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來者正是蕭昙。
只見他背着手站在石洞口，當看到轉過來露出真實面容的拒霜，略微一怔，似是沒有想到一般，忽而又笑起來：“竟是你，芙蓉嬌。”
至于時素歡，少在江湖行走，那蕭昙自是不認得，只以為是芙蓉嬌的同夥罷了。
“沒想到你認識我。”拒霜也不驚訝，聞言笑了笑，話語漫不經心，“可惜坤龍使衆多，你這張臉着實沒什麽記憶。只有那個淩游尚有幾分血性，我倒有幾分印象。你嘛……”她輕飄飄地掃了蕭昙一圈，“差得遠了。”
提到淩游，蕭昙面色微微一變，随即笑起來：“怎麽，淩游是你姘頭？你這麽惦記着他？”
“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坤龍使大人。”雖是這麽稱呼，出口卻帶着幾分譏諷，“只是有幾分失望罷了，原來其他坤龍使也不過爾爾。”
蕭昙臉色有些難看，冷哼一聲：“正好，淩游死了，你可以去地下找他。”
時素歡離得近，看到拒霜的身影在聽到淩游死了後明顯繃了緊，神色卻沒有什麽變化：“好歹是坤龍使，氣量大些。你不如人家，也沒必要咒他罷。”
蕭昙望着拒霜半晌，随即道：“他觸犯教規，違反教令，你所謂的血性，不過是送他入黃泉罷了，哈哈哈。”
“一個愣頭青，能觸犯什麽教規？”拒霜嗤了一聲，“他實力可不比那個護法差，你們當真舍得啊？”
“有什麽不舍得？不聽話，實力再高也不過是養虎為患。”蕭昙不屑道，“他那頑石般的性子，活到如今已是命大。要不是右雲瀾一直保着，早死八百回了。”
“雲瀾便是與你一道的右護法罷？”拒霜打量着蕭昙，忽道，“你愛慕她？”
聞言，蕭昙神色一僵，卻抿着唇沒有反駁。許是對方不在，平日裏這情感只能深深藏在心底，如今面對兩個外人，倒是沒那麽多顧忌了。
“難怪提到淩游你這麽讨厭，不會是吃醋罷？”
蕭昙的眉頭皺了皺：“他也配？”
拒霜笑起來，話語輕蔑：“他不配，你豈不更不配？我瞧那雲瀾，也沒正眼看過你一下。”
“閉嘴。”蕭昙神色有些震怒，面容微微有些扭曲，“死到臨頭了話還這麽多！”
“就憑你？”時素歡已經放下了懷裏的何淑兒，原本站在拒霜身後，此刻上前一步，一身黑衣無風自動，“不自量力。”
“天真。”蕭昙丢下話來，手往懷裏一掏，忽然多了兩顆漆黑的物事。
兩人神色變了變。
與此同時，時素歡不再多言，手裏的劍便出了鞘。
劍光如虹，不過眨眼已至身前！
蕭昙似是早料到她們會動手，張開雙手，整個人飛快往後躍去，幾乎是與此同時，他随手一甩，手裏的物事便往洞頂抛去。
“是火雷，小心！”拒霜飛快道。
時素歡在看到對方指尖的物事時，便猜到了他的打算，是想将她們埋在這裏。本以為至少有個何淑兒在，對方顧忌任務不敢輕易亂來，沒想到竟是破釜沉舟，也全然不管了。
時素歡半途硬生生止了腳步，在山壁一點，整個人飛快跟着火雷往上竄去。她神色緊繃，眼看那火雷便要觸到洞頂，手裏的劍尖已經堪堪探出去。
銀色劍尖如蝶翼顫動，幾乎是全力貫在一點，火雷受到劇烈撞擊，只停頓瞬息，便在半空炸裂開來！
這一瞬息，已經将火雷往地上貫去，只依稀有餘威震到洞頂，頓時有灰塵碎石紛紛往下落。
時素歡離得近，只覺得胸口一熱，整個人也往後飛去，正撞入一個柔軟懷裏。
身後傳來一聲悶哼，拒霜不知何時已經趕到，将她接了個滿懷，卸去了大半的沖力。
時素歡還未來得及詢問傷情，便看到又有一顆火雷直沖她背後而來。
若是真落在身上，不死也得炸成重傷。
時素歡哪裏還顧得了，手撐在對方臂上，一個回旋，腳極快地踢了出去。
那火雷便重新往洞口方向而去，正砸在壁岩，頓時只聽“轟”得一聲，塵土飛揚。
這不比在空中爆炸，結結實實地炸到了岩壁，本就脆弱的甬道頓時劇烈搖晃起來，那炸開的地方瞬間有水往裏湧。
耳邊傳來蕭昙的笑聲，漸漸遠去：“乖乖等死罷。”
“快走！”
“你先走！”拒霜正要去拉時素歡離開，對方卻脫了手，往何淑兒方向奔去，伸手一攬，将人撈入懷裏，這才往外沖。
不過這麽一耽擱，只聽一聲悶響，那炸開的地方已然崩塌開來，原本不過是手臂粗細的水流，此刻洶湧而至，将往外走的兩人沖了個趔趄。
淤泥傾斜，不過頃刻已經堵住了洞口，而原本的石洞也開始從上往下淌水，宛如水簾洞般，肉眼可見地開始塌陷。
時素歡方穩住身形，見拒霜還站在原地，急道：“為何不走？”
拒霜挑了挑眉：“既是我将你拖進來的，自要一同帶你出去。”頓了頓，又玩笑道，“再不然，黃泉路上也好作個伴。”
時素歡心急如焚：“誰要同你作伴，趕緊想辦法出去罷。”
“也是，”拒霜颔首，“你的師姐還在外頭，若是你和我死在裏頭，怕是死不瞑目罷？”
“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些？”
水已經漫到腰間，洞口早就被淤泥堵得嚴實。時素歡掏出劍去刺，鋒利的劍立刻沒入淤泥，然而抽出來時，劍洞立刻又堵了上。
時素歡将往下沉的何淑兒又提了提，眉頭皺得愈發緊：“淤泥下陷的速度太快了。”
“繼續試試。”拒霜開了口，環顧了一圈洞內，頭頂石頭混着大塊大塊的泥也開始往下掉，水淹沒石洞的速度越來越快，“只有這條路了。”
時素歡飛快瞥了拒霜一眼，手裏動作不停，忍不住開口：“你不害怕嗎？”
拒霜手上沒有什麽武器，只将何淑兒伸手接了過去，讓時素歡方便使力，聞言輕聲道：“怎麽，素歡怕了？”
時素歡抿了抿唇：“有甚可怕的，我上無高堂，下無子孫，孑然一身，無牽無挂。”
“那你師姐呢？”
時素歡目光晃了晃，依舊緊盯着眼前的淤泥使勁，露出一副無謂的神情：“她……自有大師兄照顧。”
拒霜笑了笑，眼睛裏似也泛着水波光澤，話語輕下去，宛如嘆息：“真是個小情種。”
時素歡有些不悅：，正要反駁，忽聽身後一聲巨響，那洞頂終于承載不住水力，整片塌陷下來！
“就是現在！”耳邊傳來拒霜斬釘截鐵的話語，随即便感覺到一股內力如洩洪般往前湧去。
那好不容易戳出了個拳頭大小洞的淤泥，在這巨大的力量前一聲悶響，四濺開來。
與此同時，身後傾塌的山洞拍來一陣水浪，重重砸在背上，将她時素歡拍得眼前一黑，身體下意識往前傾去。
她只覺得口鼻都溢滿了渾水。那水裏和着泥，格外令人作嘔。時素歡猛烈嗆了兩下，整個人在水中浮沉，意識一點點飄散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