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王耀慶的父親在外地工作，他還有一個弟弟，也在化工廠上班，母親一個人在家閑着。

有一次，方偉去王耀慶家，他母親說道；“你們兩個年紀不小了，也該找個媳婦了，我一個女人家，跟外邊的人接觸少，幫不上多大的忙，你們要是碰到合适的女孩，給趕緊我說，我找會的人去說媒，你們不敢再耽擱了。”

方偉聽出王耀慶母親話裏的意思，是在借他的口，來說自己的兒子，他馬上回答道；“阿姨，你放心，要是有适合王耀慶的女孩，我會告訴你說，你找個媒人去提親吧。”

王耀慶父親說道；“那感情好，你們倆關系這麽好，就像親兄弟一樣，互相幫忙也是應該的。”

有一天，方偉剛下班，同學趙光榮來找他閑聊，問道；“聽侯永福說；在你們廠，你給他介紹了一個漂亮的姑娘，他們已經訂婚了，這是真的假的？”

方偉說道；“真的，這事還能有假，他是不會騙你的。”

趙光榮說道；“你們廠要是還有漂亮姑娘，能否給我介紹一個，你看咋樣？”

方偉說道；“這事好辦，反正你經常來我這兒，如果你碰到喜歡的，或者中意的，你就給我說，我會想辦法，讓你們認識的。”

當兩個人聊到家人時，方偉無意間問了一句；“你大妹妹是不是比你小一歲，在郵局上班，具體是幹什麽的？現在找對象了沒有？”

趙光榮回答道；“她在郵局當話務員，就是電話接線員，現在還沒有對象，你問這個幹嘛？是不是打算給她，介紹個對象？”

方偉說道；“眼前倒有一個，跟我關系最好的結拜兄弟，叫王耀慶，你可能也見過他，說不定你也認識。要不我把他叫過來，咱們一起聊聊，你看看他本人，符合不符合你妹妹的要求。”

趙光榮高興地說道；“那你趕快把他叫過來，讓我見見他，問他一些具體事情。”

方偉想了想說道；“不用去叫他了，現在正是開飯時間，反正我們也要去打飯，咱們一塊兒去食堂，肯定能見到他。”

趙光榮說道；“就是見過他，也不可能認識，吃過飯後，你把他叫來，我們先認識一下，我先過過目，看他人長得咋樣。”

方偉說道；“現在食堂窗口打飯的人比較多，咱倆就站在這兒，等一會兒，說不定就能見到王耀慶。”

他們站在食堂門口，兩人說着閑話，在等着王耀慶，事情就這麽湊巧，一個新來的女員工，拿着飯盒正好經過，他們面的前時，她和方偉客氣的，打了一聲招呼，就進食堂去打飯了。

從他倆人眼前，走過去的那個女孩，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張合有度，幾乎會掩蓋住她的眼球，漂亮的臉蛋，白裏透着紅，邁着女性少有的大步，堅定而有自信，顯示出青春的活力，吸引住趙光榮，他就像個傻子一樣，死死地盯住人家不放。

趙光榮問道；“剛才那個和你，打招呼的姑娘是誰？”

方偉說道；“你問這個幹啥？難道你看上人家了。”

趙光榮說道；“你們廠裏還有，這麽漂亮的姑娘，堪比仙女。你得想個辦法，給我介紹介紹，讓我們互相認識一下。”

方偉笑得彎下腰，稍微喘了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胸部，說道；“你一眼就看上人家，是不是有點太心急了，難道這就是一見鐘情？你有點懷疑，這可不能當兒戲。她新來不久，叫李玉霞，正好分在我們班組，我還管着她，人家可比你小四歲，不知道人家，嫌不嫌你年齡大。你要是真有那個意思，我還是有辦法的，過兩天找個機會，側面問問她，等有了結果，我再告訴你。”

趙光榮笑着說道；“我喜歡年齡小的，這事就拜托你了，你給我上點心，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只要達到目的就行。”

方偉說道；“你放心吧，咱們是什麽關系，我會用盡全力，把事情辦好的。”

趙光榮認真的說道；“我肯定放心，我擔心行動晚了，會被別人搶了去。”

方偉打完飯，正好和王耀慶打了個照面，把他拽到一邊兒說道；“給你介紹個對象，是我同學的妹妹，家裏條件相當好，你有沒有這個意思？”

王耀慶說道；“你同學我知道，就是常來找你的那兩個吧，他們父親都是當官的，家裏條件那麽好，人家能不能同意？這還要打個問號。”

方偉說道；“你放心吧，不要有那麽多的顧慮，先和我同學見個面再說，他就在外面，待一會兒吃過飯，你和他互相認識一下，随便聊聊，你看如何？”

王耀慶說道；“這不太合适吧，我和你同學見過兩次面，又不太認識，能和人家說些啥？萬一說錯了話，反而倒不好。”

方偉說道；“有我在，你怕啥？讓你去你就去，別再婆婆媽媽了，擔心那麽多，哪像個男子漢。”

半個小時後，王耀慶來到方偉的宿舍，他把王耀慶介紹給同學，随後三個人聊起來，東拉西扯了半天，王耀慶起身告辭了。

王耀慶離開後，方偉問趙光榮；“你看這個小夥子咋樣？配不配做你的妹夫？”

趙光榮說道；“這個小夥子不錯，人挺好的，長得也可以，我看可以考慮，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很快就能給你回話，不過，我得先知道，人家是什麽想法？”

方偉說道；“我剛才在職工食堂，就問過他，他說你們家條件那麽好，擔心你父母不同意，怕配不上你妹妹。”

趙光榮說道；“只要他同意，這事就好辦，如有什麽磕絆，我會做通妹妹和父母工作的，你就放心吧，在家裏我說話，還是管用的，很快會有好消息告訴你的。”

方偉送走同學後，又把王耀慶叫到自己的宿舍，把同學的話給他重複了一遍，又征求了一次，他的意見，方偉判斷，從雙方的态度來看，此事八九不離十能成，他這才放心地閑聊起來。

幾天後，趙光榮又來找方偉，一見面就說道；“我妹妹的事，已經和父母說了，也征求了妹妹的意見，看來問題不大，我能看上眼的人，家裏人肯定放心。你抽時間領着那個小夥子，來我們家一趟，讓我父母過過目，再和我妹妹見個面，基本上是走個過程，大概就能定下來，我說話還是算數的，也能做得了主的。”

方偉說道；“好吧，你回去和你父母說一下，星期天，我和王耀慶去你們家，需要買一些見面禮，畢竟第一次去你們家。”

趙光榮說道“啥也不用買，我們家沒那麽多講究，人去就行了。”

接着趙光榮急切地問道；“我的事情辦得咋樣了，你看有多大的希望，能不能快點給我說一下。”

方偉笑着說道；“現在有個機會，你可以去接觸她，不過，你們還不認識，我得想個辦法，讓你們能說上話。”

趙光榮焦急地問道；“啥機會？你快說吧，別在那兒賣關子，真急死人了。”

方偉笑着說道；“瞧你那猴急的樣子，是不是想人家姑娘想瘋了，一會兒都等不下去了。”

趙光榮說道；“你別再繞彎子了，利索點兒，快說是什麽機會？”

方偉說道；“前兩天她住院了，廠裏去看的人不少，你要是去的話，也沒有借口呀，要不這樣，我買點東西，你跟着我，到了醫院，我們一塊兒進去，你看如何？”

趙光榮說道；“那感情好，什麽時候去，你決定吧，反正越快越好，我一會兒都等不了。”

聽到趙光榮的話，把方偉樂的，說道；“什麽時候去，随時都可以，這還要看你的時間，由你來決定。”

趙光榮說道；“我有的是時間，什麽時候去都行，依我看，幹脆明天就去，看病人的禮品，有我來買，你就不用操心了，保證能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方偉說道；“好吧，那就明天中午，我提前下班，十一點準時，在縣醫院門口等我。還有一個事，我提前給你說一下，她家在鄉下，離縣城二十來裏地，她母親來醫院，伺候她已經好幾天了，吃飯睡覺很不方便。我們去看她時，你要多留個心眼兒，仔細觀察一下，看她們缺啥東西，你回去準備好，後天我們再去一次醫院，你把買好的東西，親手送給她們，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可不要錯過，要好好表現一下喲。”

趙光榮高興地說道；“小事一樁，由我來辦，你放心好了，保證讓她們娘倆滿意，這一點我還是能做到的。”

第二天，他們倆如約來到醫院，兩人走進病房，方偉見李玉霞躺在病床上，走過去客氣地問候了幾句話，然後把趙光榮拉到身邊，撒了個謊說道；“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同學，叫趙光榮，剛才我在醫院門口碰見他，聽說我來看病人，他也跟着來了。”

李玉霞母親接過，方偉帶來的水果罐頭，放在李玉霞的床頭，客氣地說道；“來看看就行了，還帶這麽多東西，讓你破費了。”

李玉霞掙紮着扶起身子，說道；“連坐的地方都沒有，讓你們站着，怪不好意思的。”

方偉說道；“快躺下說話，都是一個廠的同事，沒必要那麽客氣，你好好養病，多加休息，用不了兩天，病就會好的。“

他瞅了一眼病房，亂糟糟的，陪床的家屬，進進出出的，他又看了一下趙光榮，示意不要忘了，剛才給他說的話。

方偉覺得已經差不多了，開口說道；李玉霞，我就不耽誤你休息了，安心在醫院養病，缺啥少啥，你給我說，我讓同學給你買，我倆不是一般的關系，他也不是外人，他休班在家，整天閑得沒事，家離醫院很近，幾步路就到了，缺啥就讓他去買，也不需要客氣。”

李玉霞母親說道；“謝謝！缺啥我們會買的，不用麻煩你們了。”

方偉從醫院出來後，問趙光榮；“剛才你留心了沒有？他們缺啥東西，你記住了吧，下午你去買好，明天也是這個時間，咱倆準時來醫院。”

趙光榮說道；”在你們說話的時候，我仔細地看了一下，已經記在心裏，等咱們吃過飯後，下午就去買。“

趙光榮也真上心，買了好多日用品，以及做飯用的竈具，連折疊床都買好了，次日臨近中午，兩個人擡着一大堆東西，走進李玉霞的病房。

趙光榮把東西拿給李玉霞母女時，她們覺得東西太貴重，剛開始死活不收，經過方偉一番勸導，這才勉強收下。

方偉臨走時，當着李玉霞母女面，裝模作樣地，給趙光榮下命令；“以後李玉霞在生活上，有什麽不便，就拜托你幫忙了，要常來醫院看看她們，如果需要什麽，你就多跑幾步腿，好不好？”

趙光榮內心高興的不得了，面子上表現的和平常一樣，說道；“你放心，有老同學的話在，我照辦就是了。”

方偉費盡周折，總算讓兩人接觸上了，趙光榮向單位請了‘病假’，每天都來醫院，不分白天晚上，守在李玉霞床邊，陪着他母女說話聊天。

趙光榮每天都來醫院，不管白天和晚上，守在李玉霞病床前，時間一長，李玉霞母女倆，已經明白了，趙光榮的意思。

李玉霞母親，對趙光榮挺滿意的，也挑不出什麽毛病，如果女兒能找到，這麽好的女婿，她也心滿意足了。

趙光榮也是個聰明人，他能看出李玉霞母女，對他也挺好的，覺得火候已到，回家後，他和父母說明了情況。

兩位老人專門去了一趟醫院，看望了李玉霞母女，實際上是去見未來的兒媳，兩家長輩聊了幾句客氣話，随後就告辭了。

趙光榮父親是縣計委主任，他自身條件也好，在軍工企業上班，各方面條件都不錯，這對一個農村戶口的姑娘來說，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李玉霞出院後，趙光榮父親找了個媒人，到女方家提親，明眼人都知道結果，自然是一拍即合。

趙光榮的婚事定了沒幾天，家裏迎來了，王耀慶母親委托的媒人，事先各自與父母溝通過，兩家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媒人與趙光榮父母，沒說上幾句客氣話，便轉入正題，很快就把親事敲定下來。

方偉年輕輕的，一年就為兩個同學，辦了三件好事，到頭來，真正媒人的名頭，倒讓別人搶了去。

常聽老人們說的一句話；“嘴上沒毛，辦事不老”，大概是嫌方偉年輕，不便登堂入室，跟雙方家長說媒吧，這一套不成文的規則，想起來都好笑。

方偉為同學辦了好事，媒人的名頭不要也罷，年輕人是不會計較，這些虛頭巴腦的虛名，不要反而心裏倒踏實了許多。

方偉在縣化工廠工作期間，多次去外省經過培訓，回來參與生産設備改造，沒過多長時間，他從班組長升到車間主任。

他利用下班時間，在廠區牆角開了一片荒地，買來樹苗種子種下去，經過精心管理，樹苗長勢喜人。

第二年秋季，全部賣了出去，掙了三千多塊錢，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工資之外，掙到這麽多錢，全部交給了母親。

正在方偉雄心勃勃，準備大幹一場之時，化工廠領導不停地換人，經營一天不如一天，最後停産放假。

他暫時失去工作，與人合夥販運樹苗種子，辛辛苦苦倒騰了幾次，付出得不少，也沒掙到幾個錢。

有一次，他去外地買種子時，火車在西北某省會城市，停了下來，等待旅客上下車，方偉下車在熟食小車買東西，剛剛接過找來的九十多塊錢，就要放進褲兜時，他覺得手一緊，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小偷已從車廂底下，鑽過去逃跑了。

方偉跟着也從火車底下鑽過去，追了沒幾步，就被一列火車擋住去路，眼睜睜地看着小偷，越跑越遠，他只能喪氣地回到站臺。

方偉氣呼呼地站在車廂前，旁邊的旅客說道；“看來你沒來過這個城市，還不了解這裏的情況，這個地方亂的很，別說從你手裏搶走這點錢了，就是在火車上，也敢公開的搶，都是貧窮給鬧的。”

方偉沒接話，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地來回跑，不僅沒掙到錢，反而損失了，将近一百塊，越想越生氣，恨不得馬上抓住小偷，把他生吞活剝了。

方偉艱難的度過，将近一年，正在他快要失去，信心的時候，廠長的弟弟，在一個鄉鎮當書記，邀請方偉去盛京，找他的大學同學，準備開個飯館。

方偉爽快地答應了，接過從信用社，貸來的将近兩萬元，坐上火車直奔盛京而去。

他也夠膽大的，也不怕在火車上被人搶去，那個年代，兩萬塊錢可是個天文數字，其實也沒必要擔心，方偉心裏是有底的，穿了一身舊衣服，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再加上他學過兩年功夫。

書記同學的父親，是離休的副部級幹部，方偉去過幾次他家，閑聊時，談到社會上，亂七八糟的事情，他父親根本不相信，兒子說他父親，只相信報紙上的。

方偉從他們家出來，書記的同學告訴他，說道；“我爸是長征過來的，是個正直的人，不知道下面存在這些爛事，也不相信社會上，有這些歪風邪氣。”

方偉說道；“我在老家，見過最大的官兒，就是你同學——公社書記，今天頭一次見到，像你父親這麽大的官。剛才經過和你父親聊天，才知道，長征過來的老幹部，就是不一樣，原則很強，始終把國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方偉在盛京忙活了兩個多月，就在飯館開張之際，突然接到來信，讓他盡快趕回去，工廠很快就要恢複生産，方偉在電話中，和廠長弟弟商量過後，匆匆趕回老家。

方偉首先回到廠裏，見過廠長，把他弟弟委托在盛京，辦飯館的事，做了說明，便去辦公室報到。

工廠很快恢複了生産，方偉正常工作一年出頭，廠子徹底倒閉了，也就失去生活依靠，他這才有了想法，到南方去闖蕩。

…………