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萬分感謝』

作者有話要說:

司邪在路上撿到個人。

白色袖袍紋雲繡竹。

司邪把他搬到陸子矜的小推車上拉走了。

司邪到家的時候,陸子矜正站在院子裏叉腰對着小花貓進行愛的教育。

小花貓聽得不耐煩了一巴掌就打過去了。

陸子矜不死心,繼續追着小花貓跑。

小花貓甩了兩下尾巴就跳上了牆頭,蹲下,留給陸子矜一個蔑視的背影。

陸子矜:行啊越來越皮,不就是仗着你長得可愛嗎等你不可愛了我就把你揪下來打屁屁,哼。

一回頭看見了司邪。

“回來啦?”陸子矜立刻抛棄了小花貓,屁颠颠地湊了上去,“你撿了個人回來?”

白色袖袍。

看來是個同小哥哥一樣的有錢人。

也是一起逃荒過來的?

紋雲繡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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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還是個讀書人。

陸子矜終于看到了他的臉。

“哐當。”

小花貓跳下來的時候撞翻了一盆蒲公英。

它乖巧地蹲在原地不敢動彈,已經擺出了無辜又天真的笑容,結果預料之中的“愛的教育”沒有到來。

小花貓詫異地回過頭。

就看見司邪面無表情地抱着小推車上的人進了屋子。

陸子矜呆在原地。

表情跟失了魂一樣。

天色逐漸黑了。

小花貓貓腰進了屋子跳到桌子上就開始敲飯碗。

叮叮當當。

開飯啦開飯啦,快把我的小魚幹肉包子呈上來!

陸子矜像是突然驚醒一樣,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小花貓把飯碗敲得更大聲了。

床上的人好看的眉毛逐漸皺起來。

司邪轉過頭去看小花貓。

小花貓像是突然受到了挑釁一樣渾身的毛都炸起來。

陸子矜趕緊上前一步,用身子擋住了司邪看向小花貓的視線,背對着司邪把小花貓抱起來,推開門出去了。

司邪看了陸子矜好一會兒,才把目光轉到床上的人身上。

小花貓在陸子矜懷裏還不安生,張牙舞爪地要掙脫他。

陸子矜的手勁出奇地大,他緊緊抱住小花貓,強撐着走出了院子,然後就開始拔腿跑。

小花貓掙不開,幹脆亮出指甲在陸子矜手上扒拉了一條抓痕。

陸子矜一時不察,疼得松了手,小花貓趁機跳出他的懷抱,雄赳赳氣昂昂地要去找司邪算賬。

陸子矜顧不得手上的傷,緊追兩步又把小花貓攬進了懷裏。

司邪方才那個眼神。

是真的會殺人的。

小花貓跳了腳,這回沒等陸子矜用力,小花貓亮出藏在肉墊裏的指甲,兩巴掌就甩到了陸子矜臉上。

陸子矜疼得抽搐了一下,還是抓住了小花貓不松。

然後。

“啪嗒。”

小花貓身上被砸開了豆大的水痕。

陸子矜松開一只手去捂眼睛。

小花貓擡起腦袋也只能看到一個下巴。

小花貓跳開陸子矜的懷抱,輕巧地落到地上,在去找司邪算賬和看着這個不省心的鏟屎官之間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一屁股蹲下了。

方才一通亂跑,陸子矜已經跑出了小鎮到了後山。

天色已經暗了,山下的人家都挂起了燈籠。

星星點點。

從很遠的天邊一直亮到這裏。

陸子矜站在山上,腳下就是萬家燈火。

可惜沒有一盞是他的。

陸子矜知道鎮上的藥店在城西。

而他家在城東。

司邪要去替那人拿藥勢必要走很長的一段路。

于是他趁着天色微亮就悄悄地溜進了家裏。

司邪果然不在。

但是陸子矜千算萬算沒算到床上那人醒了。

陸子矜只來得及把小花貓放下,就被一棍子抽得跪在了地上。

膝蓋撞到地上發出很大的一聲撲通。

小花貓吓了一跳,順着大敞的門就溜了出去。

陸子矜咬着牙不吭聲。

脊背上的疼痛很熟悉。

“小六子。”

“好久不見。”

床上的人笑吟吟地跟他打招呼,露出兩邊小梨渦。

“陛下。”

陸子矜把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床上的人撩開被子下了床,走到陸子矜身邊低下頭去看他:“你還記得我這個陛下?”

陸子矜沒動。

“嗯?”

又是一棍子敲到陸子矜背上。

陸子矜被壓得摔到了地上。

臉着地。

他還是沒吭聲。

“行了別裝啞巴,該做點什麽你心裏應該有數。”那人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借着窗外模糊的天色能看得見那人長得一張同陸子矜極為相似的臉。

他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一舉一動都是渾然天成的優雅。

陸子矜無聲地嘆了口氣:“是。”

他有什麽資格說不。

他從出生就被決定是要替那人去死的。

永遠做一個被藏在影子下的人。

司邪回來的時候,那人正坐在桌子邊上喝茶。

聽到聲音擡起頭笑吟吟地:“司大人?”

“陛下。”司邪把手裏的藥草擱到桌上,“您的身體...”

“無礙。”那人呷了口茶,“司大人大概準備好了吧?”

“是。”

“那便好。”

兩個人就陷入了沉默。

然後外面開始下雨。

稀裏嘩啦。

天邊開始亮起閃電的時候,司邪下意識地看了兩眼窗外。

然後就瞄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從窗邊飛快地掠過。

看起來很像那只傻貓。

司邪頓了頓:“陛下還是回床上去休息吧。”

“好。”那人轉身回了床。

司邪拿起藥草往外走。

果然在外面的窗臺下找到了一串貓腳印。

還有一塊玉佩。

連一句道歉都不敢留下。

陸子矜窩在一間破廟裏。

蜷縮成一團。

臉色依然蒼白。

小花貓站在他旁邊,伸出舌頭去舔他。

陸子矜還能朝它露出一個挺好看的笑臉。

陸子矜是真的怕打雷。

他曾經替那人坐過牢,也是在一個雨天。

雷聲從很遠的天邊傳來,響成一片。

他被按在地上。

雨水沒過了他的鼻子,沖上來一股幾乎窒息的疼痛。

然後他被揪着頭發抓起來,眼睜睜地看着另一個男人被活活打成了肉泥。

那個男人聲嘶力竭地喊叫,語氣裏全是絕望。

他曾經數次昏厥,卻被無數次潑了冷水被強迫醒過來。

以致于他後來聽雷就怕,見血也怕。

可是宮裏怎麽能讓他有這樣的怯懦。

他同那人形影不随。

第一次被雷吓到,他幾乎要失了全身的力氣昏厥過去,那人卻抓着他的領子把他拉起來:“你怕雷?”

然後就是無休止的強迫。

陸子矜逐漸知道了害怕是一種奢侈的情緒。

他老老實實做那人的影子。

一個不會喜怒哀樂的影子。

一個不會受傷不會害怕的影子。

然後在必要的時候,替他去死。

但是陸子矜喜歡上了一個人。

他第一次替那人上朝的時候,司邪就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長身如玉。

那大概叫一見鐘情。

可是司邪喜歡那人。

司邪每次看那人的眼神都溫柔得讓人嫉妒。

陸子矜在撿到司邪的時候就知道機會來了。

他知道司邪把他誤會成那人了。

他卻舍不得說破。

到後來。

司邪對他越好他就越害怕。

他一邊貪圖着溫柔一邊虛僞地做人。

事實上。

連這份溫柔都是偷來的。

司邪那天的眼神真的吓到他了。

淩厲而毫無感情。

連花貓都不放過。

陸子矜把花貓抱進懷裏,渾身都在顫抖。

這是他同司邪一起養的貓啊。

世間萬家燈火。

他只屬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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