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安心
是周星馳的《國産淩淩漆》，粵語版。
江秋盡的爸爸，很喜歡看周星馳的電影，在不忙的時候，他會把江秋盡抱在腿上，一手攬着妻子，一起窩在沙發裏看周星馳的電影，看到好笑的地方就朗聲大笑，一雙溫暖大手寵溺的按在江秋盡的腦袋上。
江秋盡太小了，其實看不太懂，但長大後，江秋盡只能通過看這些電影，去回憶他的爸爸媽媽。因為他發現，他對他們的印象已經變得模糊。
那次的意外來得太突然，江秋盡又沒有話語權，從前的家早就已經被賣掉了，關于他們的東西，只剩下一臺鋼琴——因為他伯父覺得有客人來家裏時讓江秋盡彈鋼琴會很有面子。
但沒過多久，那臺鋼琴也被賣掉了，因為伯父把江秋盡父母的遺産全都投資失敗了，江秋盡甚至懷疑，如果有人要自己，伯父也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賣掉。
江秋盡不自覺的攥着手，一雙憂郁明澈的眼睛盯着牆面，一言不發。
“不喜歡這部電影嗎？”林栖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裏，攬住他的肩膀往自己身邊靠，道:“不喜歡我們換一部。”
“喜歡。”江秋盡打開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其實我以前住的城市，是講粵語的。”
“是嗎？”林栖輕笑，“那你可以教我講幾句粵語嗎？”
“可以。”江秋盡點頭，“你想學哪句？”
林栖手下攬得緊了些，問道:“今晚和你一起睡覺怎麽說？”
江秋盡垂眸，耳尖悄悄紅了，抿着唇不說話。
“不會？”林栖低頭看他，“還是你說話不算數？”
江秋盡頭越垂越低，低聲道:“今晚同你一齊訓覺。”
林栖不可抑制的翹起嘴角:“你說什麽？太小聲了，我聽不到。”
江秋盡把臉埋在手心裏，又說了一遍:“今晚同你一齊訓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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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盡有着像瓷器一樣幹淨的漂亮聲線，說粵語時顯得音色很溫暖，林栖眼神暗了暗，又問: “我喜歡你怎麽說？”
“我不知道。”
頭頂傳來林栖的輕笑聲，江秋盡的臉慢慢的升溫，剛剛心頭的那一點愁緒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栖順着江秋盡的頭發，像摸一只貓:“還捂着臉，不看電影了嗎？”
江秋盡聞言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坐好，開始認真看電影。
林栖沒有再逗弄他，拿了兩瓶飲料過來，也沉浸在劇情之中。
兩人時不時讨論兩句，看到周星馳飾演的淩淩漆在鋼琴前坐下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
可能是氣氛太好，江秋盡居然起身走到了鋼琴前面。
林栖跟着他起身，倚在牆上看他。
江秋盡柔和而飽滿的輪廓在燈光下帶着暖意，渾身散發着少年的慵懶感，随手試了幾個音後，很快進入了狀态，跟着電影裏的畫面開始彈。
林栖內心是有些震動的。
“卻像有無數說話，可惜我聽不懂。”
林栖現在已經能聽懂了，江秋盡現在是完全接受和信任自己，才會願意把這一面展現在自己面前。
ㄧ
第二天早上八點，江秋盡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半眯着眼睛一副睡不醒的樣子，嘴唇微張着，臉上也紅撲撲的。
過了一會兒，他眼睛恢複清明，才發現自己躺在林栖懷裏，幾乎是把自己的腦袋杵在林栖的胸膛，而林栖的手就放在他的腦袋後面，他臉上一熱，輕輕移開林栖的手，一擡頭卻看見林栖一臉壞笑的看着自己，顯然早就醒了。
江秋盡有些窘迫，用手推了林栖一把，坐了起來。
“你可真能睡，”林栖啧了聲，“昨晚還說要看第二部電影，結果十分鐘不到就睡着了，還是我把你抱回來的。”
江秋盡覺得丢臉，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林栖，我餓了。”
林栖禁不住笑了起來，揉了揉他的腦袋:“哎呦，我這就去給我們小哥哥做早餐。”
兩人一起起床，林栖找了根橡皮筋幫江秋盡紮了個蘋果頭，江秋盡臉尖，臉部線條很流暢，下颌尤其好看，很适合露一整張臉，一眼看去會很驚豔，而且他發量很多，發色又淺，紮着蘋果頭多了些可愛，少了些疏離感，看起來也更清爽。
林栖顯然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牽着江秋盡一起去洗漱。
林栖做早餐的時候，江秋盡拿着剪刀去花園裏采花，最後用栀子花、茉莉、芍藥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枝葉紮了一束清新又張牙舞爪的花束，放在透明的玻璃花瓶裏，然後放到了餐桌上。
新的一天，在花香和食物的香氣中開始。
“紮得真漂亮，像英國自然插花派。”林栖百忙之中抽空誇了江秋盡的插花，還給他喂了塊青瓜。
江秋盡把餐桌擦幹淨，又洗幹淨手擺碗筷，做完這些後，江秋盡坐在椅子上，喊了聲:“林栖。”
“嗯？”林栖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他，“怎麽了？”
江秋盡皺眉:“我餓得肚子咕咕叫了。”
林栖愣了一下，無奈的搖了搖頭，笑道:“馬上就好了。”
林栖利落的把墨魚燴烏冬面裝盤，紫菜手卷切段擺好，還用火腿片和紫菜給江秋盡的那份手卷擺了可愛的表情，用小碟子裝了番茄醬，才滿意的端上了桌。
江秋盡看着像公仔一樣的紫菜手卷，微睜着眼睛:“好可愛。”
林栖滿意的笑了:“你先吃，我先把鍋洗了。”
結果林栖洗完鍋，把料理臺收拾完回來，江秋盡還是沒有動筷子，只是垂涎欲滴的看着桌子上的食物發呆。
林栖心底一暖，知道他是在等自己，把熱好的牛奶放在他面前，“趕緊吃飯吧。”
江秋盡很喜歡吃飯團，放下筷子一臉滿足的喝了口牛奶，問道:“今天我們要做什麽？”
“去Q市的海邊，王逍家在那邊有一個集合式的海邊度假村。”林栖笑得意味深長，“他們班一個同學生日，今晚幾個同學在他那裏慶祝。”
“Q市？”江秋盡皺眉，“從我們這裏去到那要多久？”
“三個半小時就到了，”林栖放下杯子，“我們要明天下午才回來。”
江秋盡眉頭皺得更深了，這是他沒有想到的，除了林栖，他現在還接受不了和其他人相處，一時間有些退卻。
“加上你和我一共不會超過十個人的，”林栖寬慰他，“那邊景色很好，在B市常年都見不到海，那邊的海水沙灘很幹淨，日出也是出了名的。而且剛落成沒多久，不是開放式的社區，除了業主，其他人要預約才能去，人不多。”
“你不用理其他人，不會和他們靠太近，就當是和我單獨去度個周末，第二天再一起看個日出，”林栖挑了挑眉，“我保證，一定很好玩。”
林栖說得太令人心動，江秋盡終于點了頭。
王逍他們今天早上就已經出發了，林栖為了讓江秋盡睡個好覺，十點半過後才和江秋盡帶上東西出門，讓老劉開的車。
司機老劉是一個很沉默的人，一路上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天氣很好，沿途的風景很不錯，江秋盡一直看着窗邊飛逝而過的延綿的小樹嶺，林栖不滿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皺了皺眉，忽然問道:“阿盡，你知道誰的一生都生活在黑暗中嗎？”
江秋盡茫然的看向他，搖了搖頭。
林栖挑眉:“是哆啦A夢。”
江秋盡神色更茫然了，“為什麽？”
“因為他伸手不見五指。”
江秋盡先是愣了愣，随即又看向了窗外，悄悄勾起了唇角。這個笑話的确不怎麽樣，但林栖竟然會講冷笑話這件事情徹底取悅了江秋盡。
“不好笑嗎？”林栖擡手撥弄着江秋盡紮着的小揪揪，“那我再講一個好了。”
就這樣，林栖一路搜腸刮肚的給江秋盡講冷笑話，最後江秋盡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車程到一半的時候，困倒在林栖的肩膀上，柔軟的頭發掃在林栖的脖子上，林栖低頭看他，眼裏盡是寵溺。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快到目的地了。
他耷拉着眼皮，無意識把下巴擱在林栖的肩膀上發呆，唇色比平時還要紅，林栖察覺到他的動作偏頭去看時，嘴唇正好擦過他的額頭，他額側不安分的絨毛蹭着林栖的下颌，這一瞬間，林栖的腦袋“嗡”了一聲，停止思考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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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一下我的小短文《三十年》，竹馬竹馬，已經完結了，字數4w多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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