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牽手
之後,是長達三年的心理治療和休養。尤婉因為工作需要,帶着江秋盡一起去美國,在那邊治療了兩年,去年回國內,又休養了一年,這三年裏,江秋盡一直在自學醫學知識,其餘課程都是請家教。
江秋盡恢複得還算樂觀,他的主治醫生發現學習能讓他的病情變得更加穩定,而且現在只要不發生肢體接觸,江秋盡是可以克服那種恐懼的,所以建議讓他回到學校那種大環境中去,在江秋盡的同意下,江秋盡去了R大附中。
尤婉講到這裏時,幾度哽咽,泣不成聲。
“你知道嗎?當初我把他接回來……看到他手上腿上都是傷……我要摸摸他的臉,他就躲……縮在病床的角落裏,睜着一雙滿是恐懼的眼睛看着我……”尤婉臉上淌着淚,顫着唇說,“我跟他說以後我就是你的媽媽啊,你不要怕……他聽了抱着頭就開始尖叫……我的心就跟被刀紮一樣疼啊!”
“我都不知道他過去那幾年是怎麽過來的……醫生幫他處理傷口的時候……”
林栖拿紙巾幫她擦淚,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她:“不要再說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尤婉平複了心情,但眼睛和鼻子都紅紅的,滿臉淚痕,當真是寸寸柔腸,盈盈粉淚,令人心疼。
但林栖聽到這些又何嘗不心疼呢?尤婉說的這些話讓他手腳冰涼起來,血管裏的血液都快被凍住了,無數的螞蟻在啃噬他的心髒,他光是想象那些畫面就幾乎要情緒失控。
尤婉看向林栖,張了張嘴,還沒等她說話,林栖便開口說道:“尤阿姨,以後,我會照顧好他的。”
“我一定會的。”
林栖堅持要等江秋盡醒過來,尤婉也沒有阻攔他,只是提醒他要跟家人說一聲,又吩咐人給他買了晚飯。
林栖看着病房裏的江秋盡,睡着了的他顯得很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像停了兩只黑色的蝴蝶,林栖看着他淡漠的臉,忽然開始慶幸,還好他活了下來,自己才能遇見他。
晚上九點的時候,江秋盡醒了過來,尤婉按了護士鈴,關切的問他有沒有不舒服,他木木的搖了搖頭,轉眸看見站在尤婉身後的林栖,一下就呆住了。
林栖專注的看着他,翹了翹唇角,眼裏有柔柔的光。
醫生很快就到了,問了江秋盡幾個問題後說可以出院,也可以在醫院休養,他們會根據江秋盡的情況安排醫務人員跟進。
江秋盡拒絕了後面的提議,想馬上出院,一直跟着尤婉的青年去辦出院手續,尤婉跟江秋盡說:“明天是周末了,你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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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婉口中的家,是她在東山那邊的別墅。
江秋盡卻搖了搖頭。
尤婉有些着急,問他:“你一個人在恩寧花園住,這兩天要是又暈了怎麽辦?”
尤婉這兩天有重要的項目要忙,實在抽不出空來,江秋盡又不讓家政阿姨住在家裏。
江秋盡抿了抿唇,還是搖頭。
尤婉皺眉,正想跟他講道理,林栖卻忽然說道:“尤阿姨,我周末去阿盡那住吧,他輔導我功課,我幫您看住他,您把聯系方式給我,有什麽事我會第一時間聯系您的。”
林栖又看向江秋盡,笑着問道: “阿盡,可以嗎?”
這還是林栖第一次喊他“阿盡”,江秋盡有些不好意思,睜着那雙瑩瑩的眼睛看着地板,讷讷的點了點頭。
尤婉看他點頭了,一時間覺得難以置信,這是三年裏江秋盡第一次主動接納別人,第一次交了朋友,同時她又覺得有些欣喜,因為這證明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所以也同意了。
尤婉還是有些不太放心這兩個孩子,又叮囑了一番後,才讓司機送他們回去,林栖讓司機先送他到雨澤莊園拿換洗衣服和書本,再回江秋盡住的恩寧花園。
兩人并排坐在汽車後座,江秋盡一直很安靜,林栖偏頭看他,車窗外的霓虹燈和路燈交織在一起,襯得江秋盡的側臉有些憂郁,林栖視線下移時瞥見江秋盡垂在椅子上的手,心中一動,把手覆了上去。
江秋盡一驚,也偏頭看向他,卻沒有将手抽回。
林栖一邊觀察他的反應,一邊握住他的手,輕聲問:“會覺得不舒服嗎?”
江秋盡的睫毛顫了顫,搖了搖頭,林栖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分開他的手指,和他十指交握:“這樣呢?”
江秋盡一下睜大了眼睛,一瞬間覺得心跳要停止了,他以為自己會再次休克過去,但是沒有,他在林栖安撫的眼神中冷靜下來,除了心跳比平時快了很多,沒有不适感……
林栖的手比自己的要大一些,手心很暖,被這樣一雙手握着,有一種特殊的安全感。
看見江秋盡有些懵的又搖了搖頭,林栖笑了起來,緊握着他的手,直到回到雨澤莊園才不舍的放開。
林栖開始慶幸自己一開始的想法是對的,潤物細無聲,這一個多月的慢慢接觸,已經讓江秋盡接受了自己。
林栖揉了揉江秋盡的頭發,說道:“你在車裏等我,我很快就好。”
林栖迅速收拾好一個背包,回到車上後第一件事就是牽江秋盡的手,江秋盡低頭看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悄悄的紅了臉頰。
林栖的腳踝本來就沒完全好,今天又緊繃着跑了一天,現在腳踝處又傳來微微的疼痛,但他現在的心思全放在了江秋盡的身上,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傷。
江秋盡住的房子面積很大,一層是簡約高冷的現代風格,半開放式廚房,除了主卧和書房外,還有一間客房,黑白灰色調的卧室,灰色大理石的牆面,墨綠色的休閑沙發,好在暖色調的木地板讓空間不那麽冷,直線利落的線條則讓這個房子擁有了與衆不同的氣質。
總之,林栖覺得這個房子無處不透着江秋盡式的禁欲氣質。
已經晚上十點多,喬阿姨是不在江秋盡這裏留宿的,不過提前給他煮了一鍋粥,一直保溫着,就怕他從醫院回來肚子餓。
江秋盡帶林栖參觀了一圈,突然開口道:“你要先……先洗澡,還是……先吃東西。”
林栖還以為江秋盡會重新恢複緘默,沒想到他會主動和自己說話,一時間怔住了,驚訝的看着他。
江秋盡看到他的反應,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垂眼睫,緊張道:“我、我不是……不是啞巴,我只是……不想說話。”
林栖釋然一笑,揉了揉他的頭發,淡淡道:“你的聲音很好聽。”
林栖沒有告訴他在琴房的事情,既然他當時不知道,就當沒發生過吧。
江秋盡太久沒有開口講話了,聲音有些沙啞,講得很慢,很輕,但林栖卻覺得,這是他聽過最好聽的聲音。林栖忽然想謝謝今天出意外的那個男生,如果不是在生死關頭刺激了江秋盡,也許自己就聽不到江秋盡說話了。
林栖彎了彎嘴角,輕聲道:“先洗澡吧。”
江秋盡點頭,帶林栖到主卧裏面的浴室,在儲物櫃裏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具給林栖,告訴他:“外面的洗手間……喬阿姨也會用。”
江秋盡拿着手持花灑,解釋道:“恒溫是38℃,水龍頭往左邊擰……是熱水,右邊……是冷水。”
林栖聞言故意将花灑龍頭往左擰開,水一下就從大頂噴裏噴灑而下,瞬間将兩人的衣服打濕了。
江秋盡猝不及防,呆呆的說:“我……我還沒說完,頂噴和、和手持花灑在這切換……”
林栖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建議道:“一起洗吧,你的衣服都濕了。”
江秋盡睜大眼睛,徹底懵了:“一起洗?”
林栖一本正經的說道:“對啊,關系好的男生都會一起洗澡的。”
江秋盡猶豫的看着他,疑問道:“是……是嗎?我和我的老師也沒在一起洗過澡啊。”
林栖危險的眯了眯眼睛,問他:“老師?”
“我、我的家教,他以前也是R大附中的。”
林栖伸手過來解他的襯衫扣子,笑着說道:“我們的關系跟你和他的關系肯定不一樣啊。”
“哪裏……不一樣。”江秋盡還沒反應過來,襯衣就已經被林栖扒了下來。
林栖全身已經被淋濕,白色的襯衫緊貼着身體,結實的線條輪廓一覽無遺,他将頭發往腦後一捋,附身湊近江秋盡,濕漉漉的眼睛像會吸魂攝魄,黑不見底,他撥開垂在江秋盡額前的頭發,勾着唇角笑了起來,帶着蠱惑的語調問他:“你說呢?”
江秋盡心中一蕩,不敢再看他眼睛,往後退了一步,搖頭道:“我……我不知道。”
林栖又靠近他,伸手勾住他脖子不讓他逃跑,輕笑道:“你們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們是……情投意合,契若金蘭。”
江秋盡怔怔的看着他,林栖也不再逗他,三兩下把衣服脫了下來,就要幫江秋盡脫褲子,江秋盡一下羞紅了臉,捂住褲子躲開他,慌張的說:“不不……不用了,我……自己來。”
好在林栖沒有過分到讓江秋盡把內褲也脫下來,林栖看着一臉羞憤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江秋盡,心神蕩漾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江秋盡的馬甲線,有些艱難的說:“看不出來你居然還有腹肌呢。”
江秋盡穿着衣服時一副清瘦少年的樣子,沒想到脫了衣服身上也有勻稱自然的肌肉,雖然腹肌的線條不是特別明顯,但看起來很有力量感,不是林栖想象中蒼白羸弱的那種身體。
江秋盡躲了躲,解釋道:“因為我老師、有教我跆拳道和、和格鬥搏擊訓練,會經常用到腰腹力量,所以……會有肌肉。”
林栖郁悶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對江秋盡有什麽誤解?本來只是想借這次機會,看看江秋盡的傷疤,沒想到有那麽大的意外收獲。
林栖将江秋盡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得意的說道:“不過我的腹肌比你的厲害。”
江秋盡猛的把抽回去,不過還是摸到了林栖結實的腹部,耳朵全紅了,逗得林栖哈哈大笑。
林栖擠了洗發水在手心裏,跟他說:“不逗你了,你轉過身去,我幫你洗頭發。”
江秋盡一下僵住了,搖頭道:“不用,我自己洗。”
林栖知道他在介意什麽,放柔語氣說:“沒關系的,轉過去。”
江秋盡僵持無果,默默的往後轉去,雙手一直緊張的握着拳。
作者有話要說:
從這一章開始…林栖越來越會撩了,而且操作越來越…s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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