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除去陸翡意滴酒未沾， 包廂裏的三個人都喝的醉醺醺。周舟醉眼朦胧地揮手：“陸，陸老師……你先送溫姐走，我們， 等下經紀人會來接的。”
溫燃已經靠在陸翡意的懷裏， 賴上了似的，身體的重量壓下。
知道周舟和徐彤潔有人來接， 陸翡意這才扶着溫燃起身。
溫燃閉着眼睛哼哼兩聲， “我還沒喝夠……繼續啊……”
“你喝多了。”
為了更好更穩地把懷裏的人扶好，陸翡意的手搭在了溫燃的腰上。
很細， 仿佛盈盈不足一握。
一直到了車上，溫燃躺在副駕駛上， 頭外邊上歪。陸翡意甚至以為溫燃已經睡熟了，傾身過去幫溫燃系安全帶的時候，溫燃忽然睜開了眼睛。
她的臉頰這時候才開始有淡淡的紅，像是深冬盛開的桃花般嬌豔，車裏的昏暗掩不住溫燃明亮的雙眸。
“陸老師， 你幹什麽？”
“幫你系安全帶，回家了。”陸翡意好脾氣地解釋，手順勢放上安全帶拉開， 在片刻的安靜裏成功扣好，“不要歪頭睡覺。”
在陸翡意要起身的時候， 溫燃卻突然用食指戳在陸翡意的肩膀上：“你不是陸老師。”
要不是知道溫燃是喝了酒神志不清醒， 陸翡意準會一愣。但現在在她的眼中， 溫燃就是個喝多了在胡鬧的小朋友。
對付小朋友還能怎麽辦？說不得兇不得， 只能去哄着。
陸翡意不急着發動車子， 盯着溫燃：“為什麽？”
溫燃笑得眼睛裏都有光：“陸老師不可能對我這麽好的， 你是個假冒的陸老師， 給我看看——”
她的手不老實地都放在了陸翡意的臉上，就和玩橡皮泥一樣毫不留情地揉來揉去，做完這些自己又傻笑，“你皮膚真好，像棉花糖。”
陸翡意由着她把自己的臉捏來捏去，反正溫燃也沒用什麽力氣，指尖的力道很軟，不像是在揉，倒像是在和她玩。
溫燃垂眸自言自語道：“真軟，我想吃棉花糖了。”
她說着說着眼睛就又要閉上，陸翡意恰好伸手去把溫燃的下巴托住，讓人又靠在了座椅裏。
陸翡意将車啓動，還沒開出地下停車場，溫燃就往自己這邊倒，哪怕有安全帶都不好使。
她只好停下，又把溫燃扶着頭靠在車窗那邊，腦子裏忽然浮現出一句話：
又菜又愛喝。
簡直就是給溫燃量身定做的，剛才還喝的快，也難怪這麽上頭。
但好在溫燃酒品算好，除了偶爾的小打小鬧，大多是閉着眼在睡。
一路上溫燃安靜下來，直到要到了家樓下的車庫，陸翡意側頭去問：“溫燃，醒醒，我們到了。”
溫燃不吱聲，動都沒動。
陸翡意嘆口氣，認命地下車，又打開溫燃那邊的車門，手臂及時地貼在溫燃白皙的脖子，解開了安全帶，溫燃就徹徹底底靠在了陸翡意的身上。
在陸翡意的印象中，溫燃就算是那次喝多，也沒有和自己這麽親近過。提出離婚之後也是，無論做什麽都點到即止，平時相處裏更是帶了點疏離。
今天的溫燃似乎特別的依賴人，特別到她渾身上下都開始有種難得的脆弱感。
正因如此，陸翡意不想把溫燃推開。
結果她剛把溫燃架住胳膊站起來，溫燃又醒了，看到自己面前漂亮的臉，嘟囔着說：“我夢裏怎麽又是陸翡意？”
陸翡意本來就話少，現在也不知道怎麽回答溫燃的，默不作聲地帶着她去電梯。
溫燃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一樣，睜圓了眼睛看着陸翡意：“誰讓你随随便便出現在夢裏的？哦……我之前也夢見我死了，你帶着你好多好多的女朋友在我墳前蹦迪。”
陸翡意：“……”
溫燃喝醉了，她不能和醉鬼計較，這都是醉話。
溫燃繼續碎碎念：“渣女千千萬，陸老師的魚塘人滿為患。”
陸翡意：到底從哪學來的這麽多奇奇怪怪的詞彙？
溫燃大概是因為酒精催化的原因有些熱了，不太舒服地扭了扭頭，又将自己的大衣往下抖，渾然不知自己還在電梯裏。
陸翡意一手扶着溫燃，一手還要留神去給人緊緊地兜住衣服，好不容易和溫燃一起進了家門，她想蹲下去給溫燃換鞋子，但溫燃怎麽都不肯配合，和跳踢踏舞似的，在玄關處蹦來蹦去，最後自己坐在換鞋凳上，不知道在小聲嘀咕着什麽。
陸翡意蹲在溫燃的面前，仰着頭，剛好能把溫燃的表情看清。
“在說什麽？”
溫燃的音量增大，噘着嘴說：“我要把公司炸了！”
陸翡意沒忍住勾了勾唇：“這只怕犯法。”
“讨厭的公司……”溫燃被這麽一說，跟洩了氣的氣球一樣低落下去，“沒有人喜歡我。”
“誰說的，不是還有你的小77嗎？”
溫燃的小腿終于不亂晃了，陸翡意把毛茸茸的家居鞋給她套上，還沒去扶，溫燃就和撒歡似的跑到沙發上踢掉鞋子，窩好，慢悠悠打了個酒嗝兒，倒在柔軟的靠枕上。
陸翡意突然覺得以後再怎麽都不能讓溫燃喝這麽多了，起碼自己不在身邊看着的絕對不許。
溫燃抱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陸翡意都懷疑她能不能看清屏幕上到底有什麽。
但很快，陸翡意的手機響起提示音。
是Touchbo上有人給她發消息了。
陸翡意現在管不了這麽多，只希望溫燃可以好好睡覺。但溫燃小朋友顯然不配合，在陸翡意往沙發那走的時候，溫燃警惕地将自己的手機貼在胸口，“你幹什麽？不準你打擾我和我的小77說話。”
“你去房裏聊。”
陸翡意輕握住溫燃的手腕想把人帶起來，但溫燃的力氣出奇地大，只想癱在沙發上，還說：“你不是陸老師，陸翡意那個狗東西根本就不會管我的，快從我面前消失。”
陸翡意對溫燃給自己起得新外號挑了挑眉，不知道自己哪裏又得罪這祖宗了，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被定性成了渣女。
她只能也坐在了沙發上，但和溫燃隔了點距離，溫燃眼神朦胧地看過去，“你在這幹嘛？”
“困嗎，困的話可以靠着我玩手機。”陸翡意感覺到溫燃的情緒在包廂裏說完那番話之後就沒上來過，她也是難得的這樣耐心下來。
溫燃借着酒勁發了條私信，沒得到回複也無所謂，手機丢到一邊，很奇怪地看着自己身邊的陸翡意。
她真喝多了，竟然從陸翡意的眼神裏品出了一絲溫柔？
對着自己，怎麽可能。
但那抹溫柔仍舊蠱惑了她，溫燃挪了下，拉近了自己和陸翡意的距離，她沒有靠在陸翡意的肩頭，而是躺在了陸翡意的腿上。
那就稍微躺一會兒。
客廳很安靜，兩人誰也沒有說話。溫燃這時候腦子裏反而變得很空，她側着身躺着，因為不想仰面直接看到陸翡意是什麽眼神。
這樣的親近太難，溫燃這一刻放縱了自己的私心。
她平靜下來，忽然想到今天許悅樓的反常，也屬于沒話找話，開口說：“今天許悅樓來采訪，她好像認識祝允君導演。”
後面如果沒猜錯的話，許悅樓是追祝允君去了。
“幾年前是在一起過。”
“啊，許悅樓她不是挺……”溫燃聽完還有點震驚，在她印象裏許悅樓玩得挺花，不像是會對一個人念念不忘這麽久的人。
陸翡意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溫燃頭還暈着，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說：“何必呢，破鏡就算重圓了也是會有裂縫的。”
她撐着沙發要起身，沒注意到陸翡意變得晦暗的黑眸，溫燃覺得一身都沒什麽力氣，想去床上躺躺。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聊到破鏡重圓這個話題，兩人都陷入了默契的沉默。溫燃心想也是，自己和陸翡意說這個幹什麽，自己和她還不是半斤八兩，溫燃歪歪扭扭地站起來。
陸翡意伸手去扶，溫燃卻和耍賴似的眯着眼睛看向陸翡意：“我自己能走……”
可她明明腳步輕飄飄的，就好像稍微不注意就要往前栽倒。
陸翡意只能寸步不離地跟在溫燃的身後，就在溫燃手挨到房門把手時才說，“不要不開心了。”
溫燃頓住，轉身，眼睛裏明明透着清醒，“我才沒有不開心。”
說完自己卻沉默了幾秒，手指暗暗發緊，酒意在陸翡意的話裏醒了小半，就這樣和陸翡意對峙着，最終往前走了一步，像是鼓足了勇氣一樣伸手圈住陸翡意的腰，緊緊地将人抱緊，滿意地在陸翡意耳邊打了個酒嗝兒。
“陸老師，你好像突然變成凡人了。”
“對我好一點，好一點知道嗎？”溫燃身上酒意彌漫，陸翡意都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你要是不對我好一點，我就成天惹事氣死你氣死你，和你對着幹，你要往東，我就往西，你要和我做合約cp，我就一直和你不熟。”
陸翡意說，“還有呢？”
“還有？”溫燃笑了笑，“還有，我要把你拉下來，和我一起做凡人。”
在陸翡意來不及細想溫燃這是什麽意思時，溫燃已經放開了，迎接她的是關上的房門。
陸翡意在外頭站了會兒，聽到裏面沒有什麽動靜後低聲說：“我本來就是凡人。”
她同樣有喜怒哀樂，只是以前能引起自己情緒波動的人或事實在太少。哪怕是喝了酒，陸翡意也不會像溫燃這樣肆意表達自己的情緒。
從某種角度來說，溫燃和她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如果溫燃不是現在變得開始表露出自己的情緒，陸翡意永遠都不會知道溫燃在想什麽，也不明白溫燃想要什麽。
溫燃想要，只要是說出口的，陸翡意都去學了。
可是今天晚上，溫燃渾身上下都無意識地體現着一種脆弱，陸翡意不懂這種脆弱從而來，就像她不明白在看到溫燃這樣的時候，為什麽心裏會有發緊發悶的感覺一樣。
這天夜晚，陸翡意第一次睡得很不踏實。
她半夜醒了一次，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安靜的夜裏，她除了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還有主卧傳來的動靜。
陸翡意怕溫燃是想起來喝水，走到主卧門口問：“溫燃？”
裏面的聲音又沒了。
她等了一會兒才又回去次卧。
溫燃這一夜睡得很沉，等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被子掉在了地上。
一瞬間，她對昨天發生的事情有些模糊。只記得是陸翡意把自己送了回來，是吃了火鍋。中間喝酒喝的很開心，最後就不省人事。
是誰把自己送回來的？
打開門之後，溫燃看到從廚房端出一碗粥的陸翡意，表情僵硬。
不是吧，這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嗎，陸翡意居然在家？
“過來喝點。”陸翡意自然地給她擺上一雙筷子，“有什麽不舒服？”
溫燃坐下的時候眼神還是很驚愕，她不敢相信陸翡意竟然在照顧她。
陸翡意居然會照顧人了！從哪兒學的？
白粥綿密很好下口，溫燃這才想到昨晚上自己好像躺在陸翡意的身上，而陸翡意沒把自己薅下去，還由着她發瘋。
“我昨晚喝多了，抱歉。”吃人家的嘴短，溫燃還是老老實實地道了歉。
陸翡意就坐在溫燃的對面，“還記得自己昨晚說什麽了嗎。”
“不記得了。”溫燃有點心虛。
陸翡意嗯了聲，沒說別的。
溫燃卻感覺陸翡意眼裏有話，如坐針氈地将白粥喝完，主動去廚房收拾，陸翡意随後走進來，拿過她手裏的碗，“我來。”
……
陸翡意好像有點好的過了頭。
溫燃今天沒什麽事，劇組也殺青了，只需要等會兒去公司。
想到這個，溫燃就有點愁，她根本不想看到楊麗對自己指指點點。
陸翡意收拾完就批了衣服準備出門，溫燃看了玄關一眼沒吱聲。
“我走了。”陸翡意說。
溫燃：“哦，好。”
她情緒不太高，陸翡意想了想又說：“別喝酒了。”
溫燃：“……”
陸翡意走了之後，秦九酒的電話跟着過來，小心翼翼地：“是燃燃嗎？”
“不然還能是誰？”
秦九酒松了口氣：“我怕又是陸翡意接的電話啊，你可算是醒酒了，昨天喝大了是吧？”
溫燃：“又？”
秦九酒：“我昨天打電話給你說了點事，結果是陸翡意接的電話。”
溫燃：“……”
難怪陸翡意走之前還特意告訴自己別喝酒了。
“三點鐘去公司見楊總，你收拾一下，我過來找你。”秦九酒有點擔憂，“我覺得楊總不會和你說什麽好話。”
秦九酒把昨天的事又和溫燃複述了一遍，溫燃只是安靜地嗯了聲，“知道了。”
秦九酒挂了電話，在半小時後到了溫燃的面前。
這時候才兩點，溫燃正拿着手機在琢磨，秦九酒問：“你幹什麽呢。”
“我發現我的粉絲怎麽都這麽散，和鬧着玩兒似的，一碰到這種我被黑的情況就被壓了，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全都不敢吱聲。”
溫燃在等秦九酒的時間裏翻了很多營銷號發的bo文，底下的回複都已經一邊倒了。偶爾見到有一兩個和自己說話的，也被陰陽怪氣到消失。
就在昨夜，甚至有人剪輯出了一個自己的黑歷史合集視頻，把自己歷年來飾演的傻白甜角色和最近的變化剪輯到一起，其中還包括性情大變舉辦離婚pa，吸血陸翡意熱度之後又拉踩加耍大牌，實實在在把【表裏不一】這四個字貫徹到了極致。
真是剪輯出奇跡，溫燃要是個路人，都會對這位出現在視頻合集裏的女明星冠上瘋批倆字。
聲讨自己的人越來越多，超話廣場上簡直見不得人，甚至從罵她上升到了罵公司。
也難怪楊麗找她。
“你還指望着自己有粉絲管理系統呢？現在能找到兩個真愛的粉絲都難，都被淹沒了。”秦九酒嘆口氣，“被桂新月這麽一搞，之前好不容易積攢的顏值粉都沒了……”
雖然秦九酒對溫燃目前的狀況很愁，但作為經紀人，她不得不承認，溫燃的樣貌在放眼人均美女的娛樂圈裏仍屬上乘，不化妝時有天然唇紅齒白的清純，化了妝之後就氣場全開，美得讓人沒法移開目光。
溫燃在看自己小號的私信記錄，她昨天給小77發了句話。
【姐妹啊，能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喜歡溫燃嗎】
但現在仍舊沒回。
溫燃有些失落的想，大概小77也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吧。
她收拾了下心情，懶洋洋說：“走吧。”
到了公司樓下，溫燃進電梯的時候碰到幾個公司的小藝人，大抵是沒想到溫燃今天居然還會出現在這，在電梯裏不住地打量着。
溫燃笑着看了一圈：“我好看嗎？”
打量着她的幾個小姑娘立馬垂下頭。
溫燃沒在意，到了自己的樓層，微仰着頭出了電梯。
在進門之前，溫燃将手機拿出來看了眼，調到錄音的界面，按定了才進去。
楊麗見她進來，竟然笑着讓她坐。
溫燃：“楊總，你有什麽話可以直說。”
楊麗四年前把她簽下來的時候，曾經承諾過她不出三年一定讓她出演一部女主角的電視劇和電影，可到了三年後，卻以溫燃的名氣和國民度都不足，将資源給了公司主捧的藝人孟紗。
孟紗靠着那年的電視劇火了，成了公司的一姐，再到後來，公司安排孟紗和旗下的另一名藝人姜郁柳合作cp，乘着cp粉的的大風，順勢将兩名都捧紅。
再到之後，兩人官宣戀愛，将地位穩固至今。
而溫燃，在當年那部爆火的電視劇中不過安排了個婢女的女N號，出場到第五集 就領了盒飯。
又好又正面的角色從此都是孟紗和姜郁柳優于選擇，根本就沒有溫燃吱聲的份兒。
楊麗是個成功又精明的商人，她明白現在的粉絲市場需要，把炒作cp這一方法玩得很透。只不過凡是有正面也有反面，當溫燃爆出來和陸翡意離婚後，她立馬就是讓溫燃繼續綁定陸翡意炒作。
陸翡意所屬的娛樂公司在圈裏是頂級的存在，她自然不可能讓陸翡意聽自己的安排去做什麽，但她可以安排溫燃。
既然黑紅也是紅，那麽何樂而不為？
這次找來溫燃，她就是為了這個。
楊麗的笑意微斂：“因為昨天直播的事情現在網上發展到什麽樣子你自己應該也清楚了，既然過來，我也不和你賣什麽關子。”
“你好好準備一下，晚上有個飯局安排你和桂新月見面。”楊麗看到溫燃木然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屑，“你去和桂新月道個歉，這事就算完了。”
溫燃扯了下嘴角：“憑什麽？”
“憑什麽？憑你是我手底下的藝人，必須聽我的安排。”楊麗冷笑，“你惹得起那邊嗎？人家背後有人撐腰，而你又有誰呢？溫燃，之前就早已經給你安排好了的人設，你就該照着去做。”
“你和陸翡意離婚的事情，我已經沒有追究你的隐瞞，但我怎麽告訴你的？讓你盯着陸翡意，多往她的身上蹭點熱度下來，你倒好，恨不得和陸翡意劃清楚界限，你以為你很厲害是嗎，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小聰明。”
“再不按我說的做，後果你知道想。”
溫燃思考了一會兒，眨眨眼：“楊總想要給我什麽教訓，讓我聽聽？”
楊麗的眼神很冷，“你是在給我揣着明白裝糊塗？不要以為你因為離婚有了話題度就現在翅膀硬了能飛，溫燃，你別忘了，我能給你這樣的空間，也能毀了你。你一個離了婚的人，還以為能去演什麽女主角？能到你手上的劇本，也不是你想接就能接的，識相點去給人道個歉，我還能考慮讓你出席明晚星光TV的年終紅毯。”
“那不知道楊總還記不記得你當初讓我簽下的合約裏答應過什麽。”溫燃心裏升起濃濃的厭惡感，“這四年我對公司難道沒有任何貢獻？當我被罵的時候，你說是我該，甚至連公關的錢都不願意花在我這裏，那些所謂的黑料到底是怎麽傳遍網絡，楊總不會不知道。”
楊麗挑眉看着溫燃，像是重新認識了溫燃似的，那個一直溫順的小白兔竟然也知道想咬人了？
“這就是我說的，我能毀了你。”楊麗笑着将手中的文件夾拍在桌上，“你沒有任何的資本和靠山，不乖乖聽我的話就別想有曝光率，讓你盯着陸翡意去炒作你就炒作，讓你演傻白甜你就去演，就你這樣被黑成這樣的藝人，公司願意用你已經是你的恩賜。”
“你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先把你3個億的違約金拿出來。”
溫燃的拳頭悄然握緊，讓自己不要聲音發抖，咬牙道：“卑鄙。”
她已經想好了，如果楊麗的态度不行，那她不介意來個魚死網破。
溫燃知道沒有繼續下去的需要，靜默了一瞬，轉身離開。
辦公室裏的楊麗冷哼一聲。
溫燃走到電梯裏，捏緊了手機。
“沒關系的，溫燃。”她小聲地安慰着自己，“行的正坐得直，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會有辦法的，一定會。”
溫燃就知道楊麗會提起違約金的事情，是，她确實賠不起。
這四年的片酬總共都沒有很多，像她最好的演了女三號這部電視劇，總共也只能賺到兩百萬。
更別說存款了，這東西溫燃也沒有。
這些年公司不遺餘力地壓榨着她的身價，那些不入流的代言和廣告都放到溫燃的身上，導致她口碑太差，根本就拿不到高端的代言。
而那些錢，大多都分去了公司。娛樂圈很殘酷，她根本就沒有反駁的機會。
粉絲才是流量，流量的多少是一個藝人和公司談條件的底氣，而可惜的是，溫燃沒有。
就連公司都将她破罐子破摔，不黑到底不罷休。
三十三層的電梯樓層，溫燃仰着頭想了很多。
她不是以前那個聽之任之的溫燃了。
可楊麗有一點說得對，她的身後沒有任何的靠山，沒有誰能為她支撐。
有那麽一瞬間，她忽然想到了陸翡意。
她想起自己在車上靠在陸翡意肩膀上的，那一瞬間的安心是瞬間。
但酒醒了，她又去怎麽會擁有陸翡意的肩膀？
當電梯即将到地下車庫的時候，溫燃的手機響了。
【用戶177890：我印象中這四年溫燃一直在被網友诟病和指責，可她從來沒放棄過好好去演戲，我相信她是一個很堅韌、也很堅強的人。】
【用戶177890：還有，喜歡似乎是最沒有理由的事情，你說對嗎？】
——我相信她是一個很堅韌、也很堅強的人。
——喜歡似乎是最沒有理由的事，你說對嗎？
溫燃仰着頭，深呼吸着。
是啊。
自己的初心，不就是這世界上哪怕還有一個人在期待着自己，就不要放棄。
哪怕只有一個人的目光只為自己追随，那她也要漂亮的站在鏡頭下，用自己的行動來表明自己的态度。
“叮——”
電梯門徐徐打開，她的眼前出現了陸翡意那雙專注而深沉的黑眸。
陸翡意穿着一件挺括的大衣，就像是從雜志裏走出來的模特，手裏還拎着一杯奶茶，身後停着車，不知已經在這等了多久。
“溫燃。”陸翡意的聲音好聽而有磁性，“如果你現在需要一個肩膀，我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