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池靜現在才算是真正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可哪個大學生不願意為五百塊折腰呢?那可是五百塊啊!
算了,甘願當姐姐的工具人。
下課之後,她乖乖跑到講臺去和左郁搭話,秉承工具人的特點,只說重點不說廢話。
“左老師左老師。”池靜靠在講臺旁一臉乖巧。
“怎麽了?”左郁正把筆記本裝進包裏,通常這時候沒人的話她都會直接走人,有學生那只能待一會兒了。
“那個那個。”池靜确定周圍沒學生上來,壓低聲音說:“我姐讓我給你帶話,說今天晚上肆喜酒館有活動,您要是有興趣可以去玩。”
左郁擡起眼皮看向池靜,目光在她臉上草草掠了一遍,心裏隐隐有了答案,但還是說:“你姐姐?”
“我姐姐叫池千一,嘿嘿。”話音落下,池靜趕緊塞了一張紙條到左郁手裏,搞得神神秘秘的,塞完紙條,也沒多待,溜得比鬼還快。
那是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不知道從哪個同學那兒撕下來的。
左郁撚開褶皺攤開來看,上面寫着緊巴巴的幾個字:她是真的想要你去。
字歪歪扭扭的,但很可愛。
左郁唇角微微上揚,笑意微不可察,她把紙條裝進包裏,拎着電腦包往外走。
走出教室,一束金燦燦的陽光穿過樹縫落在走廊,左郁才意識到春天好像來了。
明明早晨還是陰天,此刻春日的金光已經灑滿校園,視線內,林蔭道兩旁的香樟樹已經生出了嫩葉,到處都是春的痕跡。
而初春的陽光顯得尤其稀貴,走出教學樓,操場上的人明顯多了起來,奔跑的、歡笑的,處處都是蓬勃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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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老師,下課了呀~~~”籃球場有人主動對左郁打招呼。
左郁點點頭回應,腳下的步子邁得快了些。
她沒心思觀賞這些學生投籃炫技,還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打算回家做個午餐,準備下午的課,以及把東西打包好準備明天搬家。
簡直沒有半點空閑。
至于晚上要不要去肆意酒館,她還沒做決定。
午後,正是陽光旺盛的時段。
酒館內,沙發上的人懶洋洋的,那深棕色的頭發随意搭在肩頭,窗外的陽光落在她的臉上,金光熠熠,整個人慵懶又風情。
“你說今晚她會不會來啊?”池千一擡起手擋住了陽光,視線裏只留了一條縫,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百般無聊。
吧臺的肖雯觑她一眼,“你讓池靜帶話,你覺得她會來嗎?一點誠意都沒有!!!”
池千一卻不以為然:“重點不在于誰帶話,重點在于她想不想來,只要她想來,就一定會來的。”
話是這麽說,心裏是真沒底。
“要不然你發個消息?說我也在,晚上咱們三個高中同學聚聚?”
“好主意。”池千一睜開眼,拿出手機給左郁發了條消息,重點說了一下肖雯也在,老同學見見面,這要求應該很正常吧?
“我覺得她會來的。”肖雯邊說邊笑,“一種直覺。”
“不一定哦。”池千一盯着聊天框,左郁并沒有回複她。
從前沒那種感覺,現在才發現等待在意的人回消息有多漫長。
她只好把手機擱桌上,刻意不去關注它,起身去肖雯那裏幫忙。
只希望時間過快一點,只希望夜晚快點到來......
一個下午過得很快,一眨眼便到了晚上。
夜幕降臨,肆意酒館內,音樂震耳欲聾狠狠敲打着耳膜,肖雯和池千一忙得不可開交,今夜慶祝開店兩周年,全店半價,來的學生簡直不要太多。
完全是爆滿的狀态,店裏人多,壓根忙不過來,調酒師被吧臺的學生圍成一團,大家玩起了游戲。
池千一時不時要往手機屏幕上看一眼,看看左郁回複她沒有。
從中午到現在,十個鐘頭過去了,一條消息都沒有,有點心灰意冷,這也太高冷了吧。
“我覺得她不會來了。”池千一趴在吧臺上有氣無力的。
肖雯瞥她一眼,安慰道:“會來的會來的,別沮喪!”
“她都不回消息,估計沉默就是婉拒的意思了。”
這裏再熱鬧有什麽用?池千一只覺得無聊。
“應該快來了,我去鐘馨那邊招呼一下。”肖雯已經去卡座那邊找小女友。
池千一漫無目的,随便拿起幾個杯子反複擦洗,全程游神,腦袋彎彎繞繞最後還是繞到了左郁那裏。
她想看到她,像是有瘾。
心想要是左郁能來就好了,随便聊聊天也好啊,幹嘛不回消息呢?就算不來也可以直接拒絕啊,不回複就很容易讓人多想。
心亂如麻,不受控制要去多想。
應該是不喜歡人太多的場合吧?還是說太忙,沒時間?
正出神,下一秒酒吧的門已經被推開。
池千一擡起眼簾,一道倩影出現在視線中,像是有心電感應,兩人視線碰在一起,電光石火之間,有股電流在空氣中湧動。
池千一心髒重重地跳了下,覺得自己一瞬間就活過來了。
“劉——”她對左郁揮手,下一秒又改了口:“左郁!”
在吵吵嚷嚷的音樂中,眼見左郁已經往吧臺這邊走,,每一步都踩在池千一的心尖上。
四周光線明暗交疊,光線時不時掠過左郁的臉龐,仔細一看,今晚的她有些不同,好像化了妝,即便是很淡的妝,一條細細眼影的小尾巴相當流暢,冷豔中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直到左郁坐在吧臺的高腳凳上。
“喝什麽?”池千一趴在吧臺上,兩人大概只隔着十幾厘米。
可音樂聲太大,還是聽不太清。
于是左郁低頭,貼在池千一耳邊說話:“你會調酒嗎?”
溫熱的氣體撲在池千一的耳朵上,惹得她的耳尖發燙。
她的腦袋甚至無法處理這一句簡單的話,只覺得左郁身上很香,不是濃郁的味道,而是淡淡的。遠了聞不真切,要近距離才行,那香味就像勾魂的毒,輕輕一嗅便鑽進鼻腔裏,直直落入心頭。
此刻池千一被這種香味包裹着,腦袋暈暈的,好久才說:“我只會調長島冰茶。”
“那可以給我來一杯長島冰茶嗎?”
池千一點點頭,身子往後靠,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實際上她并不會調酒,連長島冰茶都是下午才學的,好在比較簡單,算是現學現賣了。
她在杯架上拿了一個短口玻璃杯,開始調酒。
左郁坐在凳子上,靜靜看着池千一往杯子裏放冰塊和金酒。
在酒吧的好處就是黑暗可以壯膽,當光線變得昏暗時,目光不免變得大膽些,左郁先是看了看池千一的側臉,緊接着目光下移,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那只纖長細白的手捏着杯身,另一只放在蓋子上,随着一聲悶響,朗姆酒的瓶蓋被打開了,清透的液體倒入杯中,盡管手法是有些生疏,但做得很認真,調得有模有樣的。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做好了。
池千一将杯子推到左郁面前,笑道:“左老師,你的長島冰茶。”
“嗯。”左郁接過酒杯,端起杯子,嘴唇抿住吸管,輕輕嘗一口。當液體滑入舌尖時,她的喉嚨滑動了一下。
池千一捕捉到這個微小的細節,喉嚨也跟着滑動了一下,無意識的。
“味道怎麽樣?”
“嗯,不錯。”左郁抿唇,舌尖在下嘴唇輕輕掃了一下,似乎在回味。
這舌尖一掃,直直掃進了池千一的心裏。
“這酒度數很高的,不怕喝醉嗎?”池千一單手撐着下巴,呆呆地看着左郁。
左郁的側臉輪廓清晰,好看極了。給人的第一印象應該是酒量很不好的那一類,可每次來都點烈酒。
“喝醉嗎?還好。”左郁又抿了一口,細細品嘗了一下味道,好像也就那樣,她補充道:“我暫時沒喝醉過。”
“哈哈,怎麽聽出一種孤獨求敗的感覺?”
“那倒沒有,就是正常酒量。”左郁一口又一口,就像喝白開水似的。
池千一已經腦補出以後帶着左郁去喝酒,她頂着這張冰山臉面無表情把那些狗朋友全都喝趴的場景。
想想都覺得好酷哦。
不過是不是想得有點長遠了?
收回心思,擡眼往卡座那邊看了眼,肖雯和她的小女朋友正玩得開心,好像并沒有要過來的意思。
“肖雯現在有點忙,可能一時半會兒過來不了。”
“嗯,沒關系。”左郁好像不在乎這個,“今天人有點多。”她環視四周,眉頭輕輕攏起,很快又舒展開。
但依舊沒逃過池千一的眼睛,“是不是覺得有點吵?”
左郁點頭。
于是池千一湊到左郁耳邊,小聲說:“那要不然你把這杯喝完,我們去個安靜一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