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傷痕
饒是林栖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到橫陳在江秋盡背上的疤痕時，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江秋盡聽到吸氣聲後，便想轉過身來，林栖阻止了他，用手輕輕的撫摸那些傷痕，積年累月的傷口，沒有及時處理，就算用了最好的藥，還是留下了許多淡淡的皺皺的疤，林栖仔細辨認，多數是鞭傷，也有煙頭燙傷的痕跡，而最多的是利器留下的劃痕，沒有特別猙獰，但是江秋盡的背部白嫩，肌肉線條很好看，顯得這些疤痕非常突兀。
林栖感受到手下的身體正在顫抖，林栖知道這個舉動容易讓江秋盡想起不愉快的回憶，但是林栖想告訴他，沒關系，一切都會過去的，自己會一直陪在他身邊，陪他再次接受這個世界。
林栖用右手勾着江秋盡的肩膀，從背後輕輕的抱住他，盡管舉着一只有洗發水的手抱他看起來有些滑稽，但是林栖無所謂，林栖在這一瞬間只想抱抱江秋盡，輕聲告訴他:“沒關系。”
沒關系，在我面前不用躲避，等有一天你想親口告訴我的時候，我一定在。
江秋盡沒有掙開林栖，而是将下巴擱在林栖的手腕上蹭了蹭。
林栖嘴角揚了起來，将手心裏的洗發水搓出泡泡後抹在江秋盡的頭發上，十指彎曲揉搓着江秋盡的頭發，溫柔的說:“閉上眼睛，小心泡泡滲進眼睛裏去。”
江秋盡乖巧的閉上眼睛，但是眼前一片黑暗以後，林栖的存在感變得更強。
在頭皮上按摩的手指非常溫柔，像是許多股酥酥麻麻的電流一齊竄入體內，江秋盡有些暈乎乎的，但這種感覺并不難受，他甚至有些喜歡，這是他三年以來和別人靠的最近最親密的一次，卻是前所未有的安心與放松，忍不住卸下所有的防備，像一只沒了棘刺的刺猬。
等林栖将他的頭發沖洗幹淨後，江秋盡已經有些睜不開眼睛了，兩人隔着一條浴簾，各自清洗身體。
洗完澡後，江秋盡穿着浴袍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林栖知道他一直在強撐着，今天的事情已經讓他沒有多少精力了，林栖在衣櫃裏找了身寬松的衣服讓他換上，又幫他把頭發吹幹，笑道:“先去喝點粥吧，你中午到現在都沒吃飯呢，就靠輸的那點營養液肯定不行。”
江秋盡茫然的點了點頭，林栖看着他呆呆的樣子心裏癢癢的，牽着他出了客廳，哄他喝下一碗粥。林栖将碗放去洗碗槽再回來的時候，江秋盡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這次的睡顏和在醫院裏看到的完全不同，洗完澡的臉頰有些紅撲撲的，微張着的嘴唇粉嫩，怎麽看怎麽可愛。
林栖小心翼翼的把他抱到卧室的床上，開了26℃的空調，把所有的燈都關了，躺到他身邊，用一張薄被将江秋盡蓋住，做完這一切後，滿足的連人帶被子抱到懷裏。
江秋盡條件反射的掙了掙，聞到安心的味道後放緩了呼吸。
早上八點，江秋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林栖懷裏，枕着林栖的肩膀，而林栖的手，正搭在自己的腰上，被子糾結成一團，裹在兩人腰間。
距離近到只要江秋盡一擡頭，就能吻到林栖的下巴，一低頭就能聽到他的心跳。林栖身上那種清新的，恬淡安逸的木質味道萦繞在江秋盡鼻尖，江秋盡喜歡這種味道，下意識蹭了蹭林栖的脖子，林栖一下就收緊了手臂，手掌按在了江秋盡不安分的腦袋後面，嘟囔道:“別鬧……讓我再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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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的唇正抵在江秋盡的額前，江秋盡緊張的屏住呼吸，不敢再動。
幾分鐘後，江秋盡都快緊張的窒息了，林栖才揉了揉江秋盡的頭發，從床上爬起來。
江秋盡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林栖昨晚找的，一件寬松的白色T恤，一條黑色側條運動中褲，赤腳站在地毯上，一雙長腿白嫩又勻稱，板栗色的頭發睡得有些亂了，正揉着眼睛和林栖說:“我讓喬阿姨……這兩天不要來了，我們、我們叫外賣吧。”
林栖幫江秋盡理了理頭發，好笑道:“早餐叫什麽外賣，我等會兒做，先去刷牙洗臉。”
江秋盡驚訝的看着林栖:“你會做早餐？”
林栖把江秋盡的拖鞋找出來，抓着他腳踝給他穿上，勾着唇角得意的說:“我厲害着呢，刷牙去吧。”
江秋盡刷牙的時候，半阖着眼，長而翹的兩蒲睫毛輕輕扇動，他的頭發有些長了，微卷起來，在陽光的照耀下淺的發光，下巴連到脖子的線條尤其好看，林栖看着鏡子裏并肩站着的自己和江秋盡，手裏拿着同款的杯子和牙刷，旁邊挂着同款的毛巾，開心的摸了摸他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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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會做早餐，他先去看冰箱，如果東西不齊的話還要下去超市買，江秋盡這有兩個冰箱，他打開左邊的雙門冰箱，只見裏面整齊的放着蔬菜水果，甚至連松露和魚子醬都有，下面冷凍室裏有各種肉類。
林栖把冰箱門關上，打開了右邊那個較小的冰箱，裏面放着很多飲料，最多的是礦泉水和果汁，再往下……是一盒盒的巧克力，糖果和曲奇！全是他上周給江秋盡送的零食，而且旁邊貼着一張很顯眼的便利貼:“請勿動！”，這些盒子連塑封都沒有拆開，側邊還用透明膠布仔細的貼着日期。
在這一瞬間，林栖的心快要融化了。
原來江秋盡每次将禮物放進背包裏并不是不喜歡，而是珍而重之的帶回家放進冰箱裏保存，甚至寫上日期，不許別人去碰。
因為怕江秋盡害羞，林栖把冰箱門關上，假裝沒有看到。他把客廳的百葉窗打開，迎着陽光眯了眯眼，回想着冰箱裏的食材，早餐的話，就做爆漿吐司卷和煎蛋吧。
江秋盡家的廚房布置得很溫馨，但和這所高冷的房子融合得很好，木質的砧板，儲物架上整齊的放着裝在試管裏的咖啡粉、用化學容量器裝着的調味料，林栖甚至發現了一套手沖咖啡的器具和冰滴壺。
咖啡粉上貼着标簽，林栖看到有研磨的很細的日曬耶加雪菲咖啡粉，心中一動，正好可以做冰滴咖啡。
林栖在英國結識的一個華裔學長，全家很早就移民到了英國，一家三代都是不折不扣的咖啡迷，林栖每次去到他家都能聞到一股咖啡的香味，受他影響，林栖也懂咖啡，冰滴咖啡，還是學長親手教會林栖的。
林栖清洗了冰滴壺，倒入适量的咖啡粉到過濾器中，在咖啡粉上墊上三張濾紙，用冷水浸濕濾紙後，蓋上冰滴壺的上半部分，從冰箱裏拿出冰塊放進容器裏，沖上适量的冰礦泉水，冰融化之後的水一滴一滴滴落在濾紙上，然後透過咖啡粉平面進行咖啡液的低溫萃取，整個耗時預計在六個小時左右，到下午就可以萃取到一整瓶咖啡原液了。
林栖做完這些步驟後，把冰滴壺靜置在一邊，打開抽油煙機，清洗烹饪用具，江秋盡從卧室裏出來時，林栖正在用平底鍋煎培根。
江秋盡跑到林栖身後，像小貓一樣嗅了嗅空氣中的香味，問道:“要幫忙嗎？”
林栖偏頭看他，笑道:“你幫我把圍裙系好，有點松了。”
江秋盡點頭，認真的幫林栖系緊圍裙。
林栖熟練的給培根翻面，指揮他:“好了，你到吧臺上坐着，在這裏容易被油濺到。”
江秋盡從善如流，覺得自己也算幫上忙了，撐着下巴坐在吧臺旁邊，看林栖做早餐。
“你喜歡吃什麽早餐？”林栖看了看他，“今天只能将就吃點，但是明天可以早點兒準備。”
江秋盡舔了舔嘴唇:“我喜歡吃……粵式早茶，蝦餃之類的。”
林栖莞爾:“那個太難了，不過我們可以出去吃。”
“好啊。”江秋盡看到吧臺另一邊的冰滴壺，驚訝的問，“你在做冰滴咖啡？”
“嗯。”林栖笑着說，“你不覺得冰滴壺很像沙漏嗎？”
江秋盡一眨不眨的看着水滴，認真的點了點頭，“像。”
這套冰滴壺，其實是尤婉的，江秋盡沒有親手用過，但是他喜歡冰滴咖啡的儀式感，每一滴都有時光的重量。
林栖煎了四根培根，煎好後把培根疊在一起對半切，放在一邊備用。然後拿出一袋吐司，把吐司邊切掉，切了八片，用不知道哪裏找出來的擀面杖将吐司擀平了放在碟子上。然後拿碗打了個雞蛋，在吐司的一邊擠上花生醬，放上培根片，将芝士片卷好放上去，将吐司卷起來，最後用吐司邊沾着雞蛋液封口。林栖和江秋盡吃過很多次飯，對江秋盡的飯量很了解，大概能吃三個左右，所以一口氣卷了八個吐司卷。
随着低溫慢煎，吐司的兩面煎至金黃，芝士受熱融化後從裏面流了出來，讓人食指大動。
林栖煎完裝碟，放到吧臺上，叮囑道:“先放涼一點再吃，現在會燙口，我再煎個蛋。”
江秋盡看着放在面前的爆漿吐司卷睜大了眼睛:“沒想到……你居然那麽厲害。”
林栖正往玻璃杯裏倒牛奶，放進微波爐裏熱，聞言笑了:“這算什麽，我以後給你做更多好吃的。”
江秋盡笑了笑，問道:“你怎麽學會的？”
林栖往鍋裏打蛋，不以為意的說:“我很小就一個人去英國讀書，英國的東西出了名的難吃，也就早餐好一點，所以我就學做飯了。”
其實林栖也沒有很會做飯，在塗夫人安排在英國照顧他的人裏面，有一個廚師，他跟着那個廚師學過幾招應付學校的烹饪課，這個爆漿吐司卷就是其中一道。
不過有什麽所謂呢？林栖會為了江秋盡學做飯，給他做很多好吃的。後來陪着林栖一起去英國讀書的王逍知道他居然拿這件事情去裝可憐後，還狠狠的嘲笑了他一番，當然，這是後話了。
江秋盡聽完，果然心軟了，安慰他:“沒事，以後……以後我陪着你。”
林栖煎蛋的手一頓，側頭看向江秋盡:“你說什麽？”
江秋盡微微低着頭，又重複了一遍:“以後我陪着你。”
林栖的心跳一下就快了起來，看着江秋盡，問道:“去哪兒都陪着？”
江秋盡點了點頭:“只要……只要你需要我，我就陪着你。”
林栖看着江秋盡一臉認真的表情，像寫着“情誼深厚”四個大字，怎麽看怎麽正直，不由得嘆了口氣:“那我以後結婚了怎麽辦？”
見江秋盡一臉糾結的想着這個問題，林栖自嘲的笑了笑，把煎蛋裝盤放在他面前，然後又把牛奶拿了出來，放在一旁放溫。
林栖坐在吧臺對面，拿出筷子遞給江秋盡:“別想了，吃早餐吧。”
煎得金黃酥脆的面包包裹着鹹鹹的花生醬，一口咬下去，培根獨特的煙熏肉香和濃郁的芝士香味融合在一起，無法形容的滿足感在口腔中炸開，還有賣相可愛的荷包蛋和溫度适宜的牛奶。
饒是江秋盡自制力很好，還是吃撐了。坐在吧臺上一臉滿足的揉着自己的肚子。
林栖看得好笑，便逗他:“真的有那麽好吃嗎？”
沒想到江秋盡真的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很好吃。”
林栖戴着手套把餐具收拾到洗碗槽裏，笑着問他:“那以後都做給你吃，好不好？”
江秋盡點頭: “好。”
林栖看他一臉乖巧的樣子就想逗他，勾着唇角說道:“那怎麽行，我以後有戀人了，就得給他做飯了。”
江秋盡皺了皺眉:“李渥丹？”
林栖無奈的看着他:“不是。”
江秋盡若有所思的問道:“你以後……只能給戀人做飯嗎？”
林栖點了點頭，看着他:“對啊，如果我給別人做飯，他吃醋了怎麽辦？”
江秋盡沒回答他，站了起來:“我幫你洗碗。”
林栖搖頭:“我一會兒就收拾完了，你先去看書吧。”
江秋盡:“那我在書房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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