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剩下的他們能處理好,離钺沒心情等,自覺走人了。

“小主沒事吧?”她一出門,靈巧靈雲連忙迎過來。

“沒事,回去睡覺。”

您看着不像沒事呀?

靈巧靈雲對視一眼,沒有追問,這裏不是說話的地兒。

離钺繃着臉只管往前走,一副“誰攔路老娘就踹誰”的模樣。

其他庶妃想探聽消息又不敢出聲,默默讓開了路。

回到元安殿,靈巧給春桃使眼色:不高興了。

能回來,說明前院沒什麽事。春桃服侍離钺換上寝衣,輕聲詢問:“小主在前院受委屈了?”

“沒有。”

“您瞧着有些不高興呢?”頭回在自家小主臉上看到這種表情,怪稀奇的。

離钺不爽:“搬不了了,今天不用早起,都回去睡吧。”

豆芽:“到嘴的皇後飛了,出宮吧。”

離钺懶得跟祂貧。

春桃和靈巧出門跟其他人一說,收獲了一連串失望的嘆氣。

自家小主本來就跟翊坤宮的諸位不熟,昨天又鬧了一場,不搬走的話,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太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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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钺決定出手救人時,就注定搬不了了。

年貴妃又不是傻子,好不容易出現個能救九阿哥的人,怎麽可能放她走?

之前沒管九阿哥,一是他發病時她都不在,二是沒人來求救,她沒義務管。

可昨晚那種情況,不能不管。

末世後律法不嚴、道德下限極低,有一條,卻是刻在每個成年人的靈魂裏的:罪責、仇恨不得波及嬰幼;七歲以下稚童遇險,任何人不得冷眼旁觀,必須全力救助。

豆芽不帶情緒地說:“這裏又不是末世。”

“可我還是我。”

本能作祟救了九阿哥,離钺也談不上後悔,就是不能搬家很煩。

再想想這些人多疑的性子,救人之舉搞不好會被陰謀論,還得想說辭解釋。

“有腦子真煩,遇事不決打一架嘛,為何要猜來疑去?”離钺躺平蓋上被子,“智囊,該你幹活了。”

“有事叫智囊,無事狗東西,你真棒。”

“謝謝誇獎,幫我想個合理的說辭,我先睡了。”

“想你妹!”

“轉告她,二姐也想她。”

前院正殿,等福沛安然入睡了,雍正才發現,剛剛闖進門救了孩子命的人,不知何時走了。

“黎貴人呢?”

“回皇上,黎貴人走了有一會兒了。”

走?

年貴妃雙腿一彎跪在雍正腳邊,抓着他的衣擺懇求:“求皇上收回成命,讓黎貴人留在翊坤宮,福沛需要她。”

她姿态放得這般低,雍正卻沒有及時點頭,為難地說:“朕已答應皇後了,不好出爾反爾的。況且兩宮相鄰,你随時可以傳喚黎貴人。”

如若遇到了比今天更緊急的情況,去永壽宮怎麽來得及?

年貴妃淚眼婆娑的,好似雨打海棠凄凄楚楚:“妾身去求皇後娘娘,天一亮就去。只求皇上為妾身作證,妾身不是為了私心與皇後娘娘争奪,實實在在是事出有因,求皇上替妾身解釋。”

“福沛亦是朕的孩子,朕當然會為你作證。皇後是個明事理的,想必不會不同意,月兒莫要過分擔心。”雍正這才把年貴妃扶起,“快別跪着了,地上冷,別傷了身子。”

“謝皇上恩典。”年貴妃倚在他懷中,笑得滿嘴苦澀。

他總是如此冷靜,兒子才脫離危險,他便開始權衡她與皇後的輕重了。

黎貴人住哪個宮,明明是他一句話的事,卻偏要她去求了才能準。若她不去求,他還是會把黎貴人留下,可心裏難免會嫌她不識趣。

年貴妃實在太了解這個男人,所以說到做到,早早的去給皇後請安了。

皇後沒睡醒,她便安安靜靜地坐在偏廳裏等。

皇後起了,梳洗完畢用罷早膳了,她才上前将前因後果說清楚,态度誠摯地懇求:“求皇後娘娘開恩,讓黎貴人繼續留在翊坤宮。”

皇後只說:“本宮知曉了,你回去看孩子吧。”

待雍正下朝,親自來解釋,她又說:“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來講,好似臣妾是什麽冷酷無情的惡婦一般。既然黎貴人能給福沛調理身體,那肯定要住翊坤宮了,何必多此一問?”

雍正言語慚愧:“先前說要将黎貴人給你,那她就是你的人。眼下出了岔子,哪能不來征求你的同意?朕好歹得跟你說聲對不住,還得道句謝。”

“夫妻之間,何必說這些見外的話。”這是給自己的體面,沒有往外推的理,皇後淺笑如蘭地接了,“福沛能好,臣妾作為嫡母,也是一樣的欣喜。”

***

說是不用早起,但一到點,常德他們就都候在外面了。

離钺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便也起了。梳洗完用罷膳,她讓大家把行李放回原來的位置。

真不搬啊?

衆人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正收拾着,找茬的來了:“黎姐姐救了九阿哥,好厲害哦!”

“說起來,黎姐姐搬來之後,九阿哥也發病過好幾回,緣何沒有早些出手相助?”

“偏偏等到萬歲爺在時,九阿哥受了那麽多的苦之後,才趾高氣揚地跳出來,忒會算計了些。”

“不過,總歸是黎姐姐的本事,想來萬歲爺、年貴妃、九阿哥都會記着您的好~的。”劉答應跟做彙報總結似的,給“好”字加了個重音。

擱這兒陰陽怪氣啥呢?

靈巧跟離钺待久了,心思野了不少,撸起袖子問:“小主,能揍她們嗎?”

不管怎麽說,小主救了九阿哥是事實,現下鬧出事端,年貴妃但凡不護着小主,都是恩将仇報狼心狗肺!

離钺見這丫頭滿臉“不勞您親自動手,您替我兜底我替您出氣”的躍躍欲試,深感欣慰:多好的孩子啊,随我。

正要把靈巧放出去撒歡,年貴妃在簇擁中出現了,她斥責人都帶着股莫名的軟:“還不安分,是想被罰得更久一些麽?”

“娘娘吉祥。”

衆人見禮,年貴妃親自扶了離钺,卻沒讓其他人起身。

挑事的還是那幾個人,雖然被禁足了,但她們在翊坤宮內是自由的。這麽迫不及待地來找茬,是因為昨兒個梁子結大了。

禁足罰份例都是小事,嚴重的是,這期間她們會被皇後撤牌子。

萬歲爺翻牌子時,她們的牌子連被呈上去的機會都沒有,怎能不記恨?

還沒來得及報複,黎貴人又救了九阿哥。要是讓貴妃也被她籠絡去,她們更沒有出頭之日了。

“娘娘容禀。”劉答應維持着蹲膝請安的姿勢,看上去低眉順眼的,說的話卻全然不是一回事,“黎貴人眼睜睜看着九阿哥挨了這麽些苦,用心險惡所圖甚大,奴婢們是怕您被利用。”

“劉答應。”年貴妃聲線綿軟,“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不該把別人當傻子,對嗎?”

劉答應頓了頓,答非所問:“娘娘,奴婢一直為您馬首是瞻。”

奴婢一定為您馬首是瞻。

這話她很早就跟年貴妃說過,她娘家的兄弟是年将軍麾下的兵,她也願在這後宮中做年貴妃的馬前卒,她們是相輔相成的。

您要為了一個黎貴人舍棄我、破壞年、劉兩家的交情嗎?如果不,請懲戒黎貴人。

年貴妃聽懂了她的潛臺詞,覺得極其可笑:“還道你聰明,原來也是個蠢貨。是本宮的不是,養大了你們的心,叫你們誤會本宮是個好拿捏的傻子了。

“那常在等人,回去每人給九阿哥揀十升佛豆、抄百篇經文祈福。劉答應想是被炭火熏昏了頭腦,來人,除了她的棉衣,讓她好好清醒一下。”

“謝貴妃娘娘訓谕。”沒人敢求饒,因為求饒會加罰。

她們太知道這位看起來綿軟的貴妃,狠起來有多絕情了。她們能其他庶妃面前不低頭,靠的就是貴妃的縱容,而劉答應被罰是不再縱容的信號。

祈福說的好聽,做起來可辛苦得很。揀佛豆要跪在佛堂裏,一聲“阿彌陀佛”一顆豆,十升得揀斷腿。再加上一百篇佛經,手也一起斷了吧。

好在沒規定時限,她們能慢慢來。

最慘的還是劉答應,着單衣在寒風中蹲膝,少不得要重病一場了。

離钺看戲半晌總算搭了句腔:“甭在我門前礙事,換個地兒蹲去。”

年貴妃眉梢微揚,吩咐道:“張嬷嬷,帶劉答應去前院正殿門口醒神。”

“嗻。”

張嬷嬷對劉答應乞求的眼神視若無睹,強硬地将她拖走了。

“咱們進去說話。”親親熱熱地拉了離钺的手,年貴妃冁然而笑,“你救了福沛,便是我們娘倆的大恩人,本宮是來道謝的。”

幾個宮人捧着托盤上前,盤上紅布一掀,绫羅綢緞金銀珠寶映得房間都亮堂了幾分。東西放下,他們便退出去關上了門。

這批謝禮相當豐厚,九阿哥的命也的确值這個價。

離钺勾着一支白玉镯把玩:“劉答應她們說的,貴妃娘娘一點都不信嗎?”

被指責“私欲遠重于對皇嗣的關愛”,皇帝和年貴妃如果信了,對離钺來說算個不小的麻煩。

“方才說了,我不是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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