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二合一)
許琛一直陪齊淩聊到他父母回家。
齊淩看到熟悉的車牌, 開口道:“許琛,我爸媽回來了,先不聊了。”
他率先挂斷了電話。
許琛聽着電話裏的嘟嘟聲, 一時啞然,剛剛還聊得那麽開心, 說挂就挂, 沒半點猶豫的。
這時他辦公室的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是孫秘書。
孫秘書給人遞了兩份報告, “許總,這是剛剛的會議紀要, 另外一份是你要我調查的孫雨雨的背景。”
“她是D大本科大二的學生,外語系, 老家在清水市,父母經商,獨生女,家裏擁有一家小的商貿公司,在當地算是一個中上層的富人家庭。”
許琛看着劉雨雨的資料,目光落在[清水市]三個字上,頓了頓, 手不由收緊, 平整的紙面瞬間皺了起來。
“是那個清水市嗎?”
孫秘書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垂下眼,恭敬道:“是的,您母親就葬在那裏。”
許琛母親戶籍也在清水市, 病逝前堅持要求将自己的骨灰安置在老家。
孫秘書想到這些, 小心問道:“許總, 您還好嗎?”
關于公司的事, 他是知道一些內情的,當許琛母親病逝後沒多久許琛就被人送往了國外,這幾年都沒機會跟自己的母親團聚。
許琛合上資料,臉上看不出情緒,“沒事,你先出去。”
孫秘書走後,許琛靠在椅背上,用手蓋住眼睛,神情有些疲憊。
他腦海裏想起他母親去世前對他說過的話,
“我已經将股份全數轉到你的名下了。”
“剩下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了,你自己好好的,記住,永遠不要指望別人等你,你得自己走到最前面。”
“最後一點,不要相信你爸。”
其實從小到大的路都是他自己在走,他母親生性要強,從不服輸,每天都在加班,還會給他布置很多作業,有一次他實在做不出來,題目超綱太嚴重了,他請求道:“能不能等我長大一點再做這些?”
可她看都沒看,只冷冷說出這樣一句話,“許琛,沒有人會永遠等你,包括我。”
盡管他母親對他十分嚴苛,可許琛依舊敬愛她,崇拜她,甚至,想依賴她。
不過這次她依舊沒有等他,就這麽突然地走了,而他只來得及送了她一程,就被送出了國,一下就是五年。
以至于他這個做兒子的也沒來得及給她好好掃一次墓。
不過就算去了,在她眼裏自己估計還是不合格。
許琛閉了閉眼,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前有狼後有虎,每個人都想看他出纰漏,然後名正言順将他從副總裁的位置上擠下來。
就連他血緣上最近的親人也是如此。
許琛揉了揉眉心,收斂心神,準備繼續工作,他手上的項目正在關鍵時期,他得好好盯着。
只不過昨晚他睡的太晚,現在高強度工作這麽久,難免還是會感覺疲累,他正準備帶電話讓孫秘書給他訂一杯咖啡,座上的電話就響了。
“許總,前臺說收到一杯咖啡,是送給您的,想跟您确定一下。”
許琛剛想說送錯了,想到什麽,先看了眼手機,發現他之前漏掉了齊淩的微信消息。
【我聽你聲音好像挺累的,就給你點了咖啡,只稍微一點甜的那種,也超好喝!】
最後還配了一個貓貓按爪的表情包。
許琛不由勾了勾唇,沖孫秘書回道:“是我的,送上來吧!”
咖啡送上來之後,許琛嘗了一口,給齊淩回了消息,【咖啡不錯,挺甜的。】
另一頭的齊淩剛洗完澡換好衣服,不期然看見許琛這條消息,有些納悶,他知道許琛不是特別喜歡吃甜的,就專門點的只有一點甜的咖啡,怎麽現在變成[挺甜]了?
看來以後不能點這家的咖啡了。
齊淩毫不猶豫将這家店劃進了黑名單。
他擦了擦自己濕淋淋的頭發,順便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想收拾一下東西,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淩淩,你睡了嗎?我給你切了點水果。”
是姚佩蘭。
齊淩抿了抿唇,想起剛剛在樓下發生的事,眼裏滑過一抹暗色。
他在家門口被淋了一個透徹,而齊長永和姚佩蘭則是将自己的小兒子哄到了天上,三人和和睦睦,他則像一個局外人,冷眼旁觀。
那一刻,熟悉的惡心感湧了上來,讓他止不住地覺得反胃。
于是進門後他飯都沒吃,就回到了樓上。
關門前還聽見齊長永不耐煩地嘀咕了一聲,“都多大人了還跟我們鬧脾氣?”
可下一瞬就被姚佩蘭拍了一巴掌,抱怨聲戛然而止。
那一刻他不由問自己到底為什麽要回家,明明他租房子就是為了讓自己在寒暑假有個安身之地,他也不缺錢,可他還是回來了。
這時手機裏又傳出來熟悉微信提醒,他們的宿舍群在各自回家後就格外鬧騰。
常永逸跟謝開宇回家後就時不時在群裏分享一些日常,各種各樣的照片對着刷屏,有時候是豐盛的晚餐,也有時候是一家人出去郊游玩樂的趣事,每一張都透露出濃濃的親情,連許洲也會抱怨他爸非讓他在家裏多待會陪陪自己。
齊淩心裏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其實在高中之前,他也是備受寵愛的,那些時光成為他現在唯一的慰藉,以至于在姚佩蘭溫聲細語哄他回家,說其他家的小孩都回來了,我們家淩淩怎麽還沒回來時。
他動搖了。
如果沒曾嘗過那份溫情,他也不至于這麽軟弱。
門口的敲門聲再次響起,齊淩斂下眼裏的複雜情緒,起身開了門。
“我見你晚上都不願意下來吃飯,怕你餓,就給你切了點哈密瓜和西瓜,你吃點墊一下,要是餓了跟媽說,我給你煮面。”
姚佩蘭聲音溫和,看向他的目光充滿關懷。
自從上了大學,每年回家姚佩蘭都會對他格外細心,絲毫沒有在電話裏的那種壓迫和監視感,仿佛對他回家由衷的高興,每次齊淩也沉浸在這種編制的溫柔裏。
這回要不是之前動。
“我不餓。”齊淩沒有接,反而直直看向姚佩蘭,“媽,我其實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為什麽生下齊悅?”
姚佩蘭臉上的笑僵了僵,将水果放在一邊的桌上才回道:“只是想讓他跟你做個伴。”
“真的嗎?”齊淩表情很淡,聲音平靜,“可是您懷他的時候我正在上高二,馬上高三。”
這個關鍵的節骨眼,沒有哪個正常家庭會這樣選擇。
姚佩蘭當然知道他的意思,表情有點不自然,“那只是個意外,我們就順其自然。”
這話跟她之前說想跟要齊悅跟他作伴明顯是悖論。
齊淩胃裏突然翻湧起來,那股惡心感到達頂峰,讓他猛地沖進廁所吐了起來。
那股勁緩下去後,他漱了漱口,忍不住想,他之前被許琛哄着吃的早餐白吃了。
他抹了抹臉上的水,擡頭,鏡子裏的少年臉色白的可怕,由于嘔吐的不适逼的眼角泛出幾滴生理性的淚水,看起來狼狽又可憐,透着一股病态的破碎感。
姚佩蘭滿臉驚詫,“齊淩,你又開始厭食了?”
齊淩沒有回答,反而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媽,你們是不是早就放棄我了?”
齊悅的出現時間,距離他跟父母袒露性向不到半年。
估計是他們覺得自己實在是掰不過來,就放棄了吧!
姚佩蘭臉上明顯浮現出一抹慌亂,強自鎮定道:“你怎麽這樣說,要是放棄你,我們至于老是給你打電話,還這麽愁你的親事嗎?你別瞎想。”
“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悅悅還需要我照看呢!”
她說完就迅速轉身離開。
齊淩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也沒阻攔。
這麽多年,他受夠了父母兩面的做派,這一次回家也更讓他清晰地認識到,相比于齊悅的哭鬧,他坐完長途飛機後,還在雨裏白白站半個多小時完全不足挂齒。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放他走?
他以前一直不懂,現在他似乎知道為什麽了,在他們給自己安排那場相親的時候。
他想确定,可姚佩蘭根本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那他不介意将問題直接擺在她面前。
只有将傷口撕開,他才能徹底痊愈。
第二天,齊淩背着書包下了樓,姚佩蘭正好做了早飯,想招呼他吃,卻看到他背着包,“這麽一大早要去哪?我剛做好飯。”
“不用,我有點事要去市裏的圖書館,順便在外邊吃。”
他昨天接到了江教授的通知,讓暑假期間準備一個課題報告,跟如今金融體制改革相關,他需要查閱大量的資料,而在家裏齊悅實在是太過鬧騰,他昨天晚上在自己房間都能隐隐聽到對方的叫喊。
既然如此,他還不如出去學習。
可顯然他的說辭并不能說服姚佩蘭,“都暑假了還不好好休息嗎?你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緊,我們又不需要你掙多少錢。”
姚佩蘭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就想将齊淩的書包拿下來,“出什麽門!留在家裏吃飯,我中午給你做你愛吃的紅燒排骨!”
可她手剛伸過來,就被齊淩躲開了。
“媽,我們學校一個非常權威的教授要收最後一個關門弟子,我争取到了候選名額,要是被選中對我的前途很有利,幸運的話還能留在他手底下攻讀碩博,跟老師一樣留校任教。”
齊淩這一回解釋的很仔細,像是生怕姚佩蘭不懂他的心思。
果然,姚佩蘭一下就懂了,她想說什麽,可齊淩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矮身在玄關處換鞋,邊換邊說,“媽,我時間很緊,就不跟你多說了。”
他出門前還接了一個電話,“我現在出門了,馬上。”
姚佩蘭看着齊淩急匆匆的,都還來不及說什麽人就走了。
此時齊長永從樓上下來,只來得及看到齊淩關門離去的一抹殘影,“他去哪啊?”
“說去圖書館學習,還想在A大讀碩博,最後留校。”姚佩蘭語氣幽幽的,像是一點都不為此感到高興。
齊長永更是沉下臉,“這孩子是不是聽不懂我們跟他說的什麽?好好在清水市安家不行嗎?就是你平時太慣着他,我就不信這小崽子真這麽不聽話!”
他氣沖沖的就準備出去将人拎回來,姚佩蘭卻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給我消停點!你還以為他還是當初那個十幾歲的小孩嗎!”
“他畢業還有一段時間,急什麽!我現在擔心的另外一件事。”
齊長永一下就止住了步子,面色陰晴不定,最後還是決定聽姚佩蘭的,“你說的是什麽事?”
“齊淩可能談戀愛了。”
剛剛齊淩打電話的時候姚佩蘭聽得很清楚,語氣中滿是喜悅,眼裏是近幾年從未見過的歡快笑意,更重要的是,他低身換鞋的時候,衣領散開,她一下就看到了那鎖骨處的吻痕——
紅的刺眼。
另一邊,出了門的齊淩只感覺空氣都清新很多。
許琛聽着手機裏的笑聲,問道:“什麽事這麽高興?還非要我在這個時間點給你打電話。”
他還以為齊淩是特地讓他叫起床,可聽聲音挺清醒的,明顯起床好久了。
齊淩囫囵往嘴裏塞了一個面包,然後喝了一口水灌下去,壓下那股不适感才回道:“我就是聽你的聲音才高興的,我現在要去圖書館學習,随時給你彙報進度!”
他昨天跟許琛說了江教授的那個課題之後,許琛很快就給他發了一堆文獻資料,說是對他會有幫助。
“不過許老師你好嚴格啊!都不給我劃個重點嗎?這麽多你忍心讓我從頭看起?”
還沒等許洲回話,齊淩又自顧自說道:“要不哪天許老師有空跟我視頻一下指導指導我?畢竟不當面很難解釋清楚。”
許琛不由莞爾,原來在這等他呢?
“那你覺得哪個時間比較合适?我看看行程。”
他最近需要出差,出差之後時間就沒那麽緊了。
“真的嗎!”齊淩眼睛頓時亮起來,“三天之後的時間我都可以!”
他要花一段時間定個方向,再大致消化一下許琛給他的資料,這樣聽對方講也不至于一頭霧水。
于是這一周齊淩每天都在往圖書館跑,沒有在家裏吃過一頓飯,早上也會在姚佩蘭跟齊長永眼前跟許琛通電話。
就在他以為這個暑假就會這樣過去時,周六早上,他剛開房門,就被齊長永強制性地拽下書包扔回了房間,然後将他拉下了樓。
“齊淩,我們談談。”
齊淩看着面前一臉怒容的人,以及被捏的生疼的胳膊,蹙了蹙眉,“你放手,我自己會走。”
可齊長永就跟沒聽到似的,一直将他拉到了樓下客廳才罷手。
齊長永看着面前胳膊被他掄紅了一圈的人,眼裏閃過一絲嫌惡,“齊淩,你是男生,能不能有點男子氣概,我以前也沒像你這樣嬌氣又叛逆。”
“嬌氣?叛逆?”齊淩有些好笑地重複了一遍,“在你眼裏,我被你拽紅了手是嬌氣,去圖書館學習是叛逆?”
“爸,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齊長永沒想到他這麽伶牙俐齒,氣呼呼地指着他,“你還敢跟我嗆聲了是吧?你看別人家哪個兒子跟你一樣的?”
齊淩敷衍地點了點頭,“是,你說得對。”
這時不遠處玩的齊悅像是發覺出了兩人之間的火藥味,氣呼呼地跑過來推了齊淩一把,“不許你欺負我爸爸!”
在齊悅眼裏,這只是個陌生人。
齊淩就這樣直直地站着,冷冷看着齊悅使出吃奶的力氣打自己,最後一個不小心,自己失去平衡撲通摔倒,頭磕到了一邊的茶幾桌腿上。
齊淩是想去扶的,可剛伸出手,就被慌忙的齊長永狠狠撞開,他猝不及防,腰磕到了茶幾的邊緣,痛得他臉色瞬間白了。
他之前被葉芸推了一下,也是傷在這裏,還沒好全,現在又來了一下,讓他額上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齊長永則是抱着哭泣的齊悅哄個不停,“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小包很快就會消的,一點都不痛!爸爸保證!”
絲毫沒有剛剛對上齊淩的那副咄咄逼人的氣勢。
齊淩扶着腰站起身,看着圓腿的桌凳,以及茶幾鋒利的邊緣,兩相對比,說不出來的諷刺。
他歪頭看向齊長永跟他懷裏哭鬧不停的齊悅,只覺得礙眼又可笑,“爸,到底是誰更嬌氣?誰更叛逆?”
“我自認小時候沒給家裏添過什麽麻煩,成績一直名列前茅,甚至高考還是省狀元,政府發的獎金至少三十萬吧?這些錢我從來沒問你們要過。”
“這樣的乖孩子,你們難道還不滿意嗎?”
齊長永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說起這一茬,不耐煩道:“你以為你上大學的學費跟生活費都不是錢?這些錢是大風刮來的?”
“可我自從大二就是自己付的學費和生活費。”齊淩聲音也冷了下來,“你銀行卡裏的錢我一直沒動。”
他從大一就開始接觸家教,足夠自己的生活費,攢了一年,學費也是自己出的。
齊長永倒是不知道這些事,他聽姚佩蘭提過一嘴,可沒想到齊淩真的一分沒動。
齊淩見他不說話,目光轉向他懷裏的齊悅,“明明對比起來,我比齊悅優秀更多,可你們為什麽還是這樣對我?”
他仿佛在自言自語,“說是生下齊悅是為了以後可以陪我,可是自他出生,你們沒讓我抱過一次齊悅,他現在甚至不知道我是誰吧?”
“為什麽呢?怕被我傳染?我是什麽可怕的病毒嗎?”
齊淩語氣越來越輕,最後,像是呢喃,“在意的話,你們為什麽不說呢?”
就算高三那段時間他将自己包裝的跟常人無異,他們也不會再相信他,甚至監視他,跟蹤他,幾乎将他逼瘋。
齊長永當然知道齊淩的意思,眼裏的厭惡再也擋不住,“你還好意思!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還存了那心思!你脖子上那惡心的玩意是誰留下的?”
齊淩扯了扯嘴角,“就這一個痕跡你們就覺得我惡心是嗎?那也沒錯。”
他已經不想去辯駁什麽了,反正的确是事實。
這麽多已經足夠讓他明白了一件事,他爸媽根本不愛他,只是想将自己困住。
現在鬧成這樣,正好攤牌講清楚。
可是他沒想到,更離譜的事還在後面。
姚佩蘭從樓上下來,往他臉上扔了一件襯衫,怒不可遏:“齊淩,這是誰的衣服!”
這件衣服在一堆幹淨簡潔的T恤中格外顯眼,大小也明顯不是齊淩的碼。
襯衫掉在地上,齊淩低頭看去,是許琛落在他家裏的那一件。
他收拾行李時悄悄把他放進了行李箱的最底下,許琛都沒發現。
沒想到竟然讓姚佩蘭找出來了。
齊淩撿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抱在懷裏,目光平靜,“你翻我東西?”
要說剛剛他還是失望傷心,現在的心情只能用心如死水來形容。
難怪齊長永非要将他拽下樓,難怪他跟人說了這麽久姚佩蘭都不知所蹤,原來是去找證據去了。
因為前幾天他将房門上鎖了。
他也不想再去糾纏,“就如你們所想,這襯衫是那個人的,吻痕也是他留的,怎麽樣呢?”
可他剛說完,啪的一聲——
姚佩蘭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齊淩,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姚佩蘭氣的聲音都有點抖。
可齊淩依舊毫無反應,面無表情地摸了摸被打疼的臉,“我為什麽不能說?現在這局面,你還指望我們跟以前一樣維持表面的和諧?媽,你自己都不信吧?”
“別掰我了,我就是個同性戀,刻在骨子裏的,改不了。”
齊淩死死拽着手裏的襯衫,手背青筋蹦出,可說出的話清晰又有力,“你們其實早就放棄我了,可為什麽中途改變了主意,是因為我考上了A大吧?這麽光榮的事情讓你們覺得我或許還有點挽回的價值?”
“不過我大了,不那麽好控制,你們就想讓我留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受你們監管。”
他嗤笑一聲,“也別在我眼前演什麽情深的戲碼了,我也覺得惡心。”
“爸的那張卡裏我往裏面多打了30萬,加上之前政府對省狀元的獎金,我覺得咱們也能兩清了。”
姚佩蘭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齊淩,我知道我翻你東西不對,可我只是想關心你,你生氣也是正常,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好好聊聊。”
“沒必要。”齊淩感受着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冷靜過。
他去樓上将自己的東西被翻亂的東西囫囵塞進行李箱,可等他提着行李箱下了樓,門口大門緊閉,齊長永堵在那裏,明顯沒準備讓他離開。
姚佩蘭也歇下了往日溫柔的表象,表情嚴肅又□□:“齊淩,你只是一時走了彎路,我以為這麽多年來你有好轉的,是我太樂觀了,我決定讓你休學一年,在家裏好好想想。”
齊淩被氣笑了,“你憑什麽決定我的人生?”
齊長永見他這幅樣子就來氣,并不想跟他廢話,就想上來搶他的行李箱。
齊淩早就有所防備,輕巧躲開,碰撞間無意識推了他一把,齊長永瞬間趔趄地後退一步,扶住旁邊的桌子才穩住了身形。
兩人俱是一愣。
齊淩這才發現,齊長永不知何時已經長出了白發,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能逼得他毫無還手之力的父親了。
“爸,你老了。”
齊長永氣的不行,還想上前,齊淩卻突然來了句,“你帶齊悅應該很費勁吧?要不你把他交給我,我幫你帶。”
語氣真摯,甚至還朝齊悅招了招手,吓得齊長永直接上前緊緊抱住齊悅,一臉警惕地看向他。
阻礙消失,齊淩走向門口,手搭上門把手的時候,聽到姚佩蘭急聲道:“齊淩,你要是出去就別再回這個家!”
齊淩步子頓了頓,沒回頭,直接走了出去。
這個家,他早就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