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當然了,美人魚什麽的是逗皇後玩的。
離钺跟她講游泳的好處,又解暑又鍛煉身體,最關鍵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利用起來,就是嚴重的資源浪費,浪費可恥。”
聽到這,皇後一本正經的點頭:“你說的對,皇上提倡節儉,咱得杜絕抛費。”
後東配殿改造室內泳池的事就這麽敲定了。東配殿面積不大,兩三天就能改造完成,完事再晾個兩三天就能投入使用。
雍正來找皇後,先往西暖閣瞟了一眼,榻上沒人。
他過去坐下,開始叨叨:“你又聽信黎氏的歪理,那池子說來說去,就是她愛享受才哄着你造的。建了演武場建浴池,建了浴池又要泳池,什麽杜絕資源抛費,全後宮就她最抛費!”
皇後心說:您一天天的,就是看不得她太舒坦。
“黎貴人哪有皇上說得那般可惡?天太熱了,出門逛個把時辰總是頭昏腦脹的,她這不是心疼臣妾散步辛苦嘛,特意為臣妾想了個涼爽的強身健體的方式。”
雍正痛心疾首地指責:“你現在徹底跟黎氏成一夥兒的了,朕說她一句你反駁這麽多,在你心裏到底誰更重要?”
“臣妾也看出來了,您現在是越來越會取笑人了。”皇後微嗔,“您偏要黎貴人作比較,那臣妾就實話實說了,自然是她更重要啊。”
“好哇,你算是講出心裏話了。”雍正搖頭嘆息,“自打黎氏用一副雪畫收買了你,朕就成了孤家寡人喽。”
皇後故意酸道:“您哪裏孤家寡人了?不是還有貴妃陪您談詩詞歌賦麽?”
“诶诶诶,不興這樣啊。”雍正連忙轉移話題,“朕着實可憐,失了皇後的愛重,又被十四罵。上回他遞密折罵朕,看在十三的面子上,朕沒跟他計較。他自己酒醒怕得要死,遺言都交代好了,朕還當他能長長記性。這才不到一個月,他又故态複萌!”
“這十四真不懂事,怎能對兄長不敬?”皇後先和他一起指責了一句,又說,“他是孩子心性,以前還跟聖祖吵嘴呢。三十多的人了,早定了性,改是改不了了。皇上是兄長,大人有大量,就讓一讓他嘛。”
十四屬于沒法提的,一提就生氣,雍正憤怒拍桌,口不擇言道:“朕是天子,是九五之尊,是大清的臉面,豈能容他隔三岔五地辱罵?且讓他仗着額娘的情分作死吧,朕都給他記着,等攢夠了罪名,一定砍了他腦袋!”
“莫說這樣的氣話,額娘聽到了要傷心的。”皇後給他倒了盞茶,勸慰道,“親兄弟吵吵嘴,互相罵上幾句都不妨事,但不能說什麽砍頭。皇上惱了就也罵他嘛,要不臣妾替您罵?十四是個混賬東西,光長年齡不長腦子!皇上消氣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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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确混賬,又混賬又愚蠢!”雍正有時候覺得,十四比老八都膈應人,老八惹惱了他他能随便收拾。十四指名道姓地罵他,礙于一母同胞血緣,他只能忍氣吞聲,忒可惡!
“朕都沒敢指望他像十三,哪怕他像老大那樣,閑來無事生生孩子,朕都能誇他一句,給愛新覺羅家開枝散葉了。然而你看看他整天都幹了啥?跟老八老九密信來往,信中不是在算計朕就是在罵朕,真當朕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嗎?他最好早些醒悟,做個識趣的……”
“他不識趣你不會打他嗎?”離钺打着哈欠從東暖閣出來了。
雍正語塞,驀地瞪大了眼睛,看看離钺又看看皇後,質問:“她為什麽在你房裏?!”
皇後:您能別用捉奸在床的語氣麽?
“黎貴人來陪臣妾聊天,時常會在這兒午睡,您又不是不知道。”
“朕不知道!”雍正接受無能,讓她在榻上小憩片刻就罷了,居然還給她睡他的檀木大床?莫名就是有種被背叛了的感覺。
看着他忿忿不平的樣子,皇後啼笑皆非:都說十四孩子氣,皇上跟十四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私下裏也沒成熟到哪裏去。
離钺強行把話題拉了回來:“皇上沒聽過那句俗語嗎?孩子不聽話,多半是該挨打了,一頓不行就打兩頓。親弟弟不聽話,同上。”
雍正冷哼:“見鬼的俗語,他堂堂郡王,是想打就能打的?”
不過,要是能打十四一頓,應該會很痛快。
“自己親弟弟有什麽不能打的?別人不能打,長兄如父,你打他,誰都挑不出錯來。”離钺說得理直氣壯。
雍正臉色就不太好看,雖然不想承認,但十四的拳腳功夫可比他強,他想打也打不過啊。
“嗐,您這人就是實誠。”離钺看着他的表情,一改遇他就杠的畫風,突然奉承道,“您是誰?是天子,是九五之尊,十四王爺難不成真敢跟您動手?您要揍,那不就是單方面地揍他嘛,您以為是去跟他比武的?”
雍正的臉色更不好看了:“說是以兄長的身份教育他,事實上卻拿皇權壓他,朕豈不是成了言行不一的無恥之徒?”
“皇上龍體尊貴,且表裏相符光明磊落坦坦蕩蕩,當然不能做這種事。”
雍正聽着她接二連三的奉承,若有所思——這前所未有的狗腿嘴臉,必定所圖甚大。
離钺握拳曲肘,做了個展示肱二頭肌的動作,毛遂自薦道:“我們黎氏健身房,可以提供代打服務,打完還包治療哦。您可以放心地下單,想打左臉打左臉,想打右腿打右腿,絕對不致殘。基于十四王爺的性格,這邊推薦您定打嘴套餐,打完保證讓他至少半個月不能再嘴賤。”
“……”
雍正和皇後都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換了個展示動作,離钺繼續說:“看到這肌肉了沒,鬼見了都發愁。區區十四王爺,不是奴婢吹,讓他一只手都能将他打趴下。”
“鬼愁不愁不曉得,可以确定的是,朕見愁。”遇上她,雍正總能被刷新三觀,“帶着你的肌肉和你的馊主意走吧,朕眼疼。”
皇後在一旁捂着嘴吭哧吭哧地笑。
作為專業推銷員,肯定不能因潛在客戶的拒絕而退縮,離钺再接再厲:
“客官,您真的不再考慮考慮?開業大酬賓,首單有半價哦。更何況,有仇不報非君子,十四王爺這般挑釁于您,您不打他,他會愈發得寸進尺的。您仔細想想,他辱罵您的用詞是不是越來越過分了?他就是皮癢了,不挨打不會安分的。”
雍正沒說話,抓着茶杯高高舉起,意思是:你走不走?不走朕要武力勸退了。
“好吧,您再仔細考慮考慮。”離钺決定先戰術性撤退。
雍正斥道:“你的禮儀呢?是不是要朕差人重新教你?”
啧。離钺退了回來,颔首蹲膝:“奴婢告退。”
等他應聲了,她起身,垂着頭,小碎步倒騰着後退。也不知她是怎麽做到的,腳下仿佛踏着輕風,整個人勻速滑退出去。
勻速到衣擺被微風掀起的弧度都沒有變化,平穩到耳畔的墜子和頭上的流蘇都一絲不晃,還沒有任何的聲響。
嗯,像鬼一樣。
出了門轉個彎,離钺又把頭探回來,問:“奴婢的禮儀夠标準吧?”
問完也不等回答,樂颠颠地走了。
雍正與皇後面面相觑,頭痛地扶額:标準,非常标準,标準得像拿尺子量過一樣,就是有點瘆人。
想象一下,倘若所有宮人都這樣飄來飄去……日子沒法過了。
皇後道:“黎貴人活潑歸活潑,平日的禮儀做得也還不錯,皇上莫要過分苛責她了。”
雍正氣虛:“嗯。”
從皇後那出來,離钺腳步輕快。
豆芽不确定地問:“老男人不會同意吧?區區庶妃,出宮,還要去打他弟弟,他能同意?”
“等你養個熊孩子,你就能體會打孩子的心情能迫切到什麽地步了。”離钺唇角上揚,
“一個圈禁着都要跟廉親王勾勾搭搭的弟弟,一個只會給皇帝添堵的弟弟,皇帝煩得要死,還不能不認。要是哪天能打他一頓,皇帝估計能樂呵半個月。”
豆芽默默給十四點了根蠟:“老男人估計不知道,你早就盤算着要去打他親弟弟了。”
“他不知道的多了。”
廉親王想知道皇後和皇帝的談話內容,得派人來勾搭吉答應。
離钺想知道,只需在皇後房裏等着就行,皇帝一定會跟皇後吐槽十四。
她早就在等十四作死了,十四作得越厲害,她就能越快出宮。
即便出去了還得回來,可是有一就有二,次數多了,後妃出宮對皇帝來說就不再是可能性為零的事情了。
雍正是個極務實的皇帝,想達成出宮的目标,要以幫他解決煩惱為前提。讓他看到她出宮的價值,他就會認真考慮這種看似離譜的提議的。
要說雍正的煩惱,很顯然,他那群兄弟就是他最大的煩惱。
治理國家,無需旁人指手畫腳,他能憑自己的努力打造一個盛世。可那群兄弟,不是努力就能得到好結果的。
約束得太狠他會被罵苛待兄弟,不下狠手收拾,他們又蹦跶得太歡,老是給他搗亂影響他推行政策。
離钺要是能幫皇帝解決了他的兄弟,別說出宮溜達了,他估計很願意把她供起來。
所以啊,小十四,加油作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