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
。現在的氣氛出奇地壓抑,似乎是沒有任何理由的壓抑。
“你們……有事瞞着我。”我真的認真了,我是在很認真在問,而且,在憤怒。他們都當我是傻瓜嗎,這麽明顯的反常我怎麽會沒有察覺?真田在幸村身邊的時候絕對不會擺出那樣的冷漠表情,阿侑不抽煙所以從裏不帶打火機,小景的自我稱謂永遠是本大爺而不會是普普通通的我,龍雅在龍馬重生之後就說過不再笑成那樣……太奇怪了,今天的大家真是太奇怪了。
看他們個個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定是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而且,是對我來說,很震撼的事情。手冢集團兩大醫生同時出動……
“你們,誰來告訴我?大家一起來的原因就是這個吧。”
我不希望我最信任的朋友還欺騙我。
“你在說什麽呢,我們幾個早就退了,三大集團丢給白石和佐伯了,所以我們才有機會溜出來。”
“說實話。”
小景看向阿侑,幸村看向真田,四人面面相觑,仍舊保持沉默。
“其實是這樣的,那本日記,你可以打開看了。”不知什麽時候走進來的光助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十年前,在金色大樓的樓頂上,發生的那件事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在那裏發生的槍戰,是四個人之間的對決,而我們四個人,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其實那次的事并沒有很多人知道,結束之後三大集團就動用全部力量封鎖消息。關于事後其中兩人的失蹤也只是傳聞,誰也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其中一個就是我,那次我确實是中了好幾槍,不過大多數沒有擊中要害,只是有一槍直接貫穿了額頭。當時我還以為我死定了,就昏了過去,醒來之後才被告知這并不是實彈,子彈被挖空之後裝入了一種特殊的藥劑。阿侑說他在持槍者的辦公室裏看到過,剛剛研制完成還沒有被投入實際病例使用的測試階段藥品,具體是治療何種病症的尚不清楚,不過就裏面的成分來看應該是治療某種疑難雜症。
他是個醫生啊。
那段時間我一直在住院,身上的傷口不知怎的好得特別慢,很久之後才出院,然後隐居。出院的前一天阿侑帶我去看一個人,說是我非看不可的人。
隔着玻璃向裏看,那個人死氣沉沉的,全身都打着繃帶,身上插着好多管子,連接着多到數不清的儀器。我開始憎恨自己曾經是個醫生,從那些儀器上大致了解了這個人的病情……
阿侑說,槍戰的時候他和小景還殘存理智與感情所以很有默契地互相留手,所以都沒有生命危險。阿侑的手徹底廢了,再也握不了手術刀;小景的手傷得嚴重,再也舉不起槍了。但他們還是很快樂的,一切都過去了,小景也不要報仇了,我也看淡了。他們又可以在一起了。阿侑還厚臉皮地撲到小景身上邊蹭邊叫着“啊,我和小景又有一個共同點了,是愛的傷痕啊”之類雲雲。而我這邊,面對近乎發狂的我,我的那個對手竟然沒有作大抵抗所以重傷,我知道自己毫不留情而竭盡全力地攻擊着,沒有當場死亡已經是萬幸了。他已經在重症監護室裏躺了很久,依舊沒有好轉的情況,還沒有脫離危險。小景在裏面照顧他,神色凝重。
“射中我的那枚藥彈,是他……而且,一直,在讓着我……”
Advertisement
我用手撫着玻璃,卻觸不到那個人的臉。
“他會怎樣?”我問。
“你說會怎樣……擎天大人……以你的能力,應該最清楚了。”一向溫和的阿侑竟然在生氣,他是在怪我。是啊,這都是我害的,我害死了這個人,他是阿侑最重要的朋友。
我沒有勇氣再看他。
晴天,擎天,擒天,都可以不要。我所向往的,只是平凡的生活啊!
阿侑着手幫我打理回到光之村的事。臨行的那天,大家都來送我了。可我總覺得少了什麽。
少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但我還是回到了村子,開始了新的生活。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後來的十年時間裏,為了保險起見,阿侑為了不讓我的生活受到打擾,将我的死訊發布,據說一時間還引起了不小的反響。是啊,差點忘了,我以前,好像還是個了不起的人呢,在別人的眼裏。
我早已注定是個失敗者了。
我很清楚,他們是在委婉地向我傳達着某個訊息,是某個人的……死訊。
阿侑每次來的時候還有一項必做的任務,那就是向我彙報那個人的病情。沒有任何的轉機,就這樣在深度昏迷之中混混沌沌地當了十年的植物人。對于這件事,阿侑的解釋是傷勢過重再加上求生意志不強,但是本身的體質較好所以撐到了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早就意料到這一天的到來,所以臉上很平靜。
還是……死了嗎……
開始後悔,為什麽當初不留下來。如果留下來的話,或許以我的能力可以挽救他的生命,或者至少可以再拖一段時間。當初我就不應該這麽沖動,這樣“義無反顧”地開槍。沒錯,是我,是我殺了他。這十年的時間裏,換作任何人都會背負深重的罪孽感,但我卻沒有,我選擇了遺忘,裝作自己已然忘卻的樣子,在逃避。雖然很好奇,但是這十年來我卻沒有碰過那本日記本,只是定期打掃,讓它靜靜沉睡在抽屜的最底層。
今天,就是它重見天日的日子了。
它,會高興嗎?
将它翻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靜靜地端詳着。陳舊的日記本,還有我最重要的兩個人和我定下的近乎相同的約定,諷刺,真是諷刺……最終,就要以這麽相同的方式,結束嗎……
沒有勇氣翻開了。
所有的勇氣,都在十年前開槍的那一瞬,用盡了。
“哥,還沒睡嗎?”光助走了進來,似乎是有些關切地問着我。
“啊,阿光吶。”轉過身,努力扯出一個自認為好看的哦笑容。
他的臉上是少有的嚴肅,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那個病患,對于哥哥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吧。而且,你以前都叫我光助的,最近為什麽,會叫我阿光?”
“誰知道呢……還真是一種本能的感覺呢。”真是很奇怪呢,非常非常奇怪。而我為什麽,會如此想念那個人,那個已經死去的人?
有些事情,是無法挽回的了。
我就這樣抱着已經比我高出一些的光助哭了整整一夜。
至于原因,只是那本寂寞了十年的,在不知不覺中被愛護着,卻冷落着的日記本。我絕對不會忘記的,直到很多年後,仍然歷歷在目,頁腳的那個,獨一無二的簽名。他說他的簽名是他人沒有辦法複制的,那個字母的特殊寫法。
是跟你學的,他說。
每一頁,每一頁寫着的內容是如此相同,用世界各國的不同文字寫出的內容表達了同一個意思,讓我的心,徹底地,碎了。
Je t`aime,Je t`adore Ich liebe Dich
Minarakastan sinua IK hou van jou Miluji te Jeg elsker dig chit pa de あいしてる
Ch`an Rak Khun Em ye`u anh e`g elska tig Jag lskar digAni ohev otach Szeretlek S`agapo Tave Myliu Te sakam Inhobbok
Kocham Cie Eu amo-te Ami tomay bhalobashi Bong salang oun Mahal Kita saya Cinta Mu bi chamd hairtal Tora dost daram ЯлюблютебяTe amo,Tequiero Seni seviyorum ja vas kokhaju Mina armastan sind ti amoEs tevi Milu Te lu besc,Te Ador Yes Kezi Seeroom yem ahs te obicham main tumse pyar karta hoon Ana Ahebak Arabic Ana ahebekMein tumhay pyar kerti hun Mein tumhay pyar kerta hun Nagligivaget Volim TeSaja kasih saudari T Dua Shume Ljubim tekia hoahai IK zie u graag 我愛你
I love you
阿侑他們決定再留一天,說是陪我。
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于是我決定去村口,那裏的一座大山,埋葬族人的地方。媽媽的骨灰也在大家的争取之下被轉移到了這裏,和她所愛着的族人一起。每年的這一天我都會帶孩子們到這裏來祭拜。而今年,又多了那麽多人呢。
到後山上去采了些花,媽媽最喜歡的。
“媽媽,我們,大家都來看你了。”
為什麽要把那本日記給我看,媽媽?你不是說過希望我幸福的嗎,為什麽還要在我的身上施加罪惡的籌碼,讓我的心比身更沉重?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你們都那麽殘忍,難道我對于他們來說,是可以任意傷害的無關緊要的存在?
我想答案是否定的。但現在都不重要了。他們都不在了,強求這些本就沒有存在過的東西也許是毫無意義的吧。
“媽媽,我們現在都很幸福,你們都可以安息了。”
伸手觸上那座冰冷的山,指尖傳來涼涼的觸感,像極了某人的臉。山頂突然發出一陣耀眼的金光,從那道光中緩緩現形的,竟是死去的族人們!還有……
“周助,找到你的陽光了嗎?”
“媽……”
“時間不多,快回答我的問題。”
找到了嗎?找到了,或者更準确點說,是我曾經找到但現在又失去了呢。
“你的陽光,就在你的身邊哦,從來,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通常這個時候,光亮中的人正是傳說中的指引者,而這個時候最容易讓人聯想到的就是主人公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就站在他的身後,以最溫柔的神情看着他。啊,我在想什麽呢,一定是最近被那群小鬼的奇怪愛好把我感染了讓我純潔天真的思想受到了這種八點檔爛橋段的嚴重侵蝕。啊,真是一個奇妙的世界。
扯遠了。
媽媽不知道什麽時候,嗯,大概趁我發呆的這會早就消失了。
啊,木乃伊!
啊,金發的木乃伊!
啊,身材超好的木乃伊!
啊,我的背後站着一個穿着西裝的木乃伊!
四處張望,咦,什麽時候阿侑他們都撤退了,就是趁我看到媽媽的那段時間吧。為什麽會這樣,一群沒良心的家夥就留我一個來應付這個木乃伊!搞什麽東西!
不過,這個人,很熟悉啊。
他走了過來,很慢地,步伐沉穩而有力,像極了過去曾經聽到過的,那個人的心跳。而心跳的聲音是有時限的,絕對不會像此刻的腳步聲那樣永恒。他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拯救使者,我的心變得輕松。不知多久以後,我發現他就站在我的面前,卻沒有初次見面時那種君臨天下的氣勢。
他沒有說話,只是這樣默默地看着我。他的眼睛雖然是墨黑色的,為什麽那麽亮,充滿了像陽光般的光輝?為什麽被他注視着的時候,會有一種疑似幸福的感覺?他動手開始解開纏繞在頭上的繃帶,一圈一圈。他的動作很輕很慢,不知道是為了不破壞發型還是拖延時間。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反正……完全沒有介意的感覺。
一張英俊的臉龐顯現出來。
“啊呀,你不是戴眼鏡的麽。”
幾乎是下意識地說了出來,說出來之後卻發現這張臉似乎沒有印象,更別說這個人是戴眼鏡了。
“嗯……你是?”我問。
他沒有說話,輕輕地摟住了我,把頭埋在我的肩膀上,就這樣抽離了我所有的戒心與力量,讓我在不經意間産生了一種流淚的沖動。
“周助,我終于找到你了……”他喃喃地說着。
“周助,你別再離開了,不要再離開我了……”
他叫我周助,那麽溫柔地叫我周助。
就算因為那種庸俗的誓言讓我們之間的過去不複存在,讓你不再記得我的模樣,讓我從你過去的生命中退出,我們的愛卻永遠不會消逝。因為它本就不存在于這個世界,它始于那個只有你我的極樂世界,終于你我的心中。
你說,在這個時候,應該由誰來說那句話呢。
我回來了。我們,都回來了。
當記憶不存在的時候,一些已無需用記憶去記憶的東西,就将維持着原來的自己。
我們以這樣的方式重逢,又以本能的默契從黑暗中走出,牽起陽光中的他的手。我們用自己的時間書寫着王子與王子的傳奇,而接下來的生命就不再是我們各自的時間,而是,我們一起的時間,同屬于我們的時間。這條命多少年前就該栽在他手上了,同樣是他挽救的生命。
真是個深不可測的男人。
“傷,全好了嗎?”
“嗯,托你的福。”
“真是小強啊!”
“關于我父親的那件事,對不起,我想我是誤會你了。”
“啊,那個,我早就忘記了。”
報仇早已不是我的願望。現在最大的願望,套用光助最喜歡的肥皂劇裏面的一句話,世間最浪漫的三個字,不是我愛你,而是在一起……和你,和你們在一起……
“吶,我們可以在一起的吧……”
“嗯。”
媽媽留給我的最後一份禮物,竟是這樣一個和他在一起的機會啊。
“吶,你這家夥,很無聊啊。”我說。
“什麽?”他貌似是很無辜地問。
“我是歌手,是醫生,是殺手,但不是翻譯啊。何況我真的沒念過什麽書,怎麽可能知道你在日記本上寫的那幾串叽哩咕嚕的文字是什麽意思啊。”我睜開冰藍色的眼睛,眨巴眨巴。
“你……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他反問,我隐隐看到了他額上跳躍着的青筋。
“是啊。”嗯,也不算撒謊吧,因為,真的是只看懂一句啊,幾乎只占很小的一部分比例,當然可以不作數了。我只是想整整他而已,這個家夥,作為醫生還不知道經常運動面部肌肉是很重要的事情麽。
“那我就等你理解的那一天吧,在此之前……”
“什麽?怎麽樣?”
“我是絕對不會說的。”他神情溫柔地看着我,那抹微笑幾不可見。
這個回答重複了兩次,第二次是在我要求他告訴我們過去的故事的時候,他也是這麽說的。說是除非我自己想起來,要不然,他不會告訴我的。
那麽死板的個性真是一點沒變呢。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其實我的記憶已經在看見他的真面目的那一瞬間恢複了。會在這十年時間中失去記憶的确是因為愛上了不該愛的人,而媽媽很喜歡那個小子,就在冥界跟另外族人商量把這個期限降到了十年,但是她又說随便改變規矩必須有代價,所以就決定将我“驅逐”出光之一族,不用再受那些奇怪的規章制度的約束了。想到族裏的那些長老若是知道我作為滿載希望的最後一任族長竟然還跟着我那個老媽違反規定喜歡上了普通人類,而且還是個冥頑不靈的男人,不知道會怎麽樣呢,會不會邊扯胡子邊鼻孔冒煙?越想越有趣呢,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加深。
如果他不是自己發現,那麽,我也是絕對不會說的,這一點,我們都一樣。
“想到什麽有趣的事了?”他問我。
“不,沒什麽,只是覺得可惜啊。”
“嗯?”
“為了你,我可是失去了堂堂光之一族族長的能力啊。你想,本來我的那種能力應該可以救不少人吧。”作惋惜狀,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幹脆懶得理我,自顧自地剝着手中的豆芽菜。
沒錯,豆芽菜!和這麽一座大冰山絕對不相稱的又細又柔的菜苗!
很驚奇地發現雖然昏了十年但是手藝還是一樣地好,今天晚上準備開個聚會,就當是歡迎會了。孩子們對這個新來的叔叔很好奇。為了不讓這群小孩子看到這張帥臉之後過早地春心蕩漾精神渙散從而不利于青少年身心健康成長,我以那麽多的孩子的父親和兄長的身份要求他把繃帶纏上,他對我這樣的決絕有些費解。可能是因為當初他受傷的時候我曾是那麽迫切地想要揭開這層面具。
誰叫現在和過去相比,有什麽東西正在悄悄地發生變化。
很快,他就有了一個“繃帶叔叔”的稱號。對此,我和死黨們笑在心裏。
他沒有什麽變化,一樣的認真,沉穩。對待朋友或是孩子的時候便會很溫柔。做菜的手藝一流,系圍裙的樣子還是一樣的可愛。
“你不後悔麽,抛棄那麽大的醫界集團,來這種地方。用你最喜歡的小景的話說就是‘鳥不拉屎的窮地方’。”
“……跡部他不是我的,你以後別再拿我開心了。”
“好了好了,快回答我的問題。”
“我的答案跟你一樣,抛棄了你的傳奇的某位大人。”
他決定了,他們也決定了,留在這裏,永遠留在這裏,留在這個祥和寧靜的光之村。一群老大不小童心未泯的家夥,一群稚氣未脫人小鬼大的孩子……
幸福嗎?
如果有人這樣問我們,那麽回答只有一個。
嗯,非常。
我們放棄了一切,但我們還是得到了比一切更珍貴的東西。
如果寂寞了
聽一聽喧嚣城市的聲音
看着陽光穿透繁茂的枝桠
駐留下斑駁的身影
如果寂寞了
找一段古老的紅牆
讓深處的記憶随着蒼桑的久遠
歷史與現代默默交融
如果寂寞了
閉上眼睛回憶你的笑容
讓它激蕩心海裏的一簇小小浪花
稍縱即逝深情隽永
他曾經埋怨過我,我寫了那麽多歌為什麽唯獨沒有一首寫給他的。沒有發布的最後一首歌,是我用了十年的時間寫出來的,是送給他的歌。雖然他總是不笑,但我想,我還是不會忘記他的笑的。
他回來的那天晚上,說是要給我一個驚喜。他沒有帶任何的行李來,卻只是把一個扁扁的,有些老舊的盒子當寶貝似地供着。裏面裝的竟是一張碟片。那張我沒有看完的碟片,居然被他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奇跡似地修複了。終于讓我得以看到那個結局。
和前邊幾乎完全不搭調的,新的開始。更加成熟的主人公,陌生的裝束,清冷的環境。最後的結局定格在了他們四目交彙的瞬間,百轉千回的一剎。一片葉子裹着細細的沙飛過,喚醒了曾經絕望的愛。
他說,這是我們的結局,如果我們失去陽光後的結局。
他說了,他已經決定放棄一切,和我在一起。姐姐尊重他的決定,佐伯和白石也理解他的決絕,幫他收拾那邊的事。他說他醒來之後就馬上跟着光助回到了這裏,至于大城市那邊,就讓手冢國光這個人就此永遠消失吧。
最後附上那天晚上我的日記。
陽春三月,風起何以?
光滅于心,回首尋你。
燦燦金輝,終化無為。
爛漫人生,卻是莫名。
在每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裏,我的心中便被以你為名的光芒所照耀着,溫暖着。
那是在我還尚未懂事的時候,記憶中第一次看到陽光。雖然只是模糊的印象,但我卻清楚地認識到,我已不可避免地愛上了他。我愛他的美麗,淡淡的金色光暈,有時還紅彤彤的臉頰,煞是可愛。有他在的時候,天空特別的藍,雲朵格外的白,我的心情也如他的笑臉一般,從心底綻開了一朵溫和的花,與他的光芒交相輝映。于是,我将剛學的,一切象征美好的詞藻都用在了他的身上,無非是希望他能永遠這麽微笑下去。我贊美着陽光。
長大一點的時候,我開始明白,陽光的美不僅體現在外表,他的內心是溫暖的。他之所以無私地奉獻着他的光芒,是因為他希望所有人的心靈都如這光芒般,溫暖而純淨,澄澈而透明。我不再贊美陽光,因為我知道,他不需要贊美。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看到像他一樣快樂微笑的人越來越多,充滿整個被陽光籠罩的世界,讓光芒照進每個人的心。既然這樣,就順了他的心吧。于是,我閉上眼,讓陽光拂過我的臉,靜靜地,輕輕地。我享受着陽光。
不知不覺地,我已成了個大孩子。這個年紀的我,像千千萬萬個稚氣未脫卻又少年老成的大孩子們一樣,擁有了自己的夢想,樹立了自己的目标。陽光的影子無時不刻地萦繞在我的心頭,揮之不去,我知道我是再也無法放開他了。但我真的擁有他嗎?我想答案是否定的。曾經,在無數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裏,我朝陽光的方向奮力跑着,本以為這樣就可以更近一步,哪怕只有一步也好!可是我錯了,錯得離譜。但他依舊是我最美,最真,最初的夢想。我追逐着陽光。
我終于不再是個孩子,不在懵懂,不再迷茫。當我的眼睛終于鍍上了清澈而理智的光芒的時候,我終于宣告了長久以來的夢想的破滅。陽光不是屬于我一個人的,現在是,過去是,将來也一樣。他永遠都不可能被冠上“已實現的夢想”的名號,他永遠只是一個待實現的夢想,我們之間的距離永遠是那悲哀的1、5億千米,再也無法縮短。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在這場追逐游戲中,我終究是個失敗者,敗得徹底。等待的距離,無盡的遙遠。我守望着陽光。
如果下次再生,我依舊想成為在這片秀麗土地上生長的,陽光普照時便無邪盛開的花朵。想要慢慢地生活下去,不言放棄,愛下去。在每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裏,我便被以你為名的光芒所籠罩着,在付出愛的同時,享受被愛的幸福。
我終于擁有了自己的陽光,盡管,是總在心底微笑的,以你為名的光芒。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陽光燦爛的日子。
END
番外 一個人不如兩個人
一個人不如兩個人。
忍足侑士是這麽想的,從小開始。
忍足出生于醫生世家,從小就被灌輸了醫學思想,學習了很多有關醫學的知識。或許有很多人都認為以忍足那種放蕩的個性不适合也不喜歡醫生這個行當,但事實剛好相反。醫學之于天資聰穎的忍足簡直是如魚得水,況且忍足對醫生這個需要責任心的行業似乎也是出乎意料地着迷。關西太寂寞,他還沒有碰到過和他有着相同愛好同等水平的人,所以他會千方百計地從關西來到關東去找尋一個和他志趣相投的人。尋尋覓覓,尋尋覓覓,終于讓他找到了,那就是同樣出生于醫生世家繼承手冢家光榮傳統的手冢國光。
這兩個人就是這麽湊到一塊的,其中可是曲曲折折轉彎抹角還經過很多人介紹。看見對方的時候才發現其實兩個人竟是近乎可怕的相似。從長相到愛好,還有那副眼鏡,的确是很相近。但是呢,兩個人的性格卻是從骨子裏的相反,一個冷到像冰山,一個熱到好欠扁;一個總是一絲不茍,一個卻是風流不羁。後來這樣的兩個帥小夥還真的成了很好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是任何方面的夥伴。他們也都默契地讓對方成為自己身邊一個平常的存在。
于是忍足就在東京定居,和手冢一起進入了手冢集團工作。兩個人都憑借着出色的才華和良好的人緣成為了醫院的重要成員。他們年紀輕輕就都具備了深厚的功底,在病人中留下了良好的口碑。他們一起研究,在一些疑難病症上也取得了一些突破,得到了衆人的肯定。
忍足一直是這麽想的,一個人不如兩個人。如果沒有遇到手冢,他絕對不會取得現在這樣的成就。他們是好哥們,是死黨。他們的世界是他們兩個人的。後來他們漸漸長大,手冢繼承了他的家族的事業,成了手冢集團的董事長兼總經理,提拔忍足做集團的副總經理。這,就表達了他對他足夠的信任。
手冢任命忍足的時候,忍足也曾經猶豫過。他認為自己的性格實在是那種對于任何事情都認真不起來的性格,即使是天才也沒有什麽大出息。但後來在手冢的勸說下他還是接受了。為了他的這個死黨,犧牲點自由也是值得的。
一切的一切都很平和,他們的關系是如此自然,很平淡的友情。手冢總是冷着一張臉,把所有的感情都掩藏在海平面以下,只露出冰山一角。忍足倒是毫不介意,經常在手冢面前有一搭沒一搭地演着獨角戲。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他們的友情曾經出現過裂痕。忍足恨過手冢的唯一理由也是那張臉。忍足可以算是個冷淡的人,但他并不是一個冷漠的人。他在某些特定的時候也會化身為一個性情中人。在飽受病痛折磨的重症病患終于撒手西去的時候,忍足也會很懊惱,很不好受。這個時候,他從不掩飾自己的表情,所以他痛恨手冢那張總是波瀾不驚的臉。他至少應該表現點什麽吧,表達點對死者的同情也好啊。這樣死板的臉,難道就表示完全無動于衷嗎?
他揪着他的領子教訓他。
他是知道的,忍足知道手冢并不是什麽感覺都沒有的,他知道其實他比任何人都富有感情。他只是不喜歡他,總是掩藏而已。
但一個人的出現徹底打破了這種平衡。
這個人就是跡部景吾。
其實天生具有無聊八卦特性的忍足同志問過手冢一個問題,喜歡什麽類型的人。手冢瞥了他一眼什麽都沒回答繼續研究他的病例。忍足就在那邊自顧自地開始說了,說什麽他喜歡的就是那種溫柔娴靜高貴華麗的美人。他總是看些在手冢眼裏是“惡趣味”的文藝片。他喜歡幻想愛情,但從未動過真情,直到跡部的出現。
想也知道,依跡部那種個性,一出場絕對是用最華麗的,最惹人注目的方式。當跡部第一天上班時,本應到人事部報道的他卻以新人的身份出現在手冢集團董事長辦公室裏,穿着頂級品牌的西服,拿着一瓶玫瑰味的香水一路上噴個不停,來到手冢面前還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大束玫瑰花唰地一下往天上一扔,玫瑰花瓣以極其優雅的姿态飄在了空中,緩緩落下,紅得耀眼。
忍足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樣一個場景,當時他就呆了。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金色的發絲,火紅的玫瑰,跳躍的淚痣,交織成了絕美的畫面。
這裏可是醫院,不要随便帶進混有奇怪味道的香水。手冢說。
有沒搞錯,這可是好貨,有藥效的玫瑰香水,你這死板的家夥也沒外界傳說的那麽神嘛,居然不識本大爺的貨。跡部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
故事就是以這麽一種方式拉開序幕的。不怕別人笑,忍足對跡部的确是一見鐘情了,那樣的初次見面除了震撼還是震撼。跡部給予他的震撼還不止這一點。本以為他只是個耍大牌的富家少爺,但作為醫生,他的确是個難得的人才。高度的責任心,紮實的基本功,直言不諱的勇氣,高貴英俊的容貌,雖然個性确實是惡劣了一點,嘴上确實不饒人了一點。
跡部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那個病患的症結所在,一點也不顧慮其他醫生或是病患的感受,這一點曾經令手冢和忍足都很頭痛,盡管他說的話絕大部分都是完全正确的。
在情感方面他總是一個人,有違他一個人不如兩個人的理論,忍足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了,追求跡部。不過跡部的确不是一個好接近的對象。對他獻的殷勤多半都是以冷嘲熱諷的回敬而結束。忍足在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之後仍然像打不死的小強一般重新振作。
他沒有放棄過,一直沒有放棄過。
他動用生平所有能力打聽到了史上最完整的跡部的資料,為的只是更了解他,但是他失望了,跡部的資料被封鎖得很好,除了喜歡玫瑰,個性張揚這些衆所周知的事情之外,沒有其他。他天天守在跡部上班的必經之路上卻裝作是碰巧遇見大大宣傳緣分。他每天都會送匿名信和大把大把的玫瑰花。他會無時無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