他期待地看着自己，像是在等自己的回應，突然想摸一摸他的腦袋。
他是這樣想的，當然也做了。
手底的觸感蓬松柔軟，像是一只可愛的小貓咪，又軟又乖。
“晚安。”他聽見自己帶笑的聲音，“你可以叫我哥，也可以叫我的全名，許琛。”
回到住處的齊淩洗完澡，懶懶地趴在床上給許琛改備注，他毫不猶豫打下了對方的全名，什麽哥，他從始至終都沒把他當成哥哥。
不過，許琛貌似真的把他當小孩和晚輩了。
齊淩頓時覺得有點頭疼，可他似乎也只能借着這一層關系去靠近許琛，不然就要被打上居心叵測的标簽。
不過裝乖也挺簡單，他不介意這樣子跟許琛“玩”下去。
有了許洲的前車之鑒，他不打算一步步培養感情再去試探，他只要讓許琛對他感興趣就行，到時候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身體上的歡愉遠比情感上的滿足重要的多，許琛比他大，想必更能明白這個道理。
此時齊淩嘴角翹起，微笑的弧度跟面對許琛時相差無幾，可卻絲毫沒了乖巧的味道。
—
接下來一周是考試周，齊淩的家教任務也在收尾階段，所以他忙的不可開交，就算有空也都泡在圖書館，旁邊還坐着許洲和他的女朋友于橙橙。
齊淩也不想跟他們一起，可許洲早就知道他的習慣，每天都在圖書館給他占好了座，這三人行讓齊淩感覺有點憋悶。
他真的不想看到這兩人卿卿我我。
“中午去食堂吃飯怎麽樣，想念二樓的糖醋排骨了。”許洲在旁邊興致勃勃地建議。
齊淩合上書，淡聲道：“你們去吧！我今天要去一趟東校區喂貓。”
東區是教職工和研究生的活動場所，綠化設施建的比較好，也有很多流浪貓，他每周都會定期去一次，今天看了一天江教授的那個手稿，頭昏眼花，順便去散散步。
許洲毫不猶豫開口：“那我陪你一起去。”
于橙橙在旁邊撇了撇嘴，眼裏閃過一絲不快，不過也沒說什麽。
齊淩不知道許洲到底想幹什麽，非得三個人黏在一起，他不覺得自己這個電燈泡瓦數大？
他剛想找個理由拒絕，許洲突然說起：“齊淩，你的這個家教是不是快到期了？我剛好認識一家需要補習老師，高三學生，補數學和物理，開的價很高，我之前跟他提過你，他說什麽時候等你有空聯系他，想跟你聊聊。”
A大的學生出去做家教都比較搶手，更何況是齊淩這種成績拔尖的，以往齊淩的家教對象都是許洲介紹的，對方開出的價格是市面的3倍，成績上升了還有非常豐厚的紅包，他靠着這些家教和A大的獎學金，現在已經攢了小30萬了。
這一點上齊淩很感激許洲。
他拒絕的話咽了回去，“好，你把聯系方式給我，成了請你吃飯。”
許洲給他發了一串號碼 ，然後摟着他的脖子，咧嘴笑道：“見外了啊！咱兩誰跟誰？”
這一次，齊淩沒有躲開，反而任由許洲攬着自己。
他覺得，許洲這個人還不錯，只要他轉變一下心态，跟人相處應該還是挺愉快的。
畢竟，利益至上。
三人一齊前往東校區，齊淩心裏還在想江教授手稿上的一個論證，手稿比較淩亂，沒有給出完整的數據鏈，齊淩查了一上去資料都沒有弄清楚。
許洲看他愁眉苦臉，問：“怎麽了？”
齊淩聽着許洲的聲音，突然想起一件事，許洲大三上學期的時候發表過一片含金量很高的論文，學校還公開表揚過，方向好像跟他這個有點關聯。
他索性将書包裏的手稿拿出來，指着那一處問他，“你知道這個結論江教授是怎麽的出來的嗎？你給我推薦一點相關的文獻也行，我記得你之前那篇論文寫到過這個話題。”
許洲瞥了一眼就別過目光，含混道：“你這樣問我一時也想不出來，或許是江教授随意寫的也不一定。”
“不可能。”齊淩說的很果斷，“教授不可能寫這種沒有意義的東西。”
許洲一下子啞了聲，瞧着齊淩眉頭緊蹙的模樣，咬了咬牙，“我哥之前是江教授手底下的學生，之後我可以幫你問問他。”
“你是說，許琛？”齊淩沒想到還有這麽湊巧的事，心情肉眼可見的好了很多，“那我自己抽空問問他。”
最近他都沒空去找許琛，而對方也很忙的樣子，兩人之間的交流僅限于微信上早晚的問候，不過大部分都是他在說，許琛偶爾回應一個嗯。
冷淡的不行，可齊淩卻樂此不疲，他能感受到許琛對他态度的軟化，就算發的是一些沒有意義的事，對方也認真看了。
想到這裏，齊淩拿出手機又給人發了一條消息。
【今天去A大東校區逛逛，正好今天太陽也不曬，去喂個貓貓~】
【貓貓賣萌.jpg】
許琛這個時候其實也在A大東校區，不過他在教職工宿舍，特地來看望自己學生時期的恩師。
江教授看着昔日得意的門生，眼裏滿是欣慰，“回來了就好，當初你突然出國，我還以為是你家裏發生了什麽事，現在看你過的不錯，我就放心了。”
許琛扶着老人坐下，“是學生辜負老師的栽培了。”
江教授擡手示意讓他不要再說，“都過去了。”他想起什麽，從桌上抽出一本冊子，“你看看這個論文，當初我只看了一眼，還以為是你寫的，這個人天賦真不錯，我查過了，是你弟弟。”
“有靈氣。”江教授一臉欣慰，“我其實還準備收最後一個學生，你弟弟許洲怎麽樣？”
江教授可以說是他們經管系最權威的大佬，要是誰從他手底下畢業，絕對能給自己之後的履歷貼一層金。
許琛低頭看着教授手裏厚厚的論文，眼眸暗了暗，沒有回話。
江教授有些疑惑許琛突然的沉默，剛想問什麽，許琛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響了兩下。
江教授笑了一聲，“我先去廚房看看我那老太婆在鼓搗什麽。”
客廳裏只剩許琛一人，他沉沉地看了眼桌上靜靜躺着的論文，才拿出手機，發現是齊淩的消息。
【齊淩：早上好呀許琛，今天食堂的奶黃包子特別好吃！】
【齊淩：又是在圖書館複習的一天，好悶好悶，我要出去透透氣，許琛你在幹嘛呀？】
【齊淩：今天去A大東校區逛逛，正好今天太陽也不曬，去喂個貓貓~】
【齊淩：貓貓賣萌.jpg】
今天他比較忙，還沒有空回複消息。
他看着這一連串消息，突然感覺心頭的沉悶輕了許多。
或許是那個貓貓的表情包太可愛了吧？
江教授端着水果出來的時候，發現許琛整個人放松了，“看到什麽了這麽開心？”
許琛收回手機，想了想，回道：“一只貓。”
“貓啊？這棟樓，“看，在那呢！又有人帶着零食去喂他們了。”
許琛循聲看去，一下就看到了樓底下蹲着的身影，穿着白色襯衫，側臉幹淨秀氣，此時手心攤開，裏面是貓糧，幾個貓咪乖巧地在他手心吃食。
略顯炙熱的日光被層層疊疊的樹葉切割成碎片後變得溫柔起來，此時淺淺地落在人身上，讓人不忍心打擾。
明明周圍人來人往，可許琛眼裏只有那一個人，他就這樣默默地看着齊淩，直到手機又傳來一聲震動。
齊淩給他發了一張照片，纖細白皙的手掌攤開，上面擠着幾個貓貓頭，吃的正起勁。
【齊淩：看貓貓！可愛不？】
許琛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眼裏閃過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
【許琛：嗯，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