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羊人的秘密【十八】
真正的解脫,死物複活
彭芸和眼鏡男見淨塵非常具有目标性靠近羊圈,只好跟了過去。
眼鏡男還從淨塵身上将老太接了過來,盡一些微薄之力。
老太太長期不吃肉,身體內虛嚴重,被毆打導致的傷害一時半會肯定是好不起來的,走路都很困難。
即使已經化為怪物的模樣,看着也沒有半點危險性。
這大大減小了彭芸和眼鏡男對她的恐懼。
雙手得以解放的淨塵極快在數量衆多的山羊中尋找着那最關鍵的一頭,現在就像是在跟時間賽跑,沈恭還安危不明。
但需要得多一份助力才行,如果貿然這麽急着過去,對所有人都不會有任何好處……
這裏的照明條件不好,只能憑借月光尋找,好在淨塵的視力不錯,最終還是找到了趴伏在角落的山羊。
那頭羊跟其他羊不一樣的地方在于,過分安靜,四肢蜷縮在身下,下巴墊在地板上,閉着雙眼,正是那頭從診所帶回的母羊。
其他羊都因為這群人的出現而産生警惕站了起來,大半擋住了母羊的身形所以才難以尋找。
唯獨這頭母羊卻安靜的過分。
淨塵半分沒有嫌棄羊圈的髒亂,徑直翻了進去,他的所到之處,讓這群緊張的羊兒們往後退去……
最後他蹲在母羊的面前,這才讓「假死」的羊重新睜開眼。
他之前就注意到了,這似乎是這座小鎮唯一的母羊。
而除了那些已經被徹底改造成怪物的鎮民,這些動物也跟尋常的山羊并不一樣。
無論是之前在診所遇見的那頭會流淚的小羊,亦或是這些被圈養着的家夥們,他們的眼中都透露着智慧,是擁有感情的。
淨塵将手伸向母羊的額頭,對方沒有任何抗拒的意思,只是一雙屬于山羊特有的橙黃橫瞳仰望着他。
他甚至友好地眯眼笑了:“我們沒有任何惡意。你的年紀應該比我大吧?”
母羊果然聽懂了他的話,頭顱上下輕點,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或許是淨塵身上自帶的親和力,讓它忍不住主動蹭了蹭那溫暖的掌心,比起之前死氣沉沉的樣子精神不少。
在說了聲冒昧後,他開始扒開羊毛尋找線索,但眼前所見似乎根本不需要仔細查看,一眼就能看清楚……
密密麻麻的針孔遍布的它的身體,無論哪一處皮毛扒開之後都有。
但随着時間的累積這些針孔痕跡已經開始發黑發紫,留下了永久不可恢複的創傷。
光是看着,就能想象每一針刺入它身體的時候,會有多麽痛苦。
當淨塵看到母羊的肚子時,饒是他都指尖發顫。
按道理說本該在黃醫生那裏處理過的傷口,依舊還在不停往下滲血,浸透了泥土,顯得發黑。
并且這血好像還止不住,源源不斷的,也難怪母羊的狀态極為差勁。
但它又沒有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這種種跡象都側面印證了淨塵的推斷沒有出現錯誤,圖書館中書的最後一頁中寫着的話。
惡魔就是母親。
在西方,山羊從來都是惡魔的代名詞,而造成現在的小鎮的源頭,正是來源自這頭被參與實驗被提取基因的母山羊。
這也是它的特殊性,而現在村子裏所有的羊,亦或是那些半人半羊的存在,身上都流淌着屬于它的血液!
原本平和安詳的小鎮,确切說不完全是因為戰争才被毀掉,更多的是因為這場實驗。
但真正的罪魁禍首不應該是這頭母羊,真正的惡魔應該是那群侵略者!
但他們又怎麽能配得上母親這兩個字呢?
淨塵收回的手緩緩捏成拳,指關節略有些發白。
他現在是背對着其他人的,否則大家都會發現一向和顏悅色的法師此時像是一位陌生人,眉眼像是挂了層薄霜。
【司過,我的支線任務完成了吧?】
【當然,你已經找到正确的答案。】
緊接着淨塵就感覺到原本放在布兜中的赤缽開始陣陣顫動,立刻拿了出來。
赤缽懸浮在淨塵的面前,自顧自地轉動着,在夜晚散發出帶着暖意光輝,并不刺眼,反而讓淨塵有了極大的熟悉感。
就像是死物真的活了過來一般。
最後當赤缽下落回到淨塵的手中時,這種熟悉感就更加強烈了。
甚至都不需要司過告訴他,所謂的解鎖後的法器該如何使用,他就已經無師自通掌握了方法。
赤缽帶着淡淡的溫度,惹得他唇角微微上揚。
閉上眼眸低聲念咒,這個過程持續時間極短,他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
缽身周圍彙聚了衆多的星星點點,最終凝成巨大的光團飛到母羊的身體內,潛入進去後就了無痕跡。
而原本奄奄趴在地上的母山羊,在吸收了光團後忽然就站了起來,之前還在墜血的腹部停止了溢血,而掩藏在皮毛下的傷疤也逐漸轉淡直到消失。
更加讓人摸不透的事情是,母羊雖然身體變好了,但卻以肉眼可見的程度開始衰老……
看見的人都知道,這可憐的羊會因為衰老而走向死亡。
但同時大家都還清楚看見,母羊在死亡之前,卻露出跟人類相似的露出笑容,還輕快地叫喚起來。
它是快樂的。
或許等待這個結果已經很久了。
其他的羊一下子安靜下來,就像被按暫停鍵似的,愣愣望着消失的母親,最後卻又紛紛向淨塵聚攏,将他圍了起來。
一個個跟撒嬌似的開始往他身上拱,因為沒有敵意淨塵倒沒有反抗,只是他就算沒有潔癖也受不了被一群羊瘋狂蹭。
“我知道你們都想得到真正的解脫,好好好,很快。”
淨塵值得很快,是真的很快,只不過結束之後他背後也發了層冷汗,有些費勁。
淨塵看着合不攏嘴的眼鏡男和彭芸,将赤缽重新收回布兜。
“別望了,我們快走,沈恭熟透了我可救不回來。”
“哦哦。”彭芸拍了拍自己臉頰,心裏想着果然法師真的不是普通人。
而還馱着老太太的眼鏡男,因為某種說不出的崇拜心理,立馬拒絕了淨塵打算将老太太背回去的提議,身體上的疲憊也因為這樣一掃而空。
他們往鎮子中發出火焰光芒的地方去。
在路上的時候,司過還有些情緒複雜地對淨塵說:“果然,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用着會特別順手的吧。”
“不過在我擁有它的期間可半點沒有法力的痕跡,你還知道些什麽?”淨塵敏銳察覺到這個「本來就是你的」,并不像表面含義那麽簡單。
而且赤缽具有淨化邪祟,和療傷的能力,使用消耗的大多是他的精神力。這原本不是他應該知道的,但為什麽會知道?
司過的少年音有些尴尬,淨塵太過敏銳,而現在還不是他說這些的時候:“之後你會知道,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哈。”
司過在某些一直保持沉默的時候,确實是去辦事了,但這次明顯就是借口,撒謊的痕跡很明顯。
淨塵心中感到無奈,司過确實跟小孩子很像,但也沒有再深究,眼前也不是時候。
他們終于到了火光聚攏的中心,但卻與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除了架起的火堆燃起的沖天火光外,再也沒有了別的存在,安安靜靜。
淨塵原本心中的戒備下降了些許,可很快他就意識到,沒有危險往往隐藏着更大的危險。
彭芸忍不住問道:“為什麽一個人都沒有?沈恭會不會已經被吃掉了,然後其他的山羊人已經回去睡大覺?大概吧……”
她說到後面自己都壓低了聲音,底氣不足。
“沒有痕跡,或許沈恭現在還是安全的。”淨塵将自己的法器重新持在手中,帶着幾分嚴肅:“四處找找,或許能發現什麽。”
話是這麽說,但卻并沒有分頭去找,在陌生且危險的環境中落單只會加速意外死亡的速度。
眼鏡男體力不是很好,但也沒有說什麽休息的話,咬牙硬生生堅持穩穩背着老太。
沒人開口的時候,一切都如同死水般寂靜。
順着雜亂的腳印痕跡,他們被引導向被濃墨環繞的黑暗角落。
因為沒有照明,淨塵便讓自己的法器充當光源,當溫和的光線點亮高大樹幹中的某處時,他身上的肌肉都瞬間緊繃起來……
被樹幹遮住的是一具屍體,暴露在衣物外的肌膚泛着青灰色,身上還有不少血液的痕跡,本來線條硬朗的臉龐上裂紋更多,單單是看着就很滲人。
看着昔日好友的這份慘況,彭芸等人有些站不穩身子,眼淚奪眶而出……
淨塵只是在剛剛看見的時候身形一凝,随後一掀袍擺蹲下身,将手覆蓋在人脖頸的大動脈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