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撿到四個小哥哥
『移步第五章』
『鞠躬』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可以養只小貓嗎?”
——他赤腳站在地上低聲說。
——小貓兒蹲在他腳邊,伸出粉紅色的舌頭去舔他。
——“什麽?你這敗家玩意兒!”
——塗着劣質胭脂的女人揪着他的耳朵大聲咒罵,他揉了兩下圓溜溜的鼻頭。
——小貓兒受驚一樣地竄起來跑開了。
——靠在門上喝酒的男人低聲嘟囔了一句什麽,女人把他像破布娃娃一樣丢到一邊,更大聲地沖男人叫罵。
——男人摔了酒瓶,站起來同女人打架。
——“啪”
——是什麽東西摔了。
——也許是碗,是桌子,椅子,之類的什麽東西。
——他從喉嚨裏小聲地溢出一句“爹”,很快地就被淹沒了。
——他閉上了嘴巴,蜷在角落裏愣愣地看着空氣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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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養只小貓咪。
——一只就好。
——毛茸茸的,軟軟的。
那人大咧咧地回了宮。
同九王還能在一張桌子上談笑風生。
九王嘴邊噙着笑,眼神全是冷意。
那人假意談過一陣後,在宴席開始前同九王告了聲罪就出了門,再後來進去的就是陸子矜。
宴席開始了。
身姿曼妙的女子從門外依次上前,陸子矜垂下眸子只盯着桌角發愣。
司邪就坐在他下首一點的位置。
目不斜視。
罷了。
九王在宴席上下毒的可能性極大。
他反正是進來替死的。
廬山雲霧。
青瓷藍花的茶杯被放到桌子上,九王滿臉堆笑:“陛下請。”
陸子矜只稍微客氣了一下就端了茶,半點心機也無地喝了一口,然後沖九王舉了舉杯子。
九王也呷了一口,藏在氤氲霧氣後面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陸子矜咽下口中的腥甜,朝九王笑得不露聲色。
所有人都在等。
陸子矜在等一個了結。
九王在等他倒下去。
那人在等軍隊集結。
所有人都在等。
所以陸子矜突然倒下去的時候騷亂才會那麽大。
有刀戟的聲音。
有杯子被摔的聲音。
陸子矜面前籠罩了一層紅色的霧。
模模糊糊什麽都聽不清。
隐隐約約有什麽東西在舔他。
像是小花貓。
晏平三年。
故王回都。
封司邪為大國師。
大赦天下。
唐向瑜在路上撿到個人。
長得清清秀秀眉目成詩。
唐向瑜瞅着這個小哥哥長得挺好看。
把他搬到小推車上拉回家了。
小哥哥一覺從冬天睡到了春天。
然後在某一個春天的下午沖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臉頰兩邊的小梨渦特別可愛。
“早上好啊,我叫陸子矜。”
唐向瑜跟小哥哥一起出去擺攤算命。
被小哥哥一通兩儀四象八卦唬得一懵一懵的。
末了小哥哥告訴他——
“這些就是用來騙你這種什麽都不懂的。”
唐向瑜:...小哥哥你皮這一下真的快樂嗎?
小哥哥自己一個人笑得很開心。
唐向瑜家跑來了一只小...大花貓。
邁着正步非常嚣張地跳到桌子上開始敲飯碗。
小哥哥一看到花貓就笑眯了眼:“早上好啊。”
花貓不理他,哐哐哐地把碗敲得很響亮。
小哥哥乖乖地起身去給花貓炸小魚幹。
唐向瑜:...世界這麽神奇的嗎?感覺在小哥哥眼裏自己的地位還不如這只貓?
小哥哥有了大花貓就不要唐向瑜了。
小哥哥帶着大花貓出去擺攤算命了。
唐向瑜蹲在地上數螞蟻。
這就是傳說中的有貓沒人性嗎?
活得還不如一只貓。
人間慘案。
小哥哥在院子裏種滿了蒲公英。
被唐向瑜追了一條街。
小哥哥死不悔改。
回頭又繼續往院子裏種蒲公英。
唐向瑜:...小哥哥你怕不是想被我打斷腿?
小哥哥人小跑得快,蹭蹭蹭就跑出幾條街。
完了回來還種。
唐向瑜看得多了就放棄了。
蒲公英就蒲公英吧。
小哥哥你高興就好。
小哥哥算命的生意實在太差。
過了兩天就到碼頭去搬箱子了。
總算過上了能好好吃飯的日子。
雖然只吃得起鹹菜白粥饅頭。
因為加菜肉包子要留給花貓。
唐向瑜:...果然是人不如貓系列。
唐向瑜在路上撿到個人。
墨發成詩,白衣成畫。
唐向瑜:...這位小哥哥你好,你能不能裝暈裝得像一點?
那人站起來,舉手投足都是優雅。
“司邪。”
那人開口。
“什麽?”
“司邪。”那人重複了一遍,“我的名字。”
唐向瑜胡亂地點着頭,準備繞過這個奇奇怪怪的小哥哥,貓主子脾氣大的很,今天早上肉包吃晚了又要撓他,哎呀人不如貓。
另外,這兩天陸小哥哥累得可慘,要給他帶藥膏回去。
哎做家主好難。
一個只能看不能吃的小哥哥就算了,還捆綁買賣一個貓祖宗。
哪個奇奇怪怪的小哥哥似乎是猶豫了很久才開口:“陸子矜怎麽樣?”
“你...”唐向瑜剛開口就被人打斷了。
“很好。謝謝。”
陸子矜笑得彎彎眉,卻不去看司邪。
唐向瑜看了他們兩眼,好,很好,愛恨糾葛,生離死別,豪門恩寵。
然後被陸子矜拽着走了。
唐向瑜回頭去看。
那個小哥哥還在原地等着。
第二天唐向瑜家隔壁搬來了一戶人家。
唐向瑜:...
陸子矜:...
司邪:...“早上好。”
唐向瑜:“早上好。”
陸子矜:...
#仿佛大型騙婚被抓現場,怎麽辦,在線等,急#
大花貓:“喵?喵喵喵!”我撓死你丫的!
唐向瑜:“我突然想起來我衣服沒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腳底抹油就跑。
陸子矜垂下眉:“他讓你來的?”
“不是。”
“哦。”
陸子矜盯着自己的腳尖。
“...三年前的登基大典,是你替他去的嗎?”
“嗯...?”陸子矜飛快地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嗯。”
陸子矜記得登基那天。
天氣很好。
司邪穿着特別好看的華服,悄悄在人群裏沖他笑,用口型說不怕。
從此一頭撞上了南牆。
“...太後誕辰呢?”
“是我。”
陸子矜恍恍惚惚想起來誕辰那天的萬巷流火,還有一個站在燈下揉他頭說乖的人。
司邪沉默了。
“你不問了?”陸子矜詫異地擡起頭。
“不問了。”
司邪突然上前一步,把陸子矜攬到懷裏,拿唇去碰他的臉:“對不起。”
等等!
什麽!
發生了什麽?!
陸子矜暈暈乎乎地,但還記得推開他。
司邪的手很穩,沒讓他推開:“對不起。”
對不起我沒認出你。
我怎麽能認不出你呢。
對不起。
司邪喜歡過一個人。
在很久很久以前。
一個蹲在禦花園拿狗尾巴草鬥蛐蛐的人。
穿着華貴的長袍踩着水玩。
笑彎了眉,會露出兩個小梨渦。
“喂!”
司邪的叫聲大概吓壞了他。
他驚惶地環顧了一圈四周,丢下狗尾巴草跑得像只機靈的狐貍。
司邪匆匆一瞥只記得了那人頰邊的小梨渦。
第二次見那人是好幾個月後了。
又是自己一個人蹲在禦花園哭。
稀裏嘩啦。
哭花了臉打着哭嗝。
明明那麽醜卻叫司邪動了心。
後來司邪就知道他是個小太子了。
司邪也曾經在很多場合見過小太子。
舉手投足全是優雅的矜貴。
同那個在禦花園抹眼淚的人簡直是兩個人。
可是那分明就是同一個人。
司邪偷偷給小太子遞過信。
然後就偷偷地成了好朋友。
小太子越長越好看,也越來越像一個帝王。
司邪想着要給小太子保守秘密,不能讓人知道小太子還是一個會在禦花園抹眼淚的小哭包。
登基大典的時候小太子幾乎慌了神。
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藏在袖子裏的手一直在抖。
司邪好用力才克服了上去抱一下的沖動,只對他露出一個極燦爛的笑容。
“不怕。”
小太子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太後誕辰那天的煙火很好看。
還有偷着躲到禦花園被他發現的人兒。
也很可愛。
朝堂上的太子對他的親近若即若離。
司邪只安慰自己是皇家人身不由己。
卻從未想過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兩個人。
他在路上撿到太子的時候幾乎被憤怒蒙蔽了頭腦。
他的小太子。
那麽虛弱地倒在地上。
而自己卻跟一個冒牌貨樂不思蜀甘之如饴。
——“陛下,您認識他?”
——司邪私下問過那人。
——“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那人只意味深長地看他并不回答。
——可是這句就夠了。
——陸子矜是那人的替身的真相幾乎呼之欲出。
——他所有的心動都是給那個藏在影子後面不敢聲張的人的。
——我怎麽能認不出你。
陸子矜死了。
司邪在九王宴席上看到陸子矜倒下去的時候腦袋都是空白的。
後來有只小花貓偷偷溜進來,鑽到桌子下面去偷偷舔陸子矜。
司邪才真正明白過來,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麽。
還好你還在。
還好我還有機會。
萬家燈火。
我把你放在心上點一盞永世不滅的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