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敏銳的心思洞察許多, 既然能發覺宋清蘿的不開心,自然也能感受到她此刻的隐忍。
只是聞若弦不明白,她在隐忍什麽。
奇怪的情緒追着她跑, 眼看就要掉進名為複雜的無底洞,她連忙止住, 一絲一毫都不敢深想,以免自尋煩惱。
“今天在飯桌上沒有故意不理你,是我不知道能和你說什麽……”聞若弦半真半假地解釋。
她确實不知道跟宋清蘿說什麽。
但要承認是因為宋清蘿下午讓她臉紅, 堅決不行。以大小姐的脾性, 要麽狠狠嘲笑她一番, 要麽纏着問個不停,她實在招架不住。
“不重要了。”宋清蘿蹭蹭她的頭發,“看在你今天特別酷的份上,不跟你計較。”
再糾纏下去便是無理取鬧。
她本就只挂着秘書名頭, 在聞若弦身邊清閑度日,滿桌經理,聊的都是工作,無趣至極。
比起在飯桌上說幾句話,她更喜歡私下親密接觸。
譬如現在。
除她之外沒有人可以這樣抱着聞若弦。
“好的, ”聞若弦打趣她, “宋小姐大人有大量。”
“是清蘿。”
“清蘿。”
她老實巴交的樣子,宋清蘿很是滿意, “以後每喊一次宋小姐, 我就記一筆仇, 直到你完全改掉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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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 我收回剛才的話。”聞若弦嘆息。
“宋清蘿是小氣鬼。”
“你才小氣鬼……”宋清蘿在她背上掐了一下, 不輕不重的。
聞若弦連忙改口:“ 我在開玩笑。”
“哼。”
……
夜深人靜。
聞若弦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腦海中閃過從白天到晚上各種畫面,一會兒是程蘇然,一會兒是宋清蘿,雜亂無序。
關于程蘇然的很少。
只記得她笑意嫣然的臉,兩只淺淺的小梨渦。
自今年三月後,然然在她的記憶中就是這副模樣,沒有變過。
關于宋清蘿的很多。
妩媚靈動的眼睛像小狐貍,銀發似乎開始褪色,黑白絲夾雜纏繞在頭頂,倒是顯出些藝術家的憂郁氣質來。可惜性格與氣質不搭調。
從初見到現在,像層層開盲盒,總給她不一樣的驚喜。
表面乖巧,骨子裏野,本性終究是純粹的。讨厭規矩束縛,嘴巴不服輸。
每次争不過她又偏要争的樣子很可愛。
兩張臉變來換去。
迷迷糊糊到淩晨才有睡意……
她做了個夢。
時間回到五年前,她和然然認識不久,兩個人在歐洲到處旅游。某天她坐在河邊樹下,然然說要去撿漂亮的石頭,挎着籮筐走了,越走越遠,直至身影消失。
她大聲喊她的名字,連忙起身去追。跑啊跑,跑了很久,終于追上那個背影。
“然然!”
那人回過頭。
竟然是宋清蘿。
夢中驚悸,聞若弦吓醒了。
天已經大亮,床頭電子鐘顯示七點五十二分。夢境在腦海中尚且清晰,她捂住胸口,眼睛瞪着天花板,仿佛出現幻覺,眼前都是宋清蘿的臉。
不得已閉上眼。
緩了許久,才感覺回到現實。
像往常一樣起床洗漱,換上昨天拿好要穿的衣服,走出房間。
廚房有動靜。
宋清蘿穿着睡袍站在島臺邊,彎腰勾背,不知在搗鼓什麽,臺面上像打.仗一樣,水果、菜刀、包裝紙散落得亂七八糟。
看見她,聞若弦原地愣了幾秒,努力回憶夢境,畫面卻已經模糊了。
只記得她追逐的人變了張臉。
從程蘇然變成宋清蘿。
可怕,詭異,過于荒誕無厘頭。
祖宗怎麽會在這裏?
腦子遲鈍清醒,終于想起昨天發生的事——她把祖宗帶回了家。
“宋小姐。”
聞若弦踏進廚房,剛開口,宋清蘿立刻轉過身,指着她說:“喊錯了,記一次仇!”
“清……清蘿。”
這個稱呼對聞若弦來說有些燙嘴。
宋清蘿點點頭,臉上露出笑容:“你起來了,我剛做好早餐,快來吃。”
聞若弦目光下移。
兩個盤子裏分別擺放着三明治,旁邊還有兩杯紫紅紫紅的液體。
賣相還可以。
“怎麽會想到做早餐?”
“我是你秘書,應該照顧你。”宋清蘿說得理所當然。
聞若弦搖頭:“秘書不等于保姆。做飯不在你工作範圍內。”
“如果我偏要呢?”
“……”
祖宗又開始了。
招不得,惹不得,要做的事攔不得。
她攤了攤手,表示沒有異議,轉身走到餐桌邊坐下。宋清蘿把盤子杯子端到她面前:“這是葡萄汁,我現榨的,翻了翻你家冰箱和櫥櫃,不介意吧?”
“不介意,謝謝宋……咳,清蘿。”聞若弦險些咬到舌頭。
她拿起三明治嘗了一口。
宋清蘿期待地望着她:“好吃嗎?”
“嗯。”
這話不誠實。
食材都從冰箱裏拿出來,未經過烹煮,是冷的,對于習慣了吃熱食的聞若弦來說,一時難以适應。
何況現在是冬天。
咽下去胃都在發涼。
可是大小姐一番好意,她挑挑揀揀,未免太傷人心。
想來委婉道:“味道很不錯,比我在西餐廳吃過的更好,也許你可以嘗試一下其他做法,比如,加熱的版本。”
宋清蘿當即聽出了潛臺詞。
有些失落,眉眼間顯露自責:“原來你習慣早餐吃熱的……可是,我只會做冷的,需要開火的東西我掌握不好,烤雞翅都學了很久。”
“沒關系,下次我來做。”聞若弦順口說,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無形間約了下次。
宋清蘿卻敏銳捕捉到這個機會。
昨晚她想了很久,如何讓老古板同意自己長住,最穩妥有效的辦法依然是賣慘。昨天已經賣過一次,今天重複賣只怕效果會大打折扣。
但是舊瓶能裝新酒。
她一邊點頭,一邊假裝打呵欠,口中念叨:“昨晚做了好可怕的噩夢,都沒有睡好,唉。”
聞若弦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夢境,“什麽噩夢?”
“夢見我一個人在家,總聽見外面有腳步聲,然後我想開門看看,突然門從外面被撞開了,一個男人拿着刀沖進來,我……我就吓醒了,睡不着,一直開着燈。”宋清蘿表現得心有餘悸,拍了拍胸口。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聞若弦心知是因為昨晚的事,雖然烏龍一件,但着實把宋清蘿吓得不輕。
想來怎麽不可能呢?從小嬌生慣養,被保護得很好,所見所感都是善意,頭一回遇到這種事,當然會留下心理陰影。
她莫名的憐惜又心疼,“還是換一個安全系數更高的小……”
話未說完,宋清蘿可憐巴巴地看着她,小聲問:“我可以長住你家麽?”
聞若弦當場就要拒絕,但腦子比嘴巴快一步。
她沒有出聲。
“我只是覺得,在你身邊特別有安全感,兩個人住就不會害怕了,而且,工作也方便,有什麽事可以面對面溝通。”宋清蘿耷拉着眼皮,楚楚可憐,見聞若弦還是沒反應,搬出終極武器——
“不可以也沒關系,我知道,有時候我纏着你挺煩的,雖然一個人住很可怕,但我應該能克服吧……”
聞若弦忙解釋:“我沒有覺得你煩人。”
“噢。”
宋清蘿默默咬着三明治,委屈得像是要哭出來了。
“我們生活習慣不一樣,同住也許會産生矛盾,你覺得沒問題的話,可以先住一段時間試試。”聞若弦無奈妥協。
這間屋子曾經是她和程蘇然住的。
到處都是然然的氣息,到處都有然然的回憶。她一個人,可以盡情懷念,即使冒着永遠沉淪其中走不出去的風險。
但她又清醒地知道自己應該盡快走出去。
換個角度,宋清蘿住在這裏未必是壞事,常年沉悶閉塞的角落,偶然拂過一陣清風,帶走些污濁,晦暗,于身于心都有好處。
心底忽然湧上來濃烈的罪惡感。
她在利用宋清蘿。
商業資源,客戶人情……樣樣都是利用。只要從利益角度出發,就不必拷問自己的良心。
聞若弦按下罪惡感,沸騰的心緒驟然平靜。
“真的可以嗎?”宋清蘿擡眸,欣喜快要溢出來。
“嗯。”
兩人各懷着心思。
宋清蘿正式搬進了聞若弦家。
大包小包行李運兩趟,連同她那把珍貴的斯特拉迪瓦裏小提琴,一并帶了過來。
她把客房收拾成了自己的小天地。
客房之所以是客房,就在于它遠離“靜區”,與另外四個房間隔着大而空曠的客廳。而那四間房,兩兩相對,一邊屬于聞若弦的休息、工作區域,另一邊……房門緊閉,上着鎖。
聞若弦說那兩個房間不可以進去。
她雖然好奇,但也沒有強求,同住的願望已經實現,來日方長。
新年音樂會那天是元旦,下午宋清蘿早早來到了樂團。
一年一度的盛會比尋常演出隆重得多,上面領導對此頗為重視,在大家排練時過來轉了一圈,所有人神經緊繃,唯獨宋清蘿滿心期待着夜幕降臨。
她就能在觀衆席上看見聞若弦。
排練結束後,有三小時自由活動時間,宋清蘿坐在休息室裏自拍,挑出兩張最滿意的發給了聞若弦。
[我好看嗎?]
聞若弦秒回:[很美。]
宋清蘿:[怎麽辦,我現在迫不及待想到晚上了,想見你。]
聞若弦:[我們不是每天都見面嗎?]
宋清蘿:[可是我想每時每刻見到你。]
聞若弦沒有回複。
宋清蘿抱着手機等了許久,心情怏怏,正想再發點什麽,身後孫伊人喊她:“清蘿——”
“嗯?”
“楊總監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孫伊人笑眯眯地走過來。
“幹什麽?”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有事吧。”
“那我先過去了。”
宋清蘿無奈起身,她實在不喜歡應付領導,奈何領導很愛找她。
總監辦公室在三樓。
門虛掩着,她象征地敲了敲,推開進去,“楊總監,什麽事?”
中年男人正在泡茶,頭上的假發梳得油光锃亮,聞聲,笑着沖她招手,滿面和藹:“當然是好事了。”
“有話請直說。”宋清蘿毫不客氣往沙發上一坐。
楊總監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年後有位大鋼琴家來江城專演,我想請你擔任首席,與他合作,這是一次不錯的機會。”
宋清蘿爽快答應:“好啊。”
“你怎麽不問問是哪位?”
“誰來都一樣。”
“好,”楊總監很是欣賞她這份個性,“還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考慮考慮。”
“什麽?”
“常駐樂團。”
“不考慮。”宋清蘿果斷拒絕。
“小宋啊,你的想法我都知道,常駐樂團只是加個名字,不會改變你現有的生活節奏,你依然可以想參演哪場就哪場,沒有任務,不用帶教……”男人極力勸說。
且願意為她提供最優厚的待遇。
宋清蘿不耐煩地打斷:“這是第三次了,楊總監,我再說一遍,我不會加入任何音樂團體,名義上也一樣,跟待遇條件都沒有關系,以後也請你不要再提。”
“唉……”
楊總監惋惜嘆氣。
從開年到現在,能勸的都勸了,實在油鹽不進,有個性固然招人喜歡,但有時候也令人頭疼。
“告辭。”宋清蘿起身離開。
回到休息室,孫伊人正在擦拭自己的琴,見宋清蘿臉色悶悶,笑着迎上去:“怎麽了,我的清蘿小公主?”
宋清蘿看見她才緩和了情緒,擺擺手:“又想讓我常駐,羅裏吧嗦的,我都拒絕兩次了,開條件有什麽用,就不能尊重我的想法嗎?”
休息室裏還有其他人在,她刻意壓低了聲音。
孫伊人關切地問:“給你開了什麽條件?”
“自由。”宋清蘿把楊總監說的話複述了一遍,又啧啧搖頭,“老楊很聰明嘛,知道我最在意什麽,就給什麽,知道我不缺錢,一個字都沒提錢。可惜我有我自己的規劃,他那點方法對我沒用,誰稀罕呢,少唠叨一點才是。”
她拉着孫伊人吐槽。
孫伊人垂着眼,笑容溫柔依舊,眼底深處卻越來越空。
誰稀罕?
多的是人稀罕。
她拿到手卻又不稀罕的東西,是別人勤勤懇懇努力也得不到的。
即使得到也會被輕易搶走。
“對了,他還說,年後有個大鋼琴家來江城專演,讓我擔任首席,可是……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呢?”宋清蘿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完全不設防。
孫伊人擡眸:“Arthur Royston?那個混血鋼琴家,‘肖賽’、‘柴賽’和‘伊麗莎白’直接包了前兩名,最近在古典樂壇挺受追捧的。”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宋清蘿驚呼:“是他?”
“怎麽了?”
“我在英皇念書的時候,他天天變着法子折磨我,動不動找我改譜,抓我跟他搭檔,可煩人。”
孫伊人震驚地看着她:“你們關系很好嗎?”
“好什麽,我恨不得剁了他!”宋清蘿說到激動處,聲音大了些,其他人不經意望過來,她連忙小聲。
“難怪要我擔任首席,肯定是串通好了,詭計多端的英國佬。”
孫伊人笑容有些挂不住。
“不行,我現在去跟老楊說反悔了,畢竟樂團不是只有我能上,伊人姐,你去吧,正好這是個機會,對你将來的職業發展有好處。”
“這……不好吧?楊總監已經指定你。”
“沒什麽不好,本來你以前就一直擔任首席,相反,我才是空降兵……”宋清蘿說得頭頭是道,殊不知,每字每句都是紮在孫伊人心頭的刺。
空降兵非常準确。
自從宋清蘿來,三分之二的大型演出上,她只能退居副首席。
孫伊人還想說什麽,宋清蘿已經跑了出去。
……
夜幕在寒意中悄然降臨。
音樂廳燈火輝煌,新年氛圍濃厚。
演出開始前半小時,宋清蘿換上了香芋紫曳地長裙,在更衣室随手自拍一張,想着發給聞若弦。
打開微信發現對方依然沒有回複。
[可是我想每時每刻見到你。]
簡單幾個字,怎樣看都顯得暧|昧,它孤零零躺在聊天框裏,就像跌進幽深的無底洞,毫無回音。
她有一瞬間後悔。
或許太魯莽太着急了。吓着聞若弦怎麽辦?
猛獸捕獵也該有耐心等待的時間。
偏偏心裏又不服氣。
只是開玩笑。
老古板果然不解風情。
這麽久不回複,故意躲着她,她會記仇的。
一旦記仇就很難哄!
想着,宋清蘿賭氣的心思上來,打消發照片的念頭,畢竟還有半小時,她就能在觀衆席上看見聞若弦。
聞若弦也會看見她。
精心裝扮光芒奪目的她。
前十五分鐘,樂團成員們陸續入場。
宋清蘿作為首席需要先等待,七點左右登臺,這相當于給觀衆一個信號,音樂會即将開始。
她站在後臺門邊,隔着縫隙看觀衆席。
随着時間推移,觀衆們逐漸入場就坐,原本空曠的席位很快密密麻麻一片。前排幾乎坐滿,隐約可見有個位置是空的。
熟悉的身影并未出現。
遲到了麽?
宋清蘿蹙起眉,心裏犯嘀咕,偏又到了要登臺的時間,她不得不抛掉心思,把注意力集中在演出上。
雙扇大門打開。
她輕提着裙擺款款走上舞臺。
步伐輕慢,搖曳生姿,長裙帶起一陣香風。
熱烈的掌聲響徹大廳。
宋清蘿微笑與指揮握手,面朝觀衆鞠躬,轉身走到首席位置坐下,拿起自己的小提琴做好準備姿勢。
然後飛快瞥了眼觀衆席。
空的。
那個位置是空的。
“……”
來不及多想,當指揮手勢落下,她就像一臺程序化的機器,自動進入演出狀态,沉沒在音樂海洋。
中場休息的時候,空的位置依然空着。
宋清蘿端坐在臺上,從疑惑到擔憂,從惴惴再到憤怒,心情起伏如坐過山車,臉色越來越冷,卻要不斷提醒自己專注,不能再犯低級錯誤。
下半場在她的冷臉中順利結束。
謝幕,致禮,退場,皮笑肉不笑。
沒有人察覺到異常。
宋清蘿一手拎着小提琴,一手輕提裙邊,踩着高跟鞋走得飛快,風風火火回到休息室,把琴放好,迅速從包裏翻出手機。
老古板。
說話不算話,放她鴿子。
你完蛋了!
點進微信前,宋清蘿滿腔委屈化作怒火,惡狠狠盯着手機。
下一秒她看見了聞若弦的消息——
假正經:[清蘿,對不起,今晚我可能去不了,程總出車禍進了醫院,身邊暫時沒有人,我需要守着她。]
消息發送時間七點十分。
兩個小時前。
宋清蘿怔怔地看着文字,頓時氣消了一大半。
可是心裏的失落和委屈愈發濃烈。
她化了一個小時的妝,精心做了頭發造型,穿上了聞若弦喜歡并親自挑選的香芋紫禮服,出席一年只有一次的新年音樂會,坐在萬衆矚目的首席位置上。
從昨晚就開始期待。
現在,因為一場意外,期待白費,心思白費,全部白費了。
禮服只穿一次。
以後聞若弦再也看不到她穿這件禮服的樣子。
巨大的疲憊感湧來,吞噬她,仿佛從高空急速墜落進懸崖,耳邊只有風聲,被失重的恐慌包圍。
出于教養和禮貌,宋清蘿知道,自己應該關心程總的情況。
但是她做不到。
她是那麽自私的人,自私到只想把聞若弦占為己有,即使是性命攸關的事,也不許她分出去一絲一毫精力。她甚至極端地想,如果躺在醫院的人是自己……
宋清蘿也被自己吓一跳。
外面傳來腳步聲和說笑聲,其他人陸續回來了。她連忙放下手機,恢複臉色,佯裝鎮定地收拾東西。
然後默默去更衣室。
“清蘿,一會兒去吃宵夜嗎?”孫伊人滿面喜色找到她,“郭副隊請大家過元旦呢。”
宋清蘿已經換回自己的衣服,裝得若無其事,笑着搖頭道:“不了,我家裏還有點事,你們去吧,你替我多吃點。”
意料之中。
她不會去的。
孫伊人沒再說什麽。
九點十七分,樂團大部分人都離開了,回家的回家,吃宵夜的吃宵夜,只有宋清蘿坐在更衣室裏,抱着琴盒發呆。
手機震動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是聞若弦。
備注“老古板”。
宋清蘿眼眸亮了一瞬,很快又熄滅,随手按掉,正要放進包裏,電話又來了。
她幹脆關機。
陪床就好好陪床,玩什麽手機,打什麽電話。
反正她們只是普通朋友。
宋清蘿悶悶地想,壓下心頭酸澀,拎上包,背着琴盒,離開了休息室。
天空黑沉,月亮被陰雲掩埋,微弱慘淡的銀光被城市燈火稀釋得七零八落。走出大廳側門,一股冷風刀子般向她刮來。
“清蘿……”
女人站在冷風中,倚着路燈昏黃的光影,黑發有些淩亂,素淨寡淡的面容顯得蒼白,笑容中透着擔憂。
“你來幹什麽?”宋清蘿怔住,眼眸晦暗。
“都結束了。”
聞若弦低聲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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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清蘿:呵,哄不好了(冷漠
ps:又來晚惹,給小可愛們發紅包-3-
感謝在2022-07-12 03:10:04~2022-07-16 18:33: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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