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未婚妻

涼風乍起,吹得滿院子酒香,柴青與未婚妻旁若無人地耳鬓厮磨,周遭盡是趴在桌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人。

柳眉擒着小酒杯慢慢悠悠飲,和她圍坐一桌的全是春水鎮有頭有臉出身富貴的少年郎,少年郎一個賽一個的俊俏,紅唇齒白,眉目含情,望着花魁的眼神像是望着這畢生的歸宿。

不用于‘親侄女’的蔫壞,合歡宗的妖女壞得風流,壞得坦蕩,一桌九個人,八個是她的小情人,柳眉喜上眉梢,往左看看她抱得美人歸的壞侄女,往右看看她嫩得出水的八小撮兒嫩草,嫩草含羞帶怯,各有千秋,還沒玩膩,哪個她也狠不下心丢。

“柳姐姐……”

腰間系着金色腰帶的美少年手指輕勾,勾住俏花魁一縷秀發,餘下的七個人大受刺激,眼看要在訂婚宴上上演争風吃醋互扯發帶的事,柳眉低聲一嘆,為自己無可掩藏的魅力發愁。

妖女領着身後的一串小尾巴花天酒地去,柴青勾着姜嬈小拇指,神不知鬼不覺地将人帶到沒人的牆角。

姜嬈背靠着牆,牆面很冷,而她眸子裏卻燒着一把火。

烈火焚天,也焚了柴青為數不多的理智。

“姜姜……”

她聲音沙啞着去嘗美人水潤光澤的唇,兩片唇軟得不可思議,掌下的那段腰比幼貓的身子還軟,仿佛稍微用力就會折斷。

姜嬈回抱她。

兩人躲在寂靜寒冷的牆根偷香竊玉,樂此不疲。

前院裏有人說說笑笑放煙花,白日的煙花驟然飛到高空,炸開一朵朵冷白焰火,姜嬈唇瓣微張,熱情又不失冷靜地發出邀請。

這太誘人。

恍如午夜裏的白昙一聲不吭地化成火。

照亮柴青心底的晦暗與瘋狂。

她肆意妄為。

姜嬈忍着喉嚨裏的那聲痛呼,笨拙地跟上她。

舌根有點累。

唇角淌下一絲絲閃着亮的晶瑩。

柴青骨子裏的惡劣作祟,忽然一笑,迫使姜嬈轉身。

美人被迫和冰冷的牆壁面對面,氣息急促,單薄的美背對着春水鎮有名的壞種,柴青握緊她腰,上身貼在她背部,隐約能感受到她輕微的顫抖

她輕呵:“好不好玩?”

姜嬈掙紮一二,沒掙過,她死了心,安之若素地任憑柴青趴在她背上。

她仰起頭,窈窕的身段更顯窈窕,細腰、翹臀,如瀑的長發,長發撥開,是宛若白雪的頸子。

白皙,嬌嫩,柴青的唇貼在那段雪頸。

等了半刻鐘也沒等來她之後的動作,姜嬈松口氣的同時又覺過瘾,怎樣的人才能滿足一個瘋子嗎?

能滿足瘋子的,只有另一個瘋子。

她散散漫漫地笑起來。

柴青和她咬耳朵:“未婚妻?”

姜嬈背對着她,遲疑一瞬,淡聲回應:“在呢。”

名分這東西,唯有它确實成為維系在兩人之間的紐帶時它才是真的。

現在柴青當了真,姜嬈不介意她當真,甚至自我放縱地選擇成全。

煙花炮竹聲不斷,柴青将人扭過來,滿目溫柔地為她整斂淩亂的衣和發:“我咬疼你了?”

姜嬈輕.舔下唇:“沒有。”

“沒有就好。”

柴青低下頭來仔細為她撫平衣服上的細小褶皺,入戲的兩人都拿出了以假亂真的演技。

撫過衣領的間隙指尖劃過嫩白的頸,姜嬈敏.感地想躲,身子微微後仰,反應被柴青納入眼底,她笑:“癢?”

“是有點。”

柴青眼神變換,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餘音還未落地,一只手不打招呼地伸過來,溫暖的掌心貼在姜嬈頸側:“現在呢?”

正月裏也挺冷,而這只手太暖,指腹上的繭子摩擦在肌膚,激起微妙的體驗。

“尚可。”

姜嬈站累了,不怕冷地靠在牆壁,結果冰冰冰的牆壁沒靠成,靠在了一只軟軟熱熱的手。

柴青目光灼灼,湊過來和她輕碰額頭:“尚可呀,那這樣呢?”

她窮追不舍的模樣像極了粘人的小貓咪,放在地上不幹,非要窩在主人臂彎,許是想到小貓咪,姜嬈笑意動人:“很好。”

訂婚宴上的兩位主角藏起來偷情,主婚人也跑沒了影,剩下一窩窩不客氣的賓客,咋呼起來讓人懷疑誤闖養雞場,其中一水的“咯咯噠”聲中,以吳二喊得最響亮。

柴青眼尾含緋地穿過寒冷的北風,今日訂婚的她打扮非常體面,與易容後的姜嬈站在一塊兒,俨然一對璧人。

淺淺偷香後她牽着未婚妻的手回到小院,一群喝醉酒的人在她家裏發酒瘋,黑壓壓的人頭,圍得裏三層外三層,“咯咯噠”聲堪比魔音灌耳,她皺皺眉。

“這是怎麽了?”

“噓——”

有人和她打手勢。

“……”

搞什麽?

神神秘秘的。

姜嬈和她十指緊扣,身子軟軟地依偎着這人,柴青訂婚的好日子,脾氣收斂許多,耐着性子分開人群走上前。

豈料大圈之內藏小圈,七八個大漢趴在地上圍觀最中心的一只母雞下蛋……

“咯咯噠!”

“咯咯噠!!”

柴青眼皮子直跳。

這就是她們‘尊貴’的客人?

腦子沒毛病罷!

姜嬈小臉笑得紅撲撲的,最後埋在柴青懷裏,笑着用粉拳捶人。

柴青一邊受用,一邊尴尬地腳趾扣地:“叔啊,醒醒!”

興奮的吳二睜着一雙醉眼不耐煩地擡起頭,想看看是哪個小畜生打擾他的‘孵蛋大業’。

幾息之後,揮到一半的拳頭乖乖落下去,他撓撓頭,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實在不知說什麽,抱起孵蛋孵到一半的母雞,結果就聽——

啪叽一聲。

雞蛋掉下來。

碎了。

“……”

母雞撲棱着翅膀想找兇手報仇,吳二傻了眼,丢了雞四下逃竄。

四周都是大笑聲。

柴青腦瓜頂臊得快冒煙:好家夥,姑姑這是給哪請來的憨貨?

院子裏雞飛狗跳,雞飛蛋打,吃完酒席撒完酒瘋,赴宴的賓客紛紛作鳥獸散,吳二為了多看兩眼柴老大的女兒,拼着被發狂的母雞啄了幾下的風險,最後一臉傻樂地離開。

賺了賺了!

小柴今天喊他叔了!

就這一聲“叔”,他能和刺客盟的兄弟們吹一年!

吳二懷着謎一樣的興奮走開。

日落黃昏,柴青與姜嬈漫無目的地走在行人寥

寥的街頭。

“冷不冷?”

“還好。”

姜嬈的音色清清冷冷,聽得柴青又想親她。

兩人穿着同色系的衣裙,氣質迥然卻也自成一片天地,旁人擠不進來,想着來日方長,柴青笑嘻嘻道:“餓了沒有?我請你吃燒餅。”

張記燒餅鋪,賣燒餅的張老爹打算關門,見到人來方才止了動作。

“老爹!來三張燒餅!兩杯茶!”

“好嘞。”

沒人會和錢過不去,柴青一巴掌拍在桌面,銅板聲清脆動聽,張老爹忍住對壞種的懼怕,寒暄道:“柴青,這就是你未婚妻?長得真漂亮!”

“是不是與我天作之合?”

“啊,是呀,天作之合。”

柴青美滋滋。

姜嬈坐在那聽着兩人有來有往,心窩莫名升起一股異樣的觸動。

她看着柴青洋溢喜色的側臉,好似看到一朵花在盡情地綻放。

她生出一丁點不忍。

“燒餅來啦!”

新鮮出爐的燒餅冒着熱乎氣,柴青心急去拿被燙了一下,她捂着手,可憐兮兮地:“姜姜,我手被燙到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

“那怎麽辦?”

她眼睛亮晶晶的,身子往前湊,指尖放在姜嬈唇邊,聲音軟糯糯的,又委屈又欠揍:“姜姜,那怎麽辦呢?”

姜嬈耳根微熱,眼眸輕擡,賣燒餅的張老爹老臉一紅匆匆移開視線,只是耳朵支棱着,時刻證明着年紀多大都有一顆愛看熱鬧的心。

注意到她的糾結,柴青氣哼哼的:“老爹,你瞅啥呢!”

老爹表示他就是個賣燒餅的,收了銅板趕緊腳底抹油。

四下無人,連外面的整條街都靜悄悄的,這個邪門的天氣,天空稀稀落落地飄起雨,柴青指尖的燙傷肉眼可見地要好了,她急了:“姜姜!”

聽起來像是在喊绛绛。

姜嬈看着她不說話,眼圈微紅,她張開唇,濕潤的口腔裹住那細白的指,柴青享受地眯起眼,色心不死:“姜姜,我受傷了。”

“嗯……”

姜嬈懂她的意思,開始生澀地哄慰。

風被擋在兩扇木門後,柴青的心暖暖的。

躲在簾子後面偷聽的張老爹正在暗罵柴青這個小流氓,罵過之後不解氣,壞種都能讨到溫柔賢惠的老婆,他至今還是個單身漢!

真是人比人氣死賣燒餅的。

“好點沒有?”

看清她眼裏的冷淡,柴青見好就收:“好多了,不疼了。”

她為姜嬈吹散燒餅上的熱氣:“姜姜,快來嘗嘗。”

姜嬈連她的口水都能接受,還有什麽不能接受的?她笑了笑:“你坐過來,我喂你吃。”

“坐過來?”柴青害羞道:“坐哪兒?”

“這兒。”

她拍拍大腿。

柴青:“哦豁。”

公主比她想得還會玩。

她看着一臉聖潔氣質冷冽的姜嬈,心道人不可貌相,有些人表面看着是清心寡欲的神仙,實則是要人性命的妖精,得虧她有個妖裏妖氣的姑姑,要不然,啧,早就被姜嬈忽悠地找不着北了。

柴青提着裙角挪過去,姜嬈臉不紅心不跳地摟住她腰:“坐好,別亂動。”

“不亂動。”

近距離貼着,美人身上的那股香味愈發好聞,柴青人沒亂動,眼睛卻不受控制地亂瞟。

“張嘴。”

“啊?”

姜嬈逮着機會将溫熱的燒餅塞到她嘴裏,這動作怎麽說呢?看起來很溫馨,卻讓柴青一瞬間想到喂狗。

她象征性地咬了咬,姜嬈撤回燒餅,端起茶水:“來喝一口。”

從頭到尾柴青只需要動動嘴,旁的根本用不到她,統共三張燒餅,她吃兩張,姜嬈吃一張,吃完天色已經暗淡。

該回客棧了。

泰安客棧,應付完來請安的榮華将軍,貍奴、厭奴皆松了口氣。

貍奴看了眼天色,急得原地轉:“公主怎麽還不回來?”

“急什麽,時候到了自然就回來了,我都不急。”假公主穿着一身白色寝衣在梳妝臺前欣賞着不屬于自己的美貌:“青青和她一見如故,玩一玩不妨事,就是徹夜未歸,也是應有之義。”

鬼扯的應有之義!

貍奴不待見她,這女人風騷得很,也不知給哪冒出來的

若非柴青的姑姑、春水坊的花魁說她靠譜,保管能瞞住榮華的眼,她和厭奴才不想和她共處一室。

“好了,小姑娘家家的,生的哪門子氣?生氣會容易變老的。”

合歡宗的女弟子捂唇笑:“美人配壞種,你不覺得很有意思麽?”

貍奴、厭奴怒瞪她!

恰是此時地磚下面傳來三短一長的響,女弟子遺憾起身:“好歹訂婚了,怎麽不在外面多玩會?”

她伸了個懶腰,貍奴急着掀開地磚扶公主出來。

雙方簡單地做了交接,離別之際,女弟子風情萬種地一指點在柴青頸側:“瞧這親得,公主對我家青青真不客氣。”

順着她的話,貍奴厭奴也瞧見那可疑的痕跡,心神大震!

這、這是公主弄的?

對于姑姑請來的救兵,柴青無甚惡感,睫毛眨動,一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的無辜。

清純潋滟的眼神惹得女人上前一步。

姜嬈适時扯開柴青,一手緊緊摟着那段腰,細長的眉慢慢攏起:“煩請自重。”

眼瞅着兩人要打起來,夾在中間的柴青懶懶地打了個呵欠:“好了,天要黑了,小姑姑快走罷。”

合歡宗的女弟子輕聲一笑,走前在青青臉上抹了一把,麻溜脫身。

內室氣氛凝重,貍奴、厭奴低着頭不敢說話,柴青一副狀态外的怔然,看得姜嬈心尖升起無名火:“還不去洗臉?”

啧!

柴青拐入一側的淨室。

再出來時,素面朝天,白皙的臉蛋兒挂着往下淌的水珠,看到她的一霎那,姜嬈滿心的煩躁得到極好的治愈,嗓音輕柔:“過來。”

柴青站定在她面前,下颌被托起。

姜嬈捏着柔軟的帕子為她擦拭:“以後,除了我,不要讓任何人摸你的臉,聽到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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