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八卦連夜傳遍了公司。
新人小文員一夕升任總經理秘書，事出無常必然暗藏玄機。關于“宋清蘿背景”的猜測很快流傳開……
第二天，宋清蘿來行政部收拾東西。
同事們紛紛上前恭喜，有好事者想打聽細節，她裝傻，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只覺得惶恐。
東西多，特意帶來了拉杆箱，一次性把所有物品裝下正好。
經過曹主管工位時，宋清蘿停住，向她微微欠身：“曹主管，感謝您這些天以來對我的培養和鍛煉，這份恩情，我會永遠銘記在心。”
笑面狐貍皮笑肉不笑。
她給宋清蘿的不合格考評已然作廢了。
宋清蘿沒再搭理她，拉着箱子大步流星地離開。
大辦公區人來人往，她受到無數目光洗禮，面上淡定，內心卻已波濤洶湧，歡呼雀躍。
來到總經辦，只有徐曼在。
宋清蘿唇角綻開笑容，熱切地跟她打招呼：“徐助理，好早，我來報道了。”
“宋小姐。”徐曼微笑點頭。
昨天聞若弦親自為宋清蘿安排了工位，與徐曼隔着過道側面相望，今天她先來收拾工位、整理東西，然後再去人事部走個轉崗流程，一切有徐曼指引。
宋清蘿将手中的大紙袋遞過去：“這幾天恐怕要麻煩徐助理了，一點心意，算是見面禮，以後還請徐助理多多指教。”
知道今天是徐助理帶她，連夜從家裏庫房挑了些東西，一只未拆封的愛馬仕Bolide包和兩條絲巾——都是客戶送給宋女士，又被轉送給她的，她也不缺，索性放在家裏當做備選禮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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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老古板身邊的人搞好關系很重要。
徐曼到底也是見慣各種場面，大大方方收下了，并實話實說：“謝謝宋小姐，客氣了，你的情況聞總已經向我交代過……”
老古板身邊的人，說話也像老古板一樣，嚴謹周全，公式化。
雖然不太喜歡，但還是要籠絡。
“叫我清蘿就好了，我也喊你‘曼姐’。”
“當然可以。”
大小姐性格開朗，徐曼對她印象不錯。
收拾整理好工位，宋清蘿跟着徐曼去人事部走了流程，一來一回，吸引不少同事的目光。
随後徐曼開始交代工作內容。
“你的工作比較簡單，主要就是管理文檔、做會議記錄、幫聞總整理稿子……偏文職，不需要外跑、應酬、跟項目。”原本這些都是徐曼要做的事，既然大小姐來了，擔個秘書的名頭，總該分擔一些。
這也是聞若弦的意思。
派些簡單輕松的任務給大小姐，什麽時候玩夠了厭倦了，自然會離開。
宋清蘿最感興趣的不是這些，她耐着性子等徐曼說完，才問：“生活上呢？作為秘書需要照顧到的地方，比如聞總喜歡吃什麽？喝什麽？有哪些習慣？”
想了解關于聞若弦的全部。
否則當秘書毫無意義。
“都有的。”
徐曼拿出手機，加了她微信，截圖備忘錄發過去。
老古板的日常生活習慣。
不喝咖啡、飲料，非必要不喝酒，夏天白開水，冬天花茶或果茶。不喜吃外賣、速食，有阿姨專門做飯，早下班則回去自己做。衣服通常穿M碼，鞋碼38……
甚至還有生理期大概日子。
宋清蘿暗喜，仿佛得到了機密情報，不枉費自己這些天忍辱負重、步步為營，來到聞若弦身邊。
“謝謝曼姐，以後聞總生活上就由我來照顧了。”想到在這之前，有人比自己離聞若弦更近，她心裏略略不平，有些吃味，迫不及待要将什麽東西奪回來一樣。
就像是本該屬于她的。
徐曼笑了笑，說：“好的，不過，聞總也不是很需要人照顧，大多數時候我都是稍微提醒，她自己心裏有數，能照顧好自己。”
宋清蘿敷衍着點頭，實則不以為意，“聞總怎麽還沒來？”
十點了。
老板就是任性。
“中午有飯局，聞總會直接去酒店。”徐曼看了看手表說，“我也該過去彙合了，你可以自由活動，大概下午兩點就回來。”
“好。”
整個總經辦成為了宋清蘿的專屬世界。
老古板不在，工作毫無樂趣可言，但她畢竟是來上班的，頂着秘書名頭，不至于太随心所欲，總該做點什麽。
宋清蘿把備忘錄截圖內容悉數寫進《老古板觀察日志》。
反複看幾遍，一條條記在腦子裏，像背譜，但這比背譜更為簡單，毫不費力。又嘗試泡了一點菊花茶、枸杞茶，自己喝兩口，沒滋沒味。
果然是老古板。
喝的東西都這麽溫吞正經。
宋清蘿想不明白這些茶有什麽好喝的，竟然有人忍得住咖啡和酒精的誘惑。
她母親算一個，聞若弦也算一個。
把剩餘的茶水倒掉，實在無事可做，宋清蘿看着辦公桌上東西堆得多，顯着亂，便動手整理起來。而後她又幹脆把整個辦公室收拾了一遍，廢紙全部丢進碎紙機。
再重新煮好菊花茶放在壺座上。
老古板回來看到肯定很驚喜。
怎麽會有她這樣勤快、貼心又細致的秘書呢？
到了午休時間，宋清蘿出去美美地吃了頓大餐，回來再翻了翻書，抱着手機在沙發躺下，向朋友陳述自己的“戰果”。
施楚寧：[下一步是不是該住進她家了？]
在計劃之中。
宋清蘿默默地想。
怎樣才能名正言順住進老古板家裏。
想着想着，上下眼皮開始打架，困意襲來……
應付完飯局，聞若弦和助理回到公司。
經過行政部時，她習慣性朝裏面望了一眼，見靠窗工位空蕩蕩的，才反應過來，原本坐在那個位置的人此刻在她辦公室。
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
總經辦是個大套間，外面多了一個布置得花裏胡哨的工位，咖啡壺、氛圍燈、盲盒手辦，俨然已成為大小姐的标志物品。
聞若弦遠遠就看見了。
人卻不在工位上。
“聞總，法務部送來的合同我放在桌上了，您先審核，有什麽問題今天下午還能修改。”徐曼放下包說。
“嗯。”聞若弦推開辦公室門。
與徐曼兩個人都愣住。
只見宋清蘿躺在沙發上，睡得四仰八叉，一條修長筆直的腿伸在茶幾邊，鞋底與杯子僅差分毫距離，抱枕掉了一地。
“這……”
徐曼哭笑不得，目光轉向自家老板，“要把她喊起來嗎？”
聞若弦望着沙發上的人輕嘆，又覺得好笑，唇角揚起細微的弧度：“不用，讓她睡吧。”
睡了也好。
免得醒着來纏她。
想着，她輕手輕腳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抱枕擱在旁邊，把茶具往裏挪了挪，又拿來自己平常用的毛毯，小心輕柔地蓋在宋清蘿身上。
短暫彎腰的幾秒鐘，近距離看着這張臉。
睡顏恬靜安寧，纖長卷翹的睫毛宛如蛾翅，靜止在眼底，投出一片淺淡的陰影。她似乎夢見了美味，嘴唇蠕動着。
聞若弦霎時出神，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驚擾這沉睡中的精靈。
意識到自己貪看，她慌忙直起腰。
轉身走到辦公桌旁。
“你整理過桌子？”聞若弦望着空空如也的桌面，轉而問徐曼。
徐曼愣道：“沒有啊。”
“合同呢？”
“我放在桌上……”
“是不是保潔打掃過？”
“我去問問。”
徐曼出去問保潔，聞若弦拉開抽屜、櫃子，在其中一個裏找到了些還沒審批的文件，它們原本是放在辦公桌上的。
“聞總，保潔說今天沒有打掃過，我是九點鐘把合同拿過來的。”徐曼很快回來了。
“應該在這裏面。”
“？”
聞若弦把文件翻了一遍，并未找到合同，皺起眉：“沒有。”
她又打開後面的書櫃翻找。
依然不見蹤影。
徐曼也懵了。
“唔——”沙發上傳來一聲嘤咛。
宋清蘿被說話聲吵醒，伸了個懶腰，睜開眼，迷迷糊糊坐起來，“聞若弦？你回來了。”
“……”
聞若弦這才想起屋裏還有個人。
猛然間想起什麽，她問：“你動過我桌上的東西嗎？”
宋清蘿一愣，發現兩個人表情都不對勁，腦子逐漸清醒，“噢，我幫你把辦公桌收拾了一下，東西都放進抽屜和櫃子了。”
桌上光禿禿只剩電腦顯示屏和筆筒、擺件。
聞若弦才舒口氣：“合同在哪裏？”
“什麽合同？”
“桌上的合同。”
話音落，徐曼指了指具體位置，為老板補充：“就放在這裏的。”
“那是合同？”宋清蘿眼中流露出懼色，“我看到放在桌子邊上，還有點卷角，以為是廢紙，就……丢進碎紙機了。”
聞若弦：“……”
徐曼：“……”
桌邊垃圾桶內裝着碎紙片。
室內陡然寂靜。
低沉的空氣緩慢流動。
望着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宋清蘿恍然意識到，自己闖了禍。
當秘書第一天就闖禍。
“我現在去法務部。”徐曼反應很快，說完立刻出去了。
辦公室只剩下兩個人。
聞若弦凝視着宋清蘿的臉，眼底晦暗不明：“你是故意的嗎？想看看我有沒有脾氣，到底會不會被你氣得半死？”
她聲音很輕。
讓人聽不出情緒。
“沒有，”宋清蘿站起來，“我真的以為是廢紙，它有三分之一出界了，快掉下去，而且上面沒有字，我也沒仔細看……”
大小姐平生最不喜受冤，急得走過來在桌邊比劃。
“就算我要故意惹你生氣，也不會拿合同這麽重要的東西開玩笑，我才不是那種人，你不許冤枉我。”
見她委屈得紅了眼睛，聞若弦無奈敗下陣來。
倒也并非篤定她是故意的。
“我只是問你。”
“問也不可以冤枉人。”
“……”
真是個祖宗。
做錯事也如此理直氣壯。
是否故意，這個問題應該立刻揭過，不讓她有偷換概念的機會。
或許不是故意，但錯了就是錯了。
“好，不是故意的，我相信你。”聞若弦輕輕點頭，瞥了眼垃圾桶。
幸而是還沒簽的合同。
沒有造成實際損失，再拟一份也來得及。
萬一下次是簽過的合同呢？
她不敢想。
絕不能有下次。
“你說，現在應該怎麽辦？”
“我……”
宋清蘿氣勢瞬間蔫下去，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聞若弦繞過辦公桌坐進椅子，微擡下巴望着她，緩慢而清晰地說：“第一，辦公室衛生由保潔負責打掃，不需要你上手。第二，沒有經過允許，不要亂動我桌上的東西。第三，在辦公區域內看見任何紙張，最好謹慎一點，學會先請示後處理，你認為的所謂廢紙，也許是別人幾個月的心血。”
“明白了嗎？”
她沒有發脾氣，只是這樣淡淡地看着她，語調溫和而漫不經心，如同在說今天又下了雨。
宋清蘿卻是感到羞愧難當。
不敢擡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像學生犯錯被老師抓包。
不如曹主管那般訓斥來得痛快。
“明白……”宋清蘿低聲應。
聞若弦繼續說：“還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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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清蘿：下次還敢，嘻嘻（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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