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疼

江秋盡的書房很大,有放着滿滿書籍的一整面牆的書架和可以拿到最頂上書本的木樓梯,質感厚重的木質書桌,地板上鋪着一大塊柔軟的羊毛地毯,适合休憩的飄窗和休閑沙發上都放着舒适的抱枕和毯子,說是書房,其實用“家庭圖書館”形容更加貼切一些,植物只有角落裏的檸檬樹和放在透明容器裏的尤加利葉,線條簡約又冷淡。

好在江秋盡也喜歡陽光,和煦的陽光透過半開的百葉窗灑在暖灰色的木地板上,拉出一個短促變形的橫條紋影子,而一旁則印着一個清晰的四邊形光斑,白色的窗紗随風微微舞動,江秋盡就坐在書桌前,翻看一本物理書,柔和的陽光顯得他異常恬靜。

察覺到林栖的到來,江秋盡擡頭看向林栖:“你不是說,讓我輔導你功課?”

林栖有些心虛的點了點頭:“那你幫我講講物理題,我有兩道題不會。”

江秋盡點頭:“你拿過來。”

林栖回卧室裏拿物理書,坐到江秋盡隔壁,從書裏面抽出一張物理試卷,指着空着的最後一道大題,說:“就是這道。”

江秋盡拿過試卷看題目,然後拿出一本草稿本,一邊跟林栖解釋一邊把框架畫出來:“學物理,一定有一個整體的知識框架,需要整體的理解和把握,考試的物理問題,可以歸納成兩種情況:一種是題目給出受力,求解運動,另一種是題目給出運動,求解受力。”

“不管哪種問題,解題思路都是根據題意,确定受力情況或者運動情況,然後把對應公式列出,通過計算公式來使運動與受力建立聯系。”

“就像這道題,就是典型的給出受力,求解運動……”

本來這道題林栖是會做的,但是當他聽到江秋盡這種宏觀的做題思路時,也覺得有些驚訝,因為這種思路和他自己歸納的差不多,看來江秋盡休學的那幾年,真的一點也沒把功課落下,難怪做數學大題只需要十分鐘就能寫出三種解法,果然是全國物理競賽金獎的實力。

林栖不由得問道:“這種方法是誰教給你的?”

江秋盡手中的筆頓了頓,回答道:“我以前的家教,他拿過兩次國際物理學奧林匹克金獎。”

這兩天一直聽到他提起這個人,林栖皺了皺眉:“你的家教……不會叫江夜闌吧?”

看江秋盡點了點頭,林栖略僵硬的笑了笑。

江夜闌在R大附中算是一個神話,他的照片現在還挂在學校宣傳欄裏,16歲前拿了兩次國際物理學奧林匹克金獎,一次國際化學奧林匹克金獎,17歲同時拿到普林斯頓和哈佛的offer以及R大物理系的保送名額,但令人跌破眼鏡的是,他在哈佛讀了兩年後,辍學回國了。

事情的反轉,令江夜闌這個學神多了些神秘色彩,而且他連證件照都那麽帥,挂在宣傳欄裏威懾了好幾屆的R大學生,他畢業後,這兩屆學生都活在學神的陰影之下,就連老陳,在他們考差的時候,都要恨鐵不成鋼的說:“我以前教江夜闌的時候,就這種難度的題,他半個小時就能滿分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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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還好,今年接替他校草地位的林栖可就慘了,明裏暗裏被拿着比較了不知道多少次,好在林栖身上那種濃濃的富N代氣息和深不可測的家庭背景讓他和江夜闌看起來不相伯仲,倒也不算輸。

江秋盡沒注意到林栖的情緒起伏,繼續将解題方法說了下去,最後總結道:“我等會把經常用到的公式分類抄一份給你,等月考過後,我整理近三年各省市的高考物理題給你做,看看你哪裏最弱,針對性解決問題。”

林栖點了點頭,雖然他完全沒必要這樣做,R大附中考試的難度對于他來說不算難,但是被江秋盡這樣關心着的感覺太好,哪怕要做完一整本題庫,林栖也不舍得拒絕。

講完那道題之後,林栖沒有再打擾江秋盡,兩人各占據一邊書桌,開始複習。

江秋盡的學習能力很強,一上午時間,他已經把這學期的物理知識歸納好,還圈了考試重點,和林栖之前上課按老師提示圈的一比較,差不了多少。

下個星期的月考,是這學期的最後一次月考,其實就是期末考前的一個摸底測試,畢竟期末考後,R大附中會根據這一學期所有的重要考試的成績按比例來統計平均分,期末成績占百分之五十,然後根據平均分排名重新分班,這是一學期中唯一一次考進實驗班的機會,所以大家都很重視這次月考,當然,除了林栖和王逍。

中午的時候,江秋盡接到了尤婉的電話,他沒有避開林栖,就在書房接的電話,他明明可以說話了,對着電話卻仍舊一言不發。

江秋盡很快挂了電話,和林栖說:“尤婉說已經讓人送飯過來了。”

林栖敏感的發現,江秋盡對待尤婉的态度有些奇怪,在不久之前,林栖也以為江秋盡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但現在相處下來才知道,他只是因為接觸障礙和長期脫離社會,不懂得如何和別人相處才顯得格外冷漠,他其實很有禮貌也很善良。

所以因為什麽,他對尤婉的态度那麽奇怪呢?

尋常人家十六歲的孩子,還是可以跟媽媽撒嬌的年紀,而他早早就成了孤兒,還有過那麽悲慘的遭遇,承受過死亡的威脅,成熟的讓人心疼。

江秋盡擡頭看見林栖臉上的表情,臉一下就冷了,他淡淡的說道:“你不要用這種表情看我。”

林栖怔了怔,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江秋盡放下手機,聲音平靜得像沒有情緒:“這幾年,很多的人用你剛剛那種表情看我很多次。”

“眉頭輕微上揚,眉毛整體微微下壓,眉間皺緊,整體呈現出輕微扭曲的不自然形态,這是典型的同情表情。”江秋盡看着他的眼睛,認真道:“如果你以後繼續用那種表情看我,我就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江秋盡抿了抿唇角,“是不是尤婉在醫院裏跟你說了我以前的事?”

林栖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又不知道說什麽,這幾天江秋盡明顯和自己親近了很多,以至于讓他忘記了江秋盡骨子裏其實高冷又驕傲,只能讷讷的點了點頭。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憐憫,明白嗎?”江秋盡偏過頭去,輕嘲出聲:“我不知道尤婉是怎麽和你說的,但我相信她沒有說實話,而且,就算沒有那些事,我也會變成現在這樣。”

江秋盡還想再說,林栖忽然用手攬過他的腦袋,用額頭抵住他的額頭,江秋盡猝不及防,下意識伸手抱住了林栖的脖子,林栖用手輕輕撫摸着他的頭發,柔聲說道:“我不是同情你,也不是可憐你,我是在心疼你。”

“心疼和同情是不一樣的,同情是指我可憐你現在的處境,但是心疼,是我心裏直觀的感受,是愛惜,是感同身受。”林栖溫柔的說,“心疼是控制不住的,你明白嗎?”

林栖的手緩緩的移到他耳側,有些委屈的控訴道:“你今天上午才說要一直陪着我的,剛剛居然說以後都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

江秋盡的耳側滾燙起來,哪裏還做的出冷漠的表情,他低低的說道:“你不用同情的眼光看我,我就不會消失。”

林栖移開額頭,慢慢的抱住江秋盡,認真說道:“你聰明、成績好、長得好看、人又正直……還會跆拳道和格鬥術,你那麽多優點,我怎麽可能同情你呢?”

我只是太喜歡你了,所以忍不住心疼你,就算知道你很優秀,你很堅強,還是感同身受的替你難過。

是的,喜歡。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林栖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了江秋盡。

也許是在那天下午第一眼注意到江秋盡的時候,也許是在那天在似雪繁花前看到江秋盡的時候,也許是在第一次抱到江秋盡的時候,也許是在江秋盡給自己處理傷口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個時刻開始,這顆名為“江秋盡”的種子悄悄的落在了自己的心上,并且迅速紮根,等林栖注意到時,它已經無聲的生長成了一棵郁郁蔥蔥的大樹,盤踞在自己心間,每一片葉子的輕輕晃動,都是自己謹小慎微的竊喜和不能宣之于口的心意。

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喜歡上江秋盡,但當他回想過去時發現,過去每一個有江秋盡的時刻,自己都好喜歡。

喜歡到不忍心讓你知道,怕赤/裸的心意,會吓怕你。

林栖每誇他一句,江秋盡的耳朵就滾燙一分,還好林栖沒有一直誇下去,不然江秋盡就快自燃了。

夏□□服薄,眼看就要藏不住鼓擂般的心跳了,還好門鈴及時響了起來,江秋盡掙開林栖的懷抱,連忙站了起來:“應該……應該是送飯的司機來了,我去開門!”

“你急什麽呀……”林栖有點想笑,“我跟你一起去。”

尤家的司機,拎着兩個大食盒,有些拘束的站在門外,見到江秋盡,忙把食盒遞了上去,笑着說:“小少爺,這是秦姐親手做的,六點我再送晚飯過來。”

尤家的司機叫袁叔,在尤家工作有些年頭了,處事都是按老派的做法,叫小少爺叫習慣了,一直改不過來。

江秋盡點了點頭,接過食盒,林栖馬上幫忙拎了過去。

老袁口中的秦姐,是尤家的管家,對江秋盡一直很好。

秦姨做菜很厲害,知道江秋盡喜歡吃粵菜,做了鹽焗雞、荷塘小炒、客家釀豆腐和清蒸排骨,一道海底椰蟲草炖雞湯,光是聞着味道,就令人垂涎欲滴。

林栖知道自己已經病入膏肓,因為純粹看着江秋盡吃飯,他都覺得心裏異常滿足。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快來一起來看林栖撩小朋友~

謝謝大家支持,後面繼續甜

求收藏作者,求收藏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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