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命之恩
來人一身白色錦袍,束了男子發冠,月光下依舊能辨識幾分俊麗,此時立于月色下更平添了幾分英氣,細細看去竟與江術有幾分相似,來人正是江術的師姐,蘇深。
蘇深擰眉看着屋脊上坐着的江術,哪還有一國太子的樣子,開口道:“起來。”
江術無奈笑道:“沒有力氣啊。”
此時蘇深才察覺到江術的反常,剛才的黑衣人功夫實在忒差。怎麽會處于下風,彎腰拉起江術的右手腕,把脈後沉了臉色道:“怎麽回事?”氣力全無,內力一成都沒有了,又不像中毒。
江術更是無奈搖頭苦笑,眼神瞥向女子與護衛的方向道:“是我太憐香惜玉,着了美人的道了。”
蘇深這才回身看向那女子與護衛,眼神忽明忽暗,讓人難于琢磨,只有江術知道她想做什麽,觀察,一招斃命!蘇深微眯雙眼殺意頓起之時,腳下被什麽纏住,低頭一看,江術正耗盡自己最後的力氣抱住了她的雙腿,氣息不穩的道:“別,剛才是他們救了我,你先扶我起來好不好?”
“救你救你還給你下藥?你明知道自己什麽身份,沒了氣力就等于送命!讓你來查瘟疫不是讓你來送死。”蘇深憤然斥責着,嘴上說着手上動作起來,将其從屋脊上扶起。
江術起身,借着蘇深給的扶力,緩步走到那女子與護衛面前作揖道:“多謝二位方才救命之恩,來日定當回報,方才誤會了姑娘還望不要責怪。”江術欲繼續開口,女子便遞上來一個袖珍瓶子,只道:“解藥。”
蘇深皺眉,接過瓶子半信半疑的颠着瓶子,女子見狀開口道:“公子中的并不是什麽毒藥,只是小女子一行人行走江湖防身的藥,一種短時間可讓人氣力全消的卸力散,沒有解藥兩個時辰也會慢慢恢複氣力,對身體并無多大影響,若公子不信大可等兩個時辰後再...”
“如此便多謝姑娘了。”江術颔首致謝,朝着蘇深手中的藥瓶看去,蘇深會意,打開瓶口欲到出瓶中解藥在掌心,那護衛急聲道:“哎哎,聞一下就可以了。”
蘇深手中動作一滞,瞪眼看了一眼護衛,不着痕跡的又将藥瓶移到江術鼻間,江術試着調息了下內力,果然氣力漸湧。
江術恢複些氣力後,問道:"不知姑娘方才在房內?"
女子看了一眼江術聯想到二人身手,白衣那位不必說,一掌便擊退了黑衣人首領,而青色錦袍這位,中了自己的卸力散居然還能做到短時抵抗,可見內力深厚,且又為那箱中孩童出手,白衣那位又道是來查瘟疫之事,定然不是下蠱之人,面容稍緩道:“公子與我同去看一眼不就知曉了”說罷便轉身便到了地面,護衛緊随其後。
江術與蘇深互看一眼後,也運輕功着地,随女子進了房間。
房間內,那孩童哭嚷着鑽進女子懷中道:“吓死我了!嗚嗚~”
看到江術進來,眼睛瞪的頓時又大了起來:“他...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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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忙把她從女子懷中拽出來,捂住了孩童的嘴,江術颔首略有尴尬的勉強牽出一個笑容。
女子掀開箱子道:“這是福華鎮的一個染了“瘟疫”的孩童,我用入虛草混合在香裏,焚于天靈處,一炷香,便引出了藏于她體內的蟲蠱。”說着便掀開了一個方才的白色瓷壇子,尋着女子的纖手望去,那瓷瓶子裏爬着一些黃色蠕動類似于蜘蛛剛剛出生的幼蟲。
江術眉頭緊鎖,雙唇輕抿,思忖片刻對上了女子明亮的眼眸道:“姑娘的意思是這孩童死于蟲蠱而非瘟疫?”
女子輕點頭道:“如公子所見,既然你們是來查瘟疫的,定然是因為瘟疫生的蹊跷,染病者七日必亡,且症狀已超出往年瘟疫的症狀範圍,像極了中毒,但又查不出中毒的證據。”
女子頓了頓又道:“所以我來時備了一些引蠱蟲的草藥,用這入虛草試了一下,竟真的引了出蟲蠱。”
“竟有如此歹毒之人,下蠱致人性命如草芥。”江術溫怒道。
“那要問你們成國人了。”護衛不屑道。
“你們不是成國人?”蘇深語氣不善問道。
“自然不是,我們是恒國的...恒國的百姓,見着你們成國的瘟疫複燃,且醫治毫無進展,我家小姐心善不忍見再有人亡故便來此查看。”被護衛拽走一直未出聲的孩童阿寧憤然道。
江術聽到此話也不惱嘴角微翹問道:“不知是恒國哪家小姐醫術如此高超?”
江術心道,僅憑聽聞便能識別蠱術,又能對症蠱蟲将蟲引出之人,這世上也只有寥寥數人,這女子年紀與自己相仿,便有如此能力,想到自己的師父,這女子來歷絕不簡單。
女子片刻啓唇道:“景。”
景,恒國國姓,非富即貴。
景昭慕-恒國最小的公主,因恒國國君老來得女,甚是寵愛,幾乎有求必應。此次來疫區也是憑借自己精湛的醫術,懇求恒國國君應允她跟着自己的哥哥景昭泰前來協助治理瘟疫,她從小便研習醫術,恒國國君知她喜愛鑽研醫術曾為她選師而廣招天下醫者。
此前聽聞恒國治理瘟疫,恒國國君最寵愛的小女兒也參與了治理。江術心下了然,還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之态道:“原來是景姑娘。”接着又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景姑娘可否應允?”
景昭慕輕抿唇後道:“公子可是要我配出解這蠱蟲之毒方子?”
“是。”江術果斷的回道。
孩童阿寧急忙出聲道:“這是七毒蠱!哪有那麽容易配得解藥。”
江術轉頭看向阿寧道:“你們方才不是可以把這蠱蟲引出來嗎?”
景昭慕解釋道:“入虛草也僅是能引出少量的蠱蟲,若是想要完全治療,還需雷湖藤這等水中之物當藥引,方能完全殺死蠱蟲。‘’
蘇深聽到七毒蠱臉色霎時變的嚴肅,雙眉微蹙問道:“七毒蠱,可是發病者每一日所中的毒蠱之毒都是不同的毒蠱?”
蘇深幼年時候,曾聽師父講過,七毒蠱雖不是什麽見血封喉的劇毒之蠱,但解藥極難配制,不是毒難辨別而是配制它解藥的藥引——雷湖藤。雷湖藤已在百年之前就已絕跡了,加上七日之期,中蠱者都不會報有希望。
景昭慕回道:“正是此蠱。”接着又道:“雷湖藤是關鍵藥引,沒有它便解不了此毒。它生長在湖水裏,雷湖藤本就極少,百年前一場大旱,湖水幹涸,餓死屍骨無數,那之後世上便已無這種藤草了。”
就在大家無計可施的時候。
“有的!”清亮的聲音想是江術氣力已經全部恢複。
幾人聽到江術的聲音,都将目光移到了江術的身上。景昭慕這才借着燭火的燈亮仔細的觀察了江術,他有着白玉般還未完全脫盡稚嫩的臉旁,身穿青色錦袍,腰間系着潤澤的白玉,他不似習武之人粗犷魁梧的身材,體型挺秀,清新俊逸而又深邃的眼睛,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江術似有察覺景昭慕在觀察他,清了清嗓音道:“我曾在一本古籍上有看到過,在我們成國境內有一水潭,潭深數千尺,多奇珍怪寶。上面記載有生長過雷湖藤。百年前大旱也未曾見底,只是相傳...‘’
“相傳潭中有一只龍形巨獸。”景昭慕接着江術的話又繼續道:“我也曾聽聞,這水潭裏多有奇珍異寶,相傳是黃帝之女與蚩尤大戰之時,墜下的兵器砸出的天坑,但那畢竟是傳說。”
“不是傳說,卻有此地,且在我們所處地的附近。”半響未出聲的蘇深道。
蘇深又繼續道:“我年幼曾跟師父游歷去過此地,潭中巨獸有沒有不知道,師父只告訴過我,從未有人活着從潭裏出來過。‘’
“從此地出發要幾日能到達。”江術直接忽略蘇深的後半句話道。
蘇深回道:“快馬加鞭一日可達。”
江術思忖後道:“景姑娘,雷湖藤我不曾見過,你可願随我們前去,待我取出來辨識一下?”
景昭慕颔首道:“若公子真能取出雷湖藤,小女子願意效勞。”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江術道。
蘇深伸手攔住欲轉身的江術道:“蘇恺與蘇夏也跟來了。”
“什麽?”
“蘇凱與蘇夏聽到你被派來查探瘟疫之事,也嚷嚷着跟來了,算時日也應該到本地縣衙了。”
“胡鬧!”
蘇深抿唇不語,等待江術發話。蘇凱與蘇夏是江術舅舅蘇玉堂的兒子與小女兒,自小便一起長大。蘇深也姓蘇,旁人都認為是巧合,只有蘇深與江術知道,蘇深也是舅舅蘇玉堂的女兒,不過與蘇凱和蘇夏同父不同母而已。此是後話了。
江術蹙眉不悅輕嘆道:“也罷,我們先去本地縣衙知會一聲,正好也帶些人手過去。”
一行人,星夜疾行,抵達嘉林縣衙時天邊才剛露出微光。江術不想耽誤時間,知會了一聲,挑了幾個水性較好的人,又帶了些人手要了輛馬車便匆匆上路,這蠱蟲傳播速度如此迅猛,且在兩國邊境,兩國為互相制衡,邊境駐守軍隊各有十萬餘人,如在拖延月餘便會傳到雙方軍隊,若不及時清除蠱蟲及蠱蟲之毒後果不堪設想。
泸淵潭——落于嘉林縣北面一處山林內,潭水常年幽綠深不見底。馬車內景昭慕與阿寧閉目休憩,景昭慕本不要馬車,但江術堅持。行程雖比不上騎行,但也沒有慢下多少,日落之時就已到達。
深山無路,行走了一小段距離後,他們只得下馬步行,留下兩人看護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