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跟着我,還想去哪?”

容凡在醫院裏只多待了一天,按照醫生的指示又做了一次全套身體檢查,确定可以自行回家休養後,傅溫禮這才幫他辦理了出院。

為了節省時間,傅溫禮把車放在了平城讓人給他開回去,自己則帶着容凡去乘高鐵。

考慮到病號的身體,跟在機艙一樣,買的都是最貴的商務座。

早上從平城高鐵站出發的時候,容凡還在跟傅溫禮吐槽說這個地方跟自己八字犯沖,他真的一輩子都不要再來了。

然而僅僅過了三個小時,兩人就已經坐在了湖灣別墅的家裏,埋頭對着同一碗面,只用了傅溫禮手裏的那一雙筷子,你一口我一口,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把容凡接回來的第一頓飯按理來說不應該這麽寒酸,可臨近過年,李嬸放假回了老家,屋子裏沒人料理,冰箱裏也找不到幾樣能用來下廚的菜。

再加上容凡的右手纏着紗布,雖然傷得不嚴重,但落在傅溫禮的眼裏,已經默默将他劃歸到了生活不能自理的那一類人群。

所以一時間,整個屋子裏大大小小的家務,就全部落到了傅溫禮一個人的肩上。

至于容凡,只用躺在沙發上默默指揮着傅總幹活就好。

其實自從經歷了這一場事故,容凡雖然身體和心理上都承受了些痛苦,但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

用傅溫禮的話說,自從見過他滿身是傷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後,再回想起以前那些由着他無理取鬧的時光,其實未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幸福。

利用着傅溫禮見識過自己受傷、尚且心有餘悸的那點心理,容凡這兩天也是找準了機會可勁地作。

左手明明能動,吃飯卻偏要張着口,讓傅溫禮喂自己。衣服明明單手也能脫,但就是要磨着傅溫禮,讓他跟自己一起進浴室,等浴缸裏水放好了、衣服都脫了挂牆上了,才水汪汪閃着眸子,目送他關門出去。

晚間洗完澡後,趁着傅溫禮還在書房回郵件,容凡悄默聲息溜進了主卧,把自己的枕頭跟傅溫禮的并排放着、拉開被子想也不想就鑽了進去。

被窩裏面涼涼的,但床上的味道就像傅溫禮這個人一樣,總是帶着一股淡淡熏香的氣息。

不知不覺間,容凡覺得自己迷迷糊糊就快要睡着了,卻在眼睛即将要合上的時候,聽見了身後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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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溫禮進屋的時候剛剛把眼鏡從鼻梁上卸下來,結果擡眼就見到床上蜷着個小人兒,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個毛絨絨的腦袋,跟只貓一樣。

他輕聲走到床邊,正準備瞧人是不是睡着了,一眨眼,床上的“小貓”竟然支着身子自己坐了起來。

容凡的枕套上繡有卡通圖樣的花紋,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躺的姿勢不對,那花紋壓到臉上給他弄出了挺大一塊紅印。

傅溫禮看着他臉蛋上的壓痕皺了皺眉,原本也沒有其他意思,但容凡心虛,以為傅溫禮這是不讓自己在他床上睡,于是靈機一動趕緊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晃晃手上的繃帶跟人撒嬌道:“傅叔叔,我手……還挺疼的……”

兩人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麽多年,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傅溫禮一眼就能看出來。

心疼歸心疼,但老實說,他這手其實就是被玻璃劃了,也沒傷着神經也沒骨折,更不影響晚上睡覺。

傅溫禮用一副了然的神情盯着他,容凡報赧,知道這招沒用了,便掀開被子把腿從床上拿了下來。

單手掐着自己的枕頭,容凡垂喪個臉看向傅溫禮:“那好吧,晚安……”

“等等。”

傅溫禮趁他站起來前把人叫住,之後也沒說讓他走還是留下,只是默默走到床頭櫃旁,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個小瓶子:“先來把維A吃了。”

之後看向他,問道:“你睡左邊還是右邊?”

聽見這話,容凡的眼神随之一亮,立馬來了精神。

他把枕頭放回去,腿一擡又挪回到被窩裏,眯眼對着傅溫禮笑:“都行!我今晚保證不擠你。”

傅溫禮看着他輕哼一聲,知道他這話就是說說而已,也懶得拆穿。于是默默繞到了另一邊,整理了一下,也跟着上了床。

容凡嘴上說着睡覺會老實,絕對不擠傅溫禮,但只要人往他身邊一躺,傅溫禮身上的氣息就像是有磁力一樣,讓他不由自主地就開始往床的中間靠。

容凡一到冬天手腳就特別容易涼,以前跟傅溫禮睡在一起的時候喜歡把腳往傅溫禮的腿縫裏面塞,這兩年不行了,傅溫禮壓根就不跟他往一張床上躺。

想到這裏,容凡猶豫了一下,又眨着眼對着傅溫禮試探道:“傅叔叔,我腳冷,你再給我暖暖吧。”

傅溫禮聽到他的話愣了一秒,作勢起身:“我去給你熱個暖水袋。”

容凡在他完全坐起來前揪住了他的衣角,待他轉頭,才閃着明亮的眸子緩緩道:“暖水袋太燙了,我想讓你給我暖。”

面對容凡那灼灼的目光,拒絕的話傅溫禮怎麽也說不出口。但如果直接告訴容凡,他那小腳丫子往自己大腿上一蹬,自己會起反應,肯定也是不行的。

于是想了想,最後只能找了個折中的辦法,讓容凡把腳往上伸一點,自己用手給他捂着。

兩人面對面躺在枕頭上,傅溫禮給自己暖着腳,一擡頭,對方呵出的氣息正好打在自己的鎖骨上,周身環繞着的,全部都是獨屬于這個人特殊的味道。

就是這一刻,容凡突然覺得,雖然原生家庭帶給自己的傷害是無法磨滅的,但生命中有傅溫禮這個人的出現,其實仔細想想,自己還是很幸運的。

怔忪間,他頓了頓突然開口問道:“傅叔叔,我以後可以一直這麽待在你身邊嗎?”

他這邊話音落地,耳邊卻是傳來了一聲輕哼:“你在這兒想什麽呢?”

傅溫禮這話雖然是個反問句,但答案好像挺明顯的,容凡的心也跟着随之一緊。

這是……不可以嗎?

可下一秒,傅溫禮卻是話鋒一轉,直接将兩只手環成圈箍在了他的腳腕上,看向他的眼神似笑非笑道:“腳铐給你帶上了,不跟着我,你還想去哪兒啊?”

有了跟傅溫禮臨睡前的那段對話,容凡這一覺睡得特別踏實特別甜。

第二天早上起床以後,拉開窗簾迎接嶄新的一天,卻猛地發現窗外已經全然變成了銀裝素裹的另一個世界。

眉間染上一抹驚喜的神色,容凡三兩步蹦到傅溫禮身邊挽上他的胳膊:“下雪了!你答應過我要堆雪人的!”

傅溫禮自然沒忘,但看人這副猴急模樣還是忍不住逗他道:“你手不疼了?”

容凡心虛,垂着眸子撅了撅嘴:“我左手沒事的……”

“好。”傅溫禮莞爾,轉身給他取了外套和圍巾帽子,把人裹了個嚴嚴實實才允許他出門。

院子裏的積雪厚厚一層,做兩個雪人的量都是綽綽有餘。

傅溫禮怕他貪涼,只允許他玩上一會兒,雖然嘴上這麽說着,但容凡堆雪人的時候,還是會搖搖頭,輕嘆一聲跑上前去幫忙。

容凡做的雪人就和他本人一樣,瘦瘦小小的,中間嵌上去的兩顆黑曜石眼睛倒是與他的眉眼有幾分神似,盯着人看的時候,都是亮晶晶的。

雪人成型後,容凡站在一旁把頭埋在圍巾裏,盯着自己的作品出神,看不出究竟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怔愣間,他斂了眸色突然轉頭對着傅溫禮問道:“傅叔叔,你說這雪人是不是跟我還有點像?都是沒爸沒媽的。”

傅溫禮因着容凡的話微微一滞,不自覺凝起了眉。須臾之後,卻是換上了一副溫柔的神情道:“不一樣。”

“雪人遇到陽光會融化。”傅溫禮緩緩開口,一邊說着一邊擡手撫上了容凡的發頂:“我們凡凡是一顆還在成長的小樹,只有經過陽光和風雨,才會越長越好、越來越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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