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寵草蛇灰線,伏脈千裏

又玩笑了幾句,賀時鳴才換了認真的語氣同她說正事,“你的經紀約我讓人重新去拟了,我的意思是直接轉到賀氏旗下,不然有些資源沒法名正言順的給你。”

喬曦一怔,他說過要給她翅膀,就是這個意思嗎?

不言而喻,他這是要捧她。

賀氏這條大船不是人人都攀得上的。

“我的公司會同意轉合約嗎?”

賀時鳴笑了笑,不以為意:“你說呢?”

喬曦不接話,拿她的合約換一個搭上賀氏的機會,怎麽說都是她現在的公司賺翻了。

“那我的經紀人也要換嗎?”

“你若是不想換,就把她一起挖過來,繼續帶你。”

“謝謝。”她看着他,只覺得謝謝這兩個字她今天說太多了,“姚姐對我有恩,我不想抛下她不管....”

“跟我還說謝謝?”賀時鳴擡手去捏她的耳垂,玩笑說:“說不定我們曦曦以後就成了大明星,出來陪我吃飯都得全副武裝了。”

“就會笑話我。”她輕輕去戳他的胳膊。

賀時鳴順勢握住她的手,拇指摩挲着綿密細致的肌膚,他低眼看着兩人交纏的手,“過幾天我讓人帶你來公司,手頭上有幾個劇本适合你,你自己挑,喜歡哪個就拍哪個。”

這淡然的語氣,像極了千金博一笑的昏君。

喬曦想到了之前和姚姐閑聊時,聊到過他。

姚姐說,賀公子在圈子裏是出名的出手大方。跟他的女孩,哪個不是一大堆資源喂成了當紅小花或一線頂流,若是自己再争口氣,影後或視後也是能夠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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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年有一個跟他的女孩,不出半年,他就厭了,但散的時候那女孩沒哭沒鬧,憑着這份乖巧,分手後幾個月還從他手上拿到了一個大爆的電視劇資源,靠着這部劇封了視後。

捧女明星對他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吧。

只是她這個“新寵”能撐過多久?能不能撐過半年?

賀時鳴見她失魂落魄的不知在想什麽,有些不耐煩的去捏她後頸,“想什麽呢?”男人微涼的指尖一下下撫弄,像是在給一只小貓順毛。

“就是在想我若是演不好,砸了場子該怎麽辦?”她看着盤子裏盛着的玫瑰蛋糕,做成珍珠模樣的糖果綴在四周,有點兒像情人淚。

賀時鳴被她的腦回路氣的發笑,手指輾轉向上,撚住了她的耳朵尖,“怎麽對自己這麽沒信心。”

喬曦在心底笑了,她哪是對自己沒信心。

是對他。

沉默了一瞬,她還是暫且壓住那些個貪心的想法,仰頭去看他:“嗯,那我會努力的,不給你丢臉,不論是什麽角色什麽劇本,我都會珍惜。”

她不會矯情的去拒絕他給的捷徑,更不會揮霍,或貪得無厭的索取。她嘗過太多的苦,深知每一個機會都是來之不易,只要他給,她就珍惜。

至于他能對她好多久,至于這份寵愛能持續多久,她就不去想了。哪怕他的好只持續到今晚零點,她也要好好的珍惜和他在一起的短暫時光。

也許是她的語氣太過堅定,有種隐忍堅韌在裏面,賀時鳴沉默片刻。

若是換作別的女人,得了資源定是嬌聲軟語的撿奉承話來說,投懷送抱,逢迎谄媚。

可她說我會努力,不給你丢臉。

清冷,孤潔,她自有她的信念藏在骨子裏,并非是一朵随意攀附的淩霄花。

“好。”他除了認真的應答,一時間也想不出別的話來。

餐廳裏很暖和,到了室外晚風料峭,有些不适應。餐廳前面的路不好停車,司機把車停在對街,走斑馬線過去大概百來米。

喬曦那一截露在外的腳踝差不多要凍麻了,皮膚泛出紅色,賀時鳴看着就覺得冷。

“女明星是不是都不怕冷?大冬天非要露腳踝。”他伸手攬住她腰,推着她快些走上車。

喬曦每走一步都哆嗦,見他還不忘取笑自己,惱恨地輕哼,嘟嘴道,“我又不是女明星,我怎麽知道?再說,不該是賀公子最懂女明星嗎?”

含譏帶俏的一番話,又偏偏用最嬌嗔的語調。

賀時鳴一向最厭煩女人拈酸吃醋,但聽她這樣,卻覺得可愛,玩笑的語氣批評她吃些不着邊的飛醋,他哪懂什麽女明星,就會冤枉他。

他說,看了曦曦之後,還看得上誰呢?

喬曦的心跳的熱切,血液的溫度都在上升,連冷也不覺得。他怎麽能随口說出這樣缱绻的情話?

五分的寵,可以被他說成十分的愛。

但她是真的雀躍。

女人就是這樣的矛盾,一邊說着才不會同別人比來比去,争風吃醋失了格調。當聽到了男人說你是最重要的,你是最好的芸芸情話,又開始止不住的虛榮和滿足。

哪有在愛情裏不想和別人比的女人呢?都想做最好的。

只是怕輸罷了。

喬曦忍着笑意,小聲的反駁:“淨會說好話哄人,再說了,我才沒吃醋,你說那些話都是白費。”

賀時鳴裝作沒聽到,直到兩人走到了車邊,未等喬曦反應過來,他把人壓在車門上,威逼利誘的問她到底吃沒吃醋。

陵城的城中商業區,街上來往的行人甚是多,喬曦臉皮薄,被他這麽壓着,羞慌不已,只敢把頭緊緊埋在他的懷裏。

“沒有...”她的聲音細如蚊吟。

賀時鳴發現她是真的挺倔強一小姑娘,手掌扳正她下巴,迫使她擡起頭來,“到底?”

這麽一擡頭,正好看到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這臺車招搖,男人也招搖,這樣引人遐想的姿勢更招搖,已經有好幾個女生對着這邊指指點點,很是興奮,不知道在說什麽。

夜燈霓虹,從未這麽亮過。像聚光燈。

“吃了、吃了!”她緊閉着眼,吞吞吐吐,酡紅爬上白皙,是一塊沁了血的玉。

她想,快放過她吧!這大少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賀時鳴滿意的看她,嗤聲道:早這樣聽話不就成了?

進了車內,他讓喬曦把高跟鞋脫了,說是車座底下開了暖風,怕車上鋪的木地板踩着冷,又拿了塊羊毛毯讓她擱腳。

羊毛毯是淺咖色,上面H的logo惹眼,踩在腳底下很柔軟,暖風撲在腳背,寒冷一掃而空,她第一次有了種被人當作“公主”的感覺,看着自己的腳,抿嘴笑了笑,又側頭去看他。

賀時鳴正阖着眼,倚在一邊,也不知是不是累了,整個人透出一種被溫泉浸泡過後慵倦頹唐的質感,車內的光線昏暗,濃郁的陰影落在他的側臉,勾勒出迷離的線條。

正要收回目光,男人忽然側過頭來看她。目光一時間對上,喬曦本能的想逃走,可惜他似乎比她更懂她自己,伸手攬住她的腰,把人給提了過去。

“又偷看我?”格外低醉的嗓音,他的唇瓣離她很近,只要輕輕一動,就能擦過她的耳廓。

“哪有又啊?”她擡眼去看他,轉頭的瞬間,耳廓與那微涼摩擦出花火。

賀時鳴:“在片場那次不是你偷看我?”

喬曦被抓住了小辮子,只能語塞,抿着嘴不說話。

她倔強的看他,眼裏似有煙花,在寂靜的夜裏絢麗綻放,花謝,下墜,星子都碎碎地落在他心上。

賀時鳴一時被蠱住了,下意識去捂她的眼睛。

“別這麽看我,曦曦。”

“為什麽?”

“因為我怕我忍不住。”賀時鳴用另一只手把她圈緊,頭埋進她的頸窩,嗅着她的香氣。

很淡的一句話,卻是一顆火種,投入幹草垛。

“忍不住什麽....”喬曦不自覺放低聲音,唯恐聲音大了,會驚擾一場靡靡旖夢。

賀時鳴止不住勾起唇角,心想,這真是他見過最拙劣的裝傻了。

她看似天真,卻太懂怎麽勾引他。他受不了她這種“拙劣”。

男人蒙住她雙眼的手移至她的後腦勺,加了力道,迫使她湊近,兩人的鼻尖相觸,呼吸糾纏在一起。

“忍不住想碰你。”他低聲把情話送入她的心尖。

一個吻順理成章的發生。少了那種窒息感,這樣脈脈溫情是草蛇灰線,伏脈千裏。

她很難置信,卻又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在她面前既然一直都是禁欲的,某個看似核心的話題從未被他提起過。

他這般白壁買歌笑的男人還有克制的一面。

好荒誕....

怕這對話繼續下去就一發不可收拾,她趕忙轉移話題,“...七爺,我過幾天想住在醫院,我弟弟要化療,我想去陪陪他。”

提到她弟弟,賀時鳴這才想起來有正事還沒跟喬曦說,“你弟弟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我讓人預留了華瑞的病房,專家也打了招呼,你若是同意,馬上就能接你弟弟轉院。”

喬曦眼中劃過錯愕,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若說喂資源,一擲千金,捧她,這些尚且在他對情人寵愛的範疇之內,那為他弟弟做這些是為什麽?

“華瑞的病房一向都很緊張,若非提前預約肯定沒有空床,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她很想拒絕他過多的好意,但他的每一招都落在她的命脈上,根本容不得她拒絕。

賀時鳴不正面回答,只說:“我家曦曦想要的東西,還能沒有嗎?”

喬曦一時無聲。手越過他,去開車窗。玻璃降下四分之一,一點點冷風透了進來,帶進了一絲新鮮的涼意。

她需要一絲風讓她不那麽混沌,只可惜腦子依舊雜亂無比。

下一秒,她環住他的脖子,鼻尖湊近他,只剩下一毫米的距離,兩人的呼吸又一次纏在了一起。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啊?”她吸了吸鼻子,有些酸楚,“你圖什麽啊....”

我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特別,你圖什麽啊?

賀時鳴啞然,今天實在被她一招一招的打到措手不及,倒不是她抛出了多麽深刻的難題,反而是最簡單最純真的東西最讓人愕然。

她時不時流露的赤子之心讓他隐隐有偏航的預感。

她不該是這樣的。

他也不該是這樣。

賀時鳴斂去那些不知名的情緒,勾起她下巴,反問她:“你說我圖你什麽?”

鳳眸裏沾着熱意,在她身上暧昧的巡睃,意圖不言而喻。

喬曦輕忍片刻,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嗯,讓我想想吧。”

賀時鳴笑了聲,也沒說話,只是在思考,她一個傻的能想出什麽花樣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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