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潭水

蘇深憑借是幼時的記憶很快便尋找到泸淵潭的位置，只是太陽已經落山，深夜潛水恐有不測，他們決定起火修整，待明日日出之後在做行動。

蘇深帶護衛打了些野兔山雞充饑後，江術便将火堆移位，用草葉掃了地面，确保無火星留下，便在上面又鋪了些幹草，讓景昭慕與阿寧睡在上面，自己又貼心的将身上的披風留給她們，便和蘇深各自在她們旁邊尋了地方躺下，閉目修養，其餘人則在外圍警戒。

景昭慕躺着想着江術，因為在他們抵達嘉林縣衙的時候，她便知道了，這位來查探瘟疫的不是什麽欽差而是成國太子。而以江術的聰明，應該也猜出了她是恒國的公主。

姓景，會醫這個年齡段的公主可不就她一位。

且她倆還是兩國聯姻的正主。

江術邀請她來，便是篤定她一定會答應同來。其實她來成國的目的也是覺得蹊跷，二次爆發瘟疫傳染迅猛，她也是聽聞成國瘟疫治理毫無起色，擔心蔓延到恒國的邊境才偷偷先來此查探，想必哥哥此時應該是找她找瘋了。

翌日，天邊還剛漏出魚肚白，景昭慕睜眼就看到江術與手下圍着潭邊，似是在尋找什麽，手下手裏也都拿着粗繩子。江術好像感知她醒來一樣，側目正好與她目光碰撞到，江術與手下說了兩句，便踱步走到景昭慕的身邊，問候到：“景姑娘昨夜休息可好？”

景昭慕起身理了理身上的清水藍摻針繡片的裙衫道：“好。公子是要準備下水了嗎？”

江術回道：“是。”

“我待會會帶幾名手下潛入潭中，先探一探水中情況。景姑娘可否與我細說一下雷湖藤的樣貌。”江術問道。

景昭慕垂眸片刻對上江術等待的眼神道：“雷湖藤狀如藤條，枝葉并不繁茂，但有一個特別的地方，就是葉子很大，如人五指般大小，且都錯落生長。”

江術點頭應道：“好，我知道了，多謝景姑娘。”說罷便又去了方才的位置。

江術挑了兩個水性極佳的手下描述了雷湖藤的樣貌特點，便将繩索系在了腰間，另一端系在了足夠粗壯的樹木上。蘇深本想同去，但江術知她水性不好，讓她守着岸邊，經過前夜的刺客，他的行蹤應該是被盯上了。為防止潛水後被人潭中捉鼈，蘇深便沒有在堅持。

潭水雖是不似寒冷的冬季那樣冰冷刺骨，但也足讓人下水一刻打了寒噤。大約半盞茶的功夫，有一名手下從潭中漏出了腦袋，手裏拿着如巴掌大的綠葉草。景昭慕不需近距離查看，便已看出那就是雷湖藤。

那名手下竄出水面後，便往岸邊游。得到景昭慕的确認後又潛入了水中。

過了一會另一名手下，腰間纏着更多的雷湖藤，正擔心江術的蘇深等人，在岸邊望眼欲穿的盯着潭水。又約莫半盞茶的功夫，終于看到了江術與那名手下漏出水面，江術示意他們拉繩索，自己游到了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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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索潭中的一端，系着大量的雷湖藤，江術剛一上岸，蘇深便拿着披風裹在了他的身上，因為他出水的那一幕，體态身量像極了了女兒身姿。只那一瞬岸邊的人都以為自己看走了眼，景昭慕眼神卻玩味的琢磨了起來。

江術看着拉上來三捆雷湖藤，喜憂參半。

潭水下沒有猛獸，但卻有一螺旋水柱。

且潭水深不見底，水柱延伸致深邃黑暗處宛如蛟龍，且吸力極大。幸虧他們方才下水的位置避開了水柱。否則...

江術上岸後換了一身藏蘭對鳥吉字紋錦織錦衣衫，腰間系着大白龍鳳紋帶，發絲還半幹未幹，身形完美，此時用溫文爾雅來形容在貼切不過。

就在他們準備帶着三捆雷湖藤回程的時候，一聲尖銳的哨響，四面殺出了比前夜還多出幾十號的蒙面人。江術第一反就是尋找與雷湖藤一起的景昭慕。

江術心道這夥蒙面人和前夜的黑衣人如此阻攔自己查探蠱毒之事，定與下蠱之人脫不了幹系。

想到昨夜的黑衣人的狠招，與無辜百姓的死亡。江術手下便不再留情，抽出腰間配劍，一套行雲流水招式下來，便無人再敢上前。

蘇深本就是狠戾之人，她的責任就是保護江術，更不需留情。半炷香的時間，蒙面人便已折了一半。

蘇深将劍揮于身側，冷哼道：“就這點能耐，也配當殺手？”

似乎是蒙面頭領的人，示意手下散開，繞到了水潭邊，将幾具死屍丢入潭中，又将圓柱大小的東西丢入了水潭中，片刻便聽到一聲轟鳴——是火丨藥桶。

江術蹙眉心中不安的盯着湖面，不一會便覺地面顫動，他很确定這不是火藥的威力，就在他們還在想是什麽東西的時候，水潭中心竄出了巨大的水柱，足有三丈之高。

江術心道不好，剛才潛水的時候便覺得這水柱另有乾坤，此刻便更加确定了。

還未來得及出口提醒蘇深等人，就見寬大且高的水柱中間，游出一只巨大的如蛟龍般的巨獸，體型占據了潭池的三分之一，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這世上傳說中的巨獸真的存在呢！

只見那巨獸，揮動着長頸嘶吼一聲，音如牦牛沉悶有力。想是方才的火藥的轟炸驚擾了它，又聞潭頂血腥的味道，便将它引了出來，原來潭下深不見底的柱狀旋渦是它制造的。

這巨獸眼睛如同黑夜裏的鬼魅般，審視着潭水邊的人，像是在數數一般，待會吃的時候可別落下了。人在受到驚吓的時候，第一反應便是不動，此時在震驚之後，做出的第二反應便是逃跑。蒙面人想必也是有賭的成分，他們見到巨獸的反應也是如江術一行人一樣，一副不敢相信的面孔，就在蒙面頭領下達了離開的命令時候，蒙面人迅速做出了反應，只是第一先挪步的人還未走出幾步，便被巨獸伸出脖頸張開血盆大口吞入了腹中。

接着第二個，第三個，江術想到了什麽立時做出襟聲的動作，示意大家不要發出聲響，江術觀測巨獸的眼睛，發覺它并不能看清物體，他試着扔出石塊，巨獸便立刻伸出脖頸撕開大口咬去。

江術心下了然，這幫蒙面人想必也是不知道這巨獸的狀态，應該也是聽說的，不然剛才也不會有動作，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告訴他們此法的人，是想要他們與江術同歸于盡啊。

想到這裏，江術又拾起身邊的小石頭，扔向了遠處。待巨獸聽到聲響動作之時，江術便攜景昭慕快步挪動幾分。其他人見狀也都照此法慢慢遠離巨獸，只是在這樣危險時刻，蒙面人還不忘自己的使命。其中一蒙面人，搬起一塊不大不小的石塊，朝着江術的方位扔了過去。江術眼疾手快用劍将其劈開，頓時巨獸便張口奔來。

江術心道不好，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蘇深揮劍發出了聲響，喝道：“醜八怪，我在這裏。”巨獸旋即改變了方向。只是這次并未張口，而是像只溫順的馬匹般，服于蘇深身前。

其他人見此狀，皆是一愣。蘇深也不明所以，江術思忖片刻，心道，難不成這巨獸與阿深有何淵源？

既然這巨獸不在攻擊他人，那此刻便是逃離的最好時候，蘇深雖面上強裝鎮定，聲音卻有些發顫，身形不改側臉朝向江術道：“還不快走，等着當下酒菜嗎”其他人皆反應過來，倉皇逃離。

江術未出聲只是點頭應和，離開潭水邊後，蒙面人想是知道打不過江術，便也沒有在糾纏，江術見狀也沒有趕盡殺絕，只是心中不安擔心蘇深。

待他們下山找到馬匹處的時候，發現馬匹都不見了，地上還有斑斑血跡，現下還可聞到鮮血的味道，留守之人不了蹤影。

景昭慕的護衛見此，憤然道：“剛才就應該殺了那幫人。”

江術皺眉，心裏竄出的不安更加強烈了，既然只是不想他們使用馬匹，殺了便是，也不至于将馬匹屍體也挪走。

護衛還想說什麽，突然聽到了什麽落地的聲音，江術擡手示意襟聲，随後便聽到淅淅索索的聲響，不似風吹草葉的聲音，像是某種疾行壓塌草木之聲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江術想要細聽什麽東西之時，突然聽到一聲啊的慘叫，一個手下被拖的直往後退。江術定眼一看，拖着他走的是如木桶般粗壯的褐色大蟒蛇，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江術運輕功腳足發猛力，提劍便刺去，濃厚的血腥之味瞬間彌漫在空氣中。

江術将人拉起後吩咐手下道：“你們護送景姑娘他們先到山下安全的地方，若兩個時辰內我還未來找你們彙合就拿着我的玉佩，去川柏疫區大營，命人協助景姑娘配制七毒蠱蟲的解藥，若有遇到不配合阻撓者——斬！”說着解下了腰間的玉佩似乎又想到了什麽，伸出的手折回将玉佩交到了景昭慕的手中便匆匆往上山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