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撿到五個小哥哥 (1)
『你好,重新認識一下』
『我叫陸子矜』
陸子矜在路上撿到個人。
穿着把陸子矜賣了也買不起的華麗衣裳。
哪怕睡着了還是眉眼柔和。
額上還有一朵豔紅豔紅的火苗兒。
陸子矜瞅着小哥哥長得挺好看。
偷摸着把人搬上他的小推車拉走了。
嘿呀給小哥哥擦擦小臉摸摸小手順便揩個油。
陸子矜忙活得挺高興結果一回頭。
小哥哥醒了。
陸子矜:我說我什麽都沒幹小哥哥會不會信?
#偷摸小哥哥的時候小哥哥醒了怎麽辦,在線等,急#
陸子矜舉起雙手以示清白。
小哥哥丢了個眼神過去,陸子矜就乖巧地從小哥哥身上下來了。
嘤小哥哥身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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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小哥哥怎麽醒的這麽早。
嘤剛剛怎麽沒有多摸兩把。
可惜。
“...你一個人?”小哥哥環顧了下四周開口了。
天哪小哥哥說話也好好聽!
救命耳朵要懷孕了!
陸子矜暈乎乎的:“是啊我一個人。”
小哥哥沒吭聲了。
陸子矜伸了脖子一看。
喲呵。
小哥哥又睡過去了。
陸子矜一早早早就出門養家糊口了。
唉做家主好難。
現在他不是只有一個人了。
他還要養小哥哥。
小哥哥長得這麽好看。
一定要供起來當小祖宗一樣寵。
陸子矜對着自己扁扁的荷包發出了嫌棄的聲音。
“算卦算卦,姻緣前途,假一賠十假一賠十。”陸子矜扯着嗓子喊。
被他扛在肩上幾乎看不出原來顏色的旗子上書:鐵齒銅牙。
在街上晃了一天也沒有人上來問卦。
陸子矜到城東買了兩個肉包子。
回家的路上撿到了一只貓。
後腿血肉模糊還在微微抽搐。
陸子矜瞅着小貓兒也挺好看的。
悄悄抱到懷裏擱到小推車上帶回了家。
回到家小哥哥已經醒了。
看到他懷裏的貓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
陸子矜後退一步擋住小哥哥的目光。
#嘤撿回家的小哥哥嫉妒我又撿了一只可愛的小貓咪怎麽辦,在線等,急#
小哥哥冷靜地把目光移開。
#嘤小哥哥嫉妒到都不敢正眼看我了,怎麽辦,在線等,急#
“喵?”身後的小貓咪發出微弱的□□聲。
陸子矜立刻把美色抛去了九霄雲外,轉頭就對小花貓噓寒問暖。
小哥哥:...我懷疑把我撿回來的這家夥是個傻子。
晚上上餐桌的時候小哥哥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是個傻子。
小花貓受傷的後腿已經被細心地包紮起來了,被陸子矜抱到了餐桌上。
小哥哥看了兩眼自己面前的饅頭鹹菜,又看了兩眼小花貓面前的肉包子。
突然覺得人生好黑暗。
活得還不如一只貓。
慘。
小哥哥叫司邪。
小哥哥說他家鄉天災,逃難過來的。
陸子矜看了兩眼小哥哥身上的衣服。
小哥哥面色不改。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想跟我住一起又不好意思開口#
陸子矜自認是個善解人意的人,聞言熱情地邀請小哥哥與他同住。
小哥哥看了兩眼。
家徒四壁。
#家裏窮被小哥哥嫌棄了怎麽辦,在線等,急#
陸子矜眉頭都不皺一下:雖然現在窮,但是我們有志氣!
小哥哥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
陸子矜越說越心虛,最後幹脆閉了嘴。
小哥哥嘆了口氣:“你叫什麽?”
陸子矜眼睛眨巴兩下:“陸子矜。”
小哥哥的眉毛都皺起來:“你是本地人?”
陸子矜一僵,打着哈哈:“那大概是吧哈哈哈哈。”
小哥哥:“你父母呢?”
陸子矜:...小哥哥!你你自重!我們才剛認識你就開始查戶口了你是不是喜歡我!
陸子矜沒回答,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小哥哥:“你不知道父母是誰?”
陸子矜:...
“好吧好吧我也是逃難來的你不要告訴別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反正醒來就...這樣...”
從陸子矜茫然的神色裏猜出幾分端倪,小哥哥又嘆了口氣。
作為家裏唯一一個有動手糊口能力的人。
陸子矜今天早上又早起走街串巷地去算命了。
司邪一覺睡到大中午醒來就看到昨天的小花貓蹲在床上睜着大眼睛看他。
司邪:...
小花貓看他醒了靈巧地從窗下跳下去,蹲到自己的飯盤前矜貴地看着他。
司邪:...
小花貓:喵喵。
司邪:...
小花貓:喵喵喵!
司邪:...
小花貓:喵喵喵!喵!喵!
于是陸子矜回來的時候一開門就被一個枕頭結結實實地蓋了一臉。
wtf?
司邪從房梁上跳下來,潇灑地站到了陸子矜面前——無辜。
小花貓趕緊收回拍枕頭的爪子,朝陸子矜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陸子矜:...
後來司邪就跟着陸子矜一起早出晚歸了。
托司邪的福。
陸子矜的生意越來越好。
大多是姑娘。
算的大多是姻緣。
三三兩兩地圍上來對着司邪一個勁兒地傻笑。
算姻緣也是敷衍。
上來就一句:“你看我同這個小哥哥有沒有緣分?”
陸子矜一開始還認真算,到後來就只會一句:“事在人為。”
那些姑娘就高高興興地丢下一錠金子,羞紅了臉轉身沒入人群。
陸子矜覺得很絕望。
這樣下去自己就快變成被小哥哥包養的小白臉了啊!
日子過得很快。
又到了一年一度掀不開鍋的日子了。
司邪盯着空蕩蕩的錢盒子陷入了沉思。
昨天還很滿難道是他的錯覺?
陸子矜遠遠地站在屋子的另一個角落假裝自己很忙的樣子。
司邪:...
陸子矜心虛地別開了臉:“可能是他們自己長腳跑了?”
小花貓一巴掌拍到了陸子矜的臉上。
司邪:“你再說一遍。”
“嗷,”陸子矜哀嚎一聲,“我就想出門買幾件衣服啊一出門它就自己長腳跑了啊!”
“我昨天看到老宋家的裁縫鋪進了幾件特別好看的大褂啊!”
“穿上去肯定特別好看!”
陸子矜說着說着自己聲音都低了下來。
他也很委屈好嗎。
他也很想哭好嗎。
可憐兮兮。
人間慘案。
不了人間不值得。
司邪看了兩眼窗外呼嘯的大風沒再說話。
估計讓人給摸走了。
陸子矜就長着一副人傻錢多的樣子。
司邪難得生了氣。
陸子矜慘兮兮不知所措。
小花貓就只會給他一巴掌。
這天吃過飯司邪就出門了,陸子矜站到窗前準備扮演一下望夫石,說不定回來的時候小哥哥一感動就原諒他了。
結果小哥哥出門沒一會兒就下雨了。
陸子矜正準備來一句詩吟詠一下,表現自己的博學。
突然天邊一個炸雷,陸子矜“蹭”地就鑽進了被窩,把枕頭埋到了頭上。
天哪麻麻好可怕啊!
不能理解世界上怎麽會有雷這麽吓人的東西!
小花貓邁着優雅的小碎步跳上了床,嫌棄地拍了陸子矜一爪子。
陸子矜把自己裹得更緊了。
司邪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床上有一個大大的繭。
掀開被子就看到陸子矜吓得沒有血色的小臉可憐巴巴。
司邪沉默了一會兒,把自己被外邊風雨吹得寒涼的手放到小花貓身上暖了兩下,然後伸到被子裏去抱陸子矜。
陸子矜整個人都在顫抖。
嘴唇抖嗦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司邪猶豫了一會兒,湊上去在陸子矜額頭輕輕地親了一下。
“乖。”
“不怕。”
然後炸毛的小花貓沖上來給了司邪一爪子。
第二天起床。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身邊的床也涼了。
陸子矜坐起來,抱住被子費勁想了好一會兒。
然後從脖子開始整張臉都紅彤彤的。
啊啊啊啊啊啊!
天哪!
小哥哥親他了!
小哥哥親他了!
感覺自己今天能吃三大碗!
陸子矜抱着被子開始在床上打滾激動得全身都在顫抖。
結果從半裏伸過來一只手,猶疑地拍了他兩下,大概察覺出他的顫抖,猶豫了一會兒,陸子矜就感覺自己的耳尖被什麽微涼的東西碰了一下:“乖。”
啊啊啊啊啊啊!
陸子矜“蹭”地就回過頭,扒着小哥哥的臉響亮地親了一大口。
司邪蒙了。
陸子矜心情超級美妙地起床了。
陸子矜沒有問司邪去了哪裏。
司邪也沒有說。
小花貓已經坐在桌子上敲飯碗了:“喵喵!”
陸子矜看了小花貓兩眼,終于忍痛把小花貓的兩個肉包分了一個給小哥哥。
司邪:...好感動我的地位終于和貓一樣了。
小花貓沖上來就又是一巴掌。
司邪蒙得更厲害了。
傻傻地回頭看陸子矜。
陸子矜抱着碗哈哈哈哈哈哈哈地笑翻了天。
那天陽光明媚。
司邪的臉好像還會發光。
出門的時候陸子矜磨磨蹭蹭到了司邪旁邊,垂着長長的睫毛看他。
司邪把陸子矜的家夥都裝到包裏,擡頭丢給陸子矜一個疑惑的眼神。
陸子矜咽了咽口水,接過包換了只手,用小指頭偷偷地去勾司邪。
司邪愣了一下。
然後陸子矜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雙溫暖的手包住了。
司邪牽起他的手神色不改。
陸子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三連。
最近陸子矜的生意變得很差。
無他。
就是小姑娘現在過來偷看司邪就會被陸子矜擋住。
理直氣壯。
小姑娘一懵。
再問姻緣。
陸子矜譜也不擺了,就矜貴地吐出兩個字:“做夢!”
人小姑娘臉皮薄一點就不好意思地走了,潑辣一點的就掀了陸子矜的攤子撸起袖子要跟陸子矜打架。
陸子矜張牙舞爪不甘示弱。
然後被司邪從後面環住腰,壓在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陸子矜就焉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哥哥!
瘋狂打電話!
然後司邪就會歉意地跟人家姑娘說抱歉。
再之後就沒有小姑娘來找陸子矜算命了。
陸子矜看見司邪還在對錢盒子發愁,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了!不會讓你們去睡橋洞的!
小花貓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連個眼神都欠奉。
司邪:...
次日。
陸子矜抱着銅板樂歪了。
今天晚上可以給小哥哥和小花貓加菜啦。
今天的錢夠買四個肉包子啦。
陸子矜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膀開心地哼着歌兒。
結果肩上就被人拍了拍。
“嘿,小子。”
陸子矜身體僵了一瞬間,把銅板塞回衣兜裏頭都沒回拔腿就跑:“救命啊搶劫啦!”
卧槽!
後面打劫的大哥都蒙了。
但還是快速反應過來追了上去。
陸子矜畢竟人小腿短,沒跑幾步就被追上了。
周圍一聽說打劫,“啪啪啪”窗戶和門就相繼關了去。
陸子矜:吾命休矣!
打劫的大哥晃了晃手上的刀:“自己拿出來還是我動手?”
陸子矜委委屈屈:今天要去睡橋洞了慘兮兮。
又要被小哥哥嫌棄沒用了慘兮兮。
他磨磨蹭蹭地把銅板從兜裏掏出來,哇地大喊一聲丢出去抱頭蹲了下來。
按照江湖經驗。
接下來應該是一頓暴揍。
這個姿勢最安全了。
能護住他如花似玉的臉蛋。
但是預料中的毒打卻沒有到來。
反倒是那個打劫的大哥“撲通”膝蓋下跪的聲音。
然後一個溫暖的懷抱就輕輕落在了他的身上:“抱歉,來晚了。”
陸子矜的眼淚就嘩啦啦地落了下來。
司邪吻去他的眼淚,把他抱到懷裏一通好哄。
跪在地上的打劫大哥被司邪冰冷的眼神釘在了原地,最後乖乖交出了身上的錢,一溜煙兒地跑了。
哭完了陸子矜打了個哭嗝,不好意思地遮住臉。
司邪把頭埋到陸子矜肩窩,吹出一口熱氣:“我們回家,嗯?”
“好。”
一回家陸子矜身上的傷就遮不住了。
司邪:...果然還是太便宜他了嗎?
陸子矜趕緊擺手,不不不,不是那個大哥弄的。
司邪沉下眸子。
陸子矜把衣袖往手臂上遮了遮:“我沒事我們去吃飯吧——”
“咚。”
陸子矜被推了一把摔到了軟綿綿的被窩裏。
他擡頭不明所以地看着司邪。
司邪也看着他。
四目相對。
陸子矜心虛地移開了眼睛。
司邪又問了一遍:“解釋?”
陸子矜豁出去了梗着脖子就喊:“我去碼頭搬箱子啦!我搬了一整天啦也只掙到二十四個銅板!我知道我沒用啦!可能要一起去睡橋洞啦!我...”
陸子矜的眼睛紅紅的。
司邪把陸子矜抱到懷裏,去親他的眼睛。
“沒有。”
“你很能幹。”
“不會睡橋洞的。”
“信我。”
陸子矜忍了一下沒忍住。
把鼻涕眼淚蹭了司邪一身。
第二天司邪早早地就出門了。
陸子矜抱着被子蹲在火爐邊上逗貓。
結果被小花貓抓了好幾巴掌仍不悔改。
小花貓氣得跳窗離家出走。
陸子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笑出聲,然後穿了大褂出門去了。
揣着兜裏的兩文錢,陸子矜晃到了大茶館,随便叫了碗茶水就準備在這裏賴一整天。
茶館裏面人來人往高談闊論。
說書的先生醒木拍得很響。
陸子矜看到窗外賣花的姑娘眼睛一亮,剛準備跑出去就聽到隔壁那桌咬耳朵聲音竊竊:“這兩天京城的局勢亂啊。”
“聽說是小皇帝還下落不明,九王爺就準備登基了。”
“哎那通緝令都貼得到處都是啦。”
陸子矜停了一下,坐了回去。
司邪回到家的時候陸子矜窩在被窩裏睡得天昏地暗。
小花貓剛從外面回來,雪水踩濕了屋子。
還把陸子矜的大褂都糟蹋了。
司邪看了兩眼手上的東西,把那件舊大褂從窗戶丢了出去,然後到床上去叫陸子矜。
陸子矜睡得迷迷糊糊地就被人親了一口,他一巴掌拍到司邪頭上迷迷糊糊地說着:“再睡一會兒。”
司邪沒敢拿自己的手去碰他,特地到火爐邊上把手烤暖了才擱到被子裏去鬧他。
陸子矜眼睛都沒睜開地給了司邪一個親親,不甘不願地爬了起來:“你回來啦?”
說話還帶着沒有睡醒的重重的鼻音。
司邪“嗯”了一聲,把手上的東西放到陸子矜面前:“你看看。”
陸子矜拿眼睛去看司邪。
司邪側了側臉避開了。
陸子矜大叫一聲“好哇”跳了起來,裹着被子就指着司邪破口大罵:“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別的小貓咪了!”
司邪:“???”
陸子矜的戲簡直說來就來。
陸子矜拿手去捂胸口:“你竟然要把我掃地出門你這個陳世美!”
司邪:“???”
陸子矜拿起包袱,含淚道:“我這就帶着我的東西走!”
司邪趕緊把陸子矜抱過來,不輕不重地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你打開看看,禮物。”
陸子矜狐疑地看了他兩眼。
司邪點了點頭。
陸子矜打開了包袱。
是一件大褂。
老宋家的大褂。
陸子矜把大褂一抖開就往身上披:“你看我好看嗎好看嗎?”他回過頭去看司邪,眼睛亮晶晶的。
司邪的眼睛很柔和:“好看。”
陸子矜撲上去對着司邪就是一大口親親。
“我能掙錢,所以,”司邪看着陸子矜的眼睛,“別去搬箱子,我們不會睡橋洞。”
“好。”陸子矜把被子踩得亂七八糟,穿着大褂就要人來瘋。
“咦?這是什麽?”陸子矜從大褂裏摸出一塊成色極好的玉。
司邪別過去不去看他,耳朵開始漫上粉紅色。
陸子矜大致摸了兩下就摸出上面刻的什麽字了。
“永樂。”
“有印象嗎?”司邪問他。
陸子矜一撓腦袋:“什麽?”
“沒什麽。”
“嘿嘿!為夫就收下你的愛了。”陸子矜扒住司邪,把口水都往他臉上蹭。
大概是屋子裏的燈光太昏暗。
所以司邪才沒能察覺到陸子矜臉上勉強的笑意。
陸子矜現在變得愈發嬌貴了。
命也不出去算了,整天躺在床上說是吟詩作詞,其實是插科打诨,其間還能磕磕瓜子逗逗貓。
司邪:做家主的男人不容易啊。
家裏有一只好吃懶做的貓還有一個要供起來寵的小祖宗。
這天司邪帶陸子矜出去逛街。
司邪:...???
這天陸子矜鬧着讓司邪陪他去逛街。
出了門陸子矜就撒開腳丫子要跑,然後被司邪提溜着領子拽了回來。
陸子矜眼睛一瞪還沒說話,就被勾住了小指頭。
他偷眼去看司邪。
面無表情。
耳尖還有點粉紅色。
陸子矜“咯咯咯”地笑起來,踮起腳:...
“你,低頭。”陸子矜面無表情。
司邪不明所以,剛低下頭就被陸子矜拉過去偷了個香。
結果一條街逛下來,陸子矜滿腦子都是臉紅的司邪。
罪過罪過。
“我們養盆花吧?”陸子矜蹲到一個賣花的旁邊,擡起頭眼巴巴地看着司邪。
“好。”司邪也蹲下來。
陸子矜樂了,站起來笑吟吟地:“那過會兒我們去後山挖幾顆蒲公英。”
賣花的:...wtf?
司邪:...
“你不喜歡君子蘭嗎?”
陸子矜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我...”話還沒出口就被司邪打斷了。
“好。”
陸子矜笑彎了眉,兩邊的梨渦特別可愛。
司邪牽住陸子矜的手:“我們去前面看看。”
“好。”陸子矜緊緊攥住司邪的手,眼睛幾乎要笑成月牙。
小日子過得沒羞沒躁。
司邪在路上撿到個人。
白色袖袍紋雲繡竹。
司邪把他搬到陸子矜的小推車上拉走了。
司邪到家的時候,陸子矜正站在院子裏叉腰對着小花貓進行愛的教育。
小花貓聽得不耐煩了一巴掌就打過去了。
陸子矜不死心,繼續追着小花貓跑。
小花貓甩了兩下尾巴就跳上了牆頭,蹲下,留給陸子矜一個蔑視的背影。
陸子矜:行啊越來越皮,不就是仗着你長得可愛嗎等你不可愛了我就把你揪下來打屁屁,哼。
一回頭看見了司邪。
“回來啦?”陸子矜立刻抛棄了小花貓,屁颠颠地湊了上去,“你撿了個人回來?”
白色袖袍。
看來是個同小哥哥一樣的有錢人。
也是一起逃荒過來的?
紋雲繡鶴。
看起來還是個讀書人。
陸子矜終于看到了他的臉。
“哐當。”
小花貓跳下來的時候撞翻了一盆蒲公英。
它乖巧地蹲在原地不敢動彈,已經擺出了無辜又天真的笑容,結果預料之中的“愛的教育”沒有到來。
小花貓詫異地回過頭。
就看見司邪面無表情地抱着小推車上的人進了屋子。
陸子矜呆在原地。
表情跟失了魂一樣。
天色逐漸黑了。
小花貓貓腰進了屋子跳到桌子上就開始敲飯碗。
叮叮當當。
開飯啦開飯啦,快把我的小魚幹肉包子呈上來!
陸子矜像是突然驚醒一樣,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小花貓把飯碗敲得更大聲了。
床上的人好看的眉毛逐漸皺起來。
司邪轉過頭去看小花貓。
小花貓像是突然受到了挑釁一樣渾身的毛都炸起來。
陸子矜趕緊上前一步,用身子擋住了司邪看向小花貓的視線,背對着司邪把小花貓抱起來,推開門出去了。
司邪看了陸子矜好一會兒,才把目光轉到床上的人身上。
小花貓在陸子矜懷裏還不安生,張牙舞爪地要掙脫他。
陸子矜的手勁出奇地大,他緊緊抱住小花貓,強撐着走出了院子,然後就開始拔腿跑。
小花貓掙不開,幹脆亮出指甲在陸子矜手上扒拉了一條抓痕。
陸子矜一時不察,疼得松了手,小花貓趁機跳出他的懷抱,雄赳赳氣昂昂地要去找司邪算賬。
陸子矜顧不得手上的傷,緊追兩步又把小花貓攬進了懷裏。
司邪方才那個眼神。
是真的會殺人的。
小花貓跳了腳,這回沒等陸子矜用力,小花貓亮出藏在肉墊裏的指甲,兩巴掌就甩到了陸子矜臉上。
陸子矜疼得抽搐了一下,還是抓住了小花貓不松。
然後。
“啪嗒。”
小花貓身上被砸開了豆大的水痕。
陸子矜松開一只手去捂眼睛。
小花貓擡起腦袋也只能看到一個下巴。
小花貓跳開陸子矜的懷抱,輕巧地落到地上,在去找司邪算賬和看着這個不省心的鏟屎官之間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一屁股蹲下了。
方才一通亂跑,陸子矜已經跑出了小鎮到了後山。
天色已經暗了,山下的人家都挂起了燈籠。
星星點點。
從很遠的天邊一直亮到這裏。
陸子矜站在山上,腳下就是萬家燈火。
可惜沒有一盞是他的。
陸子矜知道鎮上的藥店在城西。
而他家在城東。
司邪要去替那人拿藥勢必要走很長的一段路。
于是他趁着天色微亮就悄悄地溜進了家裏。
司邪果然不在。
但是陸子矜千算萬算沒算到床上那人醒了。
陸子矜只來得及把小花貓放下,就被一棍子抽得跪在了地上。
膝蓋撞到地上發出很大的一聲撲通。
小花貓吓了一跳,順着大敞的門就溜了出去。
陸子矜咬着牙不吭聲。
脊背上的疼痛很熟悉。
“小六子。”
“好久不見。”
床上的人笑吟吟地跟他打招呼,露出兩邊小梨渦。
“陛下。”
陸子矜把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床上的人撩開被子下了床,走到陸子矜身邊低下頭去看他:“你還記得我這個陛下?”
陸子矜沒動。
“嗯?”
又是一棍子敲到陸子矜背上。
陸子矜被壓得摔到了地上。
臉着地。
他還是沒吭聲。
“行了別裝啞巴,該做點什麽你心裏應該有數。”那人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借着窗外模糊的天色能看得見那人長得一張同陸子矜極為相似的臉。
他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一舉一動都是渾然天成的優雅。
陸子矜無聲地嘆了口氣:“是。”
他有什麽資格說不。
他從出生就被決定是要替那人去死的。
永遠做一個被藏在影子下的人。
叫永樂的是他。
喜歡君子蘭的是他。
陸子矜只是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替身。
司邪回來的時候,那人正坐在桌子邊上喝茶。
聽到聲音擡起頭笑吟吟地:“司大人?”
“陛下。”司邪把手裏的藥草擱到桌上,“您的身體...”
“無礙。”那人呷了口茶,“司大人大概準備好了吧?”
“是。”
“那便好。”
兩個人就陷入了沉默。
然後外面開始下雨。
稀裏嘩啦。
天邊開始亮起閃電的時候,司邪下意識地看了兩眼窗外。
然後就瞄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從窗邊飛快地掠過。
看起來很像那只傻貓。
司邪頓了頓:“陛下還是回床上去休息吧。”
“好。”那人轉身回了床。
司邪拿起藥草往外走。
果然在外面的窗臺下找到了一串貓腳印。
還有一塊玉佩。
連一句道歉都不敢留下。
陸子矜窩在一間破廟裏。
蜷縮成一團。
臉色依然蒼白。
小花貓站在他旁邊,伸出舌頭去舔他。
陸子矜還能朝它露出一個挺好看的笑臉。
陸子矜是真的怕打雷。
他曾經替那人坐過牢,也是在一個雨天。
雷聲從很遠的天邊傳來,響成一片。
他被按在地上。
雨水沒過了他的鼻子,沖上來一股幾乎窒息的疼痛。
然後他被揪着頭發抓起來,眼睜睜地看着另一個男人被活活打成了肉泥。
那個男人聲嘶力竭地喊叫,語氣裏全是絕望。
他曾經數次昏厥,卻被無數次潑了冷水被強迫醒過來。
以致于他後來聽雷就怕,見血也怕。
可是宮裏怎麽能讓他有這樣的怯懦。
他同那人形影不随。
第一次被雷吓到,他幾乎要失了全身的力氣昏厥過去,那人卻抓着他的領子把他拉起來:“你怕雷?”
然後就是無休止的強迫。
陸子矜逐漸知道了害怕是一種奢侈的情緒。
他老老實實做那人的影子。
一個不會喜怒哀樂的影子。
一個不會受傷不會害怕的影子。
然後在必要的時候,替他去死。
但是陸子矜喜歡上了一個人。
他第一次替那人上朝的時候,司邪就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長身如玉。
那大概叫一見鐘情。
可是司邪喜歡那人。
司邪每次看那人的眼神都溫柔得讓人嫉妒。
陸子矜在撿到司邪的時候就知道機會來了。
他知道司邪把他誤會成那人了。
他卻舍不得說破。
到後來。
司邪對他越好他就越害怕。
他一邊貪圖着溫柔一邊虛僞地做人。
事實上。
連這份溫柔都是偷來的。
司邪那天的眼神真的吓到他了。
淩厲而毫無感情。
連花貓都不放過。
陸子矜把花貓抱進懷裏,渾身都在顫抖。
這是他同司邪一起養的貓啊。
世間萬家燈火。
他只屬于黑暗。
——“我可以養只小貓嗎?”
——他赤腳站在地上低聲說。
——小貓兒蹲在他腳邊,伸出粉紅色的舌頭去舔他。
——“什麽?你這敗家玩意兒!”
——塗着劣質胭脂的女人揪着他的耳朵大聲咒罵,他揉了兩下圓溜溜的鼻頭。
——小貓兒受驚一樣地竄起來跑開了。
——靠在門上喝酒的男人低聲嘟囔了一句什麽,女人把他像破布娃娃一樣丢到一邊,更大聲地沖男人叫罵。
——男人摔了酒瓶,站起來同女人打架。
——“啪”
——是什麽東西摔了。
——也許是碗,是桌子,椅子,之類的什麽東西。
——他從喉嚨裏小聲地溢出一句“爹”,很快地就被淹沒了。
——他閉上了嘴巴,蜷在角落裏愣愣地看着空氣發呆。
——我想養只小貓咪。
——一只就好。
——毛茸茸的,軟軟的。
那人大咧咧地回了宮。
同九王還能在一張桌子上談笑風生。
九王嘴邊噙着笑,眼神全是冷意。
那人假意談過一陣後,在宴席開始前同九王告了聲罪就出了門,再後來進去的就是陸子矜。
宴席開始了。
身姿曼妙的女子從門外依次上前,陸子矜垂下眸子只盯着桌角發愣。
司邪就坐在他下首一點的位置。
目不斜視。
罷了。
九王在宴席上下毒的可能性極大。
他反正是進來替死的。
廬山雲霧。
青瓷藍花的茶杯被放到桌子上,九王滿臉堆笑:“陛下請。”
陸子矜只稍微客氣了一下就端了茶,半點心機也無地喝了一口,然後沖九王舉了舉杯子。
九王也呷了一口,藏在氤氲霧氣後面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陸子矜咽下口中的腥甜,朝九王笑得不露聲色。
所有人都在等。
陸子矜在等一個了結。
九王在等他倒下去。
那人在等軍隊集結。
所有人都在等。
所以陸子矜突然倒下去的時候騷亂才會那麽大。
有刀戟的聲音。
有杯子被摔的聲音。
陸子矜面前籠罩了一層紅色的霧。
模模糊糊什麽都聽不清。
隐隐約約有什麽東西在舔他。
像是小花貓。
晏平三年。
故王回都。
封司邪為大國師。
大赦天下。
唐向瑜在路上撿到個人。
長得清清秀秀眉目成詩。
唐向瑜瞅着這個小哥哥長得挺好看。
把他搬到小推車上拉回家了。
小哥哥一覺從冬天睡到了春天。
然後在某一個春天的下午沖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臉頰兩邊的小梨渦特別可愛。
“早上好啊,我叫陸子矜。”
唐向瑜跟小哥哥一起出去擺攤算命。
被小哥哥一通兩儀四象八卦唬得一懵一懵的。
末了小哥哥告訴他——
“這些就是用來騙你這種什麽都不懂的。”
唐向瑜:...小哥哥你皮這一下真的快樂嗎?
小哥哥自己一個人笑得很開心。
唐向瑜家跑來了一只小...大花貓。
邁着正步非常嚣張地跳到桌子上開始敲飯碗。
小哥哥一看到花貓就笑眯了眼:“早上好啊。”
花貓不理他,哐哐哐地把碗敲得很響亮。
小哥哥乖乖地起身去給花貓炸小魚幹。
唐向瑜:...世界這麽神奇的嗎?感覺在小哥哥眼裏自己的地位還不如這只貓?
小哥哥有了大花貓就不要唐向瑜了。
小哥哥帶着大花貓出去擺攤算命了。
唐向瑜蹲在地上數螞蟻。
這就是傳說中的有貓沒人性嗎?
活得還不如一只貓。
人間慘案。
小哥哥在院子裏種滿了蒲公英。
被唐向瑜追了一條街。
小哥哥死不悔改。
回頭又繼續往院子裏種蒲公英。
唐向瑜:...小哥哥你怕不是想被我打斷腿?
小哥哥人小跑得快,蹭蹭蹭就跑出幾條街。
完了回來還種。
唐向瑜看得多了就放棄了。
蒲公英就蒲公英吧。
小哥哥你高興就好。
小哥哥算命的生意實在太差。
過了兩天就到碼頭去搬箱子了。
總算過上了能好好吃飯的日子。
雖然只吃得起鹹菜白粥饅頭。
因為加菜肉包子要留給花貓。
唐向瑜:...果然是人不如貓系列。
唐向瑜在路上撿到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