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在康熙那裏混了一頓晚飯,胤祚又帶着胤祯回了永和宮給德妃請安,因天色已晚,雖胤禛還餓着肚子,德妃也沒有留飯,打發他們回去。

胤祯自回他的阿哥所,胤祚則賴上胤禛的馬車,胤禛無奈的看着他,胤祚道:“我只問一句,這事兒和我有沒有關系?”

胤禛道:“沒有。”

胤祚定定的看了他一陣,轉身下車,胤禛一把将他拉住,無奈道:“額娘要對付太子。”

胤祚坐回去,皺眉:王常在和太子?這之間……難道?

“他們……”

胤禛點頭。

“不會吧?”胤祚驚愕道:“太子怎會如此不智?天底下的女人多得是,他和誰不行,非得……”

胤禛淡淡道:“或許就是因為從小到大,但凡他看上的總能得到,所以才根本不明白,有些東西不是他可以染指的——或者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甘心這些東西他不能碰罷了。”

權利和女人,前世的太子便栽在這上面,今生似乎也是一樣。

因為得不到的太少,所以才對這些碰不得的東西越發執着,越是不能動的,便越是覺得刺激,越是心癢難耐。

卻不知是不是因為遲遲不能接手康熙手中的權利,他才會更想得到康熙的女人?

他記得前世導致太子被廢的直接原因,就是一個姓鄭的貴人,而現在鬧出事的,卻是王才人。卻不知是前世太子染指的康熙的女人不止一個,最後只在鄭貴人身上暴露出來,還是今生變數太多,導致前世并無關聯的兩人走到了一起。

太子與庶母通奸,這種事讓來自現代的胤祚都一時難以接受,半晌才回過神來,道:“額娘不會是想将事情鬧出來吧?”

心中有些擔心:這件事是把雙刃劍,用的好也就算了,若用的不好,卻要傷人傷己。

胤禛皺眉道:“我勸過額娘了,但看她的樣子,只怕沒有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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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祚道:“這種事除非捉奸再床,否則只要太子抵死不認,王常在肚子裏的孩子也不能證明什麽。”又不是有DNA檢驗的現代,誰知道是誰的孩子呢!

胤禛沉聲道:“王常在根本沒有懷孕。”

胤祚愕然:“沒有懷孕?”

沒懷孕那德妃玩的什麽呢?

胤禛道:“即使是太子,在宮裏也不能太過随意,他能見王常在幾次呢?哪有什麽巧就有了。是額娘下藥引起她的嘔吐,然後買通太醫将話說的含含糊糊,讓王常在以為她自己真的懷了身孕。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常在,在宮裏沒有半點勢力,遇到這種事,只能求助于太子。額娘想的便是這個時候,引皇阿瑪捉奸。“胤祚搖頭道:“捉奸什麽的,實在太過刻意,等皇阿瑪冷靜下來一定會起疑。王常在是在額娘宮裏診出有孕的,一旦事發,額娘很難脫身。”

頓了頓,又道:“而且既然王常在以為自己有了身孕,他們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倫敦,若是用藥更是下下之策,弄不好捉奸不成,還要被他反咬一口。”

“我擔心的也是這個,”胤禛道:“即使成功,只要皇阿瑪知道額娘知曉此事,額娘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更何況事情還是額娘背後設計的?若是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可是額娘她根本不聽勸。”

胤祚沉吟片刻,道:“我記得,宮妃每次梳洗(指月事),在敬事房都有記錄的吧?”

胤禛點頭道:“正是因為王常在上次梳洗之後,并未承寵,額娘才會有此設計。”

胤祚沉吟不語。

——

次日,王常在寝宮。

“妹妹盡管放心,這事兒本宮有經驗,錯不了。”德妃娓娓道:“這宮裏的太醫啊,就是這副德行。喜事兒呢,十分只說個七八分,壞事兒呢,七八分也要朝十分裏說,就怕有個萬一,他們要承擔責任呢。這位鄭太醫在婦嬰這一項上,在太醫院裏是數一數二的,每次哪個妹妹有了身子,他都是‘月份還輕,等再過段日子,才能确診’。其實呢,一次都沒失過手,但凡聽了他這句話的,過不了兩個月,肚子就鼓起來了。”

王常在揉着帕子,勉強一笑,眼中的惶恐掩都掩不住。

見她這副模樣,德妃有一瞬間的心軟,下一瞬便又笑了起來,拉住王常在的手,道:“按鄭太醫的說法,再過個七八天就能确診了,到時候再查一查敬事房的記錄,禀報給萬歲爺,到時候妹妹就不再是個小小的常在了!咦?妹妹的手怎麽這麽涼?可是有什麽不舒服?”

王常在連忙搖頭,聲音有些變調:“謝謝娘娘關心,婢妾沒事。”

德妃笑道:“妹妹這是第一次,害怕是難免的,不過,說句犯忌諱的話,咱們萬歲爺宮裏頭幹淨的很,如今大大小小的阿哥都已經十幾個了,皇孫也有不少,沒人會惦記你肚子裏的這一個,你只管安心養胎就是。”

又沉吟道:“不過妹妹如今月份淺,胎也坐的不穩,自己又太年輕,的确不能大意了……這樣吧,明兒我着內務府送幾個有經驗的嬷嬷過來,另外每隔一日讓鄭太醫來一趟……”

“不!”王常在失态的站起來,又立刻察覺不對,聲音哀婉道:“不……不用這麽麻煩……”

“這有什麽麻煩的,”德妃道:“不過是動動嘴的事兒。”

“不,真的不用,真的不用……”

德妃輕拍她的手背,道:“這事兒就這麽定了,有她們本宮也可以放心了,你也只管好吃好睡就行。嗯,時間不早了,這會兒我家那小祖宗也該醒了,回頭見不到我又要鬧……這小子,不像他阿瑪,倒是像極了十四小時候,粘人的不行。好了,我這就不打擾你了,妹妹你好生休息吧!”

扶着宮女的手起身,款款走了出去。

王常在福下身子,等德妃走得遠了才直起腰,眼淚如雨水般掉了下來。

貼身宮女忙勸道:“主子怎麽又哭了?這是多好的事兒啊!說句不好聽的,有個兒女傍身,比萬歲爺的恩寵還要好呢!你看德妃娘娘,雖然年紀大了,已經無寵,可是仗着有幾個好兒子,誰敢在她面前放肆呢?就算萬歲爺對她也看重幾分呢!哎喲,娘娘您怎麽越哭越厲害了,是不是奴婢說錯話了?你好歹也為肚子裏的孩子想想,這會兒哭多了,孩子……”

王常在越聽越是難受,連聲道:“出去,出去,你給我出去!”

“主子?”

王常在嘶聲竭力道:“出去!我讓你給我出去!”

“是,是,奴婢這就出去!”

宮女忙退了出來,門碰的一聲摔上,裏面傳來王常在壓抑的哭聲。

宮女忐忑的守在門外,想着該如何勸慰才好,還沒想出什麽頭緒來,門卻猛地被拉開,王常在衣着齊整的站在門口,紅着眼道:“陪我去園子裏走走。”

“是。”

太醫說的果然不錯,懷了孕的女人情緒就是多變。

——

兩日後,花園的假山深處,有王常在低低的哭泣聲響起:“我該怎麽辦?還有四五日就可以确診……我不怕死,可是這麽死了,我阿瑪額娘都要被我連累,我弟弟才五歲,嗚嗚……”

“好了,別哭了,”男子溫潤的聲音響起:“不就是個孩子嗎?打掉就是了。”

王常在錯愕道:“打、打掉?”

男子聲音中帶着些不耐煩:“不打掉難道還要生下來不成?生下來他叫孤哥哥還是阿瑪?”

“你……”王常在哭的越發傷心:“你先前……可不是這麽說的,你不是說,這宮裏……”

“行了,孤還有事,明兒孤讓柱兒給你帶包藥來,你吃了就是了。”胤礽轉身就走。

“不行。”王常在忙一把扯住他的衣袖,道:“德妃娘娘讓太醫每隔一日給我請脈,若是小産,根本就瞞不過太醫。”

胤礽一掌拍在假山上,咬牙道:“又是這一窩子!爺遲早……”

強忍着沒有繼續說下去,只匆忙道:“孤還有事,你先回去,孤自會處理!安心。”

王常在無法,只得眼睜睜看他出了假山。

兩人先後離開,一刻鐘後,又有一個瘦小的身影從假山深處偷偷溜了出來,等轉過假山,拍拍身上的塵土,彎着腰,踩着小碎步,如同宮裏的所有小太監一般,施施然離開。

——

“皇阿瑪,前兒六弟給您獻了一幅畫,救了無數百姓的性命,”胤礽笑的腼腆,道:“兒子沒有六弟的本事,只得了這一副墨梅圖,想請皇阿瑪指點。”

康熙剛處理完政務,正想換換心情,笑道:“拿來朕看看有沒有長進,嗯,胤禛你們幾個也來看看吧。”

待仔細看過,康熙贊道:“疏密有致、意趣悠然,筆法也老道,嗯,不錯,不錯。”

胤礽笑道:“疏密有致,意趣悠然……皇阿瑪這哪裏是贊兒子的畫呢,這是稱贊兒子院子裏的梅花吧?”

康熙訝然道:“這是你院子那株墨梅?如今已經開的這麽好了?”

胤礽的笑容裏帶了些許傷感,道:“那是皇阿瑪帶着兒子親手種的,兒子也一直親自照看,兒子沒有花匠的本事,唯有用心二字。幸得功夫不負有心人,如今越長越是旺盛。只是兒子不忍傷它根枝,由着它的性子長,少了幾分欹疏之美,只能得幾分野趣罷了。”

康熙道:“能在這宮廷之中,得幾分野趣,也頗為難得。你倒是激起了朕的好奇之心,正好閑來無事,咱們一起去看看你宮裏的那株‘野梅’罷。”

胤祚搖頭道:“皇阿瑪你們去吧,兒子還要趕回家喂洪福呢!它如今只吃兒子和旺財喂的東西呢。”

可憐他家就只有洪福一個,便是找借口也只能用它。

胤礽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臉上露出勉強的笑容,道:“既然六弟有事,那就改日有機會再去好了。”

康熙冷哼一聲,道:“那就讓旺財回去喂它!還真把你那條狗當寶貝了啊?連陪朕去看花都不願意?”

“花有什麽好看的,”胤祚嘀咕:“花還沒有畫好看呢!”

這是他前世寶貴的經驗——照片永遠比真人好看,何況是藝術加工過得畫兒?

康熙卻不理他,親自将人押了朝毓慶宮走去。

路上,胤禩見他一臉不情願,笑道:“六哥,你不覺得,旺財和洪福這兩個名字應該換一下嗎”

“啊?”

“是啊,”胤祺道:“我早就想說了,你家的奴才偏要叫狗的名字,狗偏又改個奴才的名字,當真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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